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她薄怒的姿态本应是很美,可惜她已非当年的花容月貌,此刻星光照着她的青铜面具,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西子捧心本是极美,东施效颦便是千载笑柄,至于若有朝一日西施变作东施却仍再度捧了心出来,那场景足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叶温言起没起鸡皮疙瘩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在崔盈盈面前抚掌笑道,“能得崔姑娘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崔盈盈笑了片刻,道,“太子在十里外扎营,他让我传他口谕,让你去见他。殿下说了,只要你还是叶温言,就一定会去见他的。”
叶温言眸中若有片刻冷意,很快便已是一派宁静,“太子盛情,叶某铭感于心。”
黄雀一言不发地跟着叶温言向林外走去。
树梢上遥遥传来猫头鹰鬼哭一般的声音。
星已昏,月未明。
这样一个长夜。
帐篷搭在临水的星光下,帐帘内掌着灯,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锦衣的男子手下正轻挑慢捻着一张琴。
叶温言站在帐外,对着黄雀道了声,“小苏,你在这等我。”
少年点了点头,无声地隐入暗处,他站在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叶温言挑帘而入,一笑道,“殿下,好雅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节铺垫,渣升级...
下一节会转回甜
自我感觉我写坏人还是挺带感的...望天....三观你在哪?
☆、第二十六章 何当共携手(一)
太子朱承晚手抚在琴上,他指下挑了君弦,见了叶温言淡笑道,“素闻夫子闻弦歌知雅意,长夜无乐,不知夫子可愿为我弹一曲?”
叶温言官拜太子少傅,当得太子唤这一句夫子,但少傅毕竟不比太傅正职。
叶温言含笑道,“殿下客气,在下琴艺粗陋,倒让殿下见笑了。”
朱承晚长身而起,将琴让出,“夫子请。”
叶温言见他坚持,也不再推却,在琴案前坐下道,“在下尊敬不如从命,不知殿下想听何曲?”
朱承晚道,“广陵散如何?”
叶温言目光微沉,手迅疾离开琴,“广陵散慢二弦如君弦,以臣犯君之曲...请殿下恕臣不敢弹。”
“哦?不敢?”朱承晚倒笑了,“先生在周之位可不差于我,我等二人君臣之分不过虚名,先生并未放于心上,我又如何能当真?”
叶温言眸中冷芒闪过,缓缓笑道,“原来殿下都知道。”
朱承晚道,“先生不必紧张,本王在用人之际,先生的身份与我无害有益。今夜我与先生挑明,是想...”他站于叶温言对面,手指在琴弦上划过,“我与先生以此曲为盟,你我二人如这一曲广陵散,二弦并立,共取天下。”
叶温言看着眼前的太子,眸中光芒轻动,“在下新败...”
朱承晚目光落在叶温言身上,沉声道,“先生不必灰心,我与先生相识多年,先生之能为...我心中有数。”
叶温言似在权衡着太子的话,“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夫子快人快语”,朱承晚笑道,“我也不与夫子客气了,素闻周为重商之国,财力之雄连大宁国库也弗如,我想借夫子财力相助,笼络朝中重臣。”
叶温言有些怔住了,朱承晚身为大宁储君,竟要借他国财力,贿赂自己的臣下?
朱承晚又道,“待他日我登位之时,我便封夫子为侯,领周国事务如何?”
叶温言恍然大悟。
这太子要的不仅是周的财力,更觊觎周土。
他这算盘要将周一口吞下?
一念及此,叶温言也不有些怒火。
周处强燕与大宁之间,虽立有宗庙,但不过仰人鼻息...宁欺我无人乎?
朱承晚眯起眼睛又道,“我数万兵马如今离周土不过半日路程,北燕新败,无力抗衡...我若下令,日夕之间便可饮马周水,先生信否?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取周土又有何用?我堂堂太子自然不可能远在边关,交给他燕王去守么?”
话至此,不必再说。
北国夏夜也有几分清凉,叶温言觉得风透重衫,他心底比这夜风更凉,低首道,“既得太子信重,在下愿为从龙之臣。”
朱承晚笑了起来,握上他的手拍了拍,“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为聪明之人。”
“殿下,一事容禀。”叶温言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
朱承晚不以为忤,问道,“何事?”
“慕容将离首级落于陆酒冷手中,以我对苏慕华的了解,他因当年与言临素的交情,必然会将其交给燕王。殿下若不想让燕王居了全功,宜派人半道截之。如今他们几个,陆酒冷与慕容将离的一战身上带伤,苏慕华根本动不了武,至于其他人更不足一提。”
朱承晚拍了拍他的肩头,含笑低语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拢了寻欢山庄的莫清乾和沈头陀,便让他们走这一趟。先生也累了,不如坐下来喝杯酒。”
百般皆在他人算计中,叶温言自愤怒中平复下来,坐于案边拍开酒坛的封泥,倒了两杯酒,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在下借花献佛,祝殿下龙飞九天,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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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中,今晚我和小苏睡,不留行那句不怕死的话说完,陆酒冷唇畔就勾起了冷笑。
寻欢山庄的杀部之主,天下第一的杀手千金易命...这样的人若带着杀意,冷笑着看你,一定不会让人很愉悦。
不留行为他的神色唬了一跳,退后几步牢牢抱着树干,瞪着向他走近的人。
他的声音已经哑得变了调。“任情儿,任魔头,你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春桃居高临下看着他,笑容甜美,“赵大侠说甚么话,你是惯于花间风流的,我知情识趣送赵大侠一件好东西,助赵大侠雄风大振,你倒不领情?”
不留行都快要哭出来了,“情儿,算我错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上万花楼找莺莺翠翠,更不会招惹对门的马寡妇...”
春桃话语轻忽,“哦?还有马寡妇?”
不留行脸色煞白,“情儿,我对他们只是逢场作戏,只有对你是真心的。”
春桃倒笑了,“真心?还不如你这里的二两肉?”他伸出手握住不留行已经笔挺滚烫的下身,恶劣地滑动着,“赵大侠,想要啊?求我啊?”
不留行额头上已经渗出汗,久未纾解的欲|望在那双手中沸腾,“情,情儿...你信我,当日你为我受万蛊蚀心之刑,叛出拜月教,于月亮河边...发誓此生再不踏足苗疆。你看...这些我都记得,你对我好,我都没有忘记。”
春桃笑得魅惑,“是么,赵大侠果然在这个时候...记忆力就特别好,我们换个地方叙叙旧吧。”
他拎起不留行,向着苏慕华一颔首道,“打扰了,我找个地方教训他。”
苏慕华笑道,“对于负心之人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春桃点头道,“自然不会。”
粉色的衣袂在林间飘然而去,不留行一路哀嚎遥遥传来。
微明的夜色中,树林交织着错落的星光。
苏慕华白色的身影于月下,他手中拈着一枝枯枝,目中若有所思。
陆酒冷背倚树干,手中持了个酒壶在饮着。方才很好的气氛为不留行破坏,看着苏慕华眼中恢复了清明,陆酒冷心中不有几分懊恼。
风动树梢,树叶飘落,苏慕华手中枯枝就在这个时候倏忽刺出。陆酒冷目光为他所吸引,星光照见林间白影翩然,那寻常无奇的枯枝在苏慕华指掌间如剑般灵巧。不远处王英雄趴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下,大摊着四肢打着呼噜。王小痴坐在一旁抱着双膝,睡得很斯文。
夜很静,静得可以听见枯枝划开气流的声音。
苏慕华手中枯枝凝了劲气,划在沙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枯枝书到札字长竖处已然力尽,剑意至此绝!苏慕华摇头苦笑,心下怅然,“还不成。”
他见黄雀不通晓武功,却能以人自然筋键使出不弱的攻击力,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着。此刻他见星辰疏落,心中有所悟,以枯枝为剑,将空碎的刀意融入。
——可还是不成。
温热的胸膛贴着他析长的后背,麦色的手臂贴着他微凉的衣袂。
手握着手,枯枝在地上继续划动。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枯枝颤个不住,至此方碎作数截。
“酒冷”,为一双眼亮亮地注视着,夜很静星光如水,靠在陆酒冷的胸前,无法言语的情绪在苏慕华心间翻腾,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听到那声叹息,陆酒冷沉毅的双目一下子变得深邃,他松开苏慕华的手,让他转过身来,然后伸手揽住他的腰,将滚热的唇贴在他的耳侧。
苏慕华微微一僵,压低声音,戏谑道,“看来,陆大侠伤得不重,还如此神?”
陆酒冷方才握着苏慕华的手使出剑招,此刻情动之下动作略大,胸口的绷带已经渗出血。
他脸色有些苍白,苦了脸唤了声,“哎呦,果然英雄作不得。”
苏慕华唇角勾着一抹笑,灵巧的指抚上男子的衣领,解开陆酒冷的衣扣。
男子宽阔的胸膛为慕容将离花千树剑招所伤,麦色的肌肤与红褐的血痕交错。他以指腹沾了金疮药涂上去,手下与男子肌肤相触,仿佛有看不见的火星顺着指腹,自手心,顺着胳膊,一路传到他的脖颈,脸颊...
苏慕华轻轻一叹,“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陆酒冷在看苏慕华清隽的侧影,夜色有些暗,他眸底深处仿佛燃着两簇能烫伤人的火苗。
“小苏...”
尖利的刺耳的笛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应声而起数不清的悉悉索索之声。
苏慕华猛然抬眼。
林间堆积的落叶上无数五花长蛇正缓缓游来,草叶的清芬为令人作呕的腥味所掩盖,星光都似带上了诡异的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何当共携手(二)
诡异而刺耳的笛声在林间响起,苏慕华见林子的边缘已经站了数十匹马,为首的几匹马上,一人顶着瓦亮的光头正横笛而吹,笛声中长蛇仰起头,三角眼发着黄色的光芒。
他笑道,“寻欢山庄?陆公子这寻上门来的,可是你的老相好。”他话音方落,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苏慕华!你给我滚出来,本姑娘要将你三刀六洞,剥皮抽骨!”
陆酒冷举目望去,马背上坐着一位身披青色披风的女子,林中光线黯淡,看不清面貌。他双手环胸,闲闲一笑道,“苏楼主,果然比我厉害,我的老相好是催命的阎罗,你的这老相好,听声音就是个美人。”
苏慕华笑道,“陆公子没听到,这位姑娘要我的命么?”
陆酒冷道,“女人嘛,喊打喊杀的时候都是因为她们心里忘不了你,放不下你。”
苏慕华目中露出苦恼之色,“可我实在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人,我认识的姑娘哪怕脾气坏一些,至少都是些喜欢美丽事物的女孩子。至于喜欢和些丑陋蛇虫混在一起的,我半个也想不起来。”
崔盈盈见他们二人身处群蛇环伺中,依旧谈笑从容,再听苏慕华提及丑陋蛇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把钢刀刺入心中。她本是花容月貌,当年坐盈盈楼,艳名满京华。但自从害死君试剑,借死遁逃过苏慕华追杀,她便潜心于养蛊,生生因了蛊毒毁去了容貌。崔盈盈痛苦之下,竟将一腔仇恨都记在苏慕华身上。当下她闻言气得咬牙。“苏慕华,你听清楚了,今日取你性命的人是崔盈盈。”
苏慕华笑道,“原来你还活着。”
崔盈盈冷哼道,“你未死,我又如何舍得死?”
苏慕华看着她,微笑道,“可惜你却活得生不如死。”
崔盈盈身躯一颤,面具下恨意已让她的脸扭曲,“你...胡说!”
苏慕华目中带上怜悯,“你若活得好,又何必如此恨我,只有活得不好的人...才放不下仇恨。”
崔盈盈怒喝一声,“少废话,纳命来!”
她袍袖一震,白色烟雾弥散而出。
沈头陀笑道,“崔姑娘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笛声愈急,蛇虫开路,星光下数不清的蛇信吐出,蛇腹在草叶上游动发出沙沙的声音,缓缓游近。
突来变数已经惊醒了林中众人,如此蛇群环伺本让人头皮发麻,不过这些江湖汉子显然比旁人来得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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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先开了口,“哇,这么多蛇,不知煮起蛇羹来滋味如何?”
有一个声音应道,“这位仁兄你有所不知,兄弟我当年在丐帮混过,烤蛇段的滋味更甚蛇羹。”
苏慕华朗笑道,“各位兄弟,这蛇是陆兄弟家中的,还请各位今日口下留情。我们二人来清理门户,各位且先退。”
陆酒冷一手拉了苏慕华并肩坐于树桠上,抬手折下两片树叶,置于唇边吹了几声悠长的叶笛声出来。
那蛇似为叶笛声所迷惑,竟首尾相接,原地团团打起转来。此种蛇极毒,不仅将追兵拦在了林外,连崔盈盈的蛊虫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苏慕华不觉好笑,他们二人一人身负重伤,一个内力全无,身边更带着王英雄和王小痴这样的孩童。而雁北城出来的数十人耍些歪门邪道尚可,正经动起手来,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他笑道,“这些蛇还真是陆酒冷家中养的?”
陆酒冷于吹笛的间隙道,“小苏并未说错,这种五花长蛇确实是寻欢山庄后山的千红穴最多。此蛇毒性甚烈,你还记得当年你救了我么,那时候我就是为此蛇所伤。这种五花长蛇从来不曾离开千红穴,不知此处为何如此之多。”
***
山崖边几株枯木遮挡了星光,春桃居高临下看着他。
不留行靠在石壁上,抬头看他。
目光交接,春桃眸光突然幽深,他猛然将不留行的身躯牢牢按在山壁上。
不留行手陷入石壁,苦笑道,“情儿...慢点...”
春桃抬手拍了下他的臀部,“少废话。”
极亲密的拥抱仿佛要把痛苦的记忆都抹去,不留行黑色的目中已如沸腾的海水,唇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汗水顺着他的脸滑入衣领。春桃的手隔着单薄的夏衣,在他宽阔而坚硬的胸口粗鲁地揉捏着。
眼前白芒如烈阳灼烧。疼痛仿佛寻到了极乐的出口,紧绷太久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不留行喘息着睁开眼,隔着为汗水打湿的发,春桃秀丽的脸离他如此得近。他饱满的红唇紧紧咬着,眸光中带着仿佛烟花燃烧至极的绝艳。
这眸光,不留行并不陌生。那一夜在拜月教的总坛,他被绑在石柱上,于四壁火光中,春桃将母蛊送入心口时,眸光也是这般的绝艳。
不留行心中一滞,“情儿...”
春桃趴在他的身上,领口松开,露出一片红痕。不留行抚上他的那处伤痕,他知道只要他掀开这层布料,就能见到那处丑陋的伤口。
春桃猛然一把将他推开,瞪着他,“乱摸什么?”
不留行站起来才发觉腿有些发软,忙扶住了山壁,春桃并未对他温柔,他却目光温柔地道,“情儿,当年的事我并未忘记,给我一个机会...”
春桃道,“赵云剑,当日你闯进拜月教和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任情儿对我有心,我此生定不相负。”不留行沉声道,“当日的话,我并未忘记。”
春桃倒笑了,“呵,我原以为可以和你携手江湖,却不想才在杭州住了三个月就为青楼女子三天两头找上门来,整天为你去拾那些烂账。赵云剑你那些话我听够了,也不想再听了...你留着说给你的那些女人吧。”
他说完自包袱中摸出个酒壶饮了几口,丢给了不留行,“你好了,我们便上路吧。”
不留行伸手接过,连喝了七八口,心内的疼痛为辛辣的酒水压了下去。
他喝得那么急,酒水呛入喉管,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几乎咳出眼泪来。
不留行平生好酒纵情,十三岁那年他就能躺在床上喝酒,他从未试过喝酒喝得如此狼狈。他喘息了片刻,整好自己的衣裳,见春桃已经背起了包袱,拿起了剑。忙问道,“去哪?”
“苏慕华让我们与他兵分两路,把慕容将离的人头先送回望北城去。”
***
以蛇开路是寻欢山庄惯用的破敌之法,此刻未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五花长蛇横亘在众人之间,竟然反倒阻断了他们的去路。一人见那长蛇可怖,以手中长矛去刺蛇七寸,那蛇迅如电光般自草丛间窜起,咬住他的脖颈,不过片刻那人已满脸黑紫,仰面倒下。
蛇徘徊于林子的边缘,仿若这片林子是一片神秘的疆域。叶笛声声,篝火在林间燃尽,露水打在草叶上,白色的雾气自林子的边缘生起。蛇渐渐退去,折腾了一夜似已累了,找地方歇息去。
崔盈盈与莫清乾、沈头陀等人策马进入树林。
林中只剩的黑袍白袂并肩坐于伸展开的枝桠上,在晨光中看来宛若一双璧人。
莫清乾勒住缰绳道,“二位交出慕容将离的首级。”
沈头陀道,“绝公子为我寻欢山庄之人,数年不见,庄主可想你得很,不如跟我们回去叙叙旧。”
崔盈盈只盯着苏慕华,那目光仿佛要将他身上看出两个洞来,“我要苏慕华的命。”
沈头陀森冷地笑了一声,“崔姑娘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就这么杀了苏慕华未太过便宜。”
崔盈盈道,“我自然会一片一片,一刀一刀慢慢杀。”
沈头陀道,“像苏慕华这样的人,死之前若不能在我的欢喜堂尝尽人间极乐,未死得太过可惜了。”
崔盈盈一怔之下,听明白他的意思,娇笑道,“那便交于沈堂主,不过无论是极乐还是极苦,我都要看着这个冤家。”
沈头陀答道,“那是自然。”
他看向苏慕华的目光仿佛已经如看着砧板上翻了肚皮的鱼一般。
苏慕华并未有什么表情,忽觉陆酒冷环在他腰上的手一紧。知他心意,苏慕华低声劝道,“不必动气,别人怎么说我只当他痴人说梦。”
陆酒冷见他笑容平和坦然,挽了他的手道,“好,小苏你可信我?”
苏慕华笑道,“那是自然。”
陆酒冷也笑道,“那你便闭上眼睛。”
苏慕华合上眼睛,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带着跃起,然后便向着一个方向坠落下去。陆酒冷手始终握着他的,黑暗中的感觉仿佛让苏慕华又回到了雁北城那段目不能视的日子,他唇角不觉露出温柔的笑意。
“可以睁眼了。”男子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苏慕华轻轻嗯了一声,睁开眼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陆酒冷在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很黑很亮。
作者有话要说: 够含蓄了吧,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写文了....嫌不够味道的,我们以后再说
☆、第二十六章 何当共携手(三)
陆酒冷突然向着他伸过手来,那只手极不规矩地扯下苏慕华的腰带,再然后是自己的腰带...
苏慕华纵然洒脱,但苏家到底也是武林中的世家。
苏慕华二十余年家传礼义廉耻。
偏偏...陆酒冷并不是一个守礼法、知规矩、有分寸的人。
苏慕华手本能地去拦他,一动之下便为陆酒冷点了穴道,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身体为人抱了起来,托着他的手掌霸道而火热。
微弱的天光自顶流泻而下,身不能动,苏慕华目光落在周遭景物上。他们此刻置身于洞穴的石壁一处只能容两人落足的平台上。
如井口一般的洞穴,往下望深不见底,往上望井口似为草叶所遮蔽。
苏慕华仔细一看那又何尝是什么草叶,那索索而动的分明是斑斓的巨蛇。只是不知为何那些蛇只停留在井口处,不曾游入井中。
崔盈盈冷笑的声音传入洞中,“两位莫以为像耗子一般躲进什么山洞便无事了,我们只消点上一把火,看这些蛇虫又能如何拦我们的路。”这女子的声音本应是柔媚婉转,此刻带着恨意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片刻听得马蹄声、伐木声自洞口传入,陆酒冷问,“这女子是谁,如此恨你?”
苏慕华苦笑道,“她是盈盈楼的崔盈盈。”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83
陆酒冷淡淡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昔日京中花魁,那可真是一笔风流帐了。”他拥着苏慕华,散开的衣袂交缠在一处,低沉的嗓音仿佛将绍兴老酒变作镇江陈醋。
苏慕华继续苦笑道,“陆兄就莫要打趣我了,想想如何逃命是真。”
火已经燃起,灼热的火蛇自洞口蔓延而入,烤蛇的香味与滋滋作响的蛇油,焦灼着人的五感。
狭窄的洞穴里热浪翻涌,空气为火所烤,连呼吸都有几分急促,苏慕华已汗透重衫。
陆酒冷按着他的手的掌心也已经凝了汗水,黑衣为汗水沾湿,贴在他的身上更见肩背挺拔,
陆酒冷脸上还带着笑容,这人的笑容一贯带了几分让人又爱又恨的疏狂懒散。此刻死劫在前,这样的笑容却莫名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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