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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渣男的十个春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广坤
这座私人岛屿的主人虽是姜几许的哥哥,但执掌婀娜幻境的人,却是姜几许。
婀娜幻境并非人人能见,姜几许把王烜沾血的指尖覆到影壁上的那瞬,影壁绽出夺目的白光,惹得两人纷纷阖上眼。姜几许心神不定,耳畔轰鸣声四起,心知是王烜已然看到幻境。
待白光熄灭,王烜指腹的血渍已干涸。
他凝神,脑海中那道恍若与他孪生的身影,枯坐在杏花树下的画面反复浮现,王烜无法否认,那个心有戚戚的人,不正是他吗?
但,又似乎不是他。
姜几许道破他的疑惑,“那是与你同源的魂魄,趁那个时空的王烜元神未定之时,入了他体内。”
王烜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一回事?”
姜家秘术,为兄者玄机子,或知天命,为媦者璇玑子,乃承秘境。
姜几许把从哥哥那里所知,与自己在秘境所见一并转达王烜,“你身上亦有执念之气,可纵一魂一魄取信陵君而代之。”
“什么?!”王烜几乎没犹豫就拒绝了,“这样不妥。”
王烜虽然想见霍泱,但是戕害他人性命的事,他是做不来的,况且按照姜几许的话来说,这两个时空里,不管是被尊称为“信陵君”的人,还是惯常被唤作“王继琛”的人,都是他王烜的转世。本质上来说,他们魂魄同源,所以都是同一个人。
“哥哥算到信陵君不日便将离开康桥,你若想见霍泱,便只能趁这时了。不然等王继琛元神既定,你此生都无法再见到霍泱。”姜几许好心补充,“哪怕在影壁里,也是见不着了的。”
“那么一旦我进入身在康桥的‘我’体内,原来那个王烜,会如何?”
“你若能摒除所执之气凝神入定,那具肉体凡胎,自然就归你所有了,只是作为交换,那一世的王烜恢复后,魂无安处,便要进到现在的你身上。”
“你是说,他会与我交换这一魂一魄?”
姜几许抿唇,她不愿再多说,“此乃天机,我无从知晓。”
王烜有些颓然,他苦笑着擦拭影壁上的血痕,“算了吧,你刚刚不是说,第三世的霍泱已如愿以偿,而那一世的‘我’——王烜也有好好爱她。这就够了。”
“我知道此生与霍泱无缘,是我自食恶果,注定抱憾终身。我该受着的,就不会逃脱。我甘愿画地为牢,不得见她也无妨。”王烜长叹一息,“何苦连累了她半生,还要去祸害她的下一辈子呢?”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姜几许立在婀娜幻境前,浮云遮望眼,她也沉寂得无话可说。
*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来到康桥了?!”霍泱听完王烜的解释,有些歇斯底里,“你分明知道前世的霍泱已经死了,你的夙愿也不是像信陵君那样要祈求长公主的原谅,那你为何还是来了?”
王烜深深望着她泛红的眼角,嗓音喑哑,“因为我后悔了。”
“砰!”
平地乍起一声巨响。
是霍泱把一只致的骨瓷杯掼到了大理石地板上。
她没朝着王烜身上砸,单纯地泄愤与虚张声势罢了。
“那我的继琛怎么办?!”她死死盯着王烜,眼底的恨意与忿然镌刻鲜明,她痛,就要让这个不速之客也一起受着,“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反正我只要我的继琛回来!”
王烜知她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平静地蹲下身去,捡那些碎片。
“这个骨瓷杯,还是我们一起去爱尔兰游玩的时候淘到的吧?”他故作稀松平常,维持着他也可以扮演好“王继琛”的假象,“当时你非要在博物馆外跟卖古董的老头儿学古盖尔语,杯子就是他的赠礼。”
霍泱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一片一片拾起骨瓷杯美丽的残骸,她恶声恶气地高声质问,“你到底凭什么?!”
“你凭什么占据我爱人的身体?!凭什么闯入我四平八稳的人生?!”霍泱要强,哪怕到这时也是不落下半滴泪水示弱,“就凭你也叫王烜?就凭你的爱人也叫霍泱?”
她跨步上前,十指攥紧他的衬衣领,只是这回不再是温柔缱绻的,而是下了死手,恨不能手刃他的血肉那般。
“你死心吧!属于你生命里的霍泱,早就死了!现在在你面前,活生生的我,既不是信陵君的长公主,更不可能是你的亡妻!”霍泱越说越激动,她随手捡起一块瓷片,悬在自己腕上,“我告诉你,如果我的继琛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王烜被她的动作弄得胆战心惊,“霍泱!你别做傻事!”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霍泱冷嗤,“如果继琛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我可以为他去死。你听懂了吗?!哪怕你霸占了继琛的身体,可以替他活下去,我也不会与你朝夕相对。”
“为什么要为了他去死?”王烜说到这儿,眼眶也有些红了,“你是霍泱啊!你应该要好好爱自己,为自己而活,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你啊!”
说话间,王烜的手缓缓探了上去,他从霍泱指间轻轻拿走那块危险的瓷片,手臂垂下来的刹那,却见满眼殷红。
是他的血。
王烜不知何时,被锋利的碎瓷片刮伤了手,他却直直盯着她,浑然不觉。
“我会把你的继琛还给你的。”王烜掷地有声地承诺霍泱,“只要你答应我,绝不再伤害自己。”
霍泱逼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犹豫,“我答应你。”
王烜起身,独自在客厅的卫生间里清洗手上的血迹,他望着随哗哗流水一起消逝的血水,自嘲地低喃,“这倒是也‘同甘共苦’了。”
他来之前,为了触发婀娜幻境而划破了手指。
霍泱在门外敲了几下,“酒棉花和创可贴在你右手边第二个柜子里。”
“谢谢你,霍泱。”
沉默半晌,敲门声又起。
“我可以进来吗?”
霍泱做事细致,她用酒棉签擦拭王烜指缝中干涸的血渍,等他手完全晾干了才给他贴上创可贴。
见她此刻冷静十分,王烜蓦地开了口,“我的妻子,好像做事反而比较大剌剌的。”
霍泱抬眸,黑白分明的眼好像会说话,她有些好奇,但按捺住了。
“她一个人生活了十年,就在这儿。”
“康桥?”
“茶岭街37号,是她留给我的遗产。”
霍泱呼吸一滞。
“她不是很懂得照顾自己,总是失眠,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吃东西也都很敷衍,好像总是没什么食欲,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好像他也没和霍泱相处多久,却用了两次“总是”。
王烜一想起他的霍泱啊,心疼怜爱似乎比欢喜还要多得多。
“她也有任性活泼的一面,但通常都是娴静温婉的大家闺秀模样。”王烜回忆起妻子跟他打赌时胜券在握的娇俏自得,又想起那最后一个令他耿耿于怀至今的赌约,又气又笑,“你刚刚不是说,你的人生四平八稳吗?”
“可是她和你完全不一样,我见过她最是大杀四方、春风得意的样子,也抱过失魂落魄、逞强孤傲的她。”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短很短,但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珍惜。”
“我很爱我的妻子。”王烜把受伤的手回来,十指交叉,左手无名指上空荡荡的,他跟霍泱再次强调,“我很爱我的妻子。”
“好可惜,这件事是在她不在我身边了以后,我才意识到的。”
霍泱泪意上涌,好似衔了一泓清水在眼眶打转。
“所以我才说,我后悔了。”
“我想再来看看她,看看这个对于我而言,用所有假如拼凑出来的时空里,她要是还在的话,该是怎样一个活法?”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
唉,边哭边写了很久,怕没写好,先这样吧,来日再修改。





献给渣男的十个春天 31.
其实霍泱心底里是好奇的。
因为信陵君出现时,他与长公主的故事发生在千百年前的大越朝,她实在是没有丝毫代入感与感同身受。
可是听王烜提到他和他的妻子“霍泱”的故事时,霍泱心中涌上一股很奇异的酸涩滋味,像是有人在豁口切洋葱,还以一种无处安放的悲戚。
“那,你们那一世,也是像我和继琛这样的青梅竹马吗?”霍泱问得小心,她在摇摆不定,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听闻后承受另一种全然不同的人生。
王烜摇摇头,像是不愿意多说这些细节。
也是,属于他的妻子霍泱已经亡故了,何苦再要求他回忆那些令他痛苦的蛛丝马迹呢?
霍泱率先起身,她泾渭分明与王烜保持适当距离,自从知道眼前人并不是继琛后,连先前的亲吻都让她自我膈应。
“我要先去休息了,次卧有电铃,想来你是知道的吧?”她敛起面上的同情、泫然欲泣,神色恹恹地冲王烜摆摆手,“有事叫我,其余轻便。”
“等一下!”王烜叫住霍泱,“他该是叫你‘泱泱’吧?我就不随他这么叫你了。”
他顿了下,“我总连名带姓叫她,似乎也不适于称呼你,你比她过世时要小一些,我叫你‘小泱’吧?”
“随意。”霍泱也空白了几秒后,“她大约是什么年纪走的?”
“正好与你现在同龄。”
“几号?”
王烜怔忡,“什么?”
“她的忌日。”
王烜虚握的手捏紧,成拳,他坚定的注视几步开外的霍泱,信誓旦旦地说:“你不必知道。”
“可是我想知道。”霍泱倔犟地回望王烜,“我还想知道她最后魂归何处。”
王烜眉头蹙起,似是挣扎一番后,方缓缓道:“明天带你去。”
康桥公墓。
霍泱捧了束她在花店挑了半天的芍药,花开正盛,她双手擎了会儿都觉得臂酸。
“爆炸案发生后,政府在案发地立起来一块默哀的碑,第二行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霍泱,是中文。”王烜又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是她生前的好友安东尼为她置办的后事。”
“霍恒起初都不敢告诉父母这件事,我赶到的时候他跟我说要回国给她立碑,我阻止了他,因为她和我说过,比起若耶,她定居十年的康桥给了她更多眷顾。于是我在这里替她立了块碑,墓志铭还是我亲手刻的。”王烜在一方空地前给霍泱比划,“她不信教,所以我没有请牧师……”
霍泱不忍他继续,“王烜,可以了。”
“你不想知道,我写了什么墓志铭给她么?”
王烜开始变得像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头子,不管不顾地自言自语了起来,“我写的是——”
“女孩,我愿做一支善谈的蜡烛,来生在你床边,为你点亮所有此生未曾叙尽的思念,与爱。”#
康桥下雨了,雨丝绵绵,轻盈地扑在霍泱漆黑的长发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今年的春天好冷。
这些天,哪怕再如何崩溃,她都没有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过。
昨天她跟王烜说,她可以为了继琛去死,是认真说的。
她若没了继琛,不会活不下去,但是于她而言,她生命里的活力与希望都被抽空了,遑论爱与被爱。
就算要哭,也要等继琛回来的时候再哭。
他回不来,她就去陪他。
所以,还没到要哭的时候呢。
霍泱偏头看王烜的侧脸,继琛清隽的轮廓里好似映上了一层别人的影子,虚虚的、钝钝的,哪里都是触手可及的痛。
到底意难平啊。
可怜人。
霍泱敛眸,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到王烜的低沉之气略微被风雨吹散了些,才故作轻快地拍了下他的肩头,“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王烜本也无需安慰,但霍泱的话难令他动容。
他牵起嘴角,试探性地问:“草莓味的吗?”
霍泱把花束放到草地上,“当然!”
起身的时候,她抬臂,把手递给王烜,“你说,她会喜欢我挑的花吗?”
王烜托着她细白的腕,借力给她,也笑着回了一句“当然”。
草莓味的冰淇淋居然售罄了,霍泱吃着树莓香草的双色球,兴致缺缺地边走边抱怨,“这家店的老板最近越来越懒了,草莓季还没完全过去呢!怎么也不多备着点!”
“下次再带你来吧,”王烜被她的孩子气逗乐之余,没忘了跟她提正经事,“对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先一起回若耶吧。”
霍泱眨巴眼睛,“你是在担心恐怖袭击案吗?”
王烜颔首,“我已经发匿名邮件给市局,请他们最近几日多加防范了,他们信不信由他们,但是保险起见,我们不在康桥比较好。”
这点霍泱举双手双脚赞成。
霍泱和王烜拾了三天的行李,才把茶岭街37号打理整洁,行李箱在玄关堆了四五个,这几日他们几乎是足不出户的。
离预订航班还有一天半的时候,两人终于有空跟所有在康桥的亲友好好道了个别,原本霍泱想在离开前,在周边一些城市故地重游一番再回国。
可是王烜这几日有点神紧绷,霍泱也没好意思在这种仓促的行程里任性。
又是邀约满满的一天,星辰点点时分,与他们共进晚餐的人是王烜和谢昭的恩师,steven教授。
这位教授是王烜本科时的启蒙老师,教他们系的工程数学,其实专攻天文物理,也是后来谢昭在康大的指导教授。
谢昭因为学业结束,也没有继续留在康桥的打算,steven教授给这两位他很喜欢的中国学生践行之际,送了他们各一本书。
送王烜的薄薄一本,是图灵的《论数字计算在决断难题中的应用》。本硕都在普林斯顿的王烜接过这本书时,有些难以名状的鼻酸。
当年他在选择康大还是普林斯顿时纠结了很久,一边是他崇拜的数学家所成长的校园,一边是万人敬仰的学术殿堂,无论他选了去哪里,都会有一些些遗憾的。
万幸,这一世的王继琛,选了一条和他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尽管他的学术理想以失败告终了,但他在康桥的诸多获,是王烜一生都无法企及的。
例如他遇到了这么棒的人生导师,例如他拥有了这么多亲如手足的朋友,例如他能陪伴霍泱共度十年光阴……
拢思绪,王烜正襟危坐,眼底熠熠星光攒动,他对须发花白的老教授道:“老师,我至今仍将‘数理中包含一切真理’奉为圭臬。”
老教授含笑回应,“我也坚信这一点。”
高山流水,何日与君再会。
#王烜写的墓志铭是从他的角度写的,改编自今晚刚读到诗,原文如下:
《一支善谈的蜡烛》
我有一支善谈的蜡烛,
昨夜,在我的卧室。
那时我很累,但我希望
有人能陪我,
就点燃了一支蜡烛。
听它的光发出的令人
舒服的声音,直到睡着。
——理查德·布劳提根 著
陈汐 / 肖水 译
感觉这文太多引用了,但王烜和霍泱这俩本来就比较文绉绉的,后面几乎就没有了,大家多担待。
另,老教授送给谢昭的是一本《索拉里斯星》,也是谢昭的番外名。
(话说我也写得太清水了,等继琛速速归来吧(以及谢昭梁等等的副线番外了哈哈)




献给渣男的十个春天 32.
在康桥的最后一天,王烜和霍泱去了趟茶岭公园。
两人坐在杏花树下闲聊,这次主要是霍泱给王烜讲一些她跟继琛之间的轶事,王烜听得很认真,还会时不时拿自己跟继琛做比较。
“继琛那个臭脾气真的怎么都改不了了!”
“可能你们相爱的时候都太年轻了,所以把内心深处那份纯真与偏爱只留给了彼此,”王烜到底不同于继琛,继琛身上保留的少年气太重了,而他早就世故圆滑,世事洞明,“这是好事。”
“可我们总是吵架,”霍泱嘟囔着说,“你不是拥有继琛的记忆吗?那你一定知道,我们俩有时候哪怕很累了,还是在相互斗嘴,他拧巴惯了,我又不想服软……”
霍泱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们都习惯了,只要没有吵得不可开交,只要没有闹到分手,一切都只能算情趣。”
王烜轻笑,“是。”
缄默片刻,霍泱突然说,“《mo ghile mear》。”
王烜:“这是什么?”
“在爱尔兰博物馆外,我跟着老古董商学的古盖尔语童谣,叫做《mo ghile mear》,中文意思是,我英勇的爱人。”霍泱垂头,神情有些抱歉,“那天,我不该冲着你发脾气的,对不起。”
想起那日的荒唐,王烜摇摇头,“没关系的。”
他摸摸霍泱的发顶,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他感觉霍泱都快要哭了。
唉,到底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吧?
还是和并非她爱人的“王烜”一起归家去。
王烜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揭开自己的伤疤,告诉霍泱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小泱,”王烜挪动位置,坐到了与霍泱一臂距离的另一张长椅上,“那个时候,我就坐在这个地方,回首我人生最遗憾最后悔的事情。”
“不是答应了同她离婚,也不是来晚一步没见上她最后一面。而是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她爱了我十年,而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切。”王烜无奈地摊手,他将视线对焦在满地的杏花瓣上,白茫茫的一片,无端就让人心碎,“我连她为什么爱我,而我又凭什么被她义无反顾地爱了十年都不知道。”
凭你是王烜啊——霍泱默默在心里回答——命中注定的。
“所以我才说,我后悔了。我妄想来到有你还在的康桥,看看假如有我在的这十年,王烜和霍泱的故事会是怎样的。”
霍泱不打断王烜,听他继续剖白心迹。
“我几乎拥有继琛的所有记忆,那是因为我注入他体内前,凭着与他一脉相承的血盟,在婀娜幻境里看到了他已知的过去。”王烜搓揉他的右手指腹,像是在抚摸那道根本不存在的细疤,“我一直没告诉你吧?信陵君用天魂力魄占据继琛的肉身,而我的则是地魂魄。”
“魄在生殖轮,那便是我的执念之气……”王烜有些羞于启齿,但都是成年人了,这个话题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坦白,“我跟妻子,直至离婚前,都只是边缘性行为。”
言下之意,两人并没有真正做过爱。
霍泱惊得瞪圆双眸,“这、怎么会这样?”
“我们重逢到结为连理的时间都太仓促短暂了,她还没做好准备,所以我本想等到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完告一段落,就飞来康桥重新追求她,如果她愿意,我多想好好跟她度过余生。”
这些在旁人看来不啻情话的告白,对于王烜来说,却已是一生的遗憾。
与其说是遗憾没能跟妻子交欢,倒不如说是悔恨没尝到灵肉合一的滋味。
他多想借着与妻子水乳交融的时刻,将所有爱意偏执与欲念,迸溅潮涌,贪婪地呼吸、忘我地颤动、肉麻地说到爱。
可惜,他没能够。
“所以我如果真的要取继琛而代之的方法,就是与小泱你交合。”王烜偏头,眼底的促狭一目了然,“这么说来,那天我还真是错失良机了。”
霍泱唰地羞红了脸,一想到那天自己过分主动地投怀送抱,她就有点头皮发麻。
“好啦,不逗你玩了。”
王烜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在这样的春天与午后,哪怕是虚度光阴也是一种惬意。他看到远处有孩童在放风筝,有情侣在奔跑追逐,有老人在谈笑风生。
这些画面,多像定格在霍泱藏的水晶球中的场景。
如梦似幻。
王烜反问霍泱,“等你的继琛恢复元神了,随时都会回来,所以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康桥又起风了,花瓣簌簌离开枝桠,营造出旖旎的氛围。
却被霍泱的问话生生打破。
“前世,你喜欢的人,真的是霍泱吗?”
王烜错愕地愣住。
“我以为你会和信陵君一样,喜欢的是小鸢。”霍泱嗫嚅,“虽然这么说有些牵强,但我总觉得你对你的前妻,懊悔比爱恋来得深。”
小鸢,前妻,懊悔。
字字珠玑。
霍泱还真是懂得杀人诛心。
王烜正欲辩驳,忽地就听到霍泱说,“那这一世继琛会选择我,是不是因为他要弥补前两世错过‘霍泱’的遗憾?”
“不是的!”王烜扬声打断霍泱的遐思,“你别瞎想,继琛就是继琛,他和我和信陵君都不一样。”
“我能感觉到,你是被继琛坚定地选择的,他根本不喜欢小鸢。”
“那么你呢?”霍泱似乎找到了王烜的软肋,她抽丝剥茧般,要王烜亲口告诉她真相,“你在失去爱你的霍泱前,喜欢的人,是她吗?”
王烜长叹一息。
他不打算把霍鸢失踪十年的事告诉霍泱了,也不能让她知道,她因此与家人之间产生了龃龉,才离家十年。
他希望这一世的霍泱能无忧无虑地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不要再有丁点担惊受怕、颠沛流离。
就连这种多余的烦恼、膈应人的过往碎片,都不要沾染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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