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正妻不好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怀愫
还有一句佟妃不敢透露,她早早就使了贴身宫女去问相熟的太医拿主意,要真是两个保一个,她心里也要有底才是。按着太医的意思,就是保下了孩子,也不知道养不养的活,胎里带出来的弱相,若真是个鸡飞蛋打,家里不要紧,她在后宫可怎么处?
天还没热起来,院子里的人就都跟着了火似的,周婷指了厢房里侍候的小丫头:“去上些凉的来,再问问产房里头冰够不够,给里头的的接生嬷嬷也送些吃的进去,吃饱了才有力气扛着,叫她们侍候好了八福晋。”她这话是看着佟妃说的,佟妃点了头,那小丫头才出了门。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更何况周婷看起来还是个有主意,她又生过孩子,孩子还都很健康,换一个小辈儿来佟妃还真没这么放心,她乏得很了,腰后头垫了软垫子,一往后靠人就松了下来,眉头紧紧拧着松不开来。
产房的门开了又阖上,翡翠在外头拉了小丫头问话,周婷在屋子里安抚佟妃:“母妃也不必太心焦了,昨儿想是才破了水,且有得等呢,我生大妞二妞那会子,也要一天的。”
“嚷得人心尖都发颤,”佟妃一手托了额头,她心里也清楚周婷来是为了什么,心里却是乐意跟她交往的,过去是没机会,这会子正好亲近起来。
昨儿宜薇生产的事没往御前报,今儿也该报上去了,她这是早产加上难产,那血水一盆一盆的往端,几个小丫头接连不断的在灶上烧着热水,嬷嬷们若还不行,就该太医进去扎针了。
“她这是疼呢,肚子里的娃娃也受罪,灶上可炖了汤,好歹要吃一些,不然怎么熬得下来?”
“早送了野鸡子汤进去,她哪里喝得下,叫嬷嬷灌了半碗,里头搁了参,也好叫她振一振精神。”佟妃没怀过孩子,听宜薇叫了一夜心里直颤,若真个不成了,也顾不得了,只好往皇太后跟前报去,总归要有个拿得定主意的。
周婷使了个眼色给佟妃身后站着的大宫女,那宫女赶紧接口:“主子也该吃些才是,从昨儿到现在,就喝了老祖宗赏的一道汤,那里撑得住呢。”
佟妃摆了摆手:“我这挂着心呢,哪里吃下去。”
周婷心口一跳,猜到几分,若她是佟妃捏了这么大的事儿,也重金撬开太医的嘴,问问情况到底如何,现在一看她这模样,周婷心里也有了底。
德妃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胤禛心里恐怕也有几分这样的想头,佟妃不知更倾向哪个,可对他们三人来说,保了孩子讨康熙的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周婷手里捏出一把冷汗,心头苦笑。到了古代,面对着子嗣,哪怕是皇家福晋的命也不重要了。德妃叹息的那一声,大概也是明白真到了那个当口,从上到下都不敢开口选择保大人。
周婷手里的帕子叫汗给沁湿了,就是换了八阿哥来,他又要选谁呢?有些事儿还是不要发生的好,到了十字路口,人会往哪一面走,还真是不好说。现世那些在医院里头犹豫着要孩子还是要老婆的人可也不少!
屋子里头一声闷响,周婷身子一颤,指了翡翠:“快去探探怎么了。”佟妃原来阖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来,她嘴里都起了泡,脸上一扯就痛起来,压了痛意站起来就要过去。
周婷咬了嘴唇,心底一阵阵的冷,不说曾经做过朋友,就是一直是仇敌,难道就能眼看着她死了?
闷响过后就是一阵阵嘶哑的叫声,佟妃捂了心口,才要往里头去,就撞上一个捧着满盆血布条的小丫头,血气一冲,佟妃身子一软往后倒过去,她身边的丫头两人使力撑住了她。
小丫头见闯了祸,手上一抖,东西散了一地,周婷声音硬了起来:“还嫌不乱,快收拾了。”她说完这些才去看佟妃,她脸色青白,富贵久了,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周婷紧紧攥了手,指派丫头把佟妃扶到厢房里去,自己转身进了产房。
她生产那会儿,宜薇同她还很友好,这些事情都是问了又问的,屋子里几个嬷嬷穿的都是一样的棉布衣服,衣服器具全是拿开水煮过的,一屋子人忙得团团转,没一个瞧见周婷进来,银桂一面抹泪一面搓着布巾,一抬眼瞧见周婷,仿佛见到了主心骨。
“主子!四福晋来瞧你了!”她也顾不得手湿,引了周婷床前,几个嬷嬷一头的汗,宜薇面如白纸,床上拴的那根布条紧握在她手里,指甲盖都翻起来了。
她眼睛紧紧闭着,不愿看那一盆盆的红水,听见周婷来了掀开眼皮,到这时候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瞧见周婷松开布条,张着五指伸手勾她。
周婷紧紧握了她的手,正想要说两句鼓劲的话,就听见宜薇虚软的开口,声音抖的不成调子:“保孩子。”
她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来不扯帕子只抬手一抹,衣服上的刺绣刮着脸,一面哭一面骂:“说什么丧气话,你要是去了,不用一年就进新人,你的孩子谁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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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婷来的时候就跟翡翠商量好了,若是佟妃有个什么主了不事,那她们就装作忙乱的样子,指派佟妃的人进宫去,先把事儿报给各宫主位,总归有一个叫上头知道的意思,若是实在十万火急了,小张子就在门口等着。
是以佟妃一晕,不必周婷吩咐翡翠就装着惊慌样儿,扯了佟妃身边大丫头的袖子,连连道:“这可怎么好,里头那个还没生下来,佟主子又这般,总该往上头回才是。”她们是轻车简从来的,佟妃却有仪仗,跟着的人也多,往宫里禀报,自然就轮着佟妃的人了。
这也是佟妃心里所想,那大宫女眼睛一转,总归四福晋是小辈儿,她们主子吃不过辛苦晕了过去,也该换一个人在这儿顶着,立马派了太监过去:“往荣主子,宜主子,德主子处说一说。”自动跳过了惠妃,她自大阿哥出事,已经不在出宫门,每日只是在殿里的小佛堂念经打坐。
翡翠脸上一苦:“德娘娘也病着呢,咱们福晋刚侍了疾来的。”说着就叹:“宫里头还不知道这样凶险,只佟主子一人顶着可怎么成。”
这话很得那大宫女的心,她也跟着苦熬了一夜,而且这事佟妃并不想沾,两下一商量,就往宫里头报过去,至于那几位告不告诉皇太后,就轮不着她们操心了。
产房里头拉了帘子,厚厚的透不进一丝风来,屋子里头点了灯,并不显得昏暗,却气闷异常,几个嬷嬷听了那“新人旧人”的话,有些不敢抬眼,往后退了一步,周婷伏□来,凑到宜薇耳朵边,压低了声儿,用只有宜薇听的懂的语调问道:“我的弘晖养到那样大了,是怎么去的?”
宜薇刚还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睁开来,她盯住周婷的脸,见她目光灼灼,一半儿的脸藏在阴影里头,露出来的另一半脸上无喜无悲,心口突突突的跳了起来,刚张了嘴就听周婷又说:“你这个孩子生下来,既不会跑也不会跳,不过软绵绵的一团肉,若后头那个起了坏心,摆布他再便宜不过!”
宜薇瞪大了眼想要看清楚周婷的表情,嘶哑的喉咙叫堵住了石头似的发不出声来,手指头紧紧扒着周婷的手,周婷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去把参汤拿来。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不是为着你自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宜薇的泪水已经流尽了,眼睛又干又涩,手上红肿一片,都是疼起来捶床板捶出来的,她发着怔,身下一阵阵的绞痛,才咬了嘴唇,就被周婷扶了起来,端了碗给她灌汤进去。
她本来是一口都喝不下的,这时候喉咙口的那些石头仿佛被她咽了下去,一沙锅的汤她喝掉了大半,那参切得厚,宜薇也一口含住了,嚼了两口使劲咽了下去。
周婷握了她的手,她早已经喘得不成样子,这样子孩子根本出不来,周婷一捏一放的叫她吐气吸气。
人有了支撑就有了精神力,宜薇原来脸上一片灰败,她觉得自己不行了,就越发不行,此时顶着上,四肢渐渐有了力气,嬷嬷一面按她的肚子一面给她鼓劲,身下的床单早就叫汗浸个透湿,也来不及换,只拿干净的布略垫一垫。
本来也就差不多了,太医给扎了针,嬷嬷们给她揉着肚子,她生不出来,倒有一半是因为心里觉得自己生不下来,才七个多月的肚子,人又瘦,只挺着一个大肚子,开产道时疼得撕心裂肺,越是没力就越是觉得自己不成了,此时听了周婷的话,再把事一想,就明白过来。
她再相信胤禩也不如自己亲眼看着孩子长成要好,宜薇脑子里头想着那些小娃娃的样子,身下一缩一缩的疼痛。
不知熬了多久,周婷扶着宜薇肩的两只手直发麻,嬷嬷按着宜薇的肚子,一次又一次的叫她用力,等两个人都要脱力了,孩子总算冒出头来。
翡翠站在那儿不住给周婷使眼色,她冲金桂点了点头,金桂过来接了手,周婷两只胳膊都已经抬不起来了,叫翡翠扶着去了厢房,除了德妃惠妃,几个妃子都来了,周婷刚要行礼,宜妃赶紧拦了她:“瞧瞧这一头的汗,里头……如何了?”
“托了母妃们的福,孩子刚冒了头。”周婷是真没力气了,也不执意行礼,往椅子上一靠,翡翠托了她的胳膊给她使力揉着。
荣妃念了一声佛:“这要是再拖再去,可要报到老祖宗跟前去了。”大的小的哪一个出了事,她们都要担干系。
小丫头送了汤食过来,一闻着香味儿才觉得饿,周婷筷子都拿不起来,拿了汤匙吃了一碗鱼面,把汤喝了个干净,肚子里头充实了,才觉得又有劲起来。
屋子里头这时候传出欢叫声来,几个主位相视一笑,晓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佟妃靠着丫头问了一声:“是个阿哥还是个格格?”
小丫头喜气洋洋的抬腿跑去窗下,金桂正开了门出来撒红封,她快手抢了两个回来禀报,脆生生的回道:“是个小阿哥呢!”
听见宜薇生了周婷松出一口气来,此时听见是个小阿哥,心里一紧跟着又一松,宜妃见周婷累得直淌汗,笑着打发她回去歇着,这时候已经傍晚了,再晚下去,城门都关了,周婷笑着应下来。
一坐上车她就累得软倒,翡翠给她扇着风,小张子得了消息早早回宫禀报胤禛。周婷靠着软垫闭了眼,马车一晃一晃的往圆明园去,翡翠忍了半日,这时候才开了口,很有些小心翼翼:“主子,八福晋,还是有福气的呢。”
周婷掀了眼帘瞧她一眼,翡翠在外事上头一向比珍珠玛瑙都要机灵得多,周婷听了这话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面点头一面微微笑:“她是个有福气的。”说着就又闭上眼睛。
她在,比她不在好。生男孩又比生女孩要好。
宜薇其实就是刺在八阿哥身上的一道伤,康熙只要一瞧见八阿哥,就会瞧见这道伤疤。他给八阿哥配的这个媳妇,出身是够高了,可家里情状还真不十分好,连个正经的娘家人都没有,安亲王府本就不甚得康熙的意,如今又因为教养了宜薇,被康熙迁怒,拎出来批了又批。
虽没直说,可京中人家议亲的时候,看到安亲王府可不要绕道走么?一家子里出了一个这样的姑娘,其它那些就是再贤良,婚姻上头也要吃亏。
按在宜薇头上那个善妒的名头,就是八阿哥子孙满堂恐怕也是去不掉了。她既得了康熙十二分的不待见,那她活着,对胤禛来说就是好事儿。夫妻一体,太子这样胡闹,康熙也还要夸奖太子妃贤德,有一个好妻子在,真是能给丈夫加许多分的。
譬如周婷自己,在康熙眼里头就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三番两次的赏下东西来,因为孩子对她另眼相看,又因为这份另眼相看,更觉得周婷会教养孩子劝谏丈夫。相反的,宜薇这样,就算大家知道问题不在她,也要把错搁在她身上,八阿哥要么就是不能生,要么就是惧内,不论哪一样,都是康熙不喜见的。
若她没了,八阿哥许会伤心,可康熙说不定心里头还要高兴,再择一门淑女嫁给八阿哥不过是一次选秀的事儿,像继大福晋那样,虽然出身不显,可只要使得上力,就能把岳家给捧高了。
大阿哥丧妻那会儿,康熙待他宽容的多,平日里事事护着太子,那时候也要斥责两句,反替大阿哥撑腰,虽没如大阿哥期望的那样给他再指一个出身高门的继福晋,总也还是给他挑了个和顺人。
宜薇这回若真有个好歹,康熙为着前头这桩婚没指好,补偿也要补偿给八阿哥一个好的,这样一来恐怕他又要更进一步了。
这些念头在周婷心里转了又转,她手指头使不上力,指甲抠住帕子上的绣纹儿就着翡翠递过来的杯子咽了一口茶,先是苦后又品出一点甜味来。
她坐在宜薇床沿上握着她的肩膀的时候脑子里却在转着这些,周婷揉了揉眉心,她的帮忙也是存着私心的,或许握着宜薇的手哭的时候的确真心实意,可后来那些却是选择在做对自己对胤禛最有利的事。
太医那里,周婷插不上手,却有能插得上手的人,虽不知道生下来的这个男孩是不是像周婷猜测的那样身子虚弱,过个两天也有眉目了。
八阿哥胤禩是先出头的椽子,周婷再不懂政事也能从胤禛的眉宇之间看出些来,他对胤禩一向都很防范,这样隐晦的忌惮就是对太子胤禛也没有过。既他有让胤禛防范的本事,那就只好拉低他的平均分了,再得人心又如何,皇室想要的永远都是无尽的绵延,他没个立得起来的儿子,人望再高又能如何?
周婷一回屋子就由着翡翠给她除了衣服,大妞二妞正等着给她请安,告诉她采菊堂里的养着的鸡下了鸡蛋,两人收了浅浅一个篮底,拿红绸子盖着正准备献宝给周婷看呢,就见她倦得靠着床沿,没一会就阖上眼睛睡了。
大妞眨眨眼,拉着二妞的手蹑手蹑脚的出去,拦住了刚准备进来的弘时弘昭,弘时牵了弟弟妹妹们的手:“别吵着额娘,咱们去水榭那儿,上回不是说要看绿头鸭子么?我叫奴才们赶到浅池子里给你们玩。”
周婷迷迷糊糊听见翡翠点了珊瑚蜜蜡两个跟了去,阖上眼睛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感觉有抚她的背,手指有力的按着她的肩,周婷又酸麻又舒服,“唔”了一声,额间被印上个轻软的吻。
她眯开眼睛,天早就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只看到一个黑影,周婷哑着喉咙开口:“胤禛?”
那影子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轻声问她:“可累着了?”
周婷握住胤禛的手,轻笑:“总算是有了这么个好结果。”
黑暗中瞧不见胤禛的表情,但周婷知道他在笑,不必分说他就知道她的意思,周婷着两只酸麻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摸索着找到他的鼻子,把嘴唇贴过去吻他,胤禛张口就含住她的舌头,两人缠绵一会儿,周婷刚要说两句暖心的话。
就听胤禛窸窸嗦嗦的在解裤带,一面扯一面说:“我回来瞧瞧你,等会儿还要回去,咱们抓紧。”
周婷本想嗔他,不知怎的开口的声儿都是软的,扭了脸过去哑声一句:“我的手撑不起来。”胤禛身子已经压了上来,摸着的裙子撩到大腿根:“我拿枕头给你垫垫。”说着拿手揉了起来,周婷只觉得身体从那儿开始热起来,想一想是有许久不曾有过了,她轻哼一声,捂了脸:“腰那块,高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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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弘昭在稻田里养的鱼长到快三斤的时候,康熙回了京。一家子能动的都得去迎,弘时半大不小,快八岁的人儿也能够往大人堆里站了,弘昭却还是小孩子,连开蒙都还差着一岁,圆头圆脑的样子穿了吉服像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只能留在后头女眷当中。
他皱了一张脸,老大不高兴的坐在凳子上,大妞二妞两个已经有了些大姑娘的样子,在家习惯了撒娇作痴,进了宫就不再跟弟弟混玩,而是跟年纪相仿的姐姐妹妹坐在一处,相互看一看腰里揣着的荷包样子,或是耳朵上的金坠子。
皇太后眼睛不好使了,皇室里头正经嫡出的孩子虽不多,庶出的可是一溜接一溜,这些平时见不着,这时候全来了。她拿着玳瑁眼镜在殿里溜了一圈,全靠了大宫女在身边提醒才能知道谁是谁,有的就是提起来了,她也还是想不起来。
大妞二妞从来得她的宠爱自不必说,单是两个生得一样又打扮得一样的,就是没见过也知道是四阿哥家的双生女儿,弘昭却是由着她身边的宫女提了,她才分辨出来的。
一到这种日子,大家全都穿着一个色儿,福晋们全是一身石青,再小的阿哥都穿了四开裾,没个眼尖的在身边提着,远远一看,还真分不出谁是谁来。
“那是雍亲王家的弘昭阿哥,瞧着模样儿,怕是想去前头呢。”宫女伏在太后耳边细点,说着还带出一声笑来,把皇太后也给逗笑了。
一笑就想起他的花名来,一想就觉得这暑天里喝了冰珠子浸的酸梅汤,从嘴到心沁了个爽快,一招手把弘昭招到了跟前。
弘昭噘了嘴过去,伏了耳朵告诉她:“老祖宗,我养了好久的鱼,可鲜呢,给您做鱼片粥吃。”一句话把皇太后哄乐了,搂了他揉搓起来,等康熙受了阿哥们的礼进来请安的时候,就显摆起来。
这一提倒让康熙想起弘昭在种菜的事,他特把弘昭招到跟前:“收成如何?可能供得起自家吃菜?”
原不过是个意思,康熙心情一直没好起来,却不能挂着脸来皇太后这儿,叫了弘昭过来也是顺着皇太后的意思逗逗他,也好叫皇太后开开心,谁知道弘昭真能扳着指头说出来,不光把稻田里头养鱼的事儿说了,还告诉康熙他身边的哈哈珠子给编了一长一短两个竹笼淹在水塘里头捉黄蟮的事。
倒挑起康熙的兴趣来,皇家的阿哥,哪里玩过这些个,弘昭兴致勃勃的告诉康熙:“捉这个得挖蚯蚓,在竹笼上开小口,拿竹签子串了搁在里头,到了夜里它就发绿,一发绿就把黄蟮引来了。”说着还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不能串死,串死了就不发光了。”
周婷笑盈盈的在下头候着,弘昭的话几个妯娌都听见了,怡宁掩了口轻笑一声:“怪不得咱们弘明直折腾着要把他阿玛屋子后头的竹子砍下来呢,原来是想着编竹笼。”一面说一面打趣自己的丈夫,意态亲昵:“你猜咱们爷说什么?”
周婷摇了头,怡宁搭了她的手:“他说呀,你阿玛就指着这两根竹子充充斯文门面呢。”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几个妯娌都拿帕子掩了嘴儿,这时候弘昭已经开始讲他准备冬天拿竹蔑扑麻雀的事儿了。
康熙在上头说话,下面的福晋阿哥格格们全得等着,也是老爷子心情不佳,听了这些零碎事儿反而露出笑颜来了,皇太后也看得出康熙精神头不好,听见弘昭能逗他,也跟着附合,这话到越说越长了。
周婷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双低了一寸的花盆底,虽日子还浅太医诊不出来,但她却知道自己八成是有了,小日子推后是一样,另一样是她又开始爱吃甜的了。
怡宁见她的站姿会心一笑,挨过去些托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四嫂可是又有喜信儿了?”
周婷睨她一眼:“还没个准儿呢,你可别声张。”
宜薇就站在不远处,她已经出了月子,虽身子还没养过来,这种场合却不能不来,有了儿子她就有了精气神儿,到看出些往日风采来。
周婷上一回见她还是在洗三礼上,场面一改八阿哥这一向的低调,办得很是盛大,热闹了一整条街,孩子却只有亲近的人才见了一见,才刚露个脸,洗了盆就赶紧裹起来抱了回去,周婷站得并不远,还只能听见他弱弱几声哼哭。
宜薇好容易得了这个孩子,看得凤凰蛋一般,唯恐嬷嬷丫头照顾不周,反正八阿哥也不在身边,她把孩子养在自己屋子里,满心满眼只有儿子,这回八阿哥跟着康熙回来,她总算是能挺直了腰站在大殿里头,一面听着康熙跟弘昭说话,一面想着等她的儿子到会说话了,能带上殿来又是个什么光景。
八阿哥先头那个儿子被宜薇带在身边,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有儿女缘分了,是以一直把弘旺当成亲生的那样看待,可真等有了亲生的,才觉出差别来。
弘旺不过三岁多点,小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原来宜薇待他那样亲近,如今却有一大半儿时间在哄着亲生子,他虽不明白这当中的差别,也很是失落了几天,直到他亲生额娘寻到他。
母子天性隔不断,宜薇也没真做去母留子的事来,张氏很识时务,就因为能看上头脸色往日并不跟儿子过份亲近,怕碍了宜薇的眼。这番找到儿子,也不管他懂不懂得,小孩子又不懂利害,只反复叮嘱他,他的身份跟弟弟不同,往后要好好的讨福晋的喜欢。
弘旺本就懵懂,隐约觉得额娘待他不如过去了,小孩子心里头还存着气,这些话一听很是沮丧了两天,身边的嬷嬷丫头也不是不知道,去报给宜薇听了,她却只当是小孩子淘气了,走了精神头,并没放在心上。
康熙不好厚此薄彼,跟弘昭说了会子话,又约定了吃他养的鱼做出来的粥,就把另外几家的孩子召上来,别人总有个兄弟好帮衬着,不论嫡庶站在一块儿就是一家子里的,这些道理精奇嬷嬷们出门前都念叨过了,就是福晋们也要耳提面命一回。
偏弘旺的兄弟还只会哭,一个人上去行了礼就显出孤单来,康熙知道自己八儿子总算又有了个儿子,心里也是高兴的,再不喜欢儿媳妇也赏了东西下来,此时见弘旺不似从前有精神,心里就先皱了眉头。
他的孙子多,除开前面得的几个,其余的连名字都要唱名的太监喊出来才记得起来,可弘旺是独一个,又独了这么些年,在他眼里不关注也得关注,虽压下不提,心里却存最坏的推测。
宜薇笑得春风得意,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记了一笔,周婷却瞧出些不对来,康熙可是比走的时候瘦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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