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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二少爷正当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viburnum
桂二少爷正当年
作者:viburnum

黑道二少爷和杀手保镖的故事





桂二少爷正当年 分卷阅读1
【引子】
一九二一年,深秋,北京城里香椿落了、柿子红了的月份里,某个刮着冷风,时而有几丝贫瘠的云卷过没有温度的苍白太阳的日子里,正阳门外樱桃斜街东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很是高大,穿着黑大衣,却没有扣上扣子,只是敞着。笔挺的裤子和锃亮的皮鞋,都让他在这条胡同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早起的市井小民见了他,起先是看着,或许在猜测这是哪儿来的商人亦或是文人,紧跟着,便不敢再看了,因为男人颈侧和鬓角的伤疤很是明显,这显然不是商人文人的特质,加之那张颇有几分凶悍的脸,和大衣内侧若隐若现的手枪的轮廓,就更是直接把别人对他的猜测推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位爷,看八成儿是道上混的。
樱桃斜街的男女老幼,并不真的认识这个男人,于是也就并不知道他的厉害。这个人,若说他的名字,在京城地界上不算响亮,而在两百多里地以外的天津卫,却是颇有点知名度的。他被怀疑是暗杀某某官员的凶手的消息,一度在整个夏天写满了各大报纸,传遍了海河两岸。白话报馆更是把他究竟是否为真凶的辩论题从《晨报》延续到《午报》,又从《午报》扩展到《晚报》,一时间民众投稿无数,铺天盖地,沸沸扬扬,从端午,闹腾到中秋,并最终,以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判决,为这场民国大戏画上了半个句号。
宗政良,被放出来了。
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是的,宗政良,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听来甚是克己复礼的名字,属于这个穿着整齐潇洒,通身萧杀之气,目光凶狠,背景颇深的男人,这个“疑似”是杀了人的男人,这个怎么看都该是天黑之后才出来行动的男人。
而后,就在大伙儿议论纷纷,想着这个八九岁开始混街面儿,十二三岁在塘沽跑码头,因为敢打敢杀,不到二十就开始给黑白通吃的帮派老大当打手,血雨腥风里一泡就是十来年的男人,到底会在多久之后就东山再起时,他却连蛰伏都没有蛰伏,就直接从天津卫地面儿上销声匿迹,遍寻不着了。
宗政良,无踪无影,走了个干净利落。
民众的议论,再热闹,也终究只是出于好奇的饭后闲谈,民国乱世,天天从早到晚出不完的怪事儿大事儿,今儿个张大帅打败了王大帅,明儿个英租界招惹了法租界,戏子成了督办小妾跟大太太勾心斗角,前清遗老遗少又开始嚷嚷皇权复兴才是正道,看不尽的热闹排队等着候着,只死了个无足轻重的官员,还是个文官,谁会把这样的新闻在一眨眼就变成旧闻之后还翻腾出来再细嚼慢咽一回呢?毕竟,乱世不缺官,死了一个,十个八个等着替补,你死了,就对了,这有助于官场的洗牌和“血液循环”,并且,无论在何种时候,死,都是名声大噪的方式之一,不管是你自己寿终正寝,还是让谁明杀暗害的,至少,你的死,给百姓带来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关注点,为贫贱者和权贵者的生活,都增添了几分声色,直至这锅五味俱全的热饭彻底冷掉,变得油腻恶心,令人再无入口的兴致。
而至于这“疑似”的凶犯,也就随着议论声的凋落,从天津卫消失了踪影,直到个把月之后,出现在北京城的那条胡同里。
娼馆的红灯笼刚熄,打着呵欠,大冷天为了好看还是照例穿着薄缎子旗袍的红姑娘把洗脸水往当街一泼,就跟斜对过儿的正经人家主妇清早起来熬粥洗菜过后泼出来的水溶在了一起,不管水里是胭脂粉桂花油,还是碎菜叶粳米渣,也就都混为一谈,难分彼此了。踩着迅速渗入尘土之中的残留水渍,宗政良大步走进胡同深处。
不远的地方,有一栋二层小楼,小楼真的很小,可以藏在层层叠叠的四合院里而不怎么显眼,小楼也颇有几分破旧了,看风格倒是来自西洋的,只是样式太过保守,不见任何独特的装饰或构造,连属于哪个国家都无从辨别。
宗政良最终停在院门口,微微抬头,看着那栋安静的建筑。
这里,就是他接下来的不知道多长时间内,居住的所在,这里同样也是他工作的地方,不,或许应该说,这里只是一部分他要工作的地方,其余的部分在哪儿,他也不知道,因为这全要看他为之工作的人要去哪儿。
他,要给这家的主人当保镖兼司机。
这家的主人,就是京津两地无人不知的桂六爷家的二少爷。
而这位二少爷有多棘手,他之前并未详细听说,只略有耳闻,真正的麻烦,也就是在他走进这座院子之后,开始的。
院子也不算多么宽敞,除去种着花草和一棵高大的柿子树的空间,至多可以停下一辆汽车,剩余的部分,也就只够人来往走动而已了。西洋风格的小楼大门关着,有点斑驳的棕红色门框镶嵌着漂亮的雕花玻璃,折射着冷清的光。
而后,就在宗政良刚刚一只脚踏上台阶时,一个声音,就从头顶方向传了过来。
“哎!”
一声很是没礼貌的吆喝,自上而下砸在了头上,宗政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略微后撤,抬头往上看去。
就在二楼的阳台上,靠着黑铁栏杆往下看的,是个清瘦清瘦的少年。
少年穿着单薄,肩上搭着一件有几分陈旧的狐狸皮披肩,色泽黯淡但还算蓬松的皮毛让他的身材更显得格外的不够结实。骨感的指头扶着栏杆,少年盯着宗政良,嘴唇抿着,细长的眼微微眯着,略作思索后,那指尖扬起来,拢了一把颜色偏浅,长度及肩,已然不像个男孩子造型的头发。
“你谁啊?”
又一声质问,和刚才那个吆喝一样不体面,宗政良皱了皱眉头,打量了片刻对方,略作思索终于开了口。
“桂六爷派我过来,给二少爷做司机兼保镖。”
少年听了,嗤之以鼻。
“你是那老东西手下?”
“……起先,我是跟着天津卫骏华公司的陈老板的,出了些事情,陈老板让我过来投靠桂六爷。”
“啊哈。”不置可否哼哼了一声,少年似乎根本没打算了解这其中有什么渊源,只像是在听对方声音够不够低沉,在看对方长相够不够标致罢了,听完了看完了,他撇撇嘴,站直身体,“那你回去吧,我司机也不用,保镖也不用。”
回去?
宗政良差点儿笑出来。
果然,是个难对付的小子。
略作沉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随意踢开一颗细小的石子之后,那高大的,目光凶悍的男人再抬起头时,凶悍中就更多了一丝的“少跟我来这套”。
“六爷说,我以后吃住都在这儿,二少爷要是出门儿,我得寸步不离跟着,既然命也领了,钱也拿了,就没有不办事的道理。我猜,




桂二少爷正当年 分卷阅读2
你就是桂秀峰,桂二少爷,对吧?幸会。鄙人宗政良,从今儿个起,你出来进去的,得头一个让我知道。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就这么定了。”
说完这句话,宗政良冲着二楼阳台拱了拱手,然后直接迈开步子,上了台阶。而眼看着对方根本不准备用眼皮夹他,连个敬称都不对他用的桂二少爷,则登时气恼得红了脸,在那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进屋前怒冲冲喊了句“我说了我用不着!!司机保镖我都用不着!!你聋了?!!!”,便急匆匆转身,想要下楼去跟那不速之客外加侵入者好好理论一番了。
他走得慌乱,动作也大了点,连黑铁栏杆上的盘花钩住了披肩都未曾察觉。漂亮的皮草从他肩头被扯了下来,而后滑落在地,一阵风过,沾染了薄薄的一层尘埃。????
宗政良,此时此刻,坐在餐桌旁,一边抽着烟,一边听上了些年纪的女佣念叨。
念叨的内容,不外乎就是桂家的琐事,就像女佣所说“‘他们家’的那些个腌事儿”。
“这二少爷,不是大太太生的,他娘,原本是个戏子。,其实,连个戏子都不算,就是跟着戏班子打杂外带学点儿唱念坐打的小丫头。听说原先也是普通人家儿的孩子,后来不是世道乱嘛,爹妈没辙了,把闺女就给卖了。也是造孽啊……”老太太也不抬头,就只顾自己唠叨,手里动作倒是分外麻利,剥豆角的方式透着干了半辈子杂活的熟练与灵巧,“后来呢,那桂六爷上园子听戏,就瞅见这小丫头了,就看上了,扔下钱,就硬带回来当了通房丫头。这‘通房丫头’是怎么个当法儿……您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反正听说那年,那姑娘才十一岁。”
“十一?”宗政良一皱眉头,“这也太小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说他桂老六比开窑子的都心狠呢,反正从那会儿起,二太太就让他给糟蹋了。到十四岁,就生了二少爷。后来桂老夫人说了,就算是个通房丫头,毕竟生的是个男孩儿,多少也算桂家一条根,就给个名分吧。桂六爷谁都不怕,唯独对自己老娘说什么听什么,这才给二太太一个名分,又给了这么一栋小楼,配了几个使唤人,算把老太太给糊弄过去了。”女佣边说边叹气,一副自己见证了所有这些来龙去脉深知桂家隐秘的“骄傲”,略作停顿,看了看楼梯方向,才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二太太出身太低,给这么个名分,其实桂六爷老大的不乐意了,估计要是个有头有脸儿人家儿的小姐,他也不至于不让二太太住桂家老宅里头。唉,造孽啊……原来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他时不时还过来,结果老夫人一死,他到现在,这都……两年多了吧,也没露半个面儿。二太太一直身子骨不好,春天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唉,真是造孽啊……”
宗政良没有言语,就只是听着,听着那些他没有在江湖上听过的深宅内幕,听着那一声声“造孽”的叹息,然后在微微湿润的豆角皮上碾灭了半支烟。
他脑子里,都是刚见到桂六爷的时候的场景。
那个刚刚过了花甲之年,六十大寿的生日宴惊动了半个北京城的道儿上手眼通天的人物字号,和这剥豆角的老女佣描述的,可谓严丝合缝,实打实的,就是他所见到的那个人。那些外人未必知道的家事,跟他这个外人所知道的公开的事,若说不是同一个人干的,鬼都不信。
桂六爷,大名桂天河,没怎么念过书,唯独心狠胆大,十来岁就成了地面儿上的一个祸害,二三十岁便成了气候,如果说宗政良混江湖,还会讲义气凭良心,关键时刻真敢两肋插刀豁出命去。那么,他桂天河混江湖,就只能说是随时可以豁出别人的命去,至于义气良心之类云云,也不过就是嘴上讲得漂亮罢了。
他是肯给别人好处的,可他也同样可以翻脸不认人,前一刻你还是他的心腹乃至过命的交情铁打的弟兄,下一刻,他就会为了更大的利益把你卖个干干净净。对桂天河而言,没有什么卖不得,只要有利可图,他连庙里的神仙坟地的小鬼都敢捉来换钱,换名,换“家业”。
他的贪欲,正如他的名字,是一条天河,没人能够填满,永远不可能填满。
但对此,他的亲生母亲,并不觉得羞耻。
“宁生贼子,不养痴儿!我们家老六前头五个哥哥姐姐都没活到能孝敬老娘的岁数,就他一个保住了,现如今他得了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先想着给我送来,就冲这,他就是把天捅下来,老姑奶奶我替我儿子顶着!”这,就是当年桂老夫人得知自家老六为非作歹时给予他人的答复。
于是,无法无天的桂老六,就这么在乱世里,无法无天了几十年。官家舍不得抓他,因为他舍得给官家塞钱,老百姓自然也是不敢惹他,谁又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呢?世道已经够乱了,保命第一吧。
对于这样的一个魔障一般的人,宗政良不是不想拒绝在其手下谋生路,但自己毕竟是在天津卫没那么容易就东山再起的,更何况,又有前任老板的人情托让,终归难以全身力退,加之自己又尚且未到金盆洗手隐退江湖的岁数,也没到山穷水尽只好一走了之的地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应下来的宗政良,才就这么成了桂天河的手下。他不知道自己能呆几年,但所幸并不是直接给桂老六卖命的,只在这套外宅暂且安身,倒也并非难事。
大概吧。
就算,那位二少爷,真的是很难对付的。
从他刚一进门,就怒冲冲跑下楼来,拦着不让他再多往里走一步的少年;瘦得有点儿可怜,但是眉眼生得还很有几分英气的少年;头发快要长得像个女孩儿,脾气却大得可以还相当不讲理的少年,就那么堵在他面前,盯着他,而后指着门口的方向让他怎么进来的怎么滚出去。
宗政良略微低垂着眼,看着对方。
“你亲爹叫我来的,我不能出去,就算出去,也是用脚走,怎么滚着出去,我活了三十来年,没学过。”
回话挺横,宗政良不是故意找茬,他只是奉行着自己的原则,你客气,那我也客气,你跟我横,那,对不住了,就看谁更横吧。管你是谁的少爷,你那大流氓的爹都没这么带着倒刺儿地跟我说话,你凭什么?我怕你?
被硬呛了一下子的少年显然愈加恼火了,但他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因为就在他气鼓鼓地要发作时,门口走进来一个花白头发的妇人。
那便是给宗政良叨叨桂家“家丑”的老女佣了,胳膊上挎着菜筐子的老太太,似乎听到了什么争端,又似乎想要假装没听到任何争端,低声咳嗽了两下,只是跟少年打了个招呼,就往厨房的方向拐过去了。
而眼看




桂二少爷正当年 分卷阅读3
着来了旁人,也有点不好继续发作的桂二少爷,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来,用那瘦瘦的指头,直接指向楼梯后头的厨房门。
“还愣着干什么?去给丁婶儿帮忙啊!!”甩出来一个虽说照例不中听,却比刚才的那个“滚出去”受用了一点的命令,都不知为何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就如此大的火气的二少爷,涨红着脸,转身迈步就又腾腾腾跑上了楼。
宗政良看着那个衣着单薄,身子骨更是单薄的背影,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脱掉自己的大衣,随手搭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又从贴身马甲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支,吸了一口,便直奔厨房方向走去了。
他不认为自己去厨房是真的要按照那位脾气莫名差劲的二少爷的命令帮忙的,因为他确实没做什么实际的事儿,看来是很习惯于大包大揽的老太太不让他动手,只说这种小事儿根本不用帮忙,就十分麻利地抓了盆子锅子,走去餐厅,坐下剥豆角了。
再然后,便是从试探性的招呼开始的交谈,宗政良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走运,又或许只是老人话多,居然意外得到了一些关于桂家的私密消息,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打探的人,但那些消息,不可不说对于一个刚刚踏进这深不见底的桂家门槛的人来说,是有着极大用处的。
不过,宗政良并没有得到什么更进一步的讯息,一方面是他也不愿意表现得那么急于了解内情,一方面,则是那骄纵跋扈的二少爷,又在给他找麻烦了。
哈……才刚刚认识,连五官的具体轮廓还没记住呢,就可以说“又”了?这个麻烦,到底有多麻烦啊,这块烫手的山芋,到底有多烫手啊……
丁婶儿洗豆角的时候,宗政良听见了从楼上传下来的脚步声。赶快起身去看,抬头时,那已经换过衣裳的少年正迎着他的视线往楼下走。
坦白讲,宗政良有点惊艳。
因为他没想到脱掉了单薄的,西洋式的睡衣,换上了传统的长衫之后,这个孩子整体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头发,梳到后面去了,有点随意地用黑色梳头绳潦潦几下绑了起来,长衫是墨绿色缎子面儿的,上头是黑丝绣的牡丹花,这种花色甚是特别的料子极为少见,然而颇能衬托出大家少爷的某种气质,也让本来就肤色偏白的少年愈加苍白了几分。瘦削的身体裹在长衫里自然显得有点逛荡,不过,没了头发的遮挡,完全展露出来的五官,会让人没心思去注意衣衫是否略有几分不够合体。
这孩子,果然还是生得漂亮。
太年轻了,皮肤光滑到一定程度,紧绷绷透着十来岁的肉`体才会有的色泽,眉毛和头发一样颜色有点偏浅,可是形状好看,微微上扬着,有那么点桀骜,很好地配合了那双总是透着倔强目光的眼睛。鼻梁直挺,嘴唇柔和,下巴的线条则有种年轻男人才会有的不够粗犷的刚毅。所有的这些,都让宗政良错不开视线,他明白盯着主子看是不体面的,可他仍旧错不开视线。这种放肆大胆很快就激怒了被盯着看的人,桂秀峰眉头一皱,停下脚步,站在距离地面还有个五六级的楼梯上,一脸不悦,直接质问了一句“看什么看?!”
宗政良没有回答,只是轻描淡写,耸了一下肩,继而反问:“要出去?”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眉心皱得更紧,少年开始端起架子了,“连句‘二少爷’都不叫,你当你是谁啊!”
“……不是说过了吗。”双手插兜,宗政良不仅没有被训斥了的紧张,还轻轻扬起了一边嘴角,他没打算笑,那也不是笑,他纯粹就是在奉行着自己的原则,要用自己的方式让这孩子懂得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对他的蛮横言听计从俯首帖耳,“你要出门,得由我护送,这是桂六爷安排好的。”
一提到桂六爷,桂秀峰似乎更是恼怒了几分,骨感的指头死死捏着楼梯扶手,咬着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干脆直接迈步就继续往下走。
“我不需要他安排我的事儿,你少管我。”
最后几步台阶,很快就走完了,少年跟宗政良擦肩而过,看也不看他,继续往门口走去。不过,他没有成功,因为那个并不喜欢被无视的男人,直接伸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老天……这是胳膊吗?这是一个十来岁半大小子该有的胳膊吗?这么细,简直比女孩子都不在以下了,这小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还是说他根本就没吃什么?!
“你敢碰我?!谁给你的胆子?!”突然被拉住,桂秀峰自然而然,急了眼,他用力挣扎,语调虽然蛮横,可眼神……简直就好像要被拖到暗处分尸了的受害者一样惊恐,也正是这样的惊恐,让宗政良一下子松了手。
这不是一个宅门儿少爷会有的表情,他的怕,是受尽了惊吓和折腾的人才会有的,那双眼里,藏着的是困兽,是惊弓之鸟。
一下子松开了手,本来还想让对方也见识见识世上不是只有他才有脾气的男人,微微皱着眉头,往后撤了一步,做了个“算你赢”的手势。
“我本意不想吓你。”言语上多少服了点软,宗政良腔调温和了些,“可我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你要出去,我是非跟着不可的。”
可能,这样的态度转变多少起了点作用,刚才还呼吸骤然急促,简直随时都会扑上来打人的少年,盯着宗政良,盯了半天,终于闭上眼,定了定神,不露痕迹吁了口气。
又过了一阵子,那竟然也温和了一点的骄纵跋扈的少爷,才开口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来着?”
男人心里莫名有一丝欣喜。
“宗政良。”
“你姓宗?好怪的姓。”
“……我姓宗政,名良,是复姓。”
“宗政?”桂秀峰撇了撇嘴,“你不会是日本人吧。”
这样的质疑简直让人无奈,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宗政良耐着性子解释:“这个姓只是复姓罢了,从古就有的,就算你或许听说过那个东洋人姓这个姓氏,估摸着,也是从这儿传过去的……再说,百家姓里有宗政啊。”
解释说明,对别人也许是有用的,可对于桂秀峰,宗政良到底还是想错了。被指正了错误概念的桂二少爷,不仅没有点头称是,反而突然又来了火气,只怒冲冲丢下一句“我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百家姓就只能背到‘蒋沈韩扬’,你那个破‘宗政’有多靠后我哪儿记得!!”,就再也不想搭理真的快被他给惹毛了的新任保镖兼司机,迈开大步,直冲着客厅大门闯去了。
可能,遇上那位桂二少爷,真是宗政良命里的劫数。
这个要人命的孩子,好像一只明明生着双总流露出惊吓过度神色的眼,却仍旧硬撑着




桂二少爷正当年 分卷阅读4
不肯服软,反而向所有路人呲牙咧嘴的野猫,你稍微靠近一点,他背后的毛就要根根直竖,尾巴也炸开了花,爪子伸了出来,随时准备让你脸上挂。
宗政良也不想真的被猫抓花了脸,毕竟他还算是个老江湖,懂得张弛有度才能真的驯服一个人,虽说,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想,或者说是否应该去“驯服”,又或者这个驯服,到底是何等程度,何等意义上的。
想了想,没有再硬碰硬,他只是跟出了宅子,保持着一定距离,走在那个单薄的背影后面。
桂秀峰当然也是知道后头有个人高马大的跟屁虫的,那张瘦削而漂亮的脸上起初只是愤愤然,到后来,就开始像是在琢磨着什么,最后,眼里一亮的少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对方。
略作沉吟,桂秀峰开了口。
“哎,你就这么一直跟踪我?”
宗政良也停下脚步,微微皱眉看着出口就不讨人喜欢的桂二少爷。
“是给您护驾。”
语调很是酸溜溜的,明显就带着揶揄和反讽,桂秀峰不傻,意识到这个男人还是不拿他当回事,他决定更进一步“折磨”对方了。
“护驾是吧?那好啊,你当我是皇帝老子,我就成全你,寡人累了,过来,趴下,‘四腿着地’背着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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