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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苏慕华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远着呢...”陆酒冷牢牢抱住他,伏在他发间低笑道,“小苏,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想在月下这么干你一回了么?”
苏慕华几乎已经无法说出话来,“谁知道你陆公子...呃...整日脑中...装了什么龌龊想法。你他妈的,别碰...啊...”
“那一年在平山堂,也是这般月色,你扑在我怀里哭。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少年如此美味,不知道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苏慕华简直忍无可忍,“陆酒冷,你知道什么是廉耻。那时候,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嘘...你好吵。”陆酒冷贴在苏慕华耳边,身下一下一下地占据着这美好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苏慕华忽听到耳边传来一句,“灯照花雨人消瘦。何为情深,相携期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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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这满嘴荤话的人,突然变作这般情深的低吟。
陆酒冷话中带了笑意,“这是续你那日在七花谷中吟的半阙《鹊踏枝》。还有最后一句等我们洞房花烛之夜,饮过交杯酒再续,如何?”
“不如何,你给我滚开,嗯...”
“啧,真不乖,那为夫要好好教训一下你了。”
陆酒冷加快了顶弄,苏慕华语已不成声。案几在晃,灯影在晃,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暖流汩汩涌入体内,仿佛要将苏慕华的身体都填满。
窗外清风吹过,月华灯影温柔,片片花落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二十八章 悖逆众生(一)
第二十八章悖逆众生
翌日早晨,苏慕华还未睁眼,就听到喧闹声,车马声中有男子爽朗的笑声,丝弦响板中有女子婉转唱腔,客栈之中本就是人间喧嚣处。想着自己就在这样的地方,与人胡天胡地了一夜,苏慕华脸色又黑了几分。
案上的灯不知何时已灭,屋中光线如凝脂般的微白,想来时辰尚早。帐中光线有些黯淡,身旁的男子已经醒来,斜靠在床边看着他。懒散的眉眼,在暗处看上去熠熠光华,难得的有几分认真。
陆酒冷吻了吻苏慕华脸颊,“小苏,你再睡会,我唤人送热水进来给你沐浴。”
他披衣而起,已经凝固了的血痕布在古铜色的健硕背肌上,看起来颇有几分情|色。
苏慕华见了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寒又扯过被褥,转身向内。
陆酒冷嘴角已经快要弯到天上去了,只是他也知道凡事不可太过,若真惹毛了,下回只怕没那么好哄了。嗯,下回...
苏慕华既然已经醒来,如何还肯受人摆布,陆酒冷送了热水进来,便为他赶了出去。他在门外站了片刻,回廊之下花白如雪,想起昨夜,他与苏慕华两情欢好之际在月下看这树花,陆酒冷忍不住笑了,转身下了楼。
望北城的街头,大战方歇虽不似往日喧嚣热闹,但也不算冷清。临街包子铺已经开了门,陆酒冷见那包子雪白可爱,也排了队买了几个,以油纸包了。再见成衣铺也开了门,便进去。
店家招呼道,“客官要些什么,小店从各类袍服,靴子,甚至公子哥喜欢的玉佩,发簪都有。”
见陆酒冷在柜前停下足,凑上去道,“公子好眼光,这几件是上好的府绸,上面的绣是苏绣。梅兰竹菊,还有绣字的...什么风流,什么禅意...江湖中的西门大侠听说过么,上回他和人决斗之前,专门到小店来买了衣衫。看,就这件...”
陆酒冷道,“给我杏色和青色的衣袍各两身,里外都要。青色的按我的尺寸来,杏色的略小上一些。质料要最好的,花式要最简单的,还有...一个字都不要绣。”
店家见他干脆,忙笑着应道,“是,客官稍待。”
陆酒冷见他自去拾,拿了案上的一把折扇在手中展开看,这是一把湘妃竹所制的纸面折扇,扇骨上凝着褐色云纹紫斑,扇面洁白,只以墨绘了一轮月,一枝花,画工不俗,却无题无款。
他唤道,“店家,这把扇子我也要了。”
店家将打了包的衣服拿来,笑着应道,“爷,这把扇子便当小店送你的添头。欢迎常来。”
陆酒冷道了谢,提着包袱步出店门,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数人站在车前,竟是孙晟、舒青袖和楚折梅。
众人也已看见了他,陆酒冷上前见礼道,“各位,这是去哪?”
孙晟已经解下了盔甲,着了一件青布衣袍,看起来有几分像寻常江湖客,笑道,“宋县令...哦,不,应唤作陆公子。”
陆酒冷一笑,春桃和不留行带慕容将离的首级送来此处,众人已经知道他和苏慕华的身份。陆酒冷便也不刻意隐瞒。
孙晟道,“我废了一条胳膊,已经不合适再在军中。向殿下请了辞,想着与青袖去江南开个酒坊。今日便要离开,遇上了楚宫主,此次我负伤,多蒙他救治。”
“这次你不曾卸了这条膀子算你运气好,但这只胳膊经脉已损,今后再也无法用力,若是阴天下雨也会如老叟一般疼痛。”楚折梅说着用力拍了拍孙晟的肩膀,看着他露出痛苦的表情。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从车上跳下来,伸手要推开楚折梅,口中囔道,“不许你欺负孙家哥哥。”
陆酒冷见那人不是舒小云是谁,心下奇怪这舒小云几时和孙晟如何要好了?
楚折梅衣袍一带,舒小云连他半片衣角都不曾沾到,笑道,“还能觉得疼痛,这条胳膊就还没死,不过以后也就一摆设,没啥用,连美人都抱不动的。”
舒青袖笑道,“楚宫主这张嘴,一定让病人又爱又恨。”
楚折梅摇头叹息道,“病人都是不喜欢大夫的,可怜医者父母心。我说,美人你真不考虑下跟我回折梅宫?要一辈子伺候这个废了条胳膊的人?”
舒青袖道,“多谢楚宫主美意,可惜青袖对江南风物向往已久。”
“哦?只为江南?”楚折梅含笑道,“我便为你将折梅宫搬到江南如何?”
舒青袖拉着舒小云道声不得无礼,旋即又笑道,“当然不止是江南,这个人虽然平日行事霸道了些,但他的血是暖的。”
他语气冷淡,孙晟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陆酒冷见他们二人如此,再回想在雁北城的时候,也微笑道,“若他日我到江南,一定去叨扰孙兄和舒公子一杯酒。”
楚折梅摇头叹道,“奈何明月照沟渠,枉我一片痴心。废了条胳膊也好,如此也好,省得他不自量力遇事强出头,白丢了性命,负了美人。”
他说着自袖中取了个瓶子递给孙晟,“这些药是我提炼的,对你手上经脉有益。”
人与人相识相知,不在时间长短。孙晟心下温暖,道,“多谢楚宫主,我省得。”
舒青袖和舒小云上了车,孙晟坐于车头,车夫打马而行,一乘马车悄然出了望北城。
目送众人离去,楚折梅转向陆酒冷道,“你可在怪我不愿出手救治苏慕华?”
陆酒冷道,“小苏不曾怨过楚宫主。”
楚折梅道,“那你呢?”
陆酒冷道,“我只想问楚宫主何时才肯出手救人?”
楚折梅冷声反问道,“你不肯杀陆元应,凭什么认为我会出手救人?”
陆酒冷道,“楚宫主若非有心救人,又何必告诉我们你有办法。何况...楚神医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大好,但从未听闻会逼人去做有违纲常伦理的事。”
苏慕华坐在云来客栈客似云来的牌匾下,悠闲地端着茶饮着。
茶已添过数遍,从茶烟尚绿熬成淡而无味,替他添水的店小二好几次想说,客官茶只可七泡。
他的对面,一位身着锦袍的男子正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中,手中端着已经看不出茶色的茶,却仍是一叹三赞地饮着。
那男子道,“苏楼主,你我京中一别,已是多年不见,不想在这里边城遇上。可见人世的缘分真是让人扼腕长叹,更有缘的是竟然还同饮一杯...哦,不,一壶茶。”
苏慕华道,“殿下,可曾听说过...黄鼠狼给鸡拜年...从初一拜到十五,也实在让人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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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眯了眼笑道,“本王虽不忍心见苏楼主自比为红冠黑尾的畜生,但本王这体型可与那阿黄相去甚远。”
他说着拨动了一下自己的蛮袍玉带,露出健硕的小蛮腰。
这人自然就是近日体弱多病的燕王朱永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悖逆众生(二)
苏慕华看着杯中之茶,淡笑道,“王爷养病多日,倒更见风趣,想来心宽方能有体胖,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朱永宁道,“哎呀,苏楼主,你就不看在本王曾经也为春风得意进宝楼出过手的份上,也当顾念当年故人相托之情。实在不然,苏楼主真忍心见我大好年华,一命呜呼折在太子的鸿门宴上?”
苏慕华笑道,“当年殿下掌京中缇骑统领之职,靖平纷争应是殿下份内之事,如何算是为我楼出手?至于...故人之情么,我倒有句话想请问殿下。”
朱永宁笑道,“苏楼主有话请讲。”
苏慕华道,“我听画刀和陆酒冷说过那夜望北城外,慕容将离败的那一战...在下想问殿下一句话,那晚十八王爷和孙晟领兵偷出城外,殿下是何时知晓?抑或...”他手中握着茶盅,目中微露一笑,“根本便是殿下的主意?”
朱永宁手中杯盖一顿,哈哈大笑道,“苏楼主,真是爱开玩笑,本王又哪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苏慕华看定他,“殿下,在下能否讨一句实话?”
朱永宁敛了漫不经心的笑意,目光注视着杯中茶叶,片刻唇角微扬道,“我知道,也不曾阻止。”
“当日,言临素与我说过,燕王帝王心术在成帝诸皇子中算是翘楚,倒也有几分道理。”苏慕华一叹,“王爷之请,在下应了,明日我与陆酒冷陪王爷走这一趟城外,赴太子之约。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打几件趁手的兵刃,有劳殿下拨两名军中最好的铁匠与我。”
朱永宁自然无有不应,当下也不耽搁,立刻派人去军中唤了铁匠过来。他自己坐在那喝茶,与苏慕华闲话着一些京中风物。燕王其人风趣幽默,若与他坐在同一条船上,他自有本事让人如沐春风。
陆酒冷提着包袱走至客栈门口,正听见男子爽朗的笑声,身着锦绣长袍,头戴玉冠的贵介男子正走出门出来,向着门内殷勤抱拳道,“苏楼主请留步,本王明日一早再来。”
朱永宁迎面碰上他,忙抱拳道,“陆大侠,这次有劳你了。”
陆酒冷看着他上马而去,燕王还回过头来向他频频抱拳示意。
陆酒冷走进客栈大门,本应喧哗的客栈大堂,此刻竟然换了一幅模样。
王小痴仰着头牵着苏慕华白色的衣角,苏慕华手中端了一碗酥酪正在喂他。王英雄手中抓了一把铁剑,正嘿嘿嘿嘿地比划着。桌上摊着几张图纸,案边坐了两人,正在研究着什么。案边生了个火盆,一段铸铁于火上锻至通红。
陆酒冷将包袱放下,笑道,“我为你带了换洗的衣衫,今日这客栈倒冷清了。”
苏慕华已经看见那包袱中露出的一段折扇,将手中的碗递与陆酒冷道,“燕王将这客栈的大堂包下来了,若店中住客今日不踏入大堂,便可以住上三日。”他解开包袱,将那柄折扇摊开在手上,见扇面上的画,想起昨夜那场情|事,冷月入窗,花落如海,心中温暖唇畔露了浅笑。
王小痴看着苏慕华的背影,一脸想哭未哭的神情,一口咬在了陆酒冷的手上。
苏慕华问道,“你的伤势可好了?”
陆酒冷道,“已无大碍了。”
苏慕华道,“太子下书给燕王,约他明日于城外军中相见。”
“鸿门宴?太子莫非把人当傻子了么?”
苏慕华道,“自然是鸿门宴,太子此招可称得上是阳谋,明知他来意不善,但他为兄燕王为弟,而且太子地位更加尊荣,他领军出征,燕王这个约也不得不赴。大宁一朝,氏族势大,而成帝夺兄之位而立,一直都未全然服这些世家。燕王母亲为异族,本就难以为这些人认同,若为太子抓了这个把柄,予了朝中世家口实,只怕望北的战功要尽付流水。”
二人说着话,陆酒冷已经将手中的那碗酥酪喂完,为王小痴抹了嘴角,让他与王英雄一块去玩。
王英雄拉着他一块玩那把铁剑,非要教王小痴一套剑法。王小痴看了几招,已经坐在地上,头一点一点打起盹来。
那边铁匠已经按苏慕华的图纸,打了几柄暗器出来。
苏慕华将手中的折扇递给他们道,“这柄扇子也没什么用...嗯,若将这湘妃竹的扇骨掏空,藏上机簧和一些牛毛针,倒还是件称手的兵刃。”
陆酒冷心中一沉,脸上方现出不豫之色,又听得苏慕华继续道,“这扇面我看着还顺眼,你们小心些揭下来,待装好扇骨,再裱回去。”
陆酒冷暗中气得磨牙,看着那张俊秀飞扬的笑颜,恨不得将那人就地正法,以正夫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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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华拿了那几枚暗器在掌中,忽然道,“我已经允了燕王,明日陪他走这一趟。”
陆酒冷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让苏慕华独自走这一趟的,笑道,“所以你让人打造这几枚兵刃?”
苏慕华手中的暗器长如短刀,薄如蝉翼,一共三枚握于修长的指间,翻飞间寒光湛湛。
陆酒冷道,“这是百锻钢所制?燕王也算大方了。”
苏慕华道,“他虽然算盘多了些,但好在还不算小气。”
陆酒冷见他手轻动,将刀意凝于短刃,他曾与苏慕华切磋过,但此刻苏慕华数招使来,虽无内力,但刀意空灵飘忽更甚当日。陆酒冷见他一套招数使来,看得目眩,闭了眼在脑海中回想。只觉那刀意迫人侵肤,忽如惊鸿片羽,虽是夏末也让人心生寒意,半晌方长长一叹道,“我能赢你。”
苏慕华目中带了笑意,反问道,“你要和我动手?”
陆酒冷笑了,“当然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陆酒冷接着道,“方才我遇上了孙晟和舒青袖,他们离开望北城,说是要往舒青袖的故乡杭州开个酒坊。”
苏慕华目中流露出由衷的喜悦,他与舒青袖相识的时间虽然不长,甚至他与这曾经的梨园戏子,后来辗转于权贵之间的男人有太多的不同,但苏慕华已视舒青袖为友。
天底下难道有人规定,什么样的人才能做朋友?
陆酒冷道,“我与他们约好,今年的秋天一定去找他们喝酒,舒青袖说若我不将你带去,一定喝不到他酿的最好的酒。”
苏慕华笑道,“如此说来,陆公子还要沾我的光了,饮美酒自然要携美人,至于陆公子么,看你要给我多少好处了。”
陆酒冷苦着脸,“你知道我很穷的。”
苏慕华淡淡道,“哦。”
“我的钱都要用来娶老婆...除非...”他话音方落,懒洋洋的笑意一敛,手指间夹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针,怪叫道,“哇,小苏,你出手也不说一声。”
苏慕华将手中折扇慢慢合起,递还给工匠,“机簧加些旋转之力,牛毛针上抹些迷药,也不必太烈,就是军中射豺狼虎豹的那种吧。”他微微一笑,慢慢地道,“我倒要看看,以后有谁还敢用手接我的针。”
陆酒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苏,以后我想近你身就难了。”
看得着摸不着什么的,着实令人烦恼。
翌日一早,彼时长夏将尽,但暑意未消,望北城外纵然原本还有些许绿色,这兵马一来一去也只剩了荒芜。
荒原之上布了无数白色帐篷。
太子朱承晚步出帐篷,见一位少年正站在烈阳下,那少年站得笔直,粗布单衣贴在他的身上。他认得是跟在叶温言身边的少年,叶温言好像唤他叫小苏?
朱承晚今日心情颇佳,已有人传了回话,燕王今日赴约。世间有什么比看着猎物踏入陷阱,更令人心情愉悦?
他唤了声,“小苏,你家公子呢?”
少年猛然抬头看向他,有一瞬朱承晚觉得这少年眼神中彷如野兽般的凶狠。
这少年自然就是黄雀。
少年的眼神让朱承晚心底打了个突,还未待他看清,黄雀已转了头,声音闷闷地道,“我不叫小苏。”
朱承晚长于宫禁虚情假意自幼是练熟的,不过片刻,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自若。“哦?我怎么听叶温言唤你小苏?”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92
黄雀道,“只有公子能这么叫,其他人不行。公子在河边,你要寻他可以往那边去。”
朱承晚应了,也不计较这少年的无礼,往河边去。
隔着芦苇丛,他便看见一袭白衣的人影正盘膝坐在岸边的青石上,可不正是叶温言。
此刻叶温言眼低垂,手虚握至于膝头,日影照在眉间,一道青气凝于其中。他道了声,“师傅,请赐教。”
朱承晚循声看去,叶温言的对面,一人身披白色僧袍,正面向河水而立。
那人手中握了一截树枝,正以此为剑,点向叶温言周身要穴。
这人朱承晚也认得,竟是大内之中最为神秘的高手画刀。朱承晚已知道画刀出了宫禁,但一直以来都未照面,没想到此人竟悄然来到了军中,而且还与叶温言以师徒相称。朱承晚暗度叶温言此人的份量,竟比他原先以为的还要重?
叶温言双手骤然抬起,合掌夹住那截树枝,双目怒睁,口中发出一声厉喝。
朱承晚闻声心中烦闷,几乎要吐出血来。心中暗凛,好厉害的武功。
眼见河水为叶温言这声断喝的所激,溅起数道白茫茫的水花,更是咋舌。
画刀道,“你这招怒意千浪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你自幼所学过于庞杂,废去原来的重新练过,也未必不是好事。只不过...”他一叹又摇了摇头。
叶温言道,“师傅,有话请直言。”
画刀道,“我当不起你这声师傅,以后不必如此称呼。我教你武功,只不过是因为黄雀一心要待在你的身边,而且他当日求我,我看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才应了他。这一门武学是昔日黄雀的父亲于穷途潦倒中所创,当日他将这门功法取名为悖逆众生。由名便可知走的是邪路,你性情偏激,与这部武学反倒相合。只不过习武之人,由武入心,由心入武...只怕我传你这部武学,到头来你心魔孽生,反倒是害了你。”
叶温言闻言扬声长笑道,“众生负我,我又何惧众生。我叶温言从八岁那年入北周暗羽营,便不知何为慈悲心。”他看着画刀,目中带上几分讥诮,“我命由我不由天,千载之下,众生不过蝼蚁...在下反倒觉得大师颇为奇怪,你如今剩得不男不女,孤家寡人一个。你的侠义慈悲给过你什么...你竟还心怀慈悲,就从未曾怨过,恨过?”
画刀不愿他唤作师傅,叶温言倒也干脆,改口唤作大师。
画刀怒极反笑,“小子,你想激怒我?这可是不智之极,你的武功还远不是我的敌手。”
叶温言从容笑道,“在下并非想激怒大师,只不过不想看世人虚伪的面具。恨便是恨,怨便是怨,又何必遮掩...怎么,大师连几句真话都不敢听么?”
画刀长叹了一声,“小子,你好自为之吧。你要走哪条路,也由得你。真能让众生匍匐于你的脚下,也是你的本事。但有句话,你今日听好了...”
画刀看着叶温言重重地道,“若有一日你对不起黄雀,便如此物。”他手向天一扬,那截枯枝化为齑粉。
待得画刀翩然远去,叶温言才回头道,“太子殿下,几时来了?”
朱承晚走至他面前,看定他道,“叶先生不必紧张,本王最欣赏真性情之人。先生助我成事,我便许先生一人之下,众生俯首如何?”
“一人之下,众生俯首?”叶温言挑眉笑道,“殿下,如此盛情,叶某自当从命。”
朱承晚笑道,“得先生此诺,我甚是欢喜。时辰不早,我那六弟也快到了,叶先生便随我去准备吧。”
叶温言恭声道了声是。
二人还未走到帐篷,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怨我怨我,想着能见到本王朝思暮想的大哥,没看好时辰...来早了。各位不必紧张,不必紧张。”
帐中剑出鞘弓上弦,气氛已是一触即发,座中三人却兀自悠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悖逆众生(三)
大笑的男子中气沛然,一身轻甲外披黑色披风,正立于军帐的正中。帐中椅子上坐了三人,朱承晚走进帐,迎面正见其中一人身着杏色长袍,一管竹笛插在腰间,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仿若书香门第的公子。他的身侧坐了一位青年,眉眼间一道伤痕,极黑的眼中却见疏狂懒散之意。他们的对面坐了一位衣的中年男子,锦缎长袍上绣满梅花,正以指轻敲着桌面。
其实太子和叶温言约了燕王前来,军帐中也早有防备,他们纵然不能一进辕门就射杀燕王,但仍较平日加强了人手,这主帐外更埋伏了一千弓箭手。这帐下寻欢山庄的众位高手此刻环伺四人,剑已出鞘。
他们甚至想好了燕王携飞羽骑而来的可能,但不想只有四人。四人四骑联袂而来,来得实在太快。陆酒冷手中绝别离呼啸风声掠过,连兵刃都未看清,人影便已掠过。楚折梅锦袖一带,毒药暗器绝不客气,寻欢山庄的毒蛇在他面前全都乖得跟兔子一般。而燕王的武功本就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至于苏慕华,还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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