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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渡
文人士子讲究个风骨,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管嗣裘等几名士子应声而出,来到史无伤面前吵嚷不停,史无伤却不理他,对后面的士子又叫道:“李国相,邹统鲁,包世美,又是哪个,出来!”
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士子站了出来,一个个都是慷慨赴难的表情。
“这几个人都是煽动作乱的贼人,给我拿下了!”
史无伤一挥手,立刻冲上去几十个士兵,老鹰抓小鸡般把管嗣裘等人拖了下来,用绳索五花大绑。
“和他们拼了!”
士子们群情激奋,一窝蜂地向前扑来,那些缙绅也跟在后面起哄助威,楚军士兵却举起盾牌,排成一道严密的人墙,把他们挡在明伦堂里面。
大门相对狭窄,士子们推推搡搡,却冲不破这道盾牌构成的防线,混乱中有人摔倒,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带倒了一片,有人受伤,有人流血,有人胡乱寻些顺手的家什冲上来乱砸,为首的举着一根木根,向着楚军士兵劈头盖脸打去,盾牌后面却突然飞出一脚,把他踹得倒飞出去,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谁再敢闹事,就给我打,打到消停为止!”史无伤的声音回荡在明伦堂里:“除了军中将令,天王老子来了,我老史也不认,给我装横没有好果子吃的,你们老老实实地呆着,等家里来领人就没事,再这么闹下去,别怪我下手太黑……”
见楚军如此蛮横,把士子缙绅都关了起来,高世泰和王夫之一咬牙,转身向文庙外走去。
史无伤却一挥手,命把门的士兵把他们拦住,然后快步走了过来,冷笑道:“我今天接到的将令,就是封锁文庙,严禁闲杂人等出入,两位老爷安心在这里呆着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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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第十八章 学校
楚军出兵封锁明伦堂,把数百名士绅举子全部囚禁,其中还有高世泰、王夫之这样的朝廷命官,如果放在太平年代,这是不可想象的大逆不道,光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汪克凡淹死,朝廷也肯定会派来钦差,把他捉拿送京,乃至斩首示众。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但在朝代更迭之际,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见到楚军真的动了粗,一直叫嚣不停的士绅文官们突然集体失声,除了私下里感慨几句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之外,再没有任何办法。
色厉内荏!
战争打破了旧有的统治秩序,士绅地主前所未有的虚弱,面对蛮不讲理的军阀,只能徒呼奈何。
关键时候,章旷、堵胤锡、许秉中等一批文官及时站了出来,表态支持楚军的合理自卫,谴责极少数别有用心的士林败类,呼吁各方人士保持冷静,不要受他们的挑拨,同时在官场内部进行自查自控,保持口径统一,楚军也派出大量人手,到市井民间进行宣传,还原事实真相,进行合理加工……
多管齐下,舆论方向被硬生生扭了过来。
舆论,是士绅地主最后一件看家法宝,以前的时候,所有的舆论渠道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凡事随心所欲,任凭他们涂抹,汪克凡却利用官府的行政力量,强行把这种局面打破了。士绅地主虽然多有不满,民间的传言风评却已经转向,同情楚军,支持楚军的人不断增多。
官场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楚勋集团进入湖南以来,一直都笑呵呵很和气的模样,如今突然沉下脸,立刻露出仿佛要择人而噬的锋利獠牙。官场上顿时人人自危,没人再关心刘婶的案子,平日里满口的道义气节也都抛在脑后,只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利益。
高世泰和王夫之?随他们去吧。要不是这两个讨厌的家伙惹事,也不会激怒楚军。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楚军要丈量田亩?随他们去吧,汪克凡这后生什么都敢干,简直就是个二百五,和他硬抗绝非上策。私底下用些手段,一样能把损失补回来。
文官们突然下了软蛋,汪克凡既觉得欣慰,又感到有些遗憾。
欣慰的是,文官既然已经让步,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不用浪费时间和精力。
遗憾的是。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对湖广官场进行一场清洗,现在却没了发作的理由。
由于历史原因,在湖广官场上。大大小小的山头派系数不胜数,大圈子里面套着小圈子,小圈子又挂在另一个大圈子上,有的圈子里较为松散,有的却紧紧抱团,外人很难插手。
很难插手,不等于无法插手,实力强到汪克凡这种地步,砸烂这些圈子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在之前的两三个月,汪克凡一直忍着没动手。
收复湖南后,任命了一大批行政官员,朝廷新派来的官员占了三成,其中大部分是楚勋集团的人,而剩下的差不多七成,几乎全是以前何腾蛟的班底。
这是没办法的事。
大明朝的地方官并不好干,一个人往往要扮演多个角色,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一个方面出了问题,其他的事情做得再好也没用,这种复合型的人才需要时间沉淀,光凭着一腔热情是干不好的。
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只能留下原来的老人。
每个州县的情况都不一样,让个新人去当主官,两眼一抹黑,手下人又不听话,光适应环境都得一年半载的,接下来也未必能干出好的业绩。
重起炉灶的成本太高,只能先收编,然后慢慢改造,慢慢换血。
刘婶的案子闹大后,汪克凡就准备搞一次大的行动,把文官中的顽固分子踢出局,换上一批自己人的同时,对其他的文官也是一个震慑。
没想到文官们雷声大,雨点小,赛前信誓旦旦要勇夺金牌,发令枪一响就摔倒在地,自动弃权了。
汪克凡只好减小打击面,先收拾高世泰、王夫之这几个冒头的。
王夫之很快接到通知,免去湘潭县令职务,调任岳麓书院教授。
张献忠大闹湖广的时候,岳麓书院毁于战火,重建刚刚三四年,又遇到孔有德入侵湖南,再次被毁,不过这座书院名声远播,在湖广有很大的影响,明军收复长沙后,章旷就一力主持,准备再次重建岳麓书院。
如此一来,岳麓书院也就变成了官办的府学,除了一名教谕仍按老习惯称为山长,还有一名正七品的教授,权力小却清贵,对王夫之正好是平级调动,名声上还更好听些。
这是汪克凡亲自点的名,王夫之虽然和他作对,但到底是一代大儒,这个人不适合搞政治,更适合安心做学问,放在岳麓书院是最好的结果。
汪克凡如今在湖广一手遮天,调动王夫之这样的七品官,只是一句话的事情,高世泰身为湖广提督学政,却是可与总督巡抚分庭抗礼的显要高官,必须要经过朝廷来任免。
话虽如此,汪克凡要拿掉他也很简单,甚至可以先行处置,然后往朝廷里发一封公文,在吏部备个案就行了,要知道当初何腾蛟当权的时候,连巡抚都随他心意任免,也没人觉得不妥。
只是出于安抚人心的目的,汪克凡不想把事情做绝,和章旷等人商量后,决定把他赶出湖广了事,章旷随即上书隆武帝,保举高世泰出任贵州提督学政,挂按察司佥事的头衔。
提督学政和总督一样,本身没有固定的品阶,都要挂一个对应的虚职,高世泰也是平级调动,但贵州相对贫瘠,文气尤其孱弱,一年出不了几个举子,调到那里当学政,等于坐冷板凳了。
这也算人尽其才,高世泰是一个搅屎棍的性子,贵州巡抚范鑛如今关起门来称大王,朝廷插不进手,正好让高世泰去搅一搅。
赶走了高世泰,由谁来继任湖广学政,是一个问题。
章旷已经倒向楚勋集团,自然和汪克凡保持一致,对湖广学政这个位子有想法的,是刚刚上任的湖南巡抚熊伟。
提督学政清贵却权小,又是个五品官,熊伟本人当然不想干,但他想把这个位子揽到自己的亲信手里,湖广如今是楚勋集团的大本营,作为堂堂湖南巡抚,熊伟到任后处处仰人鼻息,急于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是,汪克凡不同意。
经过一番明里暗里的争夺,这个位子还是被汪克凡拿到了,只是任命的人选并不是楚勋集团的骨干,而是湖广本地官僚卜作文。
卜作文原来是辰州知府,后来被刘承胤胁迫,跟着他一起投降满清,明军反攻湖南的时候,献城投降,反正归明。虽然他在暗中多次帮助明军,但身上终归有了污点,自己的靠山也倒了,所以一直闲置候补,没有任命实缺。
从四品知府变成五品学政,听起来好像是降职了,但提督学政掌管一省文事,在官场上被看做和布政使按察使同级的存在,哪怕见了总督巡抚也不用行下属之礼,其实却是结结实实地升了一级。
卜作文很满意,非常满意,朝廷的正式任命还没有下来,就已经以积极的态度进入角色,对重建岳麓书院的事情抓得很紧,把王夫之指使得团团转。
汪克凡却把他叫了去,布置了另一个任务,重建石鼓书院。
“在衡阳再建一座府学?这可不容易,没那么多教官训导,而且也没那么多士子就读。”
卜作文非常为难,建学校首先得有老师,作为一所官办府学,里面的老师起码得是举子出身,还得有一两个进士撑门面,像王夫之这样的恩科进士太过年轻,岳麓书院又调来了两个同知推官才算镇住了场子,如果再建一座石鼓书院,仓促间到哪里找这么多老师?
除了老师外,学生更加重要,朝廷连开恩科,湖广的士子已经被割走了几茬,如果急于扩招,生源必然下降,最后砸的是书院的牌子。
“没关系,石鼓五经,学生也要士子生员,和岳麓书院完全是两码事。”汪克凡笑了笑,对目瞪口呆的卜作文说道:“这座书院专门培养各种工匠,以教授格物算学为主,四书五经不学也罢。”
“这,这还叫书院么?”
“是啊,我也觉得应该改个名字,你觉得叫蓝翔技校怎么样?”
“学生不敢苟同!”卜作文好容易当上学政,责任感非常强,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怪名字无法接受。
“那好吧,就叫石鼓学校好了。”汪克凡见他拒绝,也没有继续坚持心里的那点恶趣味,毕竟这所学校的前景未定,万一她发展成了楚勋集团的黄埔军校,却顶着个大蓝翔的名字,只怕恶心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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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明 第十九章 了不得的大工程
卜作文算不上人才,甚至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官员,汪克凡用他,主要是因为对他足够了解,这个人有什么能力,有什么缺点都一清二楚,可以人尽其才,用起来比较省心。
其他的人员调整就麻烦得多,撤掉一个官员很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继任者却不简单,刘婶这件案子还牵扯到其他的几名官员,高世泰倒台后跟着被一锅端,空出来的职位暂时都挂在那里,相关工作由副职暂时代管。
如此一来,湘潭县就没了县太爷,王夫之调去岳麓书院,政务由湘潭县丞戴德选主持。
戴德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杂牌捐投官出身,为正牌科举官所轻,从崇祯朝到隆武朝十几年的时间,才从九品熬到了八品,最是拎得清轻重缓急,主政后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带人到长沙府,从寅宾馆接走了刘婶一家。
和戴德选一起来的,还有湘潭县的两位缙绅代表,以及刘婶家中的宗族长者,本村的里长粮长,都是在乡下跺一脚地皮抖三抖的大人物,士绅地主里的中坚分子。
当初刘婶一家逃难回来,现田地被占,曾经向这些人反复央告,但他们要么推三阻四,要么置之不理,根本没把普通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如今事情闹大了,刘婶一家也打赢了官司,他们却一起冒了出来,正应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的老话。
刘婶不敢怨恨,对他们很客气。千恩万谢的,仿佛是他们帮自己打赢的官司。
儿子刘大成老实懦弱,在他们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缩手缩脚,很是畏惧。
女儿小红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说了两句难听话,却被刘婶狠狠骂了一顿。
现官不如现管,一家人今后还要讨生活,万万不能得罪这些人,刘婶带着儿子儿媳。再三向他们赔罪谢礼,反而把真正的几位朝廷大员晾在了一边。
林佳鼎就有些尴尬。
他是南党骨干,前不久从广东学政的位子上调任湖广。担任汪克凡的监军,挂户部侍郎头衔,这两天刚刚到任,正好赶上刘婶一家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湘潭县来接刘婶一家。就前来视察慰问。
他户部侍郎的头衔并不是实缺,但也是堂堂的正三品大员,本来要显示一下朝廷的恩泽,顺便给自己博个体恤民情的好名声,谁知刘婶一家都是无知小民,只一个劲地向里长粮长献殷勤,对他这个户部侍郎和湘潭县丞戴德选没多大区别。
虽然有些小小的不快,但林佳鼎涵养功夫极深。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见刘婶一副愚钝无知的模样。只能暗叹她有眼无珠,放着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却偏偏去巴结几个乡下地主,反过头来求自己的话,只要本监军随便撂下一句话,什么事情都摆平了。
戴德选却是个心思玲珑的角色,见他站在一旁好半天不说话,只是莫测高深地拈须微笑,知道有些冷落了他,连忙招呼刘婶一家谢恩,赶紧走人。对戴德选来说,户部侍郎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贴上去也巴结不上,搞不好还惹来一身骚,最好敬而远之。
出了寅宾馆,林佳鼎笑着点点头,转身上轿自顾去了,众人则一起出城,准备返回湘潭县,却现有百十个楚军官兵一直跟着,为的年轻军官正是汪克斌。
“汪总爷,你不用再送了。”刘大成抱拳行礼,说道:“这回多亏了你,俺娘才保住了性命,回头一家再来长沙叩谢大恩!”
说着话,他回头看了看,却见刘婶正追着里长不停询问,那两亩四分地什么时候能还回来,地里种下的庄稼如何分割,等等等等。刘大成脸一红,凑到她跟前低声道:“娘,这些事情回去再说吧,汪总爷还没走呢。”
“你倒管起我来了,这些事情不问清楚了,咱们一家老小年前的嚼谷都没个着落,七尺汉子碰上事情不出头,就会数落老娘,要不是我拿命拼,咱们的地能要回来么……哎呦,汪总爷,您怎么还没回城,老身真是失礼了。”
刘婶中年守寡,十几年苦熬下来,性子就有些市侩尖酸,劈头盖脸骂了儿子一顿,才现汪克斌就站在面前。
汪克斌对刘大成点了点头,转脸对刘婶笑道:“我不回城的,要和你们一起去湘潭。”
“去湘潭?你去做什么?”小红抢着问,其他人也一起转过身,看着汪克斌,就连戴德选都是一脸关注的神情。
“去丈田啊,马上就要收秋赋了,得把田亩丈量清楚。”
汪克斌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戴德选皱着眉头,想说些什么,看看汪克斌身后那百十个全副武装的楚军士兵,又把话咽回去了。
真是麻烦不断啊!他在心里暗自嘀咕,要不是因为丈田的缘故,刘婶家里这点小事也不会闹得满城风雨,楚军却仍然坚持丈田,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后面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向那两个湘潭缙绅看去,作为本地的豪强大户,他们家里都有几千亩的田地,在鱼鳞册上登记的却只有大概三成,这都是公开的秘密,湘潭县里从来不管,也管不了,楚军现在要丈田,和他们会直接生冲突。
大致估算一下这两家大户的田亩,如果真的丈量清楚,收税的时候一出一进,起码都是上千石的粮食,为了这么大的利益,动刀杀人都不奇怪。
但是,刀把子在楚军手里捏着,这件事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戴德选也看不清楚。
……
回到湘潭县后,汪克斌带着手下的百十个士兵,跟着去了刘婶的村子,那两个湘潭缙绅却凑到一起,紧急商议对策。
他们一个名叫杨伯安,一个名叫郭成三,在湘潭都是了不起的世家望族。
杨伯安的祖上是长沙吉王府的姻亲,吉王五世曾纳杨妃,杨家也跟着飞黄腾达,几辈人里有不少人做官,只是张献忠大闹湖广的时候,吉王逃往广东,现在又去了桂林,杨家在湖广没了靠山,这几年相对低调。
郭成三却是另一种类型,往上数个几代,郭家只是普通的殷实人家,如果按后世的标准评定阶级成分的话,最多划个上中农,但郭家的先辈一直很能干,尤其种地是一把好手,再加上省吃俭用,一点点把家业攒的越来越大。
财富的累积往往是几何式增长,第一桶金最难赚,后面都是钱生钱,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增长的度会越来越快,上百年来,郭家的祖孙几代不断买田,到了郭成三父亲这一代,终于成了湘潭县数一数二的大地主,仅次于和吉王府有关系的杨家。
家之后,郭成三的父亲仍然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作风,每天吃饭的时候看看房梁上吊着的咸鱼,就能吃下满满一碗白饭,逢年过节才会取下来切一点尝尝,却立刻被咸的连连咳嗽。
郭成三却是个不肖子,自幼得父母娇宠,再也吃不得苦,就像水浒传里的九纹龙史进一样,他尤其喜欢刀枪棍棒,花重金请来名师,学了一身好功夫,平常人十个八个的根本近不了身。年轻时兴之所至,他也曾经打抱不平,争勇斗狠,一来二去,竟然得了个郭大侠的称呼。
“郭老弟啊,你手上的功夫再厉害,也比不上楚军,人家既然要丈量田亩,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理他呗!我的寨子里几千口人,当初鞑子都没敢碰,楚军难道会派兵来剿么?”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凡是有点实力的缙绅豪强都会筑寨自保,组织乡勇进行训练,以保卫自己的村寨,由于他们舍得下本钱,又占据主场优势,战斗力竟然还不错,无论何腾蛟还是孔有德,都没有出兵剿灭他们。
“哼,鞑子不碰你,是因为你捐输了足够的钱粮,人家楚军要丈量田亩,你送再多的银子也没用!”杨伯安冷冷说道:“还有你们郭家寨,再坚固也比不上长沙城,硬扛着不愿丈田的话,人家给你安个罪名,调来大炮一轰,还不时稀里哗啦全完蛋。”
“那,那你说怎么办?”郭大侠四肢达,头脑简单,被说的没主意了。
“硬抗不成,那就只有软磨了。”杨伯安露出矜持的神色,指点道:“能拖就拖,拖不下去就随他们慢慢查,这么多年的一笔笔烂账,杂七杂八的连我都说不清楚,这伙兵痞有什么本事能查清?”
鱼鳞册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里面有标明田产情况的地图,一块块的看上去就像鱼鳞,丈田意味着重新绘制鱼鳞册,重新登记土地产权和税赋情况,在缺乏技术手段的古代,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工程。
有明一朝,只有开国的洪武年间和张君正推行一条鞭法的时候搞过丈田,每次都是兴师动众,耗时良久,楚军如今也要丈田,在缙绅们看来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
:"..",。,谢谢!




残明 第二十章 精简
和汪克斌他们类似的工作队还有很多,随着一支支工作队深入到田间地头,湘潭县的各乡各里都变得沸沸扬扬,无论士绅地主,还是普通的自耕农和佃户,每天从早到晚关心和谈论的只有一件事——丈田。
丈田是一个大工程,工作队采用的方式和张居正差不多,首先让地主和自耕农自行申报,然后由工作队进行核查,最后完成对鱼鳞册的修订,并重新制作田契发给地主,老的田契一律作废。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同时进行人口统计,修订黄册,作为征收人头税的依据。
前前后后算下来,这个过程最少要持续两三个月,好在中间有一些空档期,一支工作队可以同时在几个村子里进行丈田,穿插利用时间,大约到年底完成整个湘潭县的丈田工作。
出了湘潭县地界,其他州县却平静的多,士绅地主们每天提心吊胆的等着,却始终没有看到工作队的身影,对整个湖南来说,丈量田亩暂时还是一个传言。
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湘潭县是汪克凡选择的第一个丈田试点,其他的州县还没有开始。
像杨伯安和郭成三这样的地主豪强,敢于和代表着楚军的工作队软磨硬抗,就是因为丈量田亩的难度太大,纵观大明朝二百八十年的历史,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和张君正那样的狠角色,一般人根本搞不定。
汪克凡和楚勋集团对此早有考虑,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点一点的做,快刀斩乱麻虽然痛快,却往往会崩了刀口。
说到底,还是汪克凡手里的刀子不够快。可用的人手不够。
丈量田亩需要进行大量的测绘和计算工作,死读书的愚钝秀才都难以胜任,汪克凡从各处抽掉人手,要求会用基本的工具。懂些简单的算学,然后进行突击培训,充任工作队里的技术骨干。
汪克凡这两条要求不算高,如果放在后世,充其量就是小学毕业的水平,但在这个年头就很不简单。书生秀才里有不少会些算学,实际动手能力却差得太多,各个衙门里的小吏书办相对强一些,只是人数太少,根本不够用。最后从衡阳兵工厂调来二百多个工匠,才满足了湘潭县各个工作队的需要。
衡阳兵工厂的生产模式不断改进,已经有了大规模分工的雏形,对工匠们的培训也一直抓得很紧,工匠的素质因此不断提高。很多人都有了一定的文化基础,加减乘除都不在话下,算个四边形三角型或者多边形的面积,也能对付过去。
但汪克凡也非常清楚,就算加上这两百多工匠,工作队的技术人员还是太少,如果一下子分到湖南全境。就像一盆水泼在沙地上,转眼就会消失在无数的缝隙空洞里,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除了技术人员外,行政人员也有很大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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