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不必如此,快搀起来。”沈小寒也觉得这小娘子实在,浅笑道。
王大娘答应着,忙将龙瑾搀起来,笑道:“这小娘子姓龙名瑾,问过了也只是略识几个字,懂一些粗浅的拳脚,老奴见她也算伶俐,拟将她送到庄子上跟着卢婶学着侍弄花草,将来可在内院照管花木。”
龙瑾听王大娘如此说,立即又跪下了,想来是事关未来境遇,她此刻说话倒是利索了些,“我……草民想跟着沈娘子学武艺,将来上战场杀敌!”
沈小寒愕然,她这也不是第一次从敌人手里救下受苦的女儿家,龙瑾却是唯一不肯要安稳生活,想要上阵杀敌的。
她不由自主又望向了李溯,岂知这位赵王殿下好整以暇地倚着熏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望着她笑的极是灿烂,见她似有询问之意,立即轻嗔道:“你救的人,看我做什么?”
沈小寒突然想到他在回忆什么,一时也觉得赧然,立即转向龙瑾问道:“你弟已经去了幽州大营,你不想和他商量一下吗?”
“不想。”龙瑾说的极快,不知想到什么又立即补充,“他才十一二岁,能懂什么?我要参军打仗,上阵杀敌,我……我要报仇!”
“杀死我父母的仇人,那些肮脏的坏人都已经被杀死了,但是这一点血不够,要很多很多契丹贼人的血。”
她的表情诚恳又坚决,不似作伪,沈小寒凝视着她,微笑道:“你既然有这个志向……王大娘,就遂了她的心愿吧,送她去幽州大营,问问看能不能编在我那队里。”
龙瑾如愿以偿,然而并不是立即狂喜,是先怔了一刹,俏脸上这才堆满了笑容。她立即向沈小寒磕了头,这才随着王大娘退下。
蔷薇红雨原本就是随着二人进来的,原是趁龙瑾进来叩谢的时候给两位贵人换了新茶,又换了果碟,此刻当然不想留着打扰二位好事,随着王大娘一溜烟的出去,小寒瞪了一眼都没能刹住她们的脚步。
蔷薇红雨原本是慕容将军府上的丫环,沈小寒不过因为要照看姐姐的缘故客居于此,一个月也回来不了几天,不愿意多花心思整治这些人,只得罢了。
她一时只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头,又说不上什么来,转眸见李溯一副了然的模样,微嗔道:“笑什么?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李溯今天从见她都是诸般客气,殿下二字不离口,终于听见她说“你”了,心中欢喜,笑道:“当然不对。”
他好似说书的先生卖关子,只讲了这四个字,偏又不往下说了。沈小寒最恨他这般智珠在握的模样,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还要打第二下时,却被他捉住了。
“似我这般俊秀少年坐在这儿,这小娘子能忍住一眼都不看,可不是很奇怪吗?”李溯叹道,“我还以为全天下只有一个沈小寒能忍得住呢。”
他这般直白地调笑,小寒要是还装作听不懂,可就说不过去了,她原想严肃点让李溯别这么黏糊,没想到李溯居然主动撂开了手,“好啦,不逗你了,这小娘子不愿在深宅中平安渡过余生,其志可嘉,你就用心栽培吧。”
他这般认真,小寒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能另外换个话题,问起他长安风貌。李溯想拐她去长安的心自然不死,将帝都繁华好好描绘了一番,直到慕容将军着人来请时,他才正经和沈小寒道了别。
“此去长安,三五载内我是来不了幽州了,以后遇事你就得自己动脑筋啦。”李溯虽然比她小着一岁,站起来已经比她高了半头,抬手按着她头顶晃了晃,“多吃点,长高点,早点立功受奖,将来有机会去长安看我吧。”
沈小寒特别想飞起一脚踹他,考虑也许真是最后一次见面,也难得严肃道:“你也正经点,都是大人了,不要再耍脾气使性子了,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李溯突然伸臂将她抱在怀里,这拥抱来的突然又短暂,沈小寒还没回过神来,赵王殿下已经畅笑着溜之大吉,独留她一个人发呆。
.
幽州节度使慕容羲正是大唐帝国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他有慕容世家的财力支撑着,在幽州推行一系列新政,整顿吏治,鼓励农桑,严格操练军队,奖优罚劣,将老弱士卒裁减下来囤田军垦养马,此时的幽州军战力卓绝,天下闻名。
北面契丹、奚等部族,已经连续两年没有敢大规模南下劫掠了,但是小股契丹悍匪,还是以侵入大唐境内劫掠为荣,似龙瑾姐弟两的遭遇,并不鲜见。
慕容羲请李溯来,一则是商量行程,二则也是想寻他多聊几句体己话,书房里暖香宜人,早摆好了一桌子酒菜果碟,节度使要宴请赵王,府上的大厨当然特别用心,海陆山珍,但凡人间所有的珍馐佳肴,尽都选着尖儿弄了来。
李溯瞧着慕容羲的神色就知道不好,因叹道:“你最好不要劝我离她远点,我今日去辞行时,大寒姐姐今天已经说过我了。”
慕容羲立即展颜微笑,他今天在幽州刺史衙门忙了一早上,倒是不知道李溯去向沈大寒辞行,而她居然也不约而同说了李溯,道:“回来也没见她提……阿溯,忠言逆耳良于行,你就……放下吧。”
李溯默默灌了一口酒,放下二字说来简单,可是……他不知何时起开始反复做一个长长的噩梦,里面有身中无数箭矢的沈小寒,有躺在他怀里气若游丝的沈小寒,那些血淋淋的残影长久缠着他,让他怎么放下?
梦里的李溯,似乎是凉薄而残忍的旁观者,又似乎是痛彻心肺的未亡人,是错过至爱的追悔莫及,也是痛失爱侣的恨意滔天。
梦中回首百年身,碧海青天夜夜心。
慕容羲望着他的神情,深深叹息道:“当年兄长劝我的心情,大概与我如今也差不多……你自幼颖慧,何必寻这种闲事来给自己添堵呢?”
李溯侧首想了些虚词掩饰,道:“我又没想怎么样,看中她坚毅善良忠诚,想为臂助不可以吗?”
慕容羲无奈浅笑,他向来简单直接,因为迂回浪时间,但是遇上李溯这种非要耍赖的选手,有时候也颇有无奈之感,“但愿你能坚守本心,过个十年二十年依然记得你是挑选良将美材,而不是特别在意她这个人。”
李溯现在就想承认自己撒谎,他就是特别在意这个人,但是想来只会遭到慕容羲更坚决的反对,只得罢了。
赵王李溯的车驾最终选定两天后的吉日启程,慕容羲带了两千兵并十余名好手护送,浩浩荡荡出门南下。
时近隆冬,又才历了一场大雪,道上泥泞难行,匆匆行了十余日,才走到汴州附近。这一日从汴州出发才有小半个时辰,便有急促的马蹄声由北向南而来。
队尾押阵的是慕容羲的侍卫龙鳞,他听这蹄声中夹着铃声,知道这是北面有紧急军情,心里立即咯噔一声,勒转马头便向来路迎去。
隔了老远那八百里急足信使瞧见了赵王的车驾旗纛,知道终于是追上了,沙哑着喉咙扬声道:“紧急……军情……契丹侵边!幽州危矣!”
原来自赵王车驾离开幽州之后第十天,契丹大军倾巢出动,狼主遥辇怀德带领五万兵突袭蓟州,一夜之间城破,蓟州军民死伤近万人,刺史吴阐殉国。
幽州境内狼烟四起,这些契丹贼人并不恋战,以劫掠为主,横扫了十数个城镇之后,将要返回契丹境内时,在蓟州被幽州军副帅赵睿带人抄了后路,歼敌三千余人。
契丹人向来勇悍,折损人手之后反而更凶残,大部分兵力与赵睿所部缠斗,另一路南下突袭击幽州城。
幽州城潜伏的契丹内应趁夜打开了城门,契丹残敌一路直袭,杀到幽州节度史府门口——那是慕容羲的家,有他怀有八个多月身孕的妻子沈大寒,还有他们的大儿沈霂!
※※※※※※※※※※※※※※※※※※※※
本文或许可以改名叫人人都不许我爱上她……纠结症又犯了,请各位看官容我照着自己的破烂脑洞继续写下去吧……
又改了,打算改名叫一直在改文君





不嫁皇帝行不行 巷战
契丹兵向来以机动性强见长,素有以一当十的美名,杀到幽州城内的这一小股兵更是锐中的锐。
寅初刻,契丹潜伏在幽州城的内应杀死城门守军十余人,打开了城门。
蓟州城破,幽州便已经第一时间高度戒备,北境近十年没有战争,近两年契丹甚至不敢大规模南下劫掠,幽州城日益繁华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已久,乍闻军情,满城惶然。
节度使慕容羲虽然离开幽州不久,他的妻子沈大寒也在军中领有副帅之职,只惜她身怀六甲,如今看着少说也是八个多月的模样,眼见是上不得阵,杀不了敌。
不少士绅豪富都有弃城出逃的想法,只是赵副帅在北面大捷的消息随即传来,幽州城为之沸然,不少人还念叨着终于可以安枕。
入夜前,沈大寒带人检查城防归来,耆老士绅组织民众夹道欢呼,对她感激之诚,尤甚于对节度使慕容羲。
沈副帅看起来已是极疲惫,还出来立在车辕上对大家道:“契丹狗贼狡诈,不可轻敌,还请大家万勿轻懈,随时备战。”
在场众人都道是沈副帅例行讲话,纷纷响应,岂料六个时辰之后,便知道她说的“随时备战”是何意。
各坊示警的锣鼓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如爆雷般炸响,马蹄声,响箭声,骤雨一般席卷过来,契丹骑兵入城之后分六路,直接袭击城中富贵人家所在的坊市,而赵王李溯与幽州节度使慕容羲的府邸在城东南明德坊,正是匈奴骑兵攻击的核心。
契丹凶徒一入坊市便突入富户家中逼迫交钱赎命,然而交出金银财宝也不能去厄运,无数人家妻女受辱,老幼被屠,纵有壮士悍妇能与之一拼的,也扛不过两三个回合,便身首异处。
处处皆是触目惊心的惨案,处处皆是无辜百姓的血泪,幽州城这场劫难才刚开始,已是人间炼狱。
明德坊原本就有慕容羲的私兵防卫,其中有一半都是江南慕容的家臣,皆是自幼习武的好手,就算称不上是江湖一流的高手,战力也远较普通士兵强的多。
这次变起仓猝,契丹骑兵像一把尖刀一样刺进了幽州城。城内巷战骑兵高机动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但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对上普通老百姓,就是单方面的杀戮。
沈大寒夜半惊醒,立即调集半数以上的好手去援助各坊,明德坊内的防备力量薄弱,坊门处抵抗不多时,便被契丹撞破坊门,直杀进来!
坊内只有一道直街,两座巍峨的府邸隔街相对,为首的是号称契丹第一勇士的大将耶律白狼,此次他受狼主遥辇怀德的重用,带兵直袭幽州,势如破竹,如今更是杀到了幽州节度使的府中,眼见一场泼天的富贵到手,狂喜之余,不有些松懈。
坊外是一丈多高的夯土墙,坊内的府门、墙可没那么高,破门而入或者翻墙而入均可,这些契丹兵人马皆有重甲,且熟知此处结构,也早已经演练熟悉战术,攻破坊门之后,便绕开道中堆置用作防御的一些杂物,转瞬间便杀到了两府门前。
“举火。”
不知何处来的一个女子声音,内容可不怎么令人愉悦,随之而来的还有数十支裹着油布熊熊燃烧的箭矢!
这些箭矢引燃了道中的杂物,有一些杂物堆甚至立即发出巨大的响声,在战马堆中炸裂开来,瞬间火光冲天。
契丹骑兵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战马立即乱作一团,有些甚至将主人掀到了火堆里。
“杀。”
那个要命的女子声音又出现了,马嘶声,惨叫声,杀声震天,这般混杂的环境,她的声音仍然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两府皆翻出三四道身影,动作快的仿佛流星。
这些人皆身着软甲,使的是便于巷战的短兵器,或贴地翻滚过去一刀给战马开了膛,或凌空下击,直刺契丹骑兵重甲缝隙间的眼睛,一接即走,无论中与不中,绝不恋战。
这样高机动性的对手,是契丹骑兵从未遇到过的敌人。
或者说也曾见过相似的敌人,比如幽州军副帅赵睿,武艺高强,一柄大剑凤阙,就是两军冲锋之际唐军的锋锐所在,能教六军辟易。
然而那是千万人冲锋的战场,一个人再强也抵不过滚木擂石床弩,作用总归有限。如今这巷战,才是这些武林高手发挥威力的时候。
正乱作一团的时候,还有人以契丹话高呼,“这儿有个小娘子,抓住她!”
耶律白狼正在与一个敌人对战,他才横刀封住了对方刺向自己眼睛的一击,还没来得及追击敌人,更无暇转眸去看是个什么样的小娘子敢出现在乱军阵中时,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冷箭,瞬间洞穿了他的眼睛。
耶律白狼中箭之后一时未死,挣扎着乱舞兵器时还听到背后有个清脆的女声抱怨,“又被她抢了!好烦!”
这女子的声音与先前不同,仿佛是六月里的蜜桃,又甜又软又嫩,然而她的兵器则截然相反,像是毒蛇一样贴着他的盔甲护具划了一下,不知怎地颈上一凉,耶律白狼残余的一只眼睛还能看到自己无头的尸体旁边,正有一条暗赤色的娇小身影,仿佛流光一般扑了旁边冲过来护卫他的伙伴刘谕。
“快退。”
耶律白狼想说这两个字,可是他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
巳正时分,幽州城内的战斗基本结束。
这是一场堪称惨胜的战役,倘若没有内应开城门,幽州城坚守不出,便是耗上三个月也不怕。仓猝之间接战,军队调度不易,最后歼灭入城近两千名契丹,仅有小股残部卷了细软逃走。
可是城中军民死伤众多,十倍于此数。
几个有头脸的富商大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有些甚至痛失亲人,大家不约而同齐齐聚在明德坊前,苦苦哀求沈副帅开城,放他们逃难去。
明德坊内街上的战场情况他们看在眼里,也知道沈副帅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主持战局不容易,但是对死亡的恐惧更甚于同情心。
帖子递进去没多久,节度使府上的西角门开了,一匹骏马载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出来,众人远远瞧着她暗赤色的锦衣绚烂如画,仿佛是慕容羲的妻妹沈小寒的模样,一时都聒噪起来。
到跟前才瞧见果然是沈小寒,她生的好看,虽然一脸倦容也掩不住灵动俏丽的美貌,只是身上并不是红色的锦衣,而是军中统一配发的苎衫,那斑斓绚丽的图案,皆是喷溅上的血色,也不知道今天这一战,她到底是杀了多少贼人。
沈小寒端坐于鞍上,肩上扛着支丈二大枪,枪头挑着一个匈奴贼酋的首级,懒洋洋地叹道:“幽州军公干,各位可否让个路?”
※※※※※※※※※※※※※※※※※※※※
稍后再补一点,还没想好~以后就晚上定时九点更新吧~绝不再拖更了,5555




不嫁皇帝行不行 五景
让路当然是要让的,在场各位纵然逃难心切,也知道有些人不该惹。
尤其眼前这位女煞神,也不知道换件衣服,就这么一身血跑出来吓人,腔调虽然是懒洋洋的,一双杏眼可锐利如刀。
众人不由自主指挥自家的车驾让开一条路,城南苏家的老太爷苏大善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沈……沈副帅……可好?”
沈小寒勒马,望着他笑了笑,“她好的很,稍晚还要去巡城,你们就别挡路了……各位想走的话可要想好……还有一小撮契丹狗贼在城外流窜呢。”
战局变幻莫测,众人也不知她是虚词恫吓,还是确有其事。苏大善人虽然年近古稀,脑筋转的却极快,沈小寒提到“一小撮契丹狗贼在城外流窜”那是语带威胁之意,他自然听得懂,小心试探道:“二娘子,你说……这战局何时能结束?”
“很快。”沈小寒知道他是聪明人,意味深长望了他一眼,浅笑道:“隆冬时节,契丹骑兵想要补充草料给养唯有破城,此番奇袭失败,定然不会再来幽州送死了。”
苏大善人点点头,幽州军副帅赵睿带着兵在蓟州与契丹主力鏖战,周边各城早已戒备森严,幽州城被内应出卖的惨剧必然不会再发生,各州兵三日内必来驰援,起码短时间内可保无虞。
“你说不来就不来?契丹狗贼还听你的啊?”有人远处小声嘟囔,当然不敢大声,惹恼了这个女煞神,万一她挟私报复,只怕自己并全家立即送了性命。
沈小寒瞥了那边一眼,笑道:“我倒盼着契丹狗贼再来,我也好多杀几只,以绝后患。国难当前,列位都是幽州城有头脸的人物,就不要说丧气话了吧,现在离开幽州城,谁来管你们安危?”
谁家没有几个家丁护院?但是瞧着沈小寒这般浴血归来的模样,谁也不敢捋虎须,只能闭嘴。
沈小寒策马离开时,还听到苏大善对着众人喊,“大家都听到了,二娘子说契丹狗贼再也不会来幽州了!”
自然也有人不服气还要辩驳,不过苏大善人接手按抚工作,吵吵嚷嚷一刻也就散了。
不管是葬还是把首级送到城门口去挂着,这种血淋淋的脏活原本轮不到沈小寒做。她只是听见那些士绅在外闹着要弃城外逃,故意做出这番形容来吓唬人。
果然三两句就点醒了聪明人,不需要她再多废口舌,她心中暗暗给苏大善人记了一笔功劳。
.
沈小寒带着那贼酋耶律白狼的首级招摇过市,自然也吸引了不少或崇敬,或畏惧的目光,她浑不在意,只是低眸想着自己担忧的事。
她的职司在幽州军,战争开始前她被强制请了长假在节度史府上陪姐姐待产,所在的庚辰团已随赵睿到蓟州,此刻只能算是节度使府上的编外守卫人员,不好在城防上多呆。况且她心中也存着极大的隐患需要解决,因此将那贼酋的首级交到北城守军处命其悬在城门上,转身催马往战损最惨烈的城北顺义、明诚诸坊去。
她来的时候路过的所有坊市皆哭声震天,往来都是清扫战场,殓战死军民尸骨的百姓,再也不复往日繁华。
沈小寒心中感叹,堪堪行到顺义坊南街上,发现前头聚集了一大堆人,喊打喊杀,拿了石头往里砸。
沈小寒还以为是遇到了未死绝的契丹残部,心里一惊,拨马冲了过去。谁知道人堆里抱着脑袋匍匐在地惨呼饶命任人拳打脚踢的,是位二十来岁的男子,襕衫幞头,似乎是幽州官学的大学生,只是不知何故被打。
沈小寒抓住旁边一位大叔询问,这才知道这个书生好不晓事,帮助殓尸骸的时候非说契丹狗贼的内应还在城中,只怕就是本坊的人。
本坊居民一百六十七户,日常居民近千人,除了租住本坊的大学生之外,都是土生土长的幽州人,因距离北城门最近,此役也是被契丹狗贼袭击的第一处,坊内死伤惨重,尤其是坊北陈员外全家皆都殒命,金银财宝被契丹凶徒劫掠一空。
这书生大放厥词,又找说不出谁是内应来,可不该挨打?
说话间本坊的坊正也闻讯赶来,劝散了众人,虽说非常时期,真要群情激愤打死也白打,但这个书生毕竟是幽州官学的大学生,坊正怕惹麻烦,这才出头相劝。
等到众人散尽,那男子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抬眸就瞧见高头大马上端坐着的沈小寒。
.
沈小寒也在望着他,这男子的模样只能算清俊,眼型是狭长的睡凤眼,眼尾上勾,令人见之忘俗,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问,“你是沈副帅的妹妹?”
沈小寒还不曾自报家门,这位已经道破她的来历,一时有些好奇,“你见过我吗?”
“学生复姓第五,单名一个景字,小娘子若嫌啰嗦,唤我五景也可。”男子拂了拂衣上的尘埃,发现在地上滚了半天,拍也拍不干净便罢了,举手正了正幞头,这才示意她瞧马上的锦障泥,笑道:“学生之前没有见过二娘子,但是见过沈副帅,你与她有三分相似……这匹马我也曾见沈副帅骑过,金陵今年夏天才出的妆花锦,几千钱才能得这么一块,只是用来作障泥,幽州城当然是沈副帅独一份的对吧。”
障泥是垂于马腹挡避泥土的用具,材质毛毡皮麻俱有,京城贵妇才用绫罗绸缎作为障泥,战马没有这么花哨的。想也知是慕容羲疼媳妇,沈大寒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随便一件小物几千钱算什么。
沈小寒从来没有关注过织物的细节,此刻瞧了瞧,也觉得有点扎眼,“你倒是眼尖,说说那个内应的事吧。”
五景笑道:“小娘子若是信我,就请随我来。”
他大袖一拂,当先向坊北走去,沈小寒犹豫一刹,料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便催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身后,心里想着如果这个五景骗她,可是真撞到铁板上了。
.
五景原来是要带着她去看里坊大门,幽州富庶,各坊大门均是儿臂粗细的铁栅栏,间隔只有二寸,每日暮鼓敲罢,坊门关闭落锁,连猫狗都不好进出。
五景举着栅栏上零落的锁头给她看,“契丹狗贼能轻易冲进来,是因为有人打开了锁,你来看。”
坊门的大锁也是特制的横开锁,最细处的锁梁是直径将近二寸的熟铁,只会弯,不会断。就算有神兵利器,要削断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这把大锁根本没有起到什么防护作用,锁梁都没有弯,松松垮垮挂在门的一侧。
沈小寒点点头,她方才过来时也是先看的里坊大门,知道他的意思,“这么简单的线索,也值得专门卖弄?”
五景将锁孔一侧移给她看,笑道:“锁孔内有麻油的味道,这是新配的钥匙。”
沈小寒方才只注意到锁头未断,心里疑惑怕是本坊有内贼里应外合,也着重观察了锁孔,并没有发现什么麻油的味道,微一皱眉,道:“怎么闻出来有麻油的味道?”
12345...4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