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95
骆清不服气道,“为...为何?”
陆酒冷道,“骆兄可知道金巧巧姑娘是怎样的女子,而江南第一绣坊是怎样的地方?”
骆清答道,“是江南第一美女?而江南第一绣坊是御赐的牌匾,专办宫禁中的绣品差事。”
陆酒冷含笑地看他,“骆兄既然知道,又为何犯这样的错误?殊不知天下的女子千伶百俐,与她们相处便如种花一般,要想当一个好的花匠,便要知道她们的品性。这江南第一美女金巧巧姑娘十八岁起就接掌了绣庄,如今已有六年。你道这样的女子会有离恨却如春草,还是肠断白苹洲这样的心境?”
骆清恍然大悟,笑道,“还请陆兄赐教。”
陆酒冷道,“第一幅你说的不错,而第二幅却大谬不然,对于金巧巧若说到离别,以及扇面上的草,我觉得那句...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更投她所好。而第三幅同样是凭栏,莫如那句...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衣带渐宽终不悔...”
骆清一拍桌子,“昔日听话本说陆兄是孔武有力,义气干云,不曾想还有这般风雅,果然极妙。经陆兄这么一说,小弟甚感惭愧,险些拿这样闺怨的文字去唐突佳人。可笑,可笑。”他说着将手中写好字的纸撕了,“这金巧巧姑娘对夫婿志在四方的成全之心,思念心上人的不悔不怨,如此理智而多情的女子,在下不禁肃然起敬。来,这杯酒,小弟与陆兄一起遥敬金姑娘。”
苏慕华摇着折扇,慢悠悠地道,“这是自然,骆兄只怕不知道,陆公子是风流浪子,天底下女儿家的心思...就没有这位陆公子不知道的。”
骆清回头往那边桌子上散落的数个蜡娃娃看上一眼,再看看为苏慕华丢在桌上的两个蜡娃娃,了然地点了点头。“在下,佩服!”
陆酒冷突然觉得杯中的酒变得又酸又苦,他恨不得一口吞下那个杯子,再把多事的舌头咬掉。他一把扯过一张纸,拍在骆清面前道,“骆兄,既然对金巧巧姑娘有意,何不赶紧再写一张?”
骆清道,“骆某虽然对金家小姐又敬又爱,但也知道他人之物不可夺,陆兄是金姑娘的知己,在下只叹配不上佳人。”他眼睛一亮,将纸在桌上完好铺开,“不如陆兄快写,如果好事得成,在下也可以叨扰一杯水酒。”
苏慕华递了笔过来,凉凉地道,“陆公子,请吧。”
陆酒冷沉默片刻,道,“好。”
“你...”苏慕华忽觉手中一轻,笔已经为陆酒冷接了过去。看着那一行“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写于纸上,苏慕华眉峰一扬,还未待他心中转过情绪,陆酒冷已在那行字下写下骆清两个字。
陆酒冷放下笔,将那张纸递与骆清道,“骆兄,在下已心有所属,那人...虽然脾气不大好,也不怎么温柔。但除了那人,在下对其他人已是过尽千帆皆不是了。骆兄对金巧巧姑娘的心性人品有敬爱之心,又怎么不是她的知音?若拘泥于是否你想出的,倒没得辜负了大好的缘分。”
骆清见他说得决然,细细一思索,眼睛一亮,接了纸长鞠道,“多谢陆兄成全,是我迂腐了。”
掌柜送进纸条,未几出来唤道,“哪位是骆清骆公子?金姑娘请公子入内奉茶。”
骆清应声而起,走了几步,回头一礼道,“多谢二位兄台。”
苏慕华与陆酒冷相视一笑。
陆酒冷拿了那包蜡娃娃,与他并肩走下酒楼,穿过街巷,人烟渐渐稀少,两只手不知不觉已经握在了一处。
院落的门被打开,带着花香的晚风吹动一地的书页,哗啦啦翻书声中,色的斑斓的书页上露出龙阳十八式几个龙飞凤舞的字。
陆酒冷有些傻眼,这一叠坊买了,犹记得当时掌柜神神秘秘地从后柜拿出一叠,悄悄地说,这便是客官要的最贵的。
他翻都不曾翻过...看起来都不错的书。
“哦?”苏慕华敲着手中的扇子,淡淡地道,“陆公子果然是风雅之人。”
门被猛然合上,炽热的吻如雨点落下,青砖墙上拖着两道长长的紧紧拥抱着的影子,无奈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
十二个娃娃散落在地上,好奇地看着一切,风声中偶尔飘来几声醉人的声音。
当一切言语都已经无用的时候,只有行动才有压倒一切的力量。
星光已经在深蓝的天幕亮起。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过了三天,有比我更亲的亲妈乜。
☆、第二十九章 第二杯酒(一)
鼓点频响,整齐雄壮的舞步凝着铿然杀意。苏慕华侧目看去,陆元应残缺的手握着轮椅的扶手,喉中发出呃呃之声。他的目光与楚折梅相接,后者轻轻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个手势。
苏慕华长身而起,朗声道,“殿下以舞飨客,我等也不可失礼。在下斗胆,以笛声相佐如何?”他不待太子回答,便取了笛在手,手指轻按,试了几个音,便吹出笛音来。笛声如微风拂过湖面,陆元应的手指慢慢松开,眼睛微微耷拉下来。
苏慕华虽然本就通晓音律,但一首曲子便夺人神智,其实并不容易。苏慕华受黄雀启发,悟到能胜人并非仅有内力一途,他在来太子军营的路上,与楚折梅探讨音杀的可能。他以音律请教,楚折梅以医理与他探讨,仓促之间只得了个皮毛。这样的曲子,若让神智清醒的人来听自然不行,但陆元应神智已失,正如蒙昧的孩童不知抵御外来的侵蚀。
叶温言默然看着苏慕华横笛而吹,营帐中风卷起他杏色的袍袖,翻覆的暗影自青年脸上卷过,映得青年琉璃色的眸光冷肃一片。他不由地想起幼时在树林中那惨烈的一晚,火在林间燃烧,耳畔是疯狂的笑声,他瑟缩在草丛里,直到耳畔慢慢静下去。那一个漫长的夜晚,他目光却一瞬也不肯从那人间炼狱的惨状上移开。
苏慕华...叶温言的手在袖中攒紧,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告诉自己,我没有错!就像林中的兔子注定要被狼吃,狼注定要掉进猎人的陷阱一样,谁也没有办法。苏慕华,你要怨便怨命数吧。叶温言如此想着,脸色变幻,一会悲伤,一会愤怒,笛声入耳心底却凭空生起寂寥苍茫之意。
“叶先生”,太子唤了一声。
叶温言一惊,忙强慑心神,长身而起道,“列位,在下这杯酒敬各位。”他将真气鼓荡于袍袖,身体有意无意挡在了苏慕华和陆元应之间。
苏慕华觉得那铁袖迎面劲风如刀,口中腥甜,暗道好厉害的功力。青色身影微动,陆酒冷已经拉了他的袖子退至一旁。苏慕华将笛在指尖一旋,“叶公子数日不见,就已恢复功体,更甚往昔,可喜可贺。只是看起来,你的武功并非正路子。”
陆酒冷手按在苏慕华的肩上,望向叶温言的目光带上几分寒意。
“你伤他之账,陆某总要找你算上一算。”
陆酒冷所说的当然不止是方才叶温言的一击出手之伤。
叶温言笑道,“我与慕华相识近十年,一笔一笔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知道阁下要怎么算这笔账?”
苏慕华扶住陆酒冷的手,微笑道,“叶公子,你我之间来日方长,说到算账,不如说说你怎么将陆老庄主藏在营中,却连寻欢山庄的诸位朋友都不知道,这未也太瞧不起人了。春风得意进宝楼虽然与寻欢山庄一向不对付,但实在也看不下去,此事若传出江湖倒让人耻笑,寻欢山庄为人欺负到这般田地。”
沈头陀冷哼道,“苏楼主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说什么与寻欢山庄不对付。哼哼,我看你和身边这小子可热络得很。”
苏慕华冷声道,“怎么?你们肯承认陆酒冷是寻欢山庄的人了?既然你们几位堂主寻到了陆庄主和少庄主,不欢欢喜喜迎了回去,还留在这作甚?难怪有人说,今日寻欢山庄已经不姓陆了。”
寻欢山庄众人岂由他信口诬陷,就算苏慕华说的是真的,夺位一事一日不成,便一日不能公开喊破。
莫清乾怒道,“苏楼主,如此诬陷,莫非当我寻欢山庄真无人了?”
苏慕华好脾气地道,“既然我说得不对,那寻欢山庄可是还姓陆?”
“这...”莫清乾一时语塞,若要答不姓陆,无异于承认了苏慕华方才所说的寻欢山庄易主的说法。若要答姓陆,陆元应和陆酒冷就在当场,又怕苏慕华以此话要挟他们听命。
他想了想道,“苏楼主,这是寻欢山庄家事,不劳外人,尤其是苏楼主动问。而且...你身边的这位陆酒冷陆公子已经叛出了寻欢山庄。”
苏慕华目中露出讶异之色,道,“哦?这话我可觉得奇怪了,传闻杀部之主是下任庄主的继承人,这位陆公子放着大好的家业不要,反而叛了?这可不通。”
沈头陀手中握拳,“小莫你何必和这人多话,手底下见真章。”
苏慕华笑道,“江湖之中你方唱罢我登场,权位来路正不正并不要紧,世人认得的只是手中的刀剑。可是拆了别人的庙,就别想绝了江湖非议?莫堂主,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陆酒冷听苏慕华胡搅蛮缠,直把一场鸿门宴变成江湖恩怨,暗中好笑。
叶温言见苏慕华含笑舌战寻欢山庄众人,燕王等诸人却悠闲地在旁饮酒,挥了挥手,黄雀悄然退出帐外。
猎猎的旗帜在艳阳下,连绵的山丘上遥遥可见两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当先一人暗色短打,一幅江湖人的惯常装束。他身边一人却着了一身嫩得可比青葱的轻纱袍裾,迎风衣袖飘举。两道身影倏忽而过,没入山林。
黄雀顺着他们的来处看去,一道黑色的浓烟正慢慢升起。他匆匆走回帐中,在叶温言耳边道,“刚才看见两个陌生的人影,他们轻功很高,已经不见踪影,辎重营那似为人放了火。”
叶温言心道,原来苏慕华是故意拖延着时间。
再看那人与陆酒冷并肩而立,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虽处敌阵之中,二人却意态闲适。似只要如此并肩,千军万马皆可闯,心头一阵莫名滋味。
叶温言附耳向太子转述了一番,后者脸色一沉,望向燕王的目中带上了几分怨毒。
军中锐高手都被他调来守着此处,不想为人钻了空子。
一战未打,却失了辎重,这太子的麻烦并不小。他一咬牙,暗道既然事已不能善了,不如就此做绝。大不了扣个燕王袭击自己不成反被杀的籍口,若要替罪羊便着落在寻欢山庄这些江湖草莽身上,总不会要自己堂堂太子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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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此霹雳手段,会否招人非议,就不在太子的考虑之中了。
看他神情,众人心知春桃和不留行已然得手。
燕王朗声笑道,“多谢大哥好酒款待,看来大哥有事要忙。我就不多叨扰,先告辞了。”
太子朱承晚轻拍手掌,也笑道,“六弟,你我兄弟缘分一场,不如便留下命来如何?”
他话音方落,帐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于一片纷乱声中,燕王长声笑道,“哈哈,够狠,够毒,不愧是本王的大哥,本王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第二杯酒(二)
苏慕华含笑对陆酒冷道,“陆兄可曾听过一句话?”
陆酒冷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闲扯,手中挽了绝别离,为二人拂落迎面的箭羽,口中笑道,“什么话?”
苏慕华轻摇折扇,缓缓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陆少庄主且来说说,若燕王死在了这处帐篷中,你寻欢山庄该出多少只呆鸟才够?”
陆酒冷看着莫清乾和沈头陀脸色一变,差点笑破肚皮,口中却故意道,“苏楼主,莫非当我寻欢山庄真无人了?”
苏慕华轻哼了一声,“寻欢山庄,好大的威风?”
陆酒冷大笑两声,低声道,“出去再和你算账。”
他故意用内劲将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带了点让人不由得想多了的沙哑。
苏慕华气得咬牙,说句话需要这样?有内力会传音入密...了不起!
太子等人尚在帐中,外边的箭也不敢放得太过密集。
陆元应原本听了苏慕华笛声安静了许多,此刻突然箭矢迎面,他不知防备手臂为箭锋所及,他吃痛大吼一声,那箭矢未及穿身就反弹了出去,夺地一声钉入桌案。
苏慕华见他铜皮铁骨,心道听画刀所言寻欢山庄之人练得是不全的楞严经,最后竟会变得如此可怖?
这箭矢虽未伤了陆元应,但却激起了他体内的暴戾之气。陆元应口中发出呃呃之声,双目赤红在营中张望。此刻营帐中已经乱成了一片,陆酒冷等四人相依而立,而太子与叶温言等人为方才跳舞的军士护在了中间,寻欢山庄等人站立在旁。
陆元应的目光忽然停留在陆酒冷身上。
陆酒冷猝然抬眼,见陆元应两只宽大的袖已经灌饱了风,他身影尚未到,踏着百步撵的步法,宛如逆水行舟。
扑...一阵稀里哗啦声响,案上酒坛破碎,无数碎片如刀锋四射,酒水喷溅。
陆酒冷见陆元应来势甚猛,也不敢硬接。
叶温言见陆元应已然出手,心中大喜,低喝道,“有劳诸位一起上,先将陆酒冷杀了。”
寻欢山庄众人虽然对太子等人心有芥蒂,但若能拿下陆酒冷,自然也是他们心中所愿。当此之时,强弱立判,自然就站到了太子一边。
苏慕华轻声道,“酒冷,你用绝别离缠住他的袖子。”
陆酒冷应道好,又道,“别伤他性命。”
苏慕华回道,“我有分寸。”
当下容不得他再犹疑,陆酒冷手中绝别离如灵蛇一般穿了出去。
陆元应虽失了神智,却也知道此物厉害,袖子御风一卸,拂向陆酒冷的腕间,想逼他撤手。
陆酒冷觉得手腕处酸麻,他既然应了苏慕华,自然半步都不肯退。
何况此刻苏慕华就在他身后。
苏慕华与他胸背相抵,几乎就如贴在他背上一般,温热鼻息交缠。
一切说来极快,变故不过在瞬息之间发生。
陆酒冷只听得在那破风声中,夹杂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
顿时腕间压力卸去,眼前那陆元应已经轰然一声倒了下去。
直到这时,寻欢山庄的二人攻势才到,正遇上候了许久的陆酒冷。
陆酒冷此刻功力与当日在寻欢山庄已不可同日而语,一人对战这二人并无多少压力。
他以楞严经的内功心法再使出寻欢山庄的招数,凝力于掌,十余招之下,沈头陀等二人便已为他以掌力击退。
“走!”叶温言见势不妙,乘乱护持了太子已退出帐外。
“哈,本王这兄长就这么跑了,也太没担当了一点。”燕王拂袖大笑,但也并未出手阻挡。
今日他赴这场鸿门宴,只求全身而退,至于太子这烫手山芋,他倒是杀不得。
楚折梅闲闲地道,“殿下,我今日跟你出来,本想能混上一顿饭。没想到酒都没喝上几杯,你这大哥跑了,我这一趟可是走得不值啊不值。”
朱永宁朗声道,“怪我,怪我,待回城,我就摆下酒宴向楚宫主赔罪,如何?”
楚折梅道,“若无美人,这酒我可是不喝的。”
朱永宁笑道,“这自然是不会少的,本王近日新得了个西域美人,便着她陪楚宫主如何?”
说话间,陆酒冷已与苏慕华并肩过来,闻言道,“燕王也太偏心了,就这一个美人给了楚宫主,那我和苏楼主如何?”
朱永宁道,“陆大侠、苏楼主若有心,这望北城哪家良家姑娘不愿意相陪?这风尘女子也就只合陪陪楚宫主这般放浪风流的人了。”
苏慕华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殿下这见人说人话的功力越发深厚了。”
楚折梅可不大高兴,“苏楼主客气了,要依我说这燕王殿下损人的功夫越发见长。怎么在你们那就是良家姑娘,在我这就是风尘女子?”他说着走至苏慕华的身侧,笑眯眯地就要去拍他的肩。
苏慕华却似怕极了他的那只手,脸色一变如吞了个苦瓜,忙闪身道,“果然瞒不过楚宫主。”
楚折梅哈哈一笑,向着陆酒冷看了眼,又摇头道,“陆公子,你可是实在不够细心啊。我都要替苏楼主抱屈了,美人在你身边受了伤,你却半点也不曾发觉?”
陆酒冷闻言惊讶,果然见苏慕华身后洇湿了几处,想是方才他在身后出手时为碎片所伤。失声道,“小苏,你...”
苏慕华听不下去,横他一眼道,“还是不是江湖男儿,一点皮外伤,哪来得那么多婆婆妈妈的?”
楚折梅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止血,低语道,“不给他点教训,你将来有苦头吃。”
苏慕华笑了,也低声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与其为人整日捧在手心里,碰不得摔不得,天长日久由腻腻歪歪...变成相看两厌。我倒宁愿他这般,经常忘了我是个废人。”
他声音虽低,倒也不曾避人。
陆酒冷闻言,心间一震,目光与他对视,心中又是怜惜,又是骄傲。
无论变成什么样,苏慕华终究是可与他比肩之人。
燕王笑道,“好了,走吧。”
陆酒冷回头看了陆元应一眼,见那人双目紧闭,呼吸倒是平稳。
他方才已经检视过,陆元应为苏慕华暗器击中行气弱处,只是截了脉,过一个时辰穴位自解,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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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这座军帐外不知埋伏了多少兵马,要自这里带出个不能行动的人,并不可能。
所幸陆元应对太子还有用,留他在这也并无生命危险。
燕王朗笑道,“走吧,本王倒要看看我这大哥...有多看得起我们。”
门外就算有一千张弓,一千匹马,还是一千条毒蛇,对这几个浑身是胆的男儿来说,又有什么不同?
月华如水照着一片花繁似锦的园子,月影在水中也如醉酒般染了酡红。
陆酒冷怀中抱了一个酒坛,苏慕华坐在他的身边,手中握着酒杯。
他越喝越安静,陆酒冷并非第一次与苏慕华喝酒,他本应知道越喝越安静的时候,苏慕华便是醉了。
可惜陆酒冷此刻也已有了八九分的醉意,他的眼前有三四个月亮在晃,晃得他心痒痒的,恨不得把那月亮抱进怀里。
他们终于遇上出城接应的飞羽骑时,连楚折梅一身绣满梅花、价值百金的锦袍都染了鲜血。而此刻楚折梅怀中抱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波斯美女,身上却还披着那件沾了血的袍子。
当然此刻的楚折梅一点也不会介意血花和梅花究竟有什么区别,只道是醉里看花,直把血花当梅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第二杯酒(三)
夜已经深了,远处遥遥传来丝竹之声。
燕王是个风雅好客的主人,风雅好客的主人不能太小气,也绝不该大方得像个土财主。这一班弹唱的女孩子自始自终都未曾露过面,不知躲在何处阁楼上,隔着水听见丝竹的弦响和婉转的歌喉。
此刻这位风雅好客的主人至从上次出恭,已经许久都不曾露面了。
楚折梅怀里的女子在殷勤劝酒,“爷,如此星辰如此夜,何必不开心,不如再饮一杯。”
这女子咬字并不清晰,说话中带着软软的异域口音,听上去别具风情。
楚折梅环了她柔软的腰,手滑进她的衣袍,低笑道,“哦?你看得出我不开心?”
女子吃吃笑道,“痒...爷你饶了我吧。爷教训的是...像爷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怎么会不开心。一定是奴家看错了,因为...奴家也醉了。”她说到醉了两个字,媚眼斜飞,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楚折梅笑道,“看错了?你说我要怎么罚你。”
女子偎进他怀里,咬着唇道,她眼中似有很多委屈,又偏偏低眉柔顺,“爷想怎么罚?”
这样的女子让楚折梅也有几分心动,他低笑着在女子耳边说了几个字,女子脸颊一下子变得又粉又红,如一颗熟透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的水蜜桃。
楚折梅挽着她的腰往帐内走。走至半道,回过头来对陆酒冷道,“今夜你们不可行房,明日我替苏楼主疗毒。”
苏慕华一下子被杯中的酒呛到了。
陆酒冷终于抱住了他的月亮,用手如顺毛般拍着苏慕华的背。
苏慕华枕在他的肩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青年的身体修长结实,薄薄夏衫下腰部的线条简洁流畅。
微抬的那双眼睛如最清透的琥珀,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陆酒冷凑到他眼皮底下,伸手想去摸那颗极亮的星星。“我小的时候在寻欢山庄后山上看星星,有一次星星中滴下水珠来,落入我的手心,后来我有整整一日都不肯洗手。”
苏慕华闭上了眼睛,声音慵懒,“醉鬼,离我远点。”
陆酒冷怎么肯放手,环着他的肩头,“你今天心情也不好?”
苏慕华酒量不算好,但也不会醉得如此之快。”
苏慕华声音有点冷,“和你没关系。”
陆酒冷岂容他如此,用力环了他的肩,“苏慕华,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和我没关系?”
苏慕华凤眼微挑,目中凌冽之色对上陆酒冷坚定的眼神。
他冷笑道,“我醉了,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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