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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皇帝撑颌于椅,沉默许久后,缓缓说道:“监察院之事,皆得朕之旨意。这些人都在狱中。”
舒芜平素里也敢与陛下正面冲突,严辞进谏,但他知道,这只是陛下需要自己这样一位略显滑稽的诤臣,可今日之事甚大,怎么也不能贸然相询。他吞了一口唾沫,润润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的嗓子,恭敬禀道:“未知颜尚书诸人所犯何事。”
皇帝看了他一眼。闭上了双眼。挥了挥手。
姚太监早已自龙椅身旁的黄绢匣子里取出数份奏折与卷宗,小跑下了御台。分发给了站在最前列的几位老大臣。
奏折与卷宗上写的什么东西,像舒芜、范建这些老家伙当然心知肚明,早已猜到,但是当他们自己传阅时,依然要表现出震惊、愤怒、愧疚的表情。
卷宗上当然是监察院的调查所得,针对昨夜被索入狱地那些大臣的罪名,一椿一椿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口供俱在,人证物证已入大理寺,完全将那些大臣们咬的死死的,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任何翻身地机会。
而朝堂上这些大臣表演的那三种表情,自然是要向陛下表示,自己这些人对于吏部尚书颜行书诸人的罪行一无所知,故而震惊。身为朝中同僚,对于这些食君禄,却欺君枉上,欺压良民的罪臣无比愤怒……至于愧疚,自然是因为同朝若干年,居然没有能够提前发现这些罪臣们地狼子野心,未能提前告知陛下,揭穿这些人的丑陋面目,难逃识人不明之罪,辛苦陛下圣心御裁……不免有些愧对陛下,愧对朝廷,愧对庆国百姓。
这三种表情做的很充分,而皇帝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唇角露着自嘲与嘲弄,他今日上朝之所以晚了半个时辰,自然是因为要在含光殿里安抚母亲,还要将皇宫里的一切料理妥当。
很明显,他没有向皇太后说明自己动怒的原因,但很怪异的是,没有能够将长公主暗中抹去,这位皇帝陛下并不如何失望。
群臣之中除了三种表情之外,还有一种表情,那便是惶恐惊惧。
卷宗在朝堂上传了一圈,已经有四位官员跪到了地上,这几位官员也是往日里与长公主有些关联地角色,与卷宗上所涉之事脱不了干系,一见这卷宗,便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这四位大臣跪在太极殿中拼命磕头,却不敢高呼圣上饶命,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皇帝陛下,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无耻求饶之辈。
皇帝冷漠地看了这四位大臣一眼,说道:“罪不及众。”
四位大臣身子一震,似乎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饶过自己,大惊之后的大喜,让其中一人忍不住瘫坐于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那人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朝会之后的御书房,此时剩下的才是庆国真正的权力中心,门下中书包括六部三寺地老大人们依然如往日般坐在绣墩之上,只是今日这些大人物们却像是觉得坐在了针尖之上,十分难过。
今日没有太子皇子听讲,大臣们地心中在猜测,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
皇帝看了这些人一眼,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朕可以放在朝堂上讲,有些事情,便只能在这里讲,因为诸位大人乃我庆国栋梁,天子家事,亦是国事一属,你们总要知晓。”
众人心中一紧,知道这是要说长公主的事情。赶紧往前躬了躬身子。
“颜行书等人,只是爪牙,朕不会轻杀。”皇帝半倚在矮榻上,说道:“朝堂上,朕也不会大动。罢了,你们先看吧。”
此时众大臣手中拿着地卷宗,可不是朝堂上传阅的那几份卷宗,而是真正的一些机密。所以大臣们也不用再伪装那三种表情,因为这三种表情乃是他们自内心深处发出的。
长公主李云睿出卖庆国监察院驻北齐密谍首领言冰云!
勾结明家,暗组海盗,抢劫内库商货!
暗使胶州水师屠岛!
指使刺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
舒大学士拿着卷宗的手指在颤抖,这些官员们虽然知道长公主势大心野,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到了这种程度,尤其是这四条罪名太令人惊恐了。当年南庆与北齐谈判时,北齐人忽然抛出来地筹码。打的庆国措手不及,震动朝堂的北齐密谍首领被擒事件……居然是长公主一手操作!
当年那件事情的震动太大,许多大臣还记忆犹新,尤其是后来京都又飘了一场言纸雪花,纸上字字句句直指长公主,还逼得长公主无奈离京……言冰云如今是监察院四处头领,是御书房这些大臣们都清楚的事情,诸大臣本以为。那只是言语上的攻击。没有料到,竟然是真的!
“这……这……”舒芜心中一片愤怒。却又根本斥不出什么话来。
卷宗上的调查条文太细致,脉络太清楚,以至于这些大臣们即便是不信,也很困难,尤其是后三项罪名地人证,如今还被关在狱中。
“有个叫君山会的小玩意。”皇帝闭着眼睛说道:“是云睿弄出来的东西,帐房先生虽然跑了,但终究还是让黑骑抓了不少人。至于当街刺杀之事……那两名刺客如今还在狱中。”
胡大学士稍沉稳一些,虽然不清楚陛下为什么要将皇族的事情摊到桌面上来说,还是诚恳问道:“会不会……有所差池?毕竟尽是监察院一院调查所得。”
这话说的很明白,众人也听地明白。若是这些大罪真的指向长公主,今后的庆国,再也没有那位长公主殿下东山再起的可能,只是众人皆知,自从范闲执掌监察院以来,便和长公主明里暗里,在京都在江南,斗地死去活来,不亦乐乎。
如果长公主失势,那范闲那一派,将成为朝廷里最有份量的一方。
所以胡大学士才会有些提醒。
皇帝缓缓说道:“事情确实都是范闲查的,不过这个年轻人不会做栽赃这等小手段……刺客的口供与胶州水师将领的画押俱在,帐册也在,明家人的口供都出来了,不需要再猜疑。”
胡大学士见陛下没有听进去自己暗中的进言,知道陛下心中一定另有打算,便回复了沉默。
“好在言冰云没有死。”皇帝忽然睁开眼睛,冷漠说道:“不然朕何以面对庆国子民,不论是军中儿郎还是监察院的密探,皆是为我大庆出生入死地好儿郎,却被权贵为了一己之私尽数卖了,卖了!”
他的声音提高了起来,厌恶说道:“恶心……”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许久之后,皇帝疲惫说道:“但云睿毕竟是朕亲妹妹,诸位大人若有怨意,尽可对朕发作。”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所有的大臣齐齐地跪到了地上,连称不敢,心里均觉着古怪至极,长公主何等身份,难道有谁还敢逼着皇帝用庆律治她死罪?只是……这些事情宫里处治岂不是更好,为何陛下却非要如此坦露地告诉自己这些人……发作?天啦,陛下这是从哪里来的词语?
“为免民间议论,长公主李云睿封号不除,封地不除。”皇帝忽然开口说道:“任少安!”
跪在最后面的太常寺正卿任少安赶紧往前挪了几步,他的腿在发抖,心里也在打鼓,本来御书房会议没自己什么事儿,先前一直在猜疑害怕,此时才明白,原来陛下是要自己应旨。
太常寺管理皇族成员的起居住行,一应宫廷礼御。
“臣在。”
“长公主偶感风寒,着入西城皇家别院静养,非有旨意者,不得相扰,违令者斩。”
“由监察院看管。”皇帝顿了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疲惫说道:“什么时候大江的江堤全部修好了,什么时候就让她出来。”
“臣……领旨。”任少安吓地快哭了,心想大江万里长,就算杨万里再能修,只怕也得几百年,那时候地长公主只怕早成骷髅了。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九十三章 流
第九十三章 流
皇宫里发生了一次火灾,虽然那天天上正下着大雨,这火灾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在有意无意地安排下,太子太傅诸人都看见了受了惊吓后,并不怎么愿意说话的太子殿下。
所以在之后的那些天里,太子没有在御书房旁听,便有了一个极好的理由,没有太多人会怀疑,这其间隐藏着什么猫腻。
皇室别院,便是当年林婉儿准备成婚,从皇宫里搬出来居住的地方,也是范闲曾经爬过无数次墙的地方,只是如今他若还想再爬两次,一定会被无数弩箭射成刺猬。
别院四周的防卫无比森严,沿院四条街道早已被封,就像是一个大大的回字,别院便是里面那个小圈,外围则是监察院严密的封锁。
名义上那个小圈子里是长公主在调养身体,但朝中的大臣们自然知道,这位殿下是被陛下幽禁于此,监察院看管的极严,只怕连个蚊子都飞不进去,消息自然也出不来。
会幽禁多久呢?
一辆马车在护卫们的陪伴下,由东面缓缓驶来。这辆马车的主人先前入宫一趟,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此时冒着大险,来到了西城的皇家别院。
驾车的是藤子京,而这辆印着范氏方圆徽记的马车,却在离别院半条街的地方,就被人冷冷拦了下来。
车帘微微掀开,露出林婉儿那张疲惫中带着微微悲伤的脸。她入宫见了太后,没有见到皇后,虽然太后没有说什么,但是宫中气氛以及某些细处的异样,已经让她证实了心中地猜想。
不论是从范闲的角度,还是从皇族的角度,她今日本就不应该来别院,虽然里面关着的是她的母亲。
可是她忍不住不来。她总有一种很不吉的感想,如果再不见见那个女子,这一世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幽,多少年?
“夫人,旨意清楚,严禁任何人打扰殿下休息。”一名监察院的官员平静说道:“要不您去请旨。”
几番交涉之下,范府的马车,依然没有办法再进一步。林婉儿叹了口气,回到了车中,知道自己本就不应来,可是……她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了。”
那名监察院官员松了一大口气。赶紧行礼表示谢意,若是一般地大臣贵人想来别院看长公主,只怕监察院的人早已拿着棍子赶将出去,然而马车中的这位女子乃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最关键的是,她是监察院提司大人范闲的妻子。
这后一个身份,让所有监察院的人都不敢稍失礼数。
林婉儿似是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怔怔望着远处那个熟悉的园子,缓缓低下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在心中默默替母亲祈福。
长公主被幽禁地事实,在朝野上下自然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因为没有人会轻视这个女子在这十几年间对庆国朝政的暗中影响力以及她及她周边的人。对于朝野上下的控制力。
长公主既然没有死,那么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好在陛下如此雷厉风行地将长公主一系清扫干净,很完美地展现了一位帝王可怕地控制力与杀伤力,没有太多人会担心朝政还会有大的变化。
有的派系从内心深处感到开心,比如监察院,比如门下中书,比如太常寺。有很多人感到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被请去监察院喝茶。有很多人感到刺激。觉得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皇帝公主兄妹反目这样大的戏码。实在是不虚此生。
也有些人感到难过与伤心,难过与伤心地理由不一样。比如林婉儿是因为母女之情,而旁的人则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许多往上爬的机会。
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通的认知,所有的势力中,应该属二皇子最为惶恐难过。
范闲用了两年的时间,将长公主与二皇子之间的联系挑上了台面,将二皇子一系打的狼奔犬逐,所有人都知道了二皇子地真正靠山就是长公主,如今长公主失势被幽禁,二皇子会怎么办?
没有几个人知道长公主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包括二皇子在内。
所以王府之中,二皇子如同众人所猜测的那般,震惊,难过,失望,伤心,惶恐。他蹲在椅子上,手里下意识地拿着一块糕点,却没有往嘴里送,手指用力,将糕点捏的有些松散了,双眼下意识里看着王府的大门口——似乎随时随地,宫里的太监和太常寺的官员们就会闯进府来,将自己捉拿幽禁。
二皇子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为忽然对姑母动手,而且他更震慑于父亲悄无声息的下手,雷霆一击地力量,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过来,陛下一直不动,不代表他没有能力动,只不过以前他懒得动。
天子一动,天地变色,悄无声息,一场雷雨之后,京都地局势便变了模样。
二皇子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皇帝对于他与长公主之间地关系一清二楚,或许……他这一世就再也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他叹息了一声,将糕点放在了身边手碟中,苦笑着接过手巾揩了揩手,望着身边的王妃叶灵儿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想必父皇看在你叔祖的面子上,也不会难为你的。”
叶灵儿明亮的双眸蒙着一层淡淡的担忧,她当然清楚夫君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府中,时刻做着被缉拿的准备是为什么。
然则她无法去安慰对方,也不可能去帮他做些什么。
二皇子如今手中可以凭侍的力量,就是叶家,但在长公主被幽禁之后的这些天里,他不敢与叶家有任何明里暗里的通气来往,因为他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宫中的注视之下。
他没有做好准备,准确的说,在姑母忽然被打落尘埃之后,他根本没有勇气去做些什么,他担心自己的异动,会让父皇更加勃然大怒。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还是安静一些吧,幽禁,至少不是死亡。
二皇子老老实实地在王府里等待着末日的到来,京都朝野上下的人们,也在等待着二皇子完蛋的那一天,然而众人等了许久,皇宫里依然没有旨意出来,这个事实让众人不免心生疑惑,暗中猜测不已。
便在此时,一道旨意出宫。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消息传到了王府,二皇子被这道旨意震的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无穷意外的喜悦和无穷的疑惑,在他的脑中化成了无穷的震惊——这是为什么?
旨意写的很清楚,南诏国国主新丧,陛下特旨遣太子李承乾,代圣出巡,封南诏!
南诏?这是七年前被庆队硬生生打下的属国,地处偏远,毒瘴极多,道路艰且难行……千里迢迢之外,来去至少需要四个月的时间。
虽说南诏这些年一直安份,视庆国为主,两国间关系极为密切,南诏国国主去世,庆国自然要派去相当地位的人物吊丧,并且观礼,可是……为什么是太子?这完全不符常礼。
为什么不是大皇子?
为什么不是胡大学士?
为什么不是范闲?
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太子忽然被派到千里之外的南诏,这代表了什么意思?难道是一种变相的流放?
长公主被幽禁,所有人都以为第二个倒霉的人一定是二皇子,谁也想不到,居然是太子!
难道陛下终于有了废太子的念头?
虽说当前的事态细节并不足以支撑这个判断,可朝中那些奸滑的官员们,都察觉到了风声有异,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二皇子自己当然是最想不明白的一个人,他只是觉得浑身发冷,他的那位父皇行事,总是这样出人意料与令人寒冷,行事手法有如流云在天,怎么也摸不清楚痕迹。
所以二皇子在震惊之后,变得更加老实本分了。
二十日后,面色苍白的太子殿下,在一队禁军,十几名虎卫,监察院一属的三重保护下,由京都南门而出,向着遥远的似乎永远难以到达的南诏国,缓缓行去。




庆余年 第六卷殿前欢 第九十四章 叹
第九十四章 叹
离京都极远的江南境内,春意已笼西湖柳,西湖边上彭氏庄园里的春色更浓,沿宅后一溜的青树快意地伸展着腰肢,贪婪地吸吮着空气里的湿意与一日暖过一日的阳光。
然而这庄园的主人却并不如何快意,更没有伸懒腰的闲趣,他苦着脸,将最近这些天京都发来的院报邸报,甚至是宫廷办的那个花边报纸都看了一遍,依然没有放松起来。
最末了,他小声与史阐立交流了一下抱月楼渠道过来的消息,终于确认了事情的发展轨迹,正如这些情报中说的一样。
长公主被幽禁在西城别院,太子殿下身负圣命,前往千里之外的南诏国观礼。
这便是目前看来,事件最直接的两个结果,所以这位庄园的年轻主人忍不住叹气,忍不住连连摇头。
史阐立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先生,虽然不知道陛下因何动怒,但经此一事,长公主殿下再也无法在朝中在江南对您不利,岂不是天大的好事?您为何还是如此郁郁不乐?”
范闲斜乜着眼睛看着他,半晌后将话语咽了回去,有些百无聊赖地挥挥手,说道:“再说吧,你还是赶紧回苏州把抱月楼看着。”
史阐立满头雾水地离开,深知此事内情的王启年闪身进来,他安静地站在范闲的身后,注视着大人再次审看京都传来的所有情报,没有发出一言一语。
因为他清楚范闲因何烦恼。
“我辛辛苦苦做了这样一个局,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范闲有些无奈说道:“这次冒的险够大了,结果……那妇人还是活了下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王启年在一旁看了他一眼,心想……长公主毕竟是大人的岳母,这话不免有些冷血。
能够横亘在长公主与皇帝中间。把范闲用了无数气力引爆的那颗炸弹压下去的,当然只有那位久在深宫地老人家,可是范闲依然对于这件事情的过程有许多不解和怀疑。
“妇人之仁。”
他皱着眉头说道。
这句话不仅仅是批评皇帝最后收手,也代表了他某一方面的怀疑,长公主为什么连一点儿象样的反击都没有使出来,便被皇帝老子如此轻而易举的收拾掉?就算他知晓宫外的动作都是由陈院长大人亲自布置,可是以他对自己丈母娘的了解……她这般安静地束手就擒,实在是与那个疯名不合。
“我和你说过。长公主是喜欢陛下的。”范闲扁着嘴说道:“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痴迷到这种地步,陛下没有真正动手,起杀心之前,她居然都不会主动反抗……这是什么世道?”
他身旁王启年地脸色很古怪,也由不得他不古怪,身为庆国的臣子,就算再如何嚣张有叛心,也没有谁敢在自家院子里。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偏生范闲就说了,还当着他的面说了,逼着他听进了耳朵里,而且很明显,这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题。
王启年很难过地咳了两声。他明白自己这辈子的生死富贵早已和小范大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小范大人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背叛他,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地说话。
本来这次揭露皇族丑闻,逼陛下动手的计划。就是范闲与王启年两个人做的。兹事体大,启年小组的其他成员根本没有得到一丝风声,至于言冰云,更是被完全蒙在鼓里。
好在江南离京都远,范闲与王启年布置地先手在两个月后才迸发,就算是神仙,大概也猜不到这件事情和他们二人有关。
除非洪竹忽然有了自杀和杀友的勇气。
“院报里有几处值得注意。”虽然做的是不臣之事,王启年还是不能习惯大谈不臣之语。有些痛苦地指着院报上几个地方,强行转了话题,提醒道:“回春堂的纵火案、宗亲坠马,太医横死……这三件事情有蹊跷。”
“噢?”范闲回头看了他一眼,院报上面并没有将这三件事情联系起来,宫里也不会允许任何有心人看出里面的瓜葛,问题是他二人对这三个地方太清楚了,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地根源是什么。“难道你不认为是长公主太子杀人灭口?”
“那只是药。药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王启年额上皱纹极深,“长公主殿下与太子殿下又不是笨人。凭什么在宫中调查的时候,做出这些糊涂事来。”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们留着这些活口,就是准备让陛下去审。”范闲若有所思,“可明显陛下没有审,他怎么就能断定那件事情?”
“还有。”他指着纸张,认真说道:“宫里没查到,长公主应该不会自承其污……这三椿案子,究竟是谁做的?”
范闲地眉头皱了起来,此时事后反思,这三处活着确实不如死了好,自己当初的设想,在这个环节中,确实有些问题……而现在他思考的是,谁帮着把这局做成了地地道道的死局,让陛下审无可审,只有凭着自己的猜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还在京都的时候,他和王启年二人便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个势力似乎正在做与自己差不多的事情,只是当时他们怕打草惊蛇,一直不敢细查。
“应该不是别人了。”王启年叹了一口气。
范闲也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除了咱们那位,也没别人了。”
“太子殿下去了南诏……”书房里没有平静太久,范闲说出了盘桓在他心头地问题,“依时间推断,这时候应该已经过了颍州,继续往南了,你说陛下这个安排是为什么?朝廷里的臣子肯定还在猜测,还弄不明白。长公主的事情为什么会牵扯到太子,但你我肯定清楚,陛下绝对不会容忍一个让皇族蒙羞的儿子,继承大位。往南诏观礼……承乾还能回来吗?”
王启年沉默着,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范闲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我二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株连九族的事情,议论一下何妨。”
王启年苦笑,知道大人再次提醒自己。用心何其无耻,摇头说道:“我看这一路应该没什么事儿,陛下就算已经有了废储的意思,也不可能选在这时候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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