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苏)尼·奥斯特洛夫斯基
“你来,看你的枪法如何。”她把手枪递给谢廖沙,逗趣地说。
谢廖沙打了三枪,偏了一枪,丽达露出微笑。
“比我想像的要好些。”
丽达把枪放到地上,便躺了下来,制服上面突现着她那富有弹性的胸脯。
“谢廖沙,到这儿来。”她轻声招呼。
谢廖沙挪过去,靠近她。
突然,丽达紧紧搂住谢廖沙淡黄头发的脑袋,纵情地吻吻他的双唇。
这个举动太突然了,谢廖沙实在太意外了。即使面对枪口,他也不会这样惊慌失措。他恍恍惚惚,晕头转向,只知道丽达的双唇在吻他。从前,他不敢握她的手超过一秒钟。
“谢廖沙,”丽达稍稍推开他那迷迷糊糊的头,“我现在就把自己托付给你,因为你纯真,你充满朝气,充满活力,也许将来打仗时,我们会牺牲生命。我们要抓紧时间相爱。在我的生活中,你是第二个……”
谢廖沙打断了她的话,鼓起勇气,如痴如醉地探身过去。两人抱在了一起。
丽达真是不可捉摸。曾经那么遥远,如今却就在身边,成了谢廖沙的爱人。谢廖沙陷入了这甜蜜的爱情之中,生命因此而改变。头几天,小伙子完全忽视了工作。可是繁忙而紧张的工作不等人,他又投身其中了。
直到夏末秋初,生活只让他们相会了三四次,可是每一次都让他们如痴如醉,刻骨铭心。?
两个月过去了。秋天来临。
夜幕降下,笼罩住了树林。师参谋部的报务员俯身在电报机上,收取电报纸条。狭长的纸条从他的手指间滑过。
由点和短线所表示的字句,很快写到了电报纸上:
第一师师参谋长并抄送舍佩托夫卡市革委会主席:
命令于收到电报后十小时内撤出市内一切机关。留一个营,归本战区指挥员n团长指挥。师参谋部、政治部及所有机关均撤至巴兰切夫车站。报来执行情况。
师长(签名)
十分钟后,一辆摩托车亮着大灯,沿着寂静的街道飞驰。它停在革委会的大门外。骑车的通讯员把电报交给了革命委员会主席多林尼克。于是大家忙碌起来了。特务连集合整队。一个小时后,几辆满载革委会物品的马车驶过市区,到达车站。物品开始装车。
谢廖沙听完电报,跟在通讯员后面跑。
“同志,能捎我上车站吗?”他问驾驶摩托车的通讯员。
“好吧,可是你得抓牢。”
宣传鼓动科的车厢已经挂在列车上,谢廖沙冲过去,抓住了丽达的双肩。他有种失去无价珍宝的感觉,喃喃地说:
“丽达,再见,亲爱的!我们还会见面的,千万别忘了我。”他怕自己会大哭起来。他不得不回去了,他说不出话,只是握住丽达的手,握得她好疼。
第二天清晨,小城和车站已经被遗弃,空空荡荡的。最后一趟离开的列车鸣响了告别的汽笛。车站后面的铁道两侧,留守本城的那个营布置了警戒线。
林木的叶子落光了,风卷起落叶,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打转儿,飞舞。
谢廖沙身穿军装,束着帆布子弹带。他和另外十名红军战士一起据守制糖厂附近的十字路口。他们在等候波军。
一串枪声打破了以往的沉寂。车站附近,机车拉响汽笛。炮弹划破长空,落在工厂背后的大路上。立刻,硝烟弥漫,遮蔽了路旁的灌木丛。一排排红军战士表情沉重,默默地沿着街道撤退,不时四处张望。
谢廖沙不自禁流下了眼泪,他慌忙擦掉,扭头看着其他人。还好,没人注意到。
……再见了,故乡,可爱的小城,那些熟悉的房舍与小路呀!再见了,亲人们,再见了,瓦莉娅,再见了,转入地下的同志们!波兰白军逼近了。
机车库的工人们以愁苦的目光送别红军战士。
“同志们,我们还会回来的。”谢廖沙激动地大喊。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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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薄雾弥漫,大河发出闪闪的亮光。岸边水波很柔和,似乎凝滞不动,平滑如镜。而河中央水流湍急,似乎是在奔跑。大河庄严而美丽。果戈理曾经赞美它:“第聂伯河真美……”
大河边,五个战士隐蔽在狭窄的战壕里。他们趴在一挺圆鼻子的马克沁机枪旁,一动不动。这是第七步兵师的前沿潜伏哨。脸朝大河、侧身卧倒在机枪边的是谢廖沙·勃鲁扎克。
由于连续作战,这支部队已经疲乏不堪,又遭到敌军疯狂的炮击,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基辅。他们转移到这里,构筑了工事固守着。
然而,这些已经严重地影响了队伍的士气。第七师曾经英勇地突破重围,横扫波兰白军,把他们赶进森林,打开了通向基辅的道路。
现在,美丽的城市失陷了,红军战士们心情沉重。
波兰白军使红军撤出了达尔尼察,又占领了河左岸离铁路桥不远的一个不大的桥头堡。
不过,从此他们便不能再前进一步。他们遇到了红军的猛烈反击。
谢廖沙望着流淌的河水,不禁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中午,向波兰白军发起反冲锋的这场战斗中,他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光下巴的敌兵拼刺刀。对方端起刺刀,攻势咄咄逼人,像兔子一样跳跃着,朝谢廖沙猛扑过来。刹那间,谢廖沙看到了敌人那双凶恶的眼睛,谢廖沙将敌人的刺刀猛得一拨,又接着一刺,敌兵倒了下去。
谢廖沙镇定自若,他知道自己还将杀人。他不凶狠,更不残忍。他是为了祖国,为了劳动人民的解放,来铲除这群野兽的。他杀人,是为了和平的日子早日到来。
帕拉莫诺夫拍拍他的肩膀:
“谢尔盖,走吧。敌人快要发现咱们了。”
保尔·柯察金转战祖国各地,已有一段时间了。他乘着炮车,乘着机枪车,或骑上那匹只剩下一只耳朵的灰马驰骋疆场。他在战斗中成长起来,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这一年来,保尔经历了许多惊心动魄的场面。他和成千上万的战友一起战斗。他们虽然都衣服破旧,但心中却有万丈豪情、烈烈狂焰,为了保卫苏维埃,他们南征北战。只有两次他被迫暂离硝烟弥漫的疆场。
第一次是因为大腿受伤;第二次是1920年2月,患了伤寒,高烧不退。
保尔身体刚刚恢复就归队了。
如今这个团正在扎京——乌曼支线上,据守着弗隆托夫卡车站附近的阵地。
车站在树林里面,不大,旁边有一些早已无人居住的破房子。三年来,这里战火不断。各种军队都来到这个地方。
新的风暴又将酝酿成熟。当时第十二集团军在波兰白军的压迫下,正朝着基辅方向撤退。可是无产阶级的共和国却已经在调兵遣将,要给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波兰白军以毁灭性的打击。
久经战火考验的第一集团军的各个师正从遥远的北高加索向乌克兰调动,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进军。第四、第六、第十一和第十四这四个骑兵师,相继向乌曼地区靠拢。在走向决战的途中,他们还顺便消灭了马赫诺匪帮。
这是一万两千五百个在狂风与烈日下磨炼出来的勇士。
红军最高统帅部竭尽全力,对这次决定性的行动进行保密。各战线的司令部都谨慎地掩蔽着这次庞大的集结。
乌曼地区停止了各种积极的军事行动。最高统帅部命令:“切莫让波兰白军注意到箭兵大部队的集结。”“除非波兰白军的推进有可能把布琼尼的骑兵部队卷入战斗,否则 不得采取积极的军事行动。”
篝火在燃烧,褐色的烟柱盘旋上升。蚊虫成群,在火光中飞舞。离火堆稍远些,战士们围成半圆形坐着。他们的脸被映成紫铜色。
篝火旁,炭灰里埋着几只军用饭盒。饭盒里的水在冒泡。燃烧的木头底下,时不时蹿出一条火舌。旁边有个人正低着脑袋,突然,火舌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上舔了一下。他脑袋一闪,嘀咕道:
“讨厌,见鬼了!”
周围人都笑了。
一个中年的红军战士,身穿呢上衣,留着一撮小胡子,瓮声瓮气地说:
“这小伙子入迷了。火烧着了也不知道。”
“柯察金,你在看什么,讲给我们听听,好不好?”
青年战士摸了摸那绺可怜的头发,笑嘻嘻地说:
“安德罗秀克同志,这本书真不错,叫人爱不释手。”
保尔·柯察金身旁的小伙子正在修理药盒上的皮带。他抬起头,好奇地问:
“书是写谁的呢?”他停下手头的活儿,“如果是描写爱情的,我倒想听听。”
四周一阵哄笑。马特维丘克抬起头,调皮地眯着双眼,扮起鬼脸,对小伙子说:
“哦,谢列达,爱情多么美好。你可真帅,这样的美男子,走到哪儿,姑娘们都会围着你打转。你只是鼻子有一点不太好,鼻子太翘,像个猪拱嘴。不过只要你鼻子上挂个手榴弹,过一夜就下去啦。
一阵大笑,连马匹也叫了起来。
谢列达慢慢转过身来。
“帅不帅不要紧,要看脑子灵不灵。”他拍拍自己的额头。“你这人舌头上长刺,可惜你是木头脑袋,不会转。”
班长塔塔里诺夫赶紧劝开这两个就要吵起来的战友。
“算啦,干吗那么凶。还是叫保尔给咱们读段文章吧。”
“来一段,保夫鲁沙,来一段!”战友们在喊。
保尔向前坐了坐,把书摊放在膝盖上。
“同志们,这本书叫《牛虻》,营政委借给我的。大家安静下来,我就念。”
“行,快念吧!”
团长普济列夫斯基陪着政委,骑着马悄悄地朝这边跑来,只见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听小说。
普济列夫斯基回过头来,指着这群战士告诉政委:
“瞧,我团的侦察员有一半在这儿,个个儿都是好样的。瞧这个正在念的,还有那个,看见了吧?一个叫柯察金,一个叫扎尔基,一对好朋友,不过在暗地里你追我赶。以前柯察金是我们团最棒的侦察员,现在可是遇上对手了。你看,现在他们正在做政治工作,影响大得很。有人叫他们‘青年近卫军’。”
“念书的那个是政治指导员吧?”政委问。
“不,政治指导员是克拉梅尔。”
普济列夫斯基催马上前。
“同志们好!”他高声招呼。
大家扭过脸来。团长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战士们中间。
“朋友们,咱们是不是一块儿烤烤火?”他笑着问。和蔼可亲的笑脸使战士们觉得很亲切,像来了一位好伙伴。战士们亲热地欢迎团长。政委没有下马,因为他要到别处去。
团长在保尔的马鞍子旁坐下,说:
“抽抽烟,我带了好烟叶。”
他卷了一支烟,转脸对政委说:
“多罗宁,你去吧,我待在这儿了。有事的话,来通告我一下。”
多罗宁离开了。普济列夫斯基向保尔提议:
“往下念吧,我也听听。”
保尔读完了最后几页,陷入沉思。大家都不作声,回忆着牛虻牺牲时的情景,沉浸在悲哀中。
普济列夫斯基抽着烟,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悲壮的历史!”谢列达先发言了,“他为了追求理想,这么坚强,受了这么多苦,真是位英雄。”他很激动,书中的人物给了他强烈的震撼。
福米切夫从前是在“白教堂”那个地方给鞋匠打下手的,这时他吼道:
“如果我遇到那个神父,我非立刻干掉他不可!”
安德罗秀克慢慢地说:
“一个人死,情况是不一样的。要是为了真理而死,那么他会有一种力量,一种英雄气概。我认识一个小伙子,叫波菜卡。在敖德萨,白匪把他包围了,他拿着手榴弹,冲进白匪中,自己引爆了。他自己没落个全尸,而在他周围,白匪倒下了一大片。他是个普通人,不过值得为他写点儿什么。在咱们的伙伴中,了不起的人太多了。”
他撮了口茶水,又说:
“但也有人死得连狗都不如,真卑鄙、耻辱。当时我们在伊贾斯拉夫尔一带打仗。我们在公路上奔跑,追击匪兵。我看见有户人家的篱笆墙上拴了三匹马,全备着鞍子。
“我们想,这下能活捉这伙波兰匪兵了。我们猛冲过去。拉脱维亚人的连队握着毛瑟枪,跑在最前面。
“冲进屋里,我们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事情。原来是我们的三个侦察员在欺辱一个妇女。他们已经把她按倒在地上了。我们的拉脱维亚连长发火了,他猛喝一声,三个家伙全被抓住,拖到了院子里。我们中大部分是拉脱维亚人,只有连长我两个俄罗斯人。连长姓布列季斯。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不过我明白:他们要干掉那三个败类。那三个家伙被拖到马厩前。其中一个还不服气,拼命挣扎着,说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就毙了他。另两个在求饶。
“我有些着急,对连长说:‘把他们送交军事法庭吧。何必为了处理这些家伙而耽搁时间呢?’连长疯了似的瞪着我,用俄语对我大吼:‘军旗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这帮坏蛋竟敢给全军抹黑。不能让败类活下去。’
“我吓得走出院子,背后响起了枪声。我们重新前进的时候,城市已经攻下来了。这三个混蛋还不如狗。据说他们参加咱们队伍前,是土匪头子马赫诺的手下。”
安德罗秀克打开放着面包的背囊。
“这样的坏蛋混进咱们的队伍,我们要警惕,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事业。”他说完了,喝起茶来。
夜深了,侦察员们才睡觉。团长也睡着了。政治指导员克拉梅尔在记着什么。
第二天,保尔侦察回来,拴好马,便去找克拉梅尔。
“指导员,你听我说,我想去骑兵第一集团军,你觉得怎样?他们肯定要打大恶仗,真过瘾,而我们却闲着没事儿。”
克拉梅尔吃惊地瞧瞧他。
“想走?你以为红军是什么——想换就换吗?不像话!”
“在哪儿也是打仗,都一样。我又不是开小差溜到后方去。”保尔抢着说。
“不行。”克拉梅尔断然拒绝,“还有没有纪律呀?保尔,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无政府主义,心血来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有铁的纪律,要服从组织的安排,决不能自作主张。团长没同意你吧?那这事儿就别再提了。好好呆着。”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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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梅尔有些激动,便咳嗽起来。他的肺叶已经有了病态的征兆,这是印刷厂铅尘毒害的结果。
等克拉梅尔平静下来,保尔坚决地表示:
“这些道理全对,不过我还是要转到布琼尼的骑兵部队去——非去不可。”
这天晚上,篝火边已经看不到保尔了。
邻近的一个小村子里,在学校旁边的土丘上,有一群骑兵围成一个圆圈,在机枪车的尾部坐着一个布琼尼部队的骑士,他在拉手风琴,不过拉得很差,节拍错乱。有个英武的骑兵,在圈子里跳着狂热的戈巴克舞,错乱的琴声使他的步子也老是错乱。
村里的姑娘和小伙子们也围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战士们跳舞。
“陶普塔洛,使劲跳哇!大兄弟,加把劲儿!风琴手,拉得热烈点儿!”
但风琴手的技艺实在差劲。
“可惜阿法纳西被马赫诺匪帮砍死了。”一个战士惋惜地说,“那才叫第一流的风琴手。他是个好战士。”
保尔站在人堆里,听到最后这句话,就挤到机枪车旁边,把手放到手风琴的风箱上。手风琴哑了。
“你干啥?”风琴手斜了保尔一眼。
陶普塔洛站住不跳了。周围有人叫:
“怎么啦?凭吗不让拉?”
“给我试一下,好吗?”保尔说。
风琴手瞧着这陌生的战友,半信半疑,犹豫着把琴递给了保尔。
保尔把手风琴搁在膝盖上,使劲一拉,手指在琴键上轻巧地滑过,立刻响起了欢快的舞曲:
嗨,小苹果,
你要滚向哪边?
“契卡”把你逮住,
你就再难回还。
陶普塔洛随着欢快的旋律起舞。他扬起双手,做出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拍打着皮靴、膝盖、后脑勺、前额,又拍得靴底嘭嘭响,最后拍打张大的嘴巴。
手风琴奏出起伏不断的旋律,跳舞者融合在一起。陶普塔洛像陀螺似地飞旋,同时吆喝着:
“嗨,哈!嗨,哈!”
1920年6月5日,经过几次激战,布琼尼骑兵第一集团军突破了敌方的防线,朝着鲁任方向挺进。
波兰白军司令部企图挽回失败的结局,慌忙组成突击部队。五辆坦克刚刚运到,便开赴作战地点。
然而,第一集团军绕过敌方固守的要塞扎鲁德尼茨,插入了后方,摧毁了他们的基地准备猛攻基辅。同时,各个骑兵师破坏了几处铁道线和铁路桥,截断了敌人的退路。
俘虏招供,波军的一个集团军司令部在日托来尔。因此司令部决定拿下两个重要的枢纽中心——日托米尔和别尔季切夫。6月7日拂晓骑兵第四师向日托米尔进发了。
保尔·柯察金代替了牺牲了的阿法纳西,他被编入这个连队,因为战士们喜欢上了这个出色的手风琴手,集体提出了要求。
将到日出时,骑兵摆开阵式,飞速前进。
大地在颤抖,战马疾驰,战士们直立着踏在马蹬上。
土地迅疾向后闪去。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座美丽的大城市。他们驰过了城郊的一个花园,冲进了市中心。“杀啊!”喊声在空中震荡着如死神降临,敌人亡魂丧胆。
波兰的白军惊惶失措也没能进行什么抵抗。而本市的卫戍部队顷刻间土崩瓦解了。
保尔伏在马背上飞一般地前进。陶普塔洛骑着细腿的马,与他齐肩疾驰而去。
就在保尔的眼前,这位勇敢的战士一点也不手软,一刀就是一个来不及举枪瞄准的敌人。
马蹄与石块的路面相碰,呼声一片。突然间在十字路口冒出一挺机枪,就在路的中间。三名波兰兵身着蓝军装,头戴四角帽子,弯腰在机枪的旁边。第四位是军官,衣领子上缝着蛇般的金绦,看到有骑兵冲过来,便举起了手中握着的毛瑟枪。
陶普塔洛、保尔都没将马停住,他们都已不怕死亡径直地向机枪猛冲。军官向保尔射了一枪……但偏了……子弹嗖地一声如麻雀般从他脸旁擦过。战马的胸脯一下子将那军官撞倒在地,一个人脑袋磕在石头上四脚朝天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机枪开始慌乱地连连射击。陶普塔洛仿佛被无数黄蜂蜇了一般,连人带马摔倒了。
保尔则将战马竖起,打着鼻响声,这马带着他越过尸体,冲向机枪旁的一大堆人。于是一顶蓝色的四角军帽被一把马刀砍了下去。
马刀又被高举着朝另外一个脑袋劈去,但烈马已一下跳到旁边去了。骑兵连的人马像山洪爆发一般冲到十字路口,有几十把战刀在空中飞舞着,闪烁着光亮的影子。
在监狱里那几乎细长的走廊上回响着一声声的呼喊声。
被挤得满满的牢房里面,那些已备受折磨、面容疲惫的人们骚动不安起来。城里面正进行激烈的巷战——难道自已的队伍已神仙般拐了回来?真的又要恢复自由了?
枪声已经在监狱的院中响了起来。走廊上传来了奔跑声。突然有一个亲切无比的声音在喊着:“同志们快出来呀!”
保尔跑至紧闭着的牢门前面。几十双眼睛从小窗子里向外张望着。他一下子子又接着一下的用枪托猛砸牢门上的铁锁。
米罗诺夫拦住保尔,拔出了一枚手榴弹。“等一等,我要炸开它!”
“住手,你疯了是吗?怎么搞的,你傻了?钥匙马上就拿来了。砸不开也可以用钥匙啊!”
这会儿,人们用手枪把狱卒逼了出来。另一群蓬头垢面、欢乐发狂般的人,挤满了走廊。
保尔将高大的牢门打开后跑进来。“同志们,我们都是布琼尼的部队,我们已拿下这座城市,你们自由了。”
一个妇女已哭成了泪人,看到保尔如见到亲生儿子一般抱住他大哭起来。
波兰军把五千零七十一名布尔什维克关押在这里,全部都是要枪毙或绞死的,而且同时还押着两千名红军政 治工作人员。在骑兵师战士们心目中,这些得救的同胞比其它任何战利品都要宝贵。七千多名革命同志顿时感到这沉沉黑夜一下子成了艳阳天。
而一个脸色如柠檬般发黄的政 治犯,很是高兴地跑到保尔面前。这人是保尔的老乡,是舍尔佩托夫卡一家印刷厂的排字工人,叫萨木伊尔。
保尔听着萨木伊尔的讲述,脸上蒙上了一层很灰暗的阴影。他讲了许多发生在家乡的悲壮事件,他的话就像熔化了的铁水一般,全洒落到保尔的心头。
“我们那天夜里是被可耻的叛徒出卖而被捕的,我们全都落入了宪兵队的手中。保尔,他们真是残酷至极。我比别人少吃些苦头,刚被他们打了几下我就昏了过去。我们没什么要隐瞒的,宪兵队知道的比我们还要清楚,我们的任何一个行动都被他们所掌握。
“我们这儿有奸细,他们什么都可以了解!那些日子的事我真不想再提。保尔,有那么多人你认识。瓦莉娅·勃鲁扎克;城里的小女孩罗莎,才十七岁,一对眼睛很信赖地瞧着别人,多好的姑娘啊!还有萨沙·杰沙夫特,你记得吧,是我们厂的排字工,小伙子总笑嘻嘻的,把老板画成漫画来取乐。另外有两个中学生:诺沃谢利斯基与图日次。他们你全都认识。其余全是从县城和镇上抓来的,共二十九人,其中有六名女的。大伙儿都被折磨得不可想象,两个女孩子刚进来便被强 暴了。那些畜生无恶不作,随心所欲。她们被折磨成半死后才被扔进牢房。从此之后罗莎说起了胡活,几天后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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