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的鞋掉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三杯两盏
“我来是想说,”司空长婵不再绕弯,“昨日惩戒的丫鬟,是榕姐姐的人。”
乾陵悦眼神一,将信将疑。
“姐姐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我从来不说假话。”她坦荡自然。
回想这几次的会面,她的确不说假话,却也未必有多真。
她越想远离这些纷扰,纷扰就越会上赶着搅乱她的思绪。乾陵悦垂着眉眼,生出烦躁,“你与柳榕的事,我不会管。”
“姐姐大度。”她端起茶杯,抬手敬她,随后一口饮尽。
她没有动作,克制颔首,“说完了?”
送走司空长婵,她默默在凉亭坐下,看着摇曳的树叶,陷入思考。
柳榕和她的争宠她不想参与,也没必要。
但项天礼如果真的一心向着司空长婵,搞不好会从盟友变成敌人。
人的承诺虚无缥缈,若项天礼与项天仁站做一方,皇上要借刀杀人,他也未必不会做。
相国府、东城外。她闭上眼,试图想出一个。
永逸之策
还是该去见二当家一次。
“绿竹,随我出去。”她下定决心,起身,披好衣服,想了想,和侍卫交代了一声,又挑了个武功好些的带在身边。
侍卫见她毫不避讳,以为她得到王爷许可,便没有多问。
大摇大摆地带着人到达东城外,后面的屋子已经有模有样,她张望了一下,发现人似乎多了许多。
有眼尖的注意到她,忙去后面通报,不多会儿二当家疾步走出来,上衣系在腰间,身上是细密的汗渍,胳膊上青筋隆起。
“在忙?”她的视线清淡地从他腹肌上扫过,并不太惊讶。
“嗯,今天有个长工生病了。”他点头,说话还带着喘。
乾陵悦挑眉,“需要我……”
“不用,一点风寒。”他立刻打断,“以及用了你给的药,今天让他睡觉休息去了。”
看来他已经处理出经验了。
也好,这样小病小痛就不用浪她的时间。
“流民不能进京了吗?”来时她注意到接道上干干净净,连犄角旮旯里都只有人家的各种存料。
“嗯。”提到此事,二当家的眼神暗了暗,脸绷紧,满脸不爽。
乾陵悦脸跟着沉下,项天仁的行动力未太强了些,到底是因为原本就有打算,还是那天见到她后加快进程?
君王多疑,尽管那天项天义为她解围,却不代表项天仁完全相信。
从祖父清醒开始,他的态度就在不停转变。
这么说来,她真是做了件不怎么样的事。
“你来干什么?我以为你被他禁足了。”谨慎地没有提到项天礼的名字,饶是如此,二当家还是压低声音。
她跟着他往里走,怅然,“没有禁足。”
是她自己过意不去把自己圈在王府里。
“他居然没有禁足你,看来你对他来说不一般啊。”二当家玩笑道。
她淡淡一笑,算了吧。
“我来找你是有事拜托你。”寒暄时间结束,她正色,“之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你要这些本钱尽快找到其他渠道。”
“什么意思?”他皱眉,认真地盯着她。
“字面意思,”她无意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道,“还有前相国府,我不是很放心,你有时间就帮我看看。”
她说完忽然一怔,相国府这么大,完全可以容纳这么多人,干脆直接把他们搬到相国府去?
“不用想了,不可能。”她还没说出来,就被二当家打断,“我们不习惯,还会给相国夫人惹来麻烦。”
乾陵悦点头,表示理解,“那就劳烦你有时间多帮我看看相国府,如果发生什么事,务必保我家人性命。”
他没有立即回话,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在她眼里,这探究就变成了犹疑。
她多少有些失望,这几番往来,他也是个爽快人,还以为两人多少算朋友,没想到连这个忙都如此犹豫。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帮忙的义务就对了。
沉默逐渐让气氛变得尴尬,乾陵悦体贴地扬起一抹笑,“你有难处也不用答应,没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命中注定如此,她也没必要强求。
“你要走?”听到的却是他压低声音的询问。
“不啊。”她下意识反驳。
“那你为什么要交代这些?”他的敏锐出乎想象,追问她。
她眼神闪躲,不愿意他知道事情真相,支吾着避开他的话题,“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二当家步步紧逼,锐利的眼神紧锁着她,非要她给出一个回答。
乾陵悦被问得有些恼火和手足无措,抬头瞪着他,“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帮忙,不是吗?”
万万没想到这也能吵起来的乾陵悦一时噎住,“你怎么这么幼稚?”
“假如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安排一系列身后事,你会一句不问地答应下来?”他试图晓之以情。
“会。”她是个完全独立的人,自己想知道的事会弄清楚,所以理想相处状态是对方也坦诚相对,想要什么直说。
如果不说,她就自动理解为自己不需要知道。
朋友有很多种,有的朋友需要事无巨细知道细节,有的朋友只需要一句嘱托。对于二话不说托付事情的人,她一律看做后者。
轮到二当家噎得说不出话,盯着她半晌,叹口气,“你说的都对。”
“所以你会帮忙吗?”
“当然会。”他一口应下,想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难道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妃子?”
乾陵悦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的消息可以啊。”
“我的眼线遍布全京城。”他就差摇尾巴。
“不是。”
他的尾巴立刻掉下来。
“你做好自己的事。”闲话无益,她大哥似的拍拍他的肩,“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家人。”
“你放心。”他点点头。
“老板姐姐!”恢复力的阿加远远看到她,惊喜大叫一声,擦擦手朝她跑来,一把抱住她的腰身,蹭蹭脑袋,“我好想你!”
乾陵悦很喜欢乖巧的小孩,蹲下去抱着他,“真的吗?”
“对啊!”阿加脸上的笑停不下来,“我每次想央二哥哥带我去见你,他都不带。”
“他怎么带你去?”她好笑,看向二当家,他又不是每天都会去王……府,笑意僵在脸上。
被她望着的男人此刻脸罕见地有些红。
阿加活力的声音就在耳侧,“二哥哥每天都会去王府,还会给我们带好吃的。”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不敢相信,“你每天去王府?”
二当家的羞赧转瞬即逝,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冷着脸为自己解释,“那日皇上和南王面色不好地离开,我怕你有事,才会查看。”
连皇上和南王都认出来了。
“我怎么没有发现?”就算他武功再高,这么几天也不会万无一失。
“你若是能发现,那我二十年的武白习了。”他一如既往地对她不屑一顾。
“要是被王爷抓到,你就等着玩完吧。”乾陵悦就看不惯他的嘚瑟和高傲,死要面子,非要挫他的锐气才舒坦。
二当家不屑地耸肩。
阿加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忽然眼睛一亮,一敲手心,“啊,大哥哥前段时间要二哥哥找个媳妇来的,老板姐姐你要嫁给我二哥哥吗?”
“……”她满脸疑惑。
二当家忙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怎么,账管不清楚,只能麻烦你大当家?”乾陵悦肆意嘲讽他,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这样的话会出现在什么情况下。
被戳中痛处的二当家难堪地瞪她一眼,“你管得真宽。”
“这可不是我管得宽,”她摇摇头,感觉下一秒之乎者也就要出来了,“我算是老板,你的账和我有直接关系。”
“那你来管。”他迅速甩锅。
“我才不管。”她敏捷甩回去,想着也不能让一个完全不懂的人来管,顿了片刻,“你的账本我看看。”
二当家毫无顾虑,当着她的面抽出账本递给她。
她大致翻了翻,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杂乱无章。
当日的还算清楚,一到月末的总结,就变成乱七八糟的,到了次月更糟糕。
“就不能请个账房先生?”她嘟囔着。
“你知道一个账房先生多贵吗?”他跟着回驳。
“哪怕一句你不回嘴是不舒服吗?”两人你来我往,幼稚不堪。
乾陵悦想了想,拿了笔在空白页画了一张新的日表,在原基础上新增了结余等账目,“这样虽然当日麻烦了一些,但月底清清楚楚,不会弄乱。”
她并非专业会计,但好在现代的发展让她有机会接触一二,记得不太清,但足够用。
二当家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去,后面都做得和这一样。”
乾陵悦,……
被这样信任不知道是好是坏。
王妃,你的鞋掉了 第六十四章 弦外之音
临走时她不放心地又问一遍,“你真的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我不介意证明一下。”他眼神一暗,抬手压在她的肩上,施以压力,让她感受自己浑厚的内力。
乾陵悦被捏得龇牙咧嘴,另一只手拍苍蝇似的忙把他的手拍下去,活动了下肩膀,瞥他一眼,嘲讽着,“难怪你没有小娘子。”
“我到底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二当家不甘心地冲着她的背影喊。
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远远候着的绿竹颠颠地跟在她身后,笑嘻嘻地,“二当家真是个呆瓜,他以后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该怎么办啊。”
“项畏不也是个呆瓜?”她有心撮合两人,最好在她离开前办了婚事,这样她也走得安心。
绿竹脸一红,大声为他辩解,“他才不是,他还知道送我花儿。”
“什么花。”
“……野菊花。”
“看吧,王爷都是那个样子,能教出什么属下来。”乾陵悦并不意外,摇摇头,对这个时代的男性丧失信心。
绿竹却不是很赞同,“王爷对您这么好,可浪漫了。”
“比如说?”
“清池鸳鸯浴!”
“我们都死了一回。”
“周年宴!”
“和他生了嫌隙。”
“登山祈福。”
“王爷受重伤。”
绿竹的话被堵回去,她气呼呼地半晌没开口,不甘心地嘟囔,“至少王爷有这份心思,以前王爷心中只有政务,不管榕妃如何撒娇都没有结果。”
“嗯。”她语气平淡,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妃,您是不是对王爷有什么误会啊?”察觉到她的不开心,绿竹小心翼翼问道。
她否定,“没有。”
不是对他有误会,只是单纯不相信人性和承诺。
她本来还打算去相国府一趟,但想到家宴在即,夫人必然会应邀,到时再见也是一样的。
当天回去依然没见到王爷,倒是难得在主殿用膳,一众侧妃落座,王爷的左手是乾陵悦,右手则换成司空长婵。
坐在司空长婵身侧的柳榕暗暗咬牙,十分愤然。
乾陵悦权当没瞧见,安静地吃饭。
“王爷,近日您操劳了,这是臣妾特意让厨房做的鸡汤,您补补身子。”尽管隔着一个人,却丝毫不影响柳榕献媚,拿着长勺给他舀了满满一勺。
“榕妃有心。”项天礼眉眼未动,往嘴里喂了一口,微末地蹙眉。
旁观的乾陵悦无奈地摇头,这鸡汤纵然大补,却腻人,项天礼劳累一天,身体自然也疲惫,太过油腻反而增加肠胃负担。
那边柳榕还在劝他多喝点,眼见着他脸色越绷越紧,看不下去的乾陵悦刚要伸手端开那碗汤,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抢先一步,“王爷,还是吃点清淡食物。”
说着为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项天礼来者不拒,一口吃下,脸色好了很多。
乾陵悦讪讪回手,低头吃饭。
碗里忽然多了青菜,她抬头,项天礼正淡定地回筷子,仿若无事发生。
她心里不合时宜地一甜,却很嘴硬,“我的肠胃好的很。”
“怕你作坏了。”他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听不出关心。
诸位侧妃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满满的惊异。
王爷对妃子从来不会差别对待,更别提主动嘘寒问暖。
可她们看王爷说完关怀之语并无任何不适,都垂头没有多说话。
唯有司空长婵做出一副艳羡的模样,“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不知还能不能分一些深情给我们呢。”
“不能。”项天礼斩钉截铁。
饭桌上鸦雀无声。侧妃们不约而同地放慢动作。
当事人之一的乾陵悦缓慢嚼着菜,鹿眼滴溜转一圈,吞下后凑到他耳边,“王爷,您是有求于我吗?”
“不是。”对她也是冷冷淡淡,好像没什么不同。
她几乎怀疑换个人坐在他边上也是同样的待遇。
“哦。”她坐直身体,继续吃饭。
两个当事人没有格外的对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插嘴打岔,只是吃饭的头埋得更低。
只有心脏比较强大的司空长婵在活跃饭桌气氛,“王爷果然风趣幽默。”
风趣幽默。没一个字和他挨得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乾陵悦只想抱拳说一声佩服。
项天礼掀起眼皮看了右手边一眼,又默默垂头。
率先吃完,乾陵悦放下碗筷,在侧妃一众恭维声中笑笑离席,在门口踱步一会儿,项天礼后脚跟着出来。
“你今日去了东城外?”他冷不丁开口,毫无波澜,听不出质问还是询问。
“嗯。”她毫不扭捏地承认。
“我以为上次过后你会消停一些。”他的语气平淡。
她忽然摸不清他的想法。
“本来是打算消停一下。”她诚恳回答。
项天礼低头看她,她的眼睫很长,黑而密,缝隙之间偶尔窥见她褐色的瞳孔,在夕阳的映照下透出绝美的光晕。
不知道好看的是她的眼睛,还是她这个人。
“因为司空长婵?”他并非傻子,很多事前后联系起来便能猜得七七八八。
她骤然抬头与他对视,“因为她,也不是因为她。”
导火索只有一根,但爆炸桶里可以装各种炸药。
“你不信任本王。”良久,他笃定道。
“嗯,我不信任你。”她知道自己的话或许很伤人,但比遮遮掩掩的安慰好很多。
更何况,项天礼并非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受伤的人。
他眼中飞快闪过难过,又掩饰在深潭一般的眼底。
“那很难办。”信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建立的,他平静地回答,目光在她长睫上又转了一圈,想拉开,片刻后又拉回来,“给我足够的时间,你才能知道。”
乾陵悦心猛地一跳,他的话似乎含深意。
莫不是知道了她的打算。
不可能。
“时间永远是不足够的。”她垂下眼睑,遮住星辰般的眸子,低落道。
“但时间是永恒的。”司空长婵的声音陡然插进来,两人同时往后看向她,她眯着眼笑得很温柔。
触到两人视线,她不好意思地解释,“臣妾见王爷与王妃似乎在讨论什么,心生好奇。”
“嗯。”项天礼颔首,负手站立,没有离开。
乾陵悦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于公于私都不想给他们相处的时间,于是坚定地站在原地,“看来长婵也善于思考。”
“臣妾只是喜欢天马行空地乱想罢了。”她浅浅一笑,目光却灼灼落在项天礼的身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王爷如何看待?”
项天礼看向乾陵悦,“当为。”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她不知为何他要盯着自己。
司空长婵追问,“看来王爷的确有这样的境遇?”
“对。”他的眼神还落在乾陵悦脸上,几乎全程无视发问的人。
被盯的人往后缩缩脖子,莫名背脊一股凉意。
“难道和王妃有关?”长婵话锋一转。
“没有。”又得到男人的否定。
乾陵悦,……
他的眼睛是没地方放吗?
“原来如此。”长婵妃仍然笑意满满,款款走到他身边,主动邀请,“明日臣妾想出府走走,王爷可有时间?”
项天礼终于转头看着她,面色平静地拒绝,“后日便是为长公主准备的家宴,恐怕没时间。”
“那王妃陪我出去走走?”她的目光瞬间转到发呆的人身上。
她眼神一闪,不想出门,“我最近很乏。”
“老是拒绝我,真让人伤心。”司空长婵软着语气,嘴巴撅起,似乎在撒娇。
“中秋后陪你。”乾陵悦唯一思索,主动许诺,偏又瞧了项天礼一眼。
她的想法十分复杂。
既不希望项天礼追问,又不愿意他不追问。
连二当家都能从她简单的话里有所怀疑,上次她和项天礼说得几乎挑明,没道理他没有怀疑。
“行。”她点头,扬起一抹灿然笑意。
乾陵悦与项天礼对视,前者率先开口,“那我就先回去了。”
后者望着她果断的背影,张口想说点什么,又没能出声。
晚上,他照例处理还剩一点的公务,项畏沉默地守在边上。
项天礼看完一篇后迟迟没有合上,久到引起侍卫的注意。
“王爷?”
“你昨日说女人都喜欢被特殊优待。”他缓缓开口,十分认真。
“……是?”昨天两人偶尔提起关于女人的话题,他就顺嘴说了一句。
项天礼无意识地晃了晃自己的毛笔,“可我今日……”
“什么?”后面他说的太小声,他没听太清。
王爷大手一摆,“无妨。”
绿竹特意叮嘱过他,一定要关注王爷的情感动向,他当然不敢怠慢,斗胆追问,“可是与王妃有关?”
他缓缓点头。
项畏福至心灵,难怪晚膳时王爷会一反常态区别对待王妃与其他妃子。
“我觉得王妃并非毫无感触。”因着武功在身,纵然不想听,他们的对话也隐约传到他耳朵里。
“此话怎讲?”
“当局者迷,王妃和您说那么多,不过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经过绿竹的点拨,他现在已经能够充分领会言外之意。
项天礼点点头,眼神深沉地盯着面前的案卷,回想晚间的对话,脑子里只有“我不信任你”这句话。
王妃,你的鞋掉了 第六十五章 你是谁家的
项畏体物察人,主动询问,“是否需要移驾流火居?”
“不用。”他摆手,明天就是家宴,乾陵悦身为王妃必要还有诸多准备之处,其他烦琐事等家宴结束再说也不迟。
次日清晨,乾陵悦打着呵欠坐在镜子前,眯着眼睛看桌上堆得满满的头饰,直觉又是沉重劳累的一天。
要不是顾及项天礼的面子,她才不会去。
“王妃,等下喝点茶醒醒神。”绿竹熟练地为她一件件穿好衣服,心疼道。
“不用。”她摆摆手,心里却在疯狂呐喊,我真的好难啊!
终于穿好一层层衣服,绿竹开始往她头上加东西。
尽管她自作主张每天偷偷剪一点,头发还是到腰下,又厚又长,盘起来就像一个小枕头堆在脑袋上。
她头晃了晃,迷迷糊糊想到如果在自己家,这个时候怕是还在做梦。
桌上的饰物一点点变少,她的头也越来越重,简直像头上又顶了一个头。
稍微打个瞌睡垂个头,脖子就传来剧烈的撕扯感。
“王妃?”绿竹见说着说着就没有回应,从镜子里看到她正在打瞌睡,无奈唤道。
“嗯?”她骤然回神,茫然地望着她,“好了?”
“还没呢。”
绿竹说完又拿出胭脂,在她脸上拍拍打打,大清早的脸上红扑扑的,乾陵悦任由她在脸上动作,盘算着化妆品和医药有异曲同工之处,能不能拿出来?
趁绿竹不注意,她在袖子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有。
果然不行。失望地叹口气,绿竹正打算给她上口脂,碰到她叹气,不解,“王妃难道有心事?”
昨天晚膳王爷对她的偏爱有目共睹,她应该高兴才是。
“没什么心事。”她歪着头,让她给自己上口脂,小巧的唇一瞬更加红润,她惊讶地凑近看了看,没想到还挺润。
“这是流香阁新出的,只有这么一盒呢。”绿竹看出她的满意,邀功道。
她左看右看,越发觉得颜色熟悉,这不是那支百搭的迪x999吗?
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做口红管那样的工艺,但可以做替代品。
趁绿竹去挑鞋,她迅速拿出纸笔记下来,详细记录了所用的原料,大致的手法,至于成功与否只能靠绿竹自己慢慢摸索了。
记录好后压在梳妆台下,这是绿竹每天都会打扫的地方。
整理好仪表,她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嗯,一点都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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