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画刀看了苏慕华的神色,“你喜欢陆家那小子?”
苏慕华正处理到背上的伤口,胳膊扭动之间,抽了口冷气。一只秀气的手接过他手中的金疮药,春桃将褐色粉末撒在苏慕华的背上。
苏慕华的背上伤痕交错,但线条轮廓颇有男子的英挺力度。春桃看得脸颊飞红,一双眼波盈了春意。
苏慕华由春桃伺候着穿了衣,捏了捏他的手,笑中带了几许风流,“我喜欢的人多着呢,又岂止他陆酒冷一人。”
春桃尽量捡了素净的衣服与二人,只是他的衣服多是些轻薄透明的,比苏慕华身上的裙子还不如些,苏慕华只得择了套黑色的。
春桃见他一身玄黑更见俊俏,吞了口口水,强忍了忍心痒。数着手中的银票,眉飞色舞地道,“二位爷慢走不送,公子以后若来,春桃一定推了所有的客人,扫榻以待。”
华灯初上,夜色未浓。今日街上人流一如往日,只是街头巷尾多了衙役打扮的人在盘问着。
墙上贴了两张告示,一张白纱长裙,白纱覆面。一张纤巧秀美,英气盔甲。
旁批朱砂,二人均为男子。
围观诸人感叹,如今风调雨顺,男生女相。
画刀道,“看来出不了城了,我们先和大宁在城中的人联系上。这些人都是我当年亲手选练的,颇有几分本事。行事之前,我怕消息走漏,未曾找上他们。”
画刀与苏慕华在小巷中穿走,二人轻功施展如鬼魅一般。
灰色的院子在夜幕中如一口安静的古井,院外挑着一方旗子,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两道人影轻飘飘的落在院内,院中早已掌了一盏灯,两人坐在灯下对饮。
灯下的人站起身来,一位灰袍老者抱拳,抢上一步向着画刀,行下礼去,“董英参见宗主。”
另一人长身立于灯旁,柔声唤了句,“二弟。”
苏慕华目光与他对视,脸色微变,“叶温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人心鬼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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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人心鬼域
董英笑着道,“原来二位认识。”
苏慕华已经恢复了常态,“不知叶少傅为何会在此?”
叶温言闻言,却是一笑道,“原来二弟还在怪我。”
他说得很坦然,神情也很坦然,坦然得苏慕华觉得自己若再与他计较,实在有些过于小心眼。
苏慕华面色一僵,续而笑了,“原来是我的错?”
董英哈哈一笑,只当二人有些什么无伤大雅的小过节。他为画刀引见叶温言,“宗主,这位是太子少傅叶温言叶大人。叶公子,这位便是...”
画刀略一摆手,止住董英的话头,“叶大人冲着我来,自然知道我的身份。”
叶温言从容行礼道,“晚辈叶温言,代太子拜上前辈。”
画刀侧身避过,“画刀一介奴才,不敢受太子之礼。少傅便不必多礼了。”
叶温言也不勉强,一笑揭过又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北周人氏,只是自幼流落中原。七年前我奉太子之命,在北周谋了个大司马的官职。此番我重返北周,恰于今日得见前辈义举,实是平生快事。今日我冒昧到访,想为前辈效绵薄之力。”
画刀哦了一声,他早年奉成帝之命建暗羽营,董英这座暗舵虽是他亲手所布,但一直以来接的是朝廷的号令。自从八年前画刀负伤后常年居于大内,天下暗舵之名册也交与了成帝,或许成帝将此交给了太子也未可知。
画刀道,“你经营不易,救我可能会累你所谋划的一切尽付流水,只怕非太子本意。”
“事有当为,这是我的意思,事急之时来不及请示,想来殿下也是与我一般心意。”叶温言看了一眼苏慕华,“何况我结义二弟在此,又怎能不救?”
苏慕华唇边笑意淡淡,他与叶温言相识近二十年,从不知道他竟然是北周之人。他自十八岁起,与令孤虹为叶温言搭路修桥,冀望这位大哥能遂平生志向,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早已是邻国位高权重的三公。白骨画皮,温柔迷眼。
画刀看了一眼苏慕华,“他是你的结义大哥。”
苏慕华答道,“是。”
画刀好看地皱皱眉,“你已经有了陆酒冷,怎么又多出一个结义大哥?”
苏慕华轻咳一声,苦笑道,“我与他结义时,还不认识陆酒冷。”
画刀也就是随口一问。
叶温言道,“方才我已和董老丈商议过,如今燕青云身死,慕容将离下令关闭城门四处搜拿刺客,迟早搜到此地。北燕大军就在门外,二位武功虽高,但要在千军万马中走脱也...实属不易。”
画刀冷淡地道,“你不必客气,千人便足以要我的命了。”
叶温言一笑,谦逊有礼地继续道,“北燕大军南下在即,如今主帅已亡,要么换将再战,要么退回关中,断没有在此地待长久的道理。”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思来想去,如今最为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北周皇宫之中。”
月照在回廊之外,廊下一名身着锦袍侍卫服的男子正在袖手望月。
一道白色的人影踏着月影而来,停在他身后,唤了声,“慕华。”
苏慕华向着他转过身去,微微一笑,“叶大人。”
他那日与画刀一起为叶温言带回宫中,叶温言将他安置在夜间戌卫的侍卫营中,将画刀安置在御膳房中,平日都没什么见到人的机会,数日下来倒也平安。
叶温言自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百日醉黄泉的解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等你回京。不错,那日我是算计了你,我明明知道太子要予你此毒,要你当他的刀子。但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能平安离京。慕华,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既然还来得及,你便快些服下解药吧。第二次的解药,我也总有办法为你拿来。”
苏慕华见叶温言目中柔情似水,多年熟悉的容颜在月下看来有几分陌生,淡然道,“沉醉黄泉...并无解药。”
叶温言愕然道,“你说什么?”
苏慕华轻笑,“沉醉黄泉无药可解,多谢叶大人挂心了。”
数人的足音自远处传来,足音浊重,不似习武之人。苏慕华退入暗处,不过片刻,数名宫装丽人出现在回廊上。当中一人艳丽宫装,正是北周太后罗烟。
叶温言行礼,“见过太后。”
罗烟望着他轻笑,“司马大人近日事忙,都不见你来我宫中。”
苏慕华立于暗处,轻轻扬了扬眉。极白的月华正照着女子琉璃色的眼眸,眸光流丽,多情而醉人。
叶温言整容道,“待过几日事毕,定当拜望太后。”
罗烟笑了笑,“北周都没有了,这太后二字便不必再唤。叶大人若愿意,便唤我一声罗烟吧。”
叶温言垂首道,“臣不敢。”
罗烟含笑看了他几眼,不多说什么,扶了宫娥的手径自踏月离去。
待得女子去远,叶温言才轻声道,“你都看到了?”
苏慕华唇畔露出秀逸的笑容,带了三分嘲弄之意,“在下佩服,叶大人果然是长袖善舞,连北周太后都甘心配合你演一出戏。”
只要肯去看,他一向能看到比别人更多。
只是人往往喜欢自己骗自己。
叶温言苦笑了,“我确实是罗烟的入幕之宾。”
苏慕华笑意更甚,“叶大人想让我看什么,总不会是...”
“是那双眼睛,罗烟与你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我有过许多女人,却唯有对她...只因她与你相似...”叶温言突然用力握住苏慕华的手,“这么些年,我的心思,慕华...”
手掌相贴传来的温度能融化月光,为那么多情的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告诉他那么多年的相守等待,那么深切的相思苦痛,并非他一个人的心事瑶琴。
苏慕华简直想仰天长笑。
他不禁冷笑。“叶温言,若那日你伸手留我,我苏慕华此生任你驱策。可你说恶心,我便放手。如今我心已冷,你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叶温言目光转凉,眼底的悲伤得让人心底都要疼痛起来,“慕华,也许你不肯信我,那日我如此说,是想逼你离京。”
“不是不肯,我是不敢信你。”苏慕华飞身一转袍袖从中撕裂,他道,“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叶温言,我确实曾为你痛苦过,伤心过。像个女人一样,心心念念想让你接近我,便像方才那般握握我的手也是求之不得。明知你不过是算计,也明知为你不值得,却无可自拔。”
叶温言深深注视着他,“既然我们是一般的心思,慕华...”
苏慕华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云淡风清。“如今我放下情爱之念,心中便是海阔天空,我又怎能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人心鬼域(二)
迷恋若烟花灿烂,不比烛火温暖。
苏慕华其实并不能窥破,纵然豁达如江湖男儿,心中之情也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除非用的本就不是真心。只是他已经知道如何从容面对叶温言,人生原本就有很多事情比情之一字来得更为重要。淡了一个情字,也许才能抬头看见一片青天朗月。
他负手看月,落月摇情满江树。
话已至此,若再纠缠便是难看了。叶温言自然不是难看的人,他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月华如霜披在苏慕华的肩头,叶温言从未发现眼前这个人这么让人心动,乃至情动。
叶温言一瞬心绪纷乱,想起那日他将刀锋顶在青年的身上,挑开他衣上的系扣。那一刻战栗的快感几乎让他失去了冷静,忍不住用言语刺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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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多年之前,他幼时待的那个戏班的院子里曾经种过的一株红白两色伴生的桃花。当时只道是寻常,数日后再去看时,桃花已经结成了桃子,此后多年他再未见过开得如此好的桃花。
苏慕华,如今我只恨当日轻易放你走!
“太后”,罗烟方卸了妆,贴身宫女便入内禀道,“大司马求见。”
罗烟放下手中的珠钗,看见叶温言走了进来。男子素日斯文而温和的容颜,此刻眼中仿佛带着一层森寒的沉郁的煞气。
罗烟媚眼如丝,“怎么,你的小情人让你生气了?”
叶温言一言不发,揽过她的身体按入床榻中。
风吹动帐幔,男子一反平日的温柔,今夜粗暴地仿佛换了一个人。
喘息方定,女子推开他的手披衣而起。轻挑了眼,“你今夜有些特别。”
叶温言裸着身体靠在床榻上,“特别怎样?你不是叫得比平日还快活?”
罗烟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粗俗?”
“哦?你不喜欢?”
罗烟道,“我自然喜欢,但若想想你这般厉害的时候,心里想的,眼中看的不知是谁,我又实在喜欢不起来。”
叶温言看着女子没有说话,心底也委实不能平静,方才,第一次,他想着苏慕华的样子都能硬了。
果然是戏演多了,不入了戏?
常年活在戏中的人,面具戴久了,是不是连自己的真心都不知道作价几两。
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的少年,是他亲手推开。
叶温言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错了。
他后悔当日没有先得到那个人。
罗烟娇笑了一声,“你不愿提,我就不说了,你又何必一幅见了鬼的神情?”
叶温言披衣而起,“慕容将离的伤如何了?”
罗烟为他披了外袍,“听北燕的使臣说,他的伤不妨事了。”
北周都城的北城郊,一片荒芜,偶尔见到几只老鸹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烈日照着排成井然有序的军营,马一匹匹圈在临时搭起的马厩旁。空气中弥漫着人体的汗味,畜生的骚味,以及草料的青涩气味,混杂成兵营里特有的浑浊气息。
罗烟一身宫装打扮,手中握了一块绢帕捂着鼻子,走在兵营中,一脸快要昏厥的神情。
引路的将官见了她那副模样不觉好笑,放慢了步伐,故意指着眼前的马厩道,“太后,你看这是我大燕的宛马,能日行千里,真上了战场,南边的那些马儿跑起来可都输它一大截。”
说着,将官还跑过去摸了摸马匹的头,马儿神抖擞地扬蹄踢出带着腥气的尘烟。
罗烟拿了帕掩了鼻息。
叶温言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沉声道,“这位大人请了,我朝太后诚意前来探病。你家国师负伤在身,不出辕门亲迎便罢了,你这样便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将官笑嘻嘻地道,“这位都说了是待客之道,如今周已经归降,算得上什么客?”
叶温言冷笑,“我道燕为上国,我周上下俱以上国之礼待之,想不到如此鼠目寸光。”
“哦?如何鼠目寸光?”男子醇厚的声音响起。
叶温言循声望去,只见马厩的暗处站了一个人,细看那眉目竟是慕容将离。
慕容将离着了一身普通青布衣衫正站在马厩中。袖子挽到手肘,手中抓了一个刷子,竟然在刷马。
叶温言一愣,冷笑道,“慕容国师宁可亲自伺候一匹畜生,也不愿意见我等?”
慕容将离将一块干净的布搭上马背,缓缓擦拭,“有的人只会在背后给你捅刀子,而战场之上,这一匹畜生能救你性命。你说我该不该对它好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人心鬼域(三)
其实慕容将离一介武夫,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就是他今日临别在即,想着未踏战场便要打道回府,心生感叹罢了。
叶温言却是个心思重的人,难想得多,一时思虑万千,先自沉默了。
片刻慕容将离拾好马匹,向着他们二人走过来,礼数周全地行礼,“劳二位久待,请帐中叙话。”
罗烟与叶温言随他至主帐落座,罗烟落落大方地关怀道,“见国师今日风采,想来伤势已无大碍了。”她脸色平和,半点也没有方才那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慕容将离谢过罗烟,众人闲话了片刻。叶温言道,“燕将军不幸遭人暗算,不知接下来国师有何打算?”
慕容将离道,“大司马倒是快人快语,这几日叨扰贵国了。”他笑笑又道,“三万人的军队驻扎,说民不聊生都是客气了。不过我们已行将开拨,二位既然来了,刚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慕容将离递过一张纸,罗烟看了几眼,交于叶温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列着米粮、盐茶、军备、兵器,连同在北周长期驻兵的条条款款。
“我国国主有意与大周世代交好,愿为贵国代守边关。”
虽然言语客气,但这是城下之盟。
叶温言手按在纸上,轻笑道,“这些条件虽然苛刻,也未必不可商量。只是国师退兵回去,这一番用兵无功而返,诸王议事庭那...只怕贵主上也无法轻易弹压。”
慕容将离问道,“大司马凭这一张纸便判断我要退兵?”
叶温言道,“燕厉兵秣马而来,这几日虽有消耗,但也无需如此多的粮草。若燕军继续南下,更无需多增这些辎重,一路抢过去便是。”他顿了顿,笑道,“何况这么多盐茶,慕容国师是要顺手做些倒腾买卖?可要在下介绍几个商号与国师......只怕还是多少为此行出兵一些战利品吧。在下斗胆说一句,慕容国师就此撤兵,燕主可未必会高兴。”
燕国主君是少年天子,亲政以来大刀阔斧削了诸王议事庭不少权柄,此番对大宁用兵,更是将诸王议事庭的老庭王气得脑中风卧了床,这才力排众议。若胜则军权、政权在握,诸王议事庭从此只剩下喝奶茶、打马吊的份。
甚至也不必占据大宁的大部分疆土,只要能赢得好看,擒下大宁在望北城中的王族,逼出个城下之盟便也足够看了。
但如今北燕铁骑连大宁的国土都未踏足便折返,只怕诸王议事庭要借此打一场翻身战。燕国主君下回再想一斥百万兵,圆他天下雄主的梦,只怕难上加难。
叶温言见慕容将离神色微变,却沉吟不语,继续趁热打铁,“在下觉得如今应是继续领兵南下,打上一场漂亮的胜战,捷报回传再等援军。国师以为呢?”
慕容将离已经将燕青云身死的消息秘密回报燕主,但这一番来回起码十日功夫。再从朝中调什么知兵的大将来也不知诸王议事庭那又会出什么妖蛾子。听说那老庭王虽然卧了床,但一顿还能吃下两碗饭,三头鹅。
临出征前,燕主便予了慕容将离一柄金刀,准他便宜行事,言下之意若燕青云不好,慕容将离可取而代之。
摆在慕容将离面前的无非是两种选择,回去或打完再回去。
叶温言深深一叹,又道,“素闻燕主有宏图之心,此番退兵只怕...此生如鸿鹄失志。不过慕容国师与燕主情谊匪浅,想来也不会降罪的。”
慕容将离眉间紧锁,心道纵然燕寄不降罪于我,此后我见他有志难伸,难道就能心安?
叶温言又道,“其实此番前来,周本来是想和燕商量合作之事。”
慕容将离奇怪地问道,“哦?”
“我朝国计民生依靠的是与大宁和大燕两国的生意往来,今岁起大宁限制了茶外销的量,周的商人在与本地商人的竞争中经常拿不到货源,必然也影响了我朝销往贵国的茶价。目前还只是一个茶,若大宁再对丝绸等等提个七八成的价,我国的商人就得喝西北去了。我想借大燕的东风,请大宁看在燕国的面上,同意向周优先放开商贸。”
慕容将离失笑,“大司马的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
“两国互惠,何乐不为?国师,周愿与燕结为盟军。”
慕容将离叹息道,“兵者不易,实不相瞒,我并不懂行军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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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神情有几分犹豫,几分欲言又止的羞惭。
“这...”叶温言这下恍然明白了,敢情赵括尚敢纸上谈兵,这位是连尝试也不想尝试。
叶温言所言慕容将离也想过,北燕演武堂之主慕容将离虽然平日一副绝世高手的模样,看上去颇有儒将之风,但他从出生起便一心向武,于武学之外,别的学问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行军打战,安营扎寨皆是妙学问。慕容将离也曾拿了一本兵书翻了翻,什么谋攻军形兵势军征地形看得他直叹,自度此时将兵法看上几遍,也不过是颗嚼不烂的铜扁豆。
若是旁人,纵然不懂,只怕三万兵马在握也就赌了。但慕容将离极于武,诚于剑,一生稳重。
叶温言温和一笑,“就因为不懂二字,慕容国师便要退兵?其实如今国师退兵和战败,对于周主的结果并无不同。若一战而胜,也未可知。”
慕容将离沉默了片刻,“你说的在理,是我想得浅了。”
叶温言振衣而起,抱拳道,“若国师不弃,在下愿与国师一同出征。”
“出征?”苏慕华解了一半甲衣的手停住,抬眼去看站在窗边的叶温言。
清风越过户,明月透过窗,照人月影满身。
叶温言道,“其实慕容将离原本打算退兵,我说动了他继续南下。”
苏慕华略无语。
叶温言看着他,继续道,“若这三万兵马放虎归山,来日又是心腹大患,慕容将离不懂兵法,仓促南下,取败之道。”
苏慕华淡淡地问,“哦,燕军败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慕华,我告诉过你,我出生在北周。我的父亲是北周的皇子,我的母亲是大宁人。在我六岁那年,燕借道周伐大宁。我的母亲和我陷入乱军中,那一晚我被绑在树上,看着她为那些畜生...我在她尸体前发过誓,穷我此生,不再让北周为人欺负。我八岁那年,周主选了一批孩童以行商为名送往大宁,我自请也去。”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那日我被一条大黑狗追了半条街,刚好被你的车子撞伤。世间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已经在那条街上等了你三日,瞧准了你每日会在那个时辰经过。那只大黑狗也是我特意买了来,饿了几日,正是凶猛的时候,我把小半片肉藏在衣袋里。”
叶温言说着看了看苏慕华。
苏慕华脸上神情淡然,但目中的戒备已隐隐有些松动。
叶温言一笑,“慕华啊,我在赌你是否还会为我心软。”
苏慕华解下甲衣放在架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笑了,“叶温言,你不妨直言,我苏慕华还有什么你看得上,还未到手的。”
叶温言大笑,平日温和秀美的容颜,看上去有几分危险。
“一个武林帮派的少主,一个将军的女儿,我也不怕直说,从一开始我结识你和令孤虹就是有目的。可如今周以商立国,行商遍布天下。钱可通权,钱可买命。这一股地下势力筹谋已近二十年,如今尽数掌握在我手中。叶孤虹是心甘情愿,而你...命在旦夕,我其实已经不必再算计你了。”
叶温言俯身过去,“若说如今你还有什么我看得上的,自然是你的身...手。”
男子的气息近在咫尺,苏慕华握了握掌,强忍住出手的冲动。
“我来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同去军中?你虽与慕容将离交过手,但当时你蒙了面,他未必能认得你的面貌。”
苏慕华霍然拔刀,白色的月光披散于刀锋,颇为赏心悦目。叶温言退后一步,露出无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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