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可惜长得实在太丑,就算你想钻,本官爷的裤裆也不借给你!”
“黄雀,你并非官府中人,这官爷的自称可是不妥。”
“哦?那要叫什么?”
叶温言循声抬眼,那洞口处立了一位白衣的男子,雨水自他的乌黑的发稍滑落。天地间的雨声也遮不住他清朗含笑的声音,“少侠,小爷皆可...”
少年听雨歌楼上...叶温言不是一个会伤春悲秋的人,他很久没有在这样的雨天,去听这一场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入戏太深(一)
永靖八年夏至日起,暴雨时停时续。老天似不曾哭够,嚎过几嗓子歇上一阵,重新抖擞,整兵重来。松动的土层为雨水冲刷成黄色的泥潭,田野为数万马蹄一来一去践踏而过,连草根都剩不下几根。
彼时暴雨初歇,天际红霞方吐。
山间道路上有三人联袂而来,黑色的长袍贴在当先那人挺拔悍的背脊上,削窄利落若流水一般。长发胡乱挽着,几缕垂落浓黑的眉宇间,显出几分洒脱不羁来。
他身边跟了一人,明明是个俊俏少年,偏着了一身江湖女子都不怎么穿着的粉色衣袍。这明显娇嫩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一点也未见违和,反而显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落后他们数步之遥,跟了一个身着宽大雪白僧袍的男子。秀美的眼中凝着寒气,冷得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春桃实在忍不住开口,“喂,苏慕华说他去找叶温言了,陆酒冷你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是吧。”
陆酒冷看着春桃,笑了笑,“哦?他什么意思?”
“你...”春桃为他问得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你...这下追过去,就不怕看见...他们二人...鸳鸯交颈...”
他见陆酒冷眼底转过寒芒,那冷意将他剩下的话冻住,春桃简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酒冷笑意并不温柔,带着蛮横霸道的冷意,缓缓道,“纵然如此,我也相信他别有苦衷。”
恋情不比友情宽宏豁达——猜忌、怀疑...重重负面情绪纠缠于心间,人容易患得患失。他曾经怀疑过苏慕华,曾经自以为是地想要成全他和叶温言。两个男子的相恋本就惊世骇俗,经历了生死之间,苏慕华能将性命相付,他又岂能再怀疑他的心意?
——他与他之间本就不容人置喙!
“唉,你等等我。你要找人,我就陪你去吧,谁让我好不容易才碰上你这么个能出得起钱的金主,虽然目前还是赊账的。”春桃揉了揉鼻子,跟上他的步伐。
画刀一言不发,他白衣如雪,一步一步跟着。
火光映着苏慕华苍白的脸色,他坐在重新燃起的火堆边,烤着为雨淋湿的衣衫。湿柴冒着呛人的烟,他手握成拳放于唇上一声声地咳着,那一场毒发多少伤害了他的健康。这一路赶来,黄雀虽然为他们二人弄了两匹马来,顺着叶温言约好的信号一路寻来,但雨中疾驰仍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叶温言坐于他的对面,他此刻其实半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美人如美景,当见于意气风发时。
所谓一日看尽长安花,也要在得意之时。若非如此,见来无益,不是折腾,就是折磨。
但这人是为他忠心的影卫带来的,他让黄雀看着苏慕华,少年做得很好,他直接把人给带到叶温言面前来。
黄雀出手太狠太毒,虞千的鼻梁为他一拳打歪。纵然他本就长得丑,但后半生要歪着布袋似的鼻梁过活,也并非愉快的事。披面的鲜血慑住了方才还仗势凌人的虞千,也让蠢蠢欲动的燕军军官们一时噤若寒蝉。虞千的武功说来并不弱,但少年的出手太过突然,也太过刁钻,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晕了。
叶温言注视着他,单薄的夏衫裹在苏慕华修长的身躯上,乌黑的发垂落肩头。
叶温言心中隐隐悸动,他伸手扶住了苏慕华的肩头,感觉到手掌之下青年的肩头微微僵硬,他柔声道,“慕华,你肯来找我,我很高兴。”
苏慕华凤眸微抬望向他,他的目光很定很静,静得有一种秋水无言的温柔。
他看着这人从少年长成青年,看着这人在迷惘挣扎中克制着对自己的渴慕。
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叶温言还记得那年苏慕华送他的黄泥砚上的这句题诗。当时的苏慕华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装着不在意地和令孤虹斗着嘴,望向他的眼中藏着不可言说的心事。叶温言年长他三岁,当时已经尝过风月的滋味,怎么又会看不明白苏慕华的少年心思?但他装着不明白,装着光风霁月般视他为好友手足,与他论琴、习武,共赏春花秋月...看着那般出色的男子为他一人苦苦隐忍挣扎,因他的靠近而喜悦,因他的疏离而悲伤,他心底快慰而得意。
如今,苏慕华依然坐在他的身旁。
叶温言想,哪怕是日暮穷途,得到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总归是值得骄傲的。
苏慕华并不躲闪,他道,“叶温言,你我认识了近十年,你的那些手段我并不陌生...也许我会坏你的大事...”他看着叶温言,微笑道,“你要小心。”
叶温言反倒笑了,若是从前他会忌惮苏慕华,但如今这人的境遇也不比他好多少。他目中含着万千柔情,轻轻揽着青年温热的肩头,“苏慕华,如今你连挽留相醉刀都拿不动了,又如何坏我的事...你这么说,我会认为,你在找理由留在我身边。”
苏慕华的肩头在他掌下微微一颤,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入戏太深(二)
上万人一起逃亡的场面何等混乱不堪,再加暴雨如注,慕容将离一路上拢了一些兵卒,算来也就剩下了千余人。这北燕演武堂的第一高手,想想大军南下之际,三万人马旌旗蔽日,再看看此刻身边丢盔弃甲的残部,不愧赧。心道此番回去,我是无颜见燕寄了。北燕是游牧民族,说全民皆可为兵也不为过。三万兵马虽多,但对于北燕来说还算不上伤筋动骨。但燕寄即位未久,诸多权力还在叔伯旧臣手中,想想那少年天子要面对议事庭的那些罗嗦麻烦又嘴脸丑恶的诸王,慕容将离心下不一片怅然。
“叶公子”,慕容将离向着骑马距离他不远的叶温言微一颔首,他曾经与燕青云说过叶温言和北周太后罗燕一为狐狸,一为毒蛇。如今他兵败之际,这只狐狸还跟着?
叶温言马驰前几步,回礼道,“慕容国师。”
慕容将离道,“叶公子,说来惭愧,我今日兵败,这点兵马也不指望甚么。我意欲撤兵回去,与公子的约定只能作罢,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叶温言叹息一声道,“天时地利人和皆失,非战之罪,国师也不必太过难过,以北燕的兵力,卷土重来也非难事。在下随行之人不足十人,也只得先行折返周土。只是我等人数偏少,我和义弟二人又有伤在身,若在乱军中只怕难以自保。只得先托庇于将军,待出了前方长平谷口,我等便告辞。”
他先说了要走,慕容将离倒不好说什么,道,“叶公子也不必如此着急,我等退兵也会经过周土,便相伴公子回去也无妨。”
叶温言目中露出喜色,“如此多谢将军了。”
陆酒冷在山壁边停下足来,春桃看他一怔,“怎么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胖乎乎的乌龟刻在石壁上。那乌龟大张着四肢,一只前爪伸至嘴旁,爪中抓了一个坛子,如饮酒一般,憨态可掬。
陆酒冷目光温柔,只觉得心头微热,甜蜜的滋味已经溢满心间,苏慕华知道自己会跟来。
三人步入山洞,画刀看着数处火堆的余烬道,“看来他们人数不少。这个时候如此多人,还能不打起来,想来是燕军残部的主力了。苏家小子若去找叶温言,极有可能和慕容将离走一路。”
春桃往洞口的火堆里一探,“尚有余温,他们并未走远。”
陆酒冷手中托着的那只蝴蝶微微翕动了翅膀,笑道,“西北方。”
春桃笑道,“若非那只乌龟,我们也不会入这洞看看,也就不知道原来慕容将离在这。不过...这乌龟喝酒么。哎呀,陆兄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当心苏慕华将你把当酒给喝了。我这的春风几度丸,折个八折卖你如何?”
陆酒冷一点都不买账,“知道的当任情儿是拜月教的护法,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走江湖卖大力丸的。”
画刀自袖中拿出一支竹管,正是苏慕华当日交给他的那支,道,“苏家小子倒有几分鬼灵。”
陆酒冷讶异道,“这是何物?”
“苏家小子在长平谷中设了一支伏兵,由不留行领着。这枚为烟花信号。”
长平谷地势险要,七年前北燕趁大宁江山未稳,燕主大举南下,可谓势如破竹,逼大宁割让了燕云。彼时中原武林七大世家好手联袂,乘燕主撤兵之际,在长平谷设伏,燕主身负重伤,虽然逃得性命,但回朝后不久就伤重不治。年方八岁的燕寄即位,自此北燕一直无暇对中原用兵。
陆酒冷心头一沉,苏慕华此刻武功已失,乱军之中...
“大师,可否等寻到小苏,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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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刀笑了笑将烟花令信递与他手中,看着陆酒冷道,“你可曾听闻七年前,长平谷的那一战?”
陆酒冷点头道,“确曾听闻。”
“那一战,长平谷血流成河,中原武林数百名顶尖好手折在那一战中。当日武林七大世家的领头之人正是苏家...苏慕华之父在那一战中经脉尽毁,不到三年终因伤重不治撒手人寰,死的时候正当盛年。”
陆酒冷道,“当年去了长平谷的江湖中人并未流传下姓名...原来这样,小苏才这么年轻就接了楼主之位。”
“照见千秋肝胆,义结九州同气...你既然与苏家小子心意相通,两情相悦,便该知道苏家虽隐于武林,照义楼虽然改名为春风得意进宝楼...而苏家义字当头,从未退缩。慕容将离是燕寄的股肱之臣,若杀了他,燕寄何异于断一臂...更何况,当年重伤苏老楼主,救了燕主之人便是...慕容将离!”
陆酒冷觉得手中重有千钧,他心中既痛楚又骄傲,只觉得这般如此才是他的小苏。他抬头,眸中光芒烈烈如焚,缓缓道,“既然如此,便由我来发这道令吧。”
一道红色的烟花绽放在空中,烟花的光芒映入苏慕华的眼中,他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笑靥灿烂若烟花。
慕容将离也看到了那道烟花,他猛然一惊,心道莫非是大宁的追兵近了,急忙下令道,“全部上马,加快行军,天黑之前要出长平谷。”
长平如鬼谷,慕容将离当年亲历长平之战,饶他心志甚坚,也难以忘怀当年那刀锋惨烈。
斜阳照在苍青色的山谷中,暴雨之后天际红云层层翻滚燃烧,仿若逢魔时刻的天降异相,美得惊心动魄。
苏慕华坐于马上,往谷中望去,斜阳照在长平谷的界碑上,丹砂仿如血。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点少,主要是快进入转折了,理理思路(口胡,明明是卡文了。。。)
下一节见面,然后会掉落一长段甜蜜的二人。。。再正式转到江湖画风。。。(至此文章才进入正轨,你可以去死一死了)
不到3个月写了20万字了,撒花。。。(对于曾经三年写20万字的人,真是难以想象的速度)
好吧,看看大纲,其实连一半都没写到。。。
再撒花庆祝一下德国进决赛!
☆、第二十四章 入戏太深(三)
叶温言与他并辔,见他目光张望谷中若有所思。笑道,“二弟在看什么?前方出了长平谷便是周土,周不比大宁和北燕国土辽阔。难得的是虽处北国,但草丰水美...二弟到时我带你去看我幼时的居所,竹为邻水为伴,美景不输江南。”
苏慕华沉吟了片刻道,“叶温言,你可曾听闻过当年的长平之战?”
叶温言道,“你说的是七年前中原武林世家于此地,伏击燕主之事?”
苏慕华朗笑道,“叶温言,于今日的我而言,再美之景不过此地,不过此刻。”
他话音方落,叶温言听得耳畔轰然声响,抬眼一看山壁之上无数巨石正滚滚落下。
燕军中已经有人在叫,“快,快退。”
但燕军千人的队列已经进入山谷中,为高耸的山谷成狭长的一线,此刻要退谈何容易。登时数不清多少人身中落石坠马。惊乱之下,人马互踏,哀嚎惨呼声响彻整片山谷。顷刻,山壁上又丢下雷震子来,如雷的响声中,炸得碎石纷飞。暮云低垂,如血红的一只巨手拢在山谷上方,何人可逃出生天!
燕军中轻功了得的人已经弃了马,想徒步翻上山崖。
黄雀敏捷如豹,弃了马向叶温言掠来。
叶温言为他扶下马,回头去看苏慕华。
青年持辔立在暮云下,于马上注视着他,琉璃色的眼中倒影着火色的流云。
叶温言心头一热,“二弟,跟我们走!”
苏慕华唇畔露出清浅的笑意,他缓缓伸出手来。
叶温言心中狂喜,正待伸出手去。
纵然他知道黄雀未必能护二人周全,但他此刻是真心想带走这个人。
苏慕华指尖一探已经握住衣下的刀柄,刀璜弹起,刀出鞘带起若龙吟般的一声清越声响。
青年的声音在一片炼狱般的战场响起,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叶温言听清每一个字。
“叶温言,今日我苏慕华与你割袍断义,从今而后再无结义之情!”
挽留相醉刀嫣红而温柔的刀光倏起,若一声叹息,白色的衣袂飘落于马前。
叶温言沉默地看着他,眼中转过千般情绪,片刻愤然转身,“我们走!”
黄雀看着苏慕华道,“我先把公子带出去,就回来救你。”
苏慕华微笑地看着这少年,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道,“多谢你。”
黄雀将叶温言负于背上,苏慕华见那少年背上负了一人,双手如铁钳一般在滑不留足的青苔石壁上攀缘,很快就上到半中。
叶温言突然回头望去——
那一片衣袂在苍青的石崖边,依旧白得如此触目。
崖下苏慕华突然一紧缰绳,他骑的这匹马不过寻常战马,此刻早已吓得四肢发软。
叶温言只看见白色的身影打转黑色的马匹侧过身去。轰...一颗雷震子炸开,碎石如雨点落下湮没了那道身影。
山崖苍苍,如血的暮云为翻滚的乌云所吞没,天色慢慢暗了。
叶温言心头一滞,依稀茫然失落,那个人竟然就这么死了么?
“公子别担心,有人去救苏哥哥了。”黄雀突然发出一声欢呼。
叶温言眼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顺着山崖飞身而下,那人的轻功极高,如游鱼一般灵巧地穿行在落石中。
陆酒冷!
陆酒冷已下到谷底,手在落石上一探,猛然发力推开,入眼是一匹倒卧的马。
然后他看见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睛正含笑着看着他,苏慕华枕着半片衣袖,白色的身影蜷缩在马腹下,那姿势还颇为闲适。
陆酒冷忍住大笑的冲动,“苏公子,天亮了!”
他伸手将苏慕华抱了出来。
苏慕华在他的臂弯中注视着眼前的人,陆酒冷还是那幅惫懒的模样,黑袍下青年挺拔的身躯很温热很结实。
苏慕华颇为胃酸地想,陆酒冷离开他,也活得挺滋润得吧,忍不住又多看了那张笑脸几眼。
转开眼声音中带了几分嫌弃,“陆公子,你可以明天早晨再来!”
陆酒冷实在忍不住大笑。
苏慕华已经推开了他,“别让慕容将离跑了。”
陆酒冷笑道,“跑不了,画刀去截他了,我这就抱你过去。”
他说着,手穿过苏慕华的腋下扶住了他的腰。虽然仍是二人并肩急掠,但这姿势近乎拥抱。
苏慕华耳根为他的鼻息吹拂得微微发烫,心中暗骂了这小混蛋,偏了头,“陆酒冷,你就不能离我远点?”
陆酒冷注视着他发窘的神情,脸上笑得一脸无辜,没什么诚意地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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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黯淡,今夜无月无星,山谷之顶已经立了数人。
慕容将离手按长剑立于草间,他身上衣襟已经破损了数处,为人围困,眼中却不见惧意。“大宁画刀?”
画刀立于他身前,白色僧袍无风自动,手中兵刃指地。
春桃笑嘻嘻地环手于胸站于树下,眼光不时去瞥不远处的不留行。
不留行每每对上他的目光,脚都有些发软,脚步已在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仿佛一个克制不住,就会脚底抹油。
春桃又岂会让他如愿?时不时丢过来威胁的眼刀,将不留行的脚牢牢钉在地上。
不留行的腿都有些发软,纵然他当采花贼的那些时候,腿都没有这么软过。
慕容将离道,“久闻画刀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在下能与你一战也算不负手中之刀。”
画刀淡淡地道,“你的敌手不是我,我只是替人留你。”
“哦?何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欠的债不过是七年前的,又何必着急?”
“七年前?”慕容将离冷笑道,“可是当日这长平谷中丧于我手中的人?”
“慕容国师”,慕容将离循声望去,笑了,“苏慕华,原来你就是当日杀燕青云之人。”
苏慕华点头道,“是我。”
慕容将离目中杀意流露道,“苏楼主好胆量,倒显得我很愚蠢。”
苏慕华道,“多谢慕容国师谬赞,国师是君子心性,不肯轻易怀疑人,倒是我颇多做作让你见笑了。”
慕容将离手抚在剑柄上,淡淡地哦了一声,微笑道,“苏楼主,今日能得你这一句君子,我也颇觉荣幸。江湖之中刀剑无眼,我平生从不为亡于手下的人负疚。更何况当日长平之战,我救了陛下,实乃此生最为自豪的一战。我只恨当日剑不够快,不能多杀敌,累了陛下负伤。但今日为你这句君子,我便多问一句,苏楼主为何人报仇?”
苏慕华道,“是家父。”
“苏楼主要为父报仇,我也要为燕青云,为大燕的三万大军雪恨,这一战你我各有所求,甚好。”慕容将离道,“我听闻苏楼主是中原武林后起一代的翘楚,今日有幸见识你手中的挽留相醉刀,便请拔刀吧!”
苏慕华微微一笑道,“我武功尽废,无法与你交手。”
慕容将离眼中转过讶异之色,武功对江湖中人何等重要,这青年坦然道来,仿佛武功尽废不过是如花开雪落般很平常的事。
“你的敌手是我。”
慕容将离不解地问,“你?”
这年青人看上去比苏慕华也大不了多少,若是要人代为出手,他想不出苏慕华为何不找画刀。
陆酒冷拍了拍苏慕华的肩头,道,“小苏,我替你出手。”
苏慕华深深地注视着他,终是一笑,“好!”
他说了这一个好字,两人目光相接,心间皆是微微悸动。旁人只道是一场代为出手,二人心内明白,苏慕华以父仇相托,陆酒冷一肩承担。这是何等相许,何等承诺!
陆酒冷手微抬,袖中绝别离滑落腕间。他双手抱拳,一双黑色的眼睛既明亮又骄傲。“请!”
山崖之下长可及腰的草丛中,一个人影背靠着巨石,他的手紧紧攒起,夜再黑也遮不住他眼底的恨意。苏慕华...原来你来找我,不过是利用我。枉我,枉我,为你欢喜,为你...
作者有话要说: 很甜吧,很甜吧...
继续撒花庆祝阿根廷进决赛,决赛...这手心手背真虐心...
☆、第二十五章 沙场几人回(一)
慕容将离手按剑,摆出平辈论剑的起手之势。“你的名字?”
陆酒冷道,“我叫陆酒冷。”
慕容将离略一沉思,“哦?从未耳闻。”
他此语并无轻慢之意,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陆酒冷笑得很愉快,“你现在听说了。请!”
那二人并未如寻常比武之时,先礼让试探个数回,一上手便全力相搏。
慕容将离手中沉渊重剑稳如江心磐石,一招一式用上了十成的内力,举止之间仿若已然凝滞,只在剑锋割开气流时发出凛冽的风刃之声。他手中仿佛已不止一把剑,招式翻转之间无数的风刃也成了无坚不摧的剑锋。
无处不在的风刃,而人的手不过一双,这样的剑谁能接?
慕容将离道,“这一招名唤花千树,请阁下品评。”
剑锋白,风刃如空花,东风夜放花千树。
夜云低垂,夜云之上隐隐有雷声,
风刃斩过陆酒冷脸侧,落下如剑锋划开的红痕,他脸上还含着笑,但心底绝非脸上看起来那般轻松。
沉渊本是重剑,此刻以内力为引借天地风雷,力有万钧。陆酒冷立于剑风之下,心头若有重负,若非他此刻已得苏慕华和画刀的内力,只怕已经呕血。
绝别离迅若闪电,自风刃边缘切入。绝别离自是坚韧,连破城箭都可拦下,但握着绝别离的不过是一只手,血肉凡胎。
陆酒冷右手已经血肉模糊,他贯注于指掌的内力为风刃所破,但他手中的兵刃未见一丝一毫颤抖。慕容将离成名数十载,内力是一点一滴苦练寒暑积累起来,已经百炼成钢。陆酒冷初得内力,纵然深厚,不过如刚刚展翅的雏鹰,纵然翅膀羽翼已经长好,但展翅之间总有些难以应心的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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