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破城,为白狼勇士复仇,是迭刺部唯一的目标。
这些侵略者并不认为践踏别人的土地,烧杀抢掠是罪恶,反而以之为荣,同样的伙伴死于烧杀抢掠的过程中,他们认为必是遭遇了未知的坑害,所以必须复仇。
第五天破晓,攻城开始,首当其冲的便是守卫力量相对薄弱的西城金明门。
杀声震天,血腥笼罩了半个幽州城,箭雨如蝗般嗖嗖飞上城头,无数云梯搭上城墙,契丹人悍不畏死,顶着滚木擂石与敌人的刀锋向上冲,一批倒下之后又补上一批,似乎永无休止。
守城的士兵能够使用的资源终归有限,等到滚木擂石抛下的节奏稍缓时,便有契丹人摸上了城墙。
“倒水!”
不知是谁出的点子,没多久便传遍了所有守军,滚木擂石并不是无限的资源,终有用尽之时,水却是城墙上处处拐角的大缸里都蓄得满满的。
如此隆冬,兜头一桶冰水浇下去,契丹狗贼就算再敏捷的身手,也不大打折扣,稍一疏忽就跌下城去,城墙根上尽是契丹人与马的尸体,浇水多了,都冻在一处,失手掉下去的契丹狗贼再也爬不起来。
沈小寒并无职司,胜在战力优越,早被周陆安排了游击各处,有战即至。
攻城开始时她正在东城巡视,与慕容羲府上的几名侍卫一同赶来已经酣战正热,她也毫不犹豫提刀加入了战团。
严寒之地,以水防御并不鲜见,沈小寒挥刀战斗之际,还赞叹是谁这么聪明?
只敢搬石头递水桶,不敢战斗的五景,此刻抱着脑袋躲在城墙箭垛的一角,望着沈小寒战斗的英姿心里中默默忏悔:沈将军啊,学生剽窃了你打赢此役的思路,希望不要给你的未来造成影响啊。
不嫁皇帝行不行 尘埃
城门被攻城车狠狠撞击着,每一次震动都扣人心弦。
对于契丹来说,今天大概是最佳的,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攻城机会,幽州节度使所辖妫州、檀州、易州等地,多半已经检点军马赶来增援,幽州城若久攻不下,契丹大军立即要陷入粮草补给不足的窘境。
无功退兵,莫说遥辇怀德会趁机生事,耶律晋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白狼的首级至今还挂在幽州城的北门上,望着他的来路。
匈奴的攻势被阻了一阻,然而不知何时藏下一队契丹凶徒,冲向了防卫最为薄弱之处,南边的开阳门。
此刻幽州全城的防卫力量,十之六七均集中在金明门,开阳门是最薄弱之处,瞬间就被冲开了一道口子。
这也是主帅慕容羲未在,副帅沈大寒才生产未久之故,如今指挥全城作战的幽州司马周陆是文官,临敌经验颇为不足,从拂晓至今,金明门抵御了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其实攻击的节奏已经放缓甚多,应当及时调整兵力,分散增援各处。
周陆唯恐敌军主帅耶律晋旗纛所在的西门是攻击重点,只恨不得所有人都坚守西门,再多挨片刻,说不定就有援军赶到,幽州城便可转危为安。
此刻再调援手已经来不及,周陆哆嗦着带人爬上城头,原想找个能商量的人,谁知迎面只见沈小寒匆匆忙忙冲过来,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见他只是抱拳行礼,匆匆丢下一句话,“司马莫怕,我带人去抄他们后路,你命他们死守金明门,只怕契丹还有一波攻击。”
开阳门正是激战之时,金明门的压力骤减,沈小寒居然说还有一波攻击,周陆心里颇有点不服之意,然而沈小寒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乐得守在目前压力不大的金明门。
周陆站在城墙垛口中目送沈小寒急匆匆带着着节度使府上几名高手上马离开,心里默默有点发苦,他回过神来正要带人躲到箭楼去督战,却见不远处的城墙内侧有个小小的凹陷处,盘着一只黑色的狸猫。
猫儿惧冷、畏巨声,这只猫儿却似乎对周遭环境完全不在乎,盘成小小的茸球,远远地向周陆望了一眼,又倒头继续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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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陆不想承认,但是沈小寒确实算准了,匈奴突然组织了一次比以往都激烈的进攻。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糊味,喊杀声、惨呼声、夹杂着攻城槌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撞击声,城门遥遥欲坠。
周陆筛糠也似地颤抖了半晌,慕容羲素有贤名,但是这幽州城里有其妻儿,他若敢弃城而逃,只怕以后就算是能躲到三界外,慕容羲也会把他捉出来生剐了。
周陆身边只有他的几名心腹侍卫,此刻见战局危机,都有些躁动不安。
周陆本想找人商量,奈何幽州府的诸曹参军都在别处,此处原有一个判司齐光、长史承影俱在一线血战,他派人去请了三五次都不愿意来。
眼见战局危急,若再不作打算,周陆只怕没机会了,他颤抖了半晌,鼓起勇气想说“要不我们先退回幽州府衙……”时,外面突然有个年轻后生闯进来说,“大人,金明门危矣,如何是好?”
周陆久历官场,虽然吓破了胆,却还有些分辨能力,“你是……”
“学生是幽州官学癸未科的第五景啊,今年终考还取了第一名,大人亲自嘉奖过学生。”来人含笑作了个揖,看起来似乎很是亲近地凑到周陆跟前,悄声道:“大人莫非想逃?”
周陆就算想逃也还没来得及出口,毕竟在被慕容羲抓出来活剐、战死金明门或者城破之后被契丹搜出来杀掉这三种死法选一个相对不苦的,还是比较难。
他正在呵斥第五景无礼,谁知道手臂上突然一疼,他用力张了张嘴,舌尖麻痹,竟然说不出话来,一时心胆俱裂,只道这第五景是契丹的内应!
第五景暗算周陆的只是一枚麻针,他有意遮掩了自己的动作,周陆那些侍卫正心浮气躁,只是见他似要搀扶着周司马起身,并未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国难当前,杀敌除恶建功立业,阵前叛逃万死莫赎……” 第五景搀着周陆,笑道:“周司马为国操劳至今,水米未进,昏迷不醒,请各位军爷还是速去增援,学生来守护周司马。”
侍卫之中也有瞧出不对的,但是形势摆在面前,战局如此激烈,周陆迟迟不肯命他们几个去参战,必是存了三分逃逸的想法。
当官的还要算一算得失,当兵的却知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退缩的丧家之犬下场更惨,纵有怯懦的也只能从众,齐齐应了一声,一窝蜂地出去参战。
第五景了吃奶的劲,把周陆藏在箭楼里平常储存兵器的箱子里,双手合十拜了拜,心道周司马,我若不暗算你,你就得弃城而逃,让幽州城腹背受敌……小寒将军是得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但是半城幽州百姓我也是要救的,打晕你一个,救活千万家,这个任务划算的很啊。
第五景原本是想改变历史进程,使沈小寒能够尽量少损失的好意,却不知道历史可以由他书写,但未来并不归他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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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寒当然不知还有人为了不让她腹背受敌袭击了周陆,她带人从拱辰门出城,迂回赶到金明门和开阳门之间,目标是契丹的传令兵。
乱军阵中取胜最好办法,最低损失最高回报的战术,就是以极少数兵力打乱敌方的部署,使主帅调兵遣将不能如臂使指。
两处战局相距数十里,唐军在城上以烽火、旗帜传讯,契丹人也在每隔五里处用旗纛传递消息。
杀了契丹人的传令兵,令耶律晋不能及时获知开阳门的情况,唯有猛攻金明门。接下来就是冲到契丹阵中杀个痛快。
沈小寒所带的这一帮人就像一把尖刀,刺向的契丹阵中,至于这把刀怎么回来,没有人想。
沈小寒带出来的这几人都是慕容羲的侍卫中顶儿尖儿的好手,不必多言,都知道这次是不死不休之局。
厮杀久了,痛觉和疲倦似乎都不能再影响她,灵台清明,身轻如羽,刀锋永远能立即攻击在目光所及之处。
敌人若因为她是个娇小的女儿家就轻视了她,瞬间就会后悔——这个鬼魅也似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似乎超越了想象之外的轻灵迅捷,当你挥刀砍向她的时候还在面前,刀锋落下后她已经从背后抹了你的脖子。
她的刀锋永远控制的刚刚好,切断气管或者颈脉之后,立即换下一个目标,连力气都不屑于多用几分。
不能停下。
混战之下,停下就是死。
她只有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周围的敌人,再快一点。快到敌人来不及够形成合击的力量,也无法困住她。
可是人的力量,总有耗尽的一刻。
沈小寒也不知道砍掉了多少人的脑袋,她的肩、背、腰、腿几处挨了重伤,再也无法维持原有的行动速度,直到最后一刻,刀锋递出去时,发现自己还没有跃至敌人的背后!
沈小寒一着踏空,再也无力挣扎,终于摔到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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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破晓到黄昏,天色是无休无止的阴沉,狂风一阵紧似一阵,似乎还要再来一场大雪,将眼前这一切血腥全都埋掉。
耶律晋远远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部族勇士尸体,望着军中队搅起漩涡的几处战团,心中只觉无限悲凉,突然呕了一口血,与尘土混在一处。
他原本以为半天即可轻易拿下的幽州城,血战至今仍未突破,两度攻入金明门又被击退,一次有两百多名勇士从开阳门突入幽州城内,被人困在城中全歼。
在身边人期盼的目光下,他终于说出了那个字,“退。”
此役之后,迭刺部元气大伤,等到百余年后才成为契丹第一大部族,便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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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仗终于打完了……不知大家爱不爱看,反正废柴作者写的时候是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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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皇帝行不行 撒娇
沈小寒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是在阴曹地府。
全身都像是被刀切过,火烫过,阎罗王的滚油锅里炼过一遍,她想喊两声疼,都觉得咽喉干涩到难以发出声音,一双眼皮有千斤重,稍微凝聚了力量睁开一点,似乎是蔷薇焦急的俏脸,然而也仅止于此。
她只觉得身边来来往往,一时似乎是沈宣在喂她吃药,一时又似乎是李溯过来望着她愀然不乐,等她终于积攒了一些力量支撑的久一点时,眼前却是表姐沈宣。
沈宣似乎也是过于劳累,望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一哆嗦,“你醒了?”
我醒了是什么了得的大事吗?
沈小寒心中默默蹦出这个念头,然而实在是无力说话,唯有动了动眼珠子。
沈宣忙喊婢女端些温水过来,又道:“你这是久战脱力,身上都是皮外伤,现在烧也退了,多休息几天便无大碍……乱军阵中杀进杀出,居然还首尾俱全,你丫简直就是奇迹。”
沈小寒都笑不出来,沈宣见她似有询问之间,接过婢女端来的温水,用一只特制的勺子喂她,“那天赵王、慕容将军带着易州等地的兵马及时赶到,你被阮师和向毓拼死护送出来……沈大寒也是个不要命的,赶到西城拒敌,现在也病着。”
她一口气把沈小寒想问的问题都说了,沈小寒想弯一弯唇角以示感谢也不能,只有眨了眨眼。
趁她不能怼人,沈宣当然要多说两句,“你们一个两个都跟铁打的金刚似的,让我也觉得应该弃医从戎,这般外敌入侵时,能多杀一个敌人也是好的。”
“不过我没你俩这般天才,这辈子怕是追不上你们的脚踪了。”沈宣一边给她喂水,一边叹道,“战阵之际,劝你保全性命也没什么意思……可是……你最近还是好好休息,若再作怪,我可是要生气的。”
沈小寒如今躺在床上,连手指头也不想动,只好眨了眨眼,以示同意。
“好啦,你再休息一会,我去瞧瞧大姐。”沈宣给她喂了一会水,笑叹道,“倘若赵王来找你,可千万别跟他生气。”
沈小寒也想不到为什么要和李溯生气,不过……她刚反应过来,李溯不是已经回长安了吗?他与慕容羲两人是以紧急军情为由重新赶回来了吗?
她一念未了,红雨就进来悄声道:“赵王殿下过来了,马上就到。”
沈小寒这下可不能逃窗而逃,只能躺在枕上合眼装死。沈宣噗哧一笑,起身就走,正好在院门口碰见急匆匆赶过来的李溯。
“她怎么样了?”李溯脸色苍白,望着沈宣问了一句,然而也等不及她回话,拿脚便往沈小寒闺房里冲。
“病人不宜劳累、动怒,请赵王殿下宽恕。”沈宣望着他的背影闲闲说了一句,又冲赵王的两名侍卫道:“请二位军爷规劝赵王。”
那两名侍卫,一名凌云,一名凌月,眼观鼻,鼻观心在门口一站,似乎并不想接沈宣的茬。
“如今好人难做,特别讨人嫌啊。”沈宣闷笑着带着她的侍女扬长而去,她可是很仗义的给沈小寒铺垫了,倘若李溯发脾气,希望她能聪明一点别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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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寒不是想装死,是真想死。
李溯这只吊眼白额大老虎,气鼓鼓地冲进来,见着她便似中了什么神仙法力,委委屈屈地在她床畔坐下,望着她默然不语,这也不知道是要扮哪出。
最后还是沈小寒打破了这静寂,“殿下……”
“你别说话,好好休息。你这次立了大功,按律可擢升为陪戎副尉,我和慕容将军商量了,调你来我府上效力。”
李溯出口都不是商量,而是决定。
沈小寒立即想跳起来质问他凭什么!还有慕容羲!这一个两个,为什么总是擅自决定别人的命运?
从戍卫边关的女军到赵王府上的小卒,际遇当然是天壤之边,以后再也无需冒着边关风霜之苦,再也不必出生入死打仗。
任谁都知道哪个前途更光明一些。
沈小寒并不想做赵王府上一小卒啊,以后就算能得李溯欢心,立功受奖,最多也不过是成为他的臂助,了不起做他府上的女官头目。
她并不想离李溯太近。
如今形势比人强,她现在力气不足,一个句子要分三四截说,实在吵不赢李溯,“多谢……殿下……美意,我……”
她一句话未完,李溯已经似有嗔怨之意,幽幽道:“我就知道,你厌烦与我一起。”
这罪过可就大了,李溯是皇帝最小的儿子,素爱如掌珠,当初派他来幽州,也是要他在军中历练的意思。
沈小寒并不想与他啰嗦,“厌烦”二字当然是赵王罗织的罪名,但是“一起”二字用的也不妥,她的身份怎么就能和李溯论到“一起”了?
李溯望着她叹了口气,“从小我娘都不在身边,好容易有个小寒姐姐也不想管我。”
沈小寒若不是重伤无力,早被他这句话吓到立即卷包袱逃之夭夭了,平素里洪水猛兽也似的人物,这是……撒娇?“姐姐”二字,李溯可是从与她熟悉起就再也不喊了的。
“我……”
沈小寒一个“我”字才出口,李溯已经又悄声道:“北境危险,长安只有更危险……五万契丹大军集结,辎重粮草筹备,得耗上多少时间心力?怎么我与慕容将军一离开幽州,就能大军压境?”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皇帝诏命他与慕容羲回京之前,这个计划早已经在筹谋之中,朝中的风险,只怕更甚于北境。
“我这年纪回去必要议亲,自然也常有出入宫闱之事,侍卫都带不进云,李枝女史的武功不高,别的人我也不放心……认真数来,唯有你能帮我了。”李溯望着她,表情极是认真。
只是他把“议亲”都搬出来当理由说了,沈小寒唯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感叹词。
李溯可没在她脸上找出什么因为他说“议亲”而加重的不悦之意,只得换种说法试探,“我只盼着圣人许我成亲之后重回幽州,可也得有命回来啊。你知道长安城都是吃人的地方,我若稍有不慎被人算计了去,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沈小寒听他言辞恳切,自己才醒便急匆匆的过来商量此事,也觉得心软,毕竟李溯离京这几年,帝都只怕早已经被兄弟姐妹把持,再无他容身之所。将来出入宫禁,没有牢靠的女侍可不成。
想到李溯若被魑魅魍魉以奸计害死于宫禁,沈小寒也觉得痛惜。她心中动摇,表情似乎也柔软了许多,“殿下……”
李溯微笑,他生的好看,着意扮委屈时更多了几分乖巧,“你好好养伤,北境若无事,我们过了年再回长安,你若想考武举也能赶上,我还可以帮你温功课。”
若是平常,他这般诱哄,沈小寒早该警觉,此刻不知是想到了自家幼弟,还是重伤之后脑子不灵光,居然点了点头。
李溯只觉得心口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不敢过于高兴,只怕她立即反悔,才想说些什么闲话,突然听到院中有几声急促的猫叫,跟着就从房梁上跳下来一只遍身玄色的小猫,尾巴尖上一点白毛。
它进来落在地上,并不忙着扑人,隔得远远地向着沈小寒凄厉地叫了几声。
外物入房,不论是别人家走丢的宠物还是误打误撞飞进来的雀儿,都是惊扰主人的罪过,何况沈小寒还在重病之中,李溯皱起眉头正要喊人,沈小寒突然低呼了一声,“这……这猫我识得。”
她还记得前日带她去捉内奸的第五景,随身带着的便是这只颇为灵动的小猫,怎么能撞到此处来?
幽州节度使的府邸,深宅大院,几十重院落,能准找到她的位置可真奇怪。
不嫁皇帝行不行 赵王
李溯的表情立即柔和许多,侧首望了沈小寒一眼,乖巧温柔之际,仿佛与那只小玄猫是同类,“你喜欢狸奴吗?回来我帮你多养几只。”
沈小寒轻笑,她想唤蔷薇过来,又苦于伤后无力,叹道:“我……不爱,这是……朋友的。”
李溯知道她三教九流的朋友也多,扬声喊了一声蔷薇,窗外自然有人去帮他叫沈小寒的侍女过来。
蔷薇一进来见着小玄猫,吓了一跳,忙作势要撵那猫出去,道:“奴婢该死,这只小东西怎么又钻进来了。”
“且慢,你们主子喜欢,你哄这狸奴去洗澡。”李溯笑道。
那小玄猫似乎听得懂人话,蔷薇才蹲下来,它就试探着往前探了探爪子,又嗖地向房门口窜去,见蔷薇不动弹,又跑近前几步,喵喵几声,似乎是蔷薇跟它走。
沈小寒心中颇觉不妙,勉强说道:“只怕是……它主人……有难,蔷薇跟它去……瞧瞧。”
蔷薇知道她心软,立即答应了跟那猫出去。
李溯见沈小寒还望着那猫出去的方向皱眉,含笑帮她掖了掖被角,“快点睡罢,让你折腾这么半天,我陪你一会再走。”
沈小寒从来没见他这么温柔过,打了个哆嗦,心道眼前这位不知道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可要打足十二万分神,莫被他算计了去。
卧榻之侧,被人盘踞,沈小寒若还能睡着,可真是心大,因此就算拿出一百分的定力出来勉强自己快点睡觉也毫无困意,唯有合上了眼,假意将呼吸控制的深而长。
李溯细数她的呼吸,轻声道:“你愿意陪我去长安,我很开心呢。”
他知道沈小寒其实没睡着,只是心里压了那么久的话,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讲给她听,“往后风霜雨雪,就请多关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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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抱着猫匆匆回来时,迎头就瞧见李溯笑吟吟地带着人往外走,她连忙避在一旁。
李溯见是她,驻足问道:“发现什么了?”
蔷薇忙笑道:“回殿下的话,这猫跑到将军议事的外书房里,当众扑到周司马脸上挠了个血印子,我怕被周司马迁怒没敢出去,谁知道周司马如同疯了一般,官威也不顾了,非要捉住这只猫儿。承影姑娘说,莫不是周司马做了什么亏心事?结果周司马差点与她打起来——原来这只猫这两天一直在找周司马麻烦,比如给他官服里埋只死耗子,咬破他的卷宗等等。”
李溯见那小玄猫也不过比巴掌略大一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恨意纠缠上了周司马?当时便向身边的凌月道:“此物有灵,只怕是发现周司马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去查。”
凌月立即领命去了,李溯又向蔷薇笑道:“你去和你主子说,等我查明白这狸奴为何找周司马的麻烦,再来和她说。”
赵王殿下待小寒亲厚,蔷薇等跟着服侍的人也有脸面,当时含笑答应了,她抱着猫进来,见小丫头捧了沐盆进去,知道沈小寒是要梳洗,她跟着进去要回事,却见沈小寒将脸埋在软枕里,耳根子也红透了。
她大概猜到赵王殿下到底为何心情舒畅了,忙将带着小玄猫去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沈小寒听到她转达李溯的话,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滚,不许他来。”
蔷薇与红雨对望了一眼,都很有默契当做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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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景躺在幽州府的大牢里,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他没有趁乱要周陆的性命,等周陆醒来反扑的时候,当然也不会放过他,躲了三天终于被周陆的手下抓到,投进了大牢。
他的罪名是“不义”,唐律十恶罪之一。
战乱之后,幽州城百废待兴,周陆来不得及处理此事,第五景的恩师、同窗络绎不绝前来探望,问起经过时第五景只有两字概括,谓之“误会”。
他的说法是契丹攻城正紧要关头,周司马急火攻心,昏厥在地,他留下来陪同周大人,后来军情紧急,他见周大人只是昏迷,身体无碍,便将周大人藏好,自己也出去协助战斗。等到仗打完,不知怎么就成了他是谋杀长官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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