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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渣男的十个春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广坤
阖宫上下此刻一片缟素,御书房内,白衣墨纹的少年天子拔剑,刃指信陵君。
“王烜!我阿姐死了!你要找的公子祈潼,你这辈子都不必再寻了!”
“阿姐曾说,‘祈潼’此名之意,在于祈盼我早日高大有所成,如你。”
“我告诉你王烜,我阿姐这一生都未曾跪过何人!连我父皇母后也不舍得令她屈膝!遑论求佛问道!可她却曾为了奄奄一息的你,跪地施救!而你跪了谁?你陪着我阿姐呕心沥血却视而不见的傻妹妹伽蓝,跪在未央宫外!”
“我阿姐说你曾救过她,当以命相抵。我阿姐那一跪,早已逾她口中的救命之恩。”
“信陵君,你不懂我阿姐便罢,何苦爱上我阿妹来报偿?”少年天子边说边哭,在位六年,他一年比一年沉默内敛,他懂得运筹帷幄懂得弄权策势,更是深谙喜怒不形于色之礼教,却,在今日与之分崩离析。
“我阿姐,是这大越朝最尊贵的沁水长公主,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的公主!她为我尝遍人间疾苦,为了天下人甘愿投戎、甲胄披身,为了你,她愿意纵身湍流自刎,仅仅是……为了证明你的忠骨。”
霍恒抹一把泪,他弃剑背身,像是陷入了回忆中,“我阿姐临行前观伽蓝昏礼,这是我第一次听我阿姐用歆羡的口吻道——”
“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
王烜赶到康桥的时候,霍恒已经快要动身回国了。
霍恒在得知姐姐亡故时,霍家正其乐融融地在为小鸢和他过生日,父母脸上是鲜少的容光焕发,小鸢觅得如意郎君亦是喜笑颜开。
只有霍恒一人闷闷不乐。
不知为何他一直心神不宁,想着阿姐和王烜离婚后远走异国,家人们却都不闻不问,心中堵了口郁结之气,便借口称公司有事要离开。
走到花墙前,手机铃声乍现,他听到一口伦敦腔的警察对他宣告,他的姐姐,永远停留在了康桥的这个春天。
霍恒呆滞地转过头,屋内灯火通明,宾客尽欢,霍恒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神情,走到父母身畔小声说,“爸爸妈妈,康桥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
“恒儿,今天是你和小鸢的生日,”霍母打断霍恒的话头,“你要是担心姐姐,就给她打个电话,也让她给我们打个电话,这么大个人了,离开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
母亲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霍泱,霍恒心底一时间涌上一团悲愤交加的烈火,他替姐姐感到无边的痛楚。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这个冰凉无情的霍家。
他下了狠心,若是父母不主动问及姐姐,他绝不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大女儿,已然客死他乡。
大抵是因为太难受了,霍恒一直都哭不出来。到康桥后,夜里崩溃的时候,躺在姐姐柔软香甜的被窝里,面朝下湮没自己悲恸的哀嚎,泪腺却像是堵塞了般,迟迟不肯涌出泪水。
真正让他如愿落泪的,是在读完姐姐的遗书瞬间,房门被“砰”地撞开。
来人是王烜。
王烜夺过霍恒手里的遗书,边看边平缓呼吸,他吐纳的动作随着时间放慢,到后来他像是扼住了自己的喉管,双唇翕动,却一个字眼都说不出口。
“王烜,”霍恒不知怎么的,泪珠像断了线似的一颗颗往下坠,他扯着哭腔对眼前这个很短暂做过他姐夫的人喊到:“我没有姐姐了……”
王烜以手掩面,抹了好几下脸,这才上前抱住泣不成声的霍恒。
他说,“阿恒,我多恨,我的珍惜抵不上她爱我半分。”
王烜是如何得知霍泱出事的呢?
康桥爆炸案发生后,他给霍泱打了无数电话无人接听,他起先以为自己是被拉黑了,于是四处托人联络霍泱在康桥的朋友,而那么刚巧,回传消息给他的人,是霍泱的代理律师安东尼。
安东尼也在找王烜,因为霍泱在康桥的遗产将由王烜继承。
安东尼说,这份遗嘱是他做霍泱的代理律师第一天她就立下的,当时她把王烜的身份资料交给他说,“这是我爱的人,如果我比他先离世,拜托把我在康桥的遗产全部赠予他。”
“抱歉,我方便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非亲非故。”
“那要以什么名义赠予呢?”
“以爱之名。”霍泱温婉扬唇,“因为康桥这座城,有我所有的记忆与爱,我想把这些,留给我最爱的人。”
最后霍泱安抚一脸凝重、显然是对此事抱有疑虑的安东尼,她说,“你放心吧,他人很好的,会妥善安放这一切的。”
“再说了,我活着的时候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对他说出口的爱,死后用这种方法让他知道,也不失为一种浪漫的任性吧?”
“反正我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
王烜取了霍泱的房门钥匙后,就跟霍恒辞别,来到了事发地那条街。依旧有过路人携花而来,放在曾经血迹斑驳的地面上悼念。
王烜去花店买了束保加利亚玫瑰,麻木地随着人群上前,默哀。
这条街离霍泱独居的家不远,路过一家冰淇淋店,王烜就买了一个草莓味的拿在手上,游荡半天,找了附近一个公园的长椅坐下。
那张椅子是王烜特意选的,在一棵花瓣雪白的杏花树下。还没到花满枝桠的时节,这杏花却在这早春开得正盛,风一吹,杏花随之轻舞,打着旋飘落在王烜的发顶、肩头。
直到王烜手中的那个草莓冰淇淋完完全全融化了,他才回神,惊觉自己被杏花染成了白头。
康桥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微风和煦,转眼便就下起鹅毛细雨。
王烜看着街头上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过客,回家的人里没有霍泱。
他找不到她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王烜仰头看看杏花,低头面对一滩化了的草莓冰淇淋,想象着,在霍泱定居康桥的十年间,会不会有那么一两次,她也举着个冰淇淋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好像握住了整个春天。
王烜像个孩子一样举足无措地站了起来,茫然四顾,这里没有霍泱。
他突然就哭了。
“我好想你啊,霍泱。”
“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要只是珍惜你了。我要爱你,我要好好的,爱你一辈子。”
王烜立在康桥的春风细雨中,泪湿衣裳。
后来,霍家老宅紫藤花架下,山茶树旁的第三株茉莉花下,肥沃的土壤里埋了一个铁盒,里面的心愿卡片不见了,有一个水晶球取而代之。
水晶球内,一棵盛开的杏花树下,一个男孩正在为一个手衔着花枝的女孩拍照,而女孩的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一支草莓味的冰淇淋。
看上去,就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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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得肝疼,第三世存稿告急,隔几天见)





献给渣男的十个春天 8.
雨过天晴。
“霍泱!起床!”
霍泱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地唤她。
干净利落,只喊一遍,就没再重复。
她睁开略有些沉重的眼睑,昨天这一觉她梦了好多光怪陆离的事,醒来看到眼前那张一如既往云淡风轻的俊颜,有些无措,有些懵懂地伸臂揽住了那人的后颈。
“我好困啊!”她埋在他肩头,无意识地撒娇。
“安东尼已经在公证处等我们了,”低醇又磁性的男声落在她耳畔,“离我们约定登记的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什么登记啊?”
男人静默了三四秒,胸膛就起伏了两次。
“结婚登记。”
男人把霍泱的手摘下来,转身前又丢下一句,“给你十五分钟洗漱化妆,早饭就别吃了,我去车上等你。”
霍泱冲他的背影吐舌,掀开被子跑向盥洗室。
十五分钟后,打扮得体的霍泱坐在副驾驶上吃面包干,她不敢吃其他湿的或者油的食物,怕车程太短她连补妆都来不及。
驾驶座上的男人西装革履,而霍泱穿了条浅粉的连衣裙,她很少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但当时这条裙子被挂在盥洗室内,她多少有点了解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的恶趣味,想着大喜的日子,还是乖乖套上满足他了。
车子驶过家附近的街角,冰淇淋店已经开张了,霍泱隔着车窗都闻到了浓郁的奶油香。公园里的杏花樱花层层叠叠地绽放,游人如织。
霍泱轻叹:“好喜欢春天呀!”
她偏头,正要叫一声驾驶座上还在因为她晚起而跟她生闷气的男人,却看到车子不受控制地朝她这个方向偏移。
“啊!”
事故发生的瞬间,霍泱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看到男人倾身扑过来,不顾一切地将她的脑袋护入自己怀中,他的大掌有力地扣在她的后脑勺,使得她毫发未伤。
车子承受的撞击不足以使保险带弹开,霍泱推开覆在她身上的未婚夫,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摸到了温热鲜红的血液。
“王烜!!!”
信陵君醒来时,面对着四面白墙,一些奇怪饰物摆件,自己手背上还扎着一根银针,而长发也被削得一寸短。
他心下惶恐之余,又闪过一丝了然。
这便是璇玑女君说的婀娜幻境了吧。
三天前,他从泮水下游得到玄机子在附近出没的消息,为了天下粮仓和长公主,他必须要找玄机子问个明白。
这玄机子神出鬼没,却是机关算尽,被信陵君围困在了山谷中一天一夜,才松了口风:“大越东面的大海上,有一座婀娜岛,我的同胞妹妹璇玑女君,或许能帮你找到长公主。”
“至于那个天下粮仓,世间也只有长公主一人知晓。长公主是死是活,须得信陵君你亲自去一探究竟。”
于是信陵君连夜出海,在那座神秘的婀娜岛上,他见到了璇玑女君。
璇玑女君有一块影壁,可以让人从中穿越幻境。但前提是,三魂七魄只能有一魂一魄进入幻境,如果进入幻境的人没能及时走出来,那么剩下的魂魄,也将灰飞烟灭。
“烜愿以一魂一魄,穿越此幻境寻回长公主!”
璇玑女君叮嘱他:“只有让长公主真正回心转意,你才能带着她的一魂一魄同归。否则,非但你自己玉石俱焚,连长公主的一魂一魄,也将停留在婀娜幻境中,永无回还之日!”
“烜谨遵教诲。”
“继琛!”
有人推门而入,唤的是信陵君的小字。他已解甲归田,不再是大越朝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王烜,世家贵族与同僚间,因他封地“信陵”而尊称他“信陵君”。
他是家中小儿,琅琊一脉的父母兄弟,大多以“烜哥儿”相称。
这么直呼他“继琛”的,只有随他征战多年的幕僚公子祈潼。
信陵君回首,只见一位着浅粉色衣裙的女郎,两条纤细的玉臂裸露在衣裳外,莲步轻移至他床榻前。他目不敢斜视,定睛一看来人的面庞,是祈潼!
不,信陵君一个撑床下地,单膝下跪揖拜——
“烜叩见长公主殿下!”
这是长公主啊!
是嫁与他三年,他都不曾一顾的妻子啊!
信陵君自知有愧,这礼便行得愈发端正。
一手拎着吃食一臂挎着提包的霍泱顿住步伐,一脸震惊地眼看着王继琛恭恭敬敬给她拜了个大礼。
“王继琛!你是不是疯了?撞坏脑袋了?!”
霍泱简直不能接受自己高冷腹黑的未婚夫,变成了眼前这么个傻缺样。
她当机立断喊来主治医师,要给王继琛重新做个脑部扫描。
被长公主扶起来后的信陵君有些举足无措,但他对婀娜幻境中的一切倒是接受度很高。
除了被一群黄毛外夷包围,用看杂耍似的眼神盯着他,他觉得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适以外,语言沟通上的障碍亦让他寸步难行。
他算是明白了,他这是随长公主穿越幻境,来到了外邦。
王烜的车子突然方向盘失灵,所幸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等在公证处的安东尼先是为两人取消了预约,再赶到事发地替他的二位朋友处理交通事故。
等事情都办妥,却接到霍泱惊慌失措的电话,她说,王烜脑震荡了,要他跟汽车公司提出索赔。
安东尼了解霍泱,如果事态不是到很严重的程度,她肯定会息事宁人选择用投诉而不是上诉来解决问题。
他赶到茶岭街37号,那座漂亮的复式别墅,是王烜和霍泱在寸土寸金的康桥,居住的家。
屋外停了好几辆轿车,看上去热闹非凡。
屋内玄关处凌乱地摆了几双鞋,安东尼弯身帮忙放好,并换上自己常穿的那双。
一楼吧台处坐了谢昭和沈皖表兄妹俩,头凑得很近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郑其楚一个人坐在沙发角落看书,桌前的红酒八九不离十是他带来给霍泱夫妇二人的新婚贺礼,已经被瓜分得只剩三分之一了。
厨房里有人美心善的德国厨娘克莱蒂在烹饪,游戏室里传来不小的动静,应该是伊万和藤木凉太,战斗民族和大和民族之间的决斗已经到了尾声。
安东尼跟郑其楚寒暄后,得知霍泱和王烜在楼上房间,王烜一直没有露面,他不由有些担忧地提步上楼。
开门的是霍泱,她侧身请安东尼入内,带上门前她问:“你还没告诉他们继琛的事吧?”
安东尼摇头,“车祸不是不严重吗?我看车子的毁坏度也不高。”
“确实,伤口都不用缝针,但糟糕的是……他神状态出现了些许问题。”
“有什么问题……”安东尼刚从主卧的小客厅要往室内走,一个抱枕横空打来,准地落在他脑门上,“oops!”
“放肆!来者何人!”信陵君没找到趁手的工具,但他坚信以他的功力,徒手与人擂打也是少有失手,“竟敢擅闯长公主殿下的寝宫!”
安东尼退了几步,对上一脸无奈的霍泱,对她比了个“请先行”的手势。
五分钟后,三人在小客厅坐定。
信陵君不习惯椅子的高度,别扭地调整姿势,清咳几声后,才将大越朝之事娓娓道来。
安东尼是英籍华裔,虽然对现在的王烜的古代用语一知半解,但他有样学样地作了个揖:“敢问信陵君,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若是换作平时,霍泱早就被安东尼滑稽的行为逗笑,可今天她听完眼前这个占据了她未婚夫肉身,也叫王烜的男人说的话后,她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难以名状的失落与惊慌失措。
“烜此次,为的是带长公主回大越。”
“不行!”安东尼率先站起来反对,“你的魂魄是分崩离析了,可霍泱的还没有,你让霍泱随你回去,那我们王烜怎么办?!”
信陵君拍案亦起身:“某就是王烜!”
“你放屁!你这叫趁虚而入!”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霍泱连忙稳住安东尼,“你别同他争了,我为了这事从他醒来到现在,已经跟他吵到嘴皮子都快烂了。”
霍泱把安东尼送了出去,安东尼脸上的怒气还没消退,他在房门口踱了两个来回,随即道:“我这就回去起草诉状!一定把那家汽车公司告到他们叫爸爸!”
霍泱哭笑不得。
存稿箱叛逃事故……才发现存错时间了。
(看大家这么生气,还是po上来安抚一下大家,后面真的要隔几天了,俺会努力存稿的!)
文中大致会用信陵君、王烜、王继琛来区分男主三世。
不换男主,没有男二。这章倒是出现了不少有故事的配角,之后细细道来。
另,白色情人节快乐!




献给渣男的十个春天 9.
霍泱平复好情绪,哪怕对信陵君有再多不满,也必须要回去面对他。
因为他不仅仅是来自大越朝的信陵君,他的躯壳依旧是她未婚夫王烜的。
“信陵君,”霍泱坐回原位,“你为何一定要带‘长公主’回去?”
信陵君铿锵有力、像是在宣战般说道:“长公主既是我大越朝的人,亦是我妻,自然该随我回去。”
霍泱从他笃定的眸光中,竟窥到几分昔日王烜看她时的神色,那种胜券在握的魅力,是由内而外散发的。
大男子主义,又不会过分霸道,就是一副“我有底气你会遂我愿”的自负样。
过去霍泱总觉得慕强让自己羞赧,自忖是这种天性使然,让独立要强的自己在继琛面前,反倒变作爱撒娇耍赖的小女子。
想来那位长公主,在这位盖世英豪面前,或许也会不自觉流露出这种情怀吧。
遂不敢再多看他,霍泱垂头揣测:“可是北澜尚未平定,还需天下粮仓济世?”
信陵君目光灼灼地盯着失而复得的长公主:“非也,烜已大破北澜凯旋。”
霍泱:“可是大越朝纲紊乱,没了长公主,少帝的皇位岌岌可危?”
“陛下善策,大越已无外戚与奸佞弄权。”
“那你拼上一魂一魄,穿越幻境来找我,究竟为的什么?带一个毫无意义的长公主回去,为信陵君你早已完美无缺的人生,多一个锦上添花的摆设?”
“公主您言重了!”信陵君兀自舍弃了“长”字,他自知激怒了霍泱,说话便小心翼翼了起来,“烜辜负了公主,害公主以身殉江以证臣下清白,实在是于心有愧。”
“遂想将公主平安带回大越,弥补烜先前犯下的弥天大罪。”
霍泱轻笑,她虽没有沁水那般深明大义,但懂得明辨是非的道理。
“信陵君,我问你,你可曾通敌叛国,做过对不起大越的事?”
信陵君听了急忙单膝跪下,“烜对皇上与长公主绝无二心!若有半句虚言……”
“你快起来!”霍泱快要被信陵君逼疯了,他说就说,好好的跪下干嘛!而且跪的还是她未婚夫的身体。
“既然你没有做过对不起大越的事,那么你就不曾辜负沁水长公主为你殉身之情,长公主死得其所。”
“这怎么能这样算呢……”
霍泱再次打断他,“现在我问你,你占了我未婚夫的身体,那我的继琛去哪儿了?”
继琛。
我的继琛。
信陵君回味了下长公主说这几个字时的亲昵与维护之意,一时间心中是甘甜还是酸涩,两相交织在一起,他也辨不出滋味来。
“刚刚那位安公子倒是说对了一点,正是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王公子元神未定,所以烜才能趁机占据。一旦王公子的元神恢复好了,就是烜该离开的时候了。”
“那你可知道,继琛的元神须得多久才能恢复?”
信陵君苦涩地扯了下唇角,“这烜也不清楚,璇玑女君并未告知。”
霍泱一下子就沮丧了些许,也就是说,在王烜自我恢复完全前,他的身体,都会被眼前的信陵君占据。
“若是公主暂且不愿与烜回去,烜可以等。”
“霍泱。”霍泱抬头对上信陵君坚毅的面庞,她轻声对他说,“这是我的姓名。”
“长公主名讳,臣岂能直呼?”
“入乡随俗吧,信陵君。”霍泱说完便自我纠正,“以后人前我直接叫你王烜便是了。”
信陵君心知肚明,“继琛”定是在这里的长公主留给自己夫君的称呼,欣然接受。
那一年他出征前,长公主在帷幕后,亦是唤了他一句“王烜”。
乃是她作为公主,平生第一次。
霍泱简单给信陵君介绍了一下康桥的情况,楼下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她拾,她只能让信陵君稍安勿躁,她下去送完客再来“招待”远道而来的他。
除去回律所加班的安东尼,楼下正是热闹的时候,克莱蒂已经把披萨和意面做好了,几个玩累的聚在餐桌前大快朵颐,只有郑其楚慢条斯理地把醒好的酒给霍泱斟上。
“继琛怎么还不下来?”这些人里,郑其楚和王烜脾性最是相像,谢昭还曾打趣这俩是“来献其琛cp”,“我听安东尼说他伤得不严重啊。”
“抱歉其楚,这酒他是喝不了了,等下次我们正式登记办婚礼的时候,再多诓你一瓶了!”霍泱抿了口酒转移话题,顺便很“隐晦”地赶人,“他今天头晕得很,就不来跟大家碰面了,改天再让他给你们赔罪。”
“come on!”伊万听到霍泱说的后半句英文,立马表态,“我就说得让他跟我和谢昭去健身房撸铁吧?!”
藤木凉太立马怼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满身腱子肉?”
“那下周去公河钓鱼的聚会,他还能来嘛?”谢昭最关心的还是玩乐。
“应该能来。”霍泱也还做不了主,“有情况我再通知你们。”
送走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霍泱把郑其楚给她倒的红酒都喝完,用电饭煲煮了点粥,便提步上楼。
谁料信陵君竟仍笔挺地端坐在沙发椅上,仿似连姿势都未曾改变。
一见到霍泱,他下意识又要抱拳问礼,却被霍泱扬手阻拦。
“信陵君,我带你去洗……沐浴更衣吧。”霍泱心想,幸好她高中时候学的文言文用词没忘全,要是继琛在,指不定又要冷嘲热讽她是“鱼的记忆”了。
“多谢公主。”
“从现在起,尝试着把称谓去掉吧,不然在我们的朋友面前露出马脚可就不好了。”
“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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