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他身后石阶下箭羽森然,竟然已驻扎了一支叛军。
成帝道,“你是何人?”
那人微微抱拳,“东府叶温言,见过陛下。”
“江湖草莽…就凭你们也敢来逼宫?”
叶温言微笑抬头,目光与苏慕华对接,笑道,“原来二弟也在这。”
苏慕华看着他道,“叶大哥,回头是岸。”
叶温言含笑道,“回头倒也不难?只要慕华允我一事,我若回头了...你可会回到我身边?再如当年那般一心与我在一起。”
苏慕华不曾想叶温言竟当众说出这话来,愣了愣才道,“对慕华而言,往事已矣。”
叶温言为他拒绝,也是一笑,“不错,既然往事已矣,我又如何回头?”
“喂,我说,这位,你以为凭着那土堆里挖出来的什么劳么子破铜烂铁便能得天下了?”
苏慕华回眸一看,陆酒冷已经行至他的身旁。
陆酒冷对上叶温言,又道,“什么当年与你在一起,这位兄台请慎言,小苏何时有与你在一起过?”
苏慕华脸色一寒,“陆庄主,苏慕华之事与你无关。”
陆酒冷不语,双手环胸,一双极黑的眼睛深深注视着苏慕华,目光中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离开河间府时,苏慕华曾想过与此人并肩迎敌的时刻。
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月,对于这人,他此刻已经宁可如见陌路。
苏慕华面沉如水,转眼不看那双眼睛。
为苏慕华冷语相待,陆酒冷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越过他,向叶温言迎了上去。
他边走,手中自腰上解下一根系带,在手中一弹,那柄绝别离已经握在了手中。
他们进宫之前,在宫门处解了兵刃,但陆酒冷的这柄绝别离非刀非剑,为他藏在身上,带了进来。
见驾私带兵刃也是死罪,但秦决意看去,成帝此刻拈须点头,面色颇为得意,仿佛早就忘了大宁律上的白纸黑字。
“我怎么觉得这陆酒冷和小苏之间的气氛不对,莫非我们走的这几日,这陆酒冷又为什么红颜知己寻上门了?”赵云剑手中接过侍卫递来的一柄剑,与任情儿并肩守了一角。
彼时陆酒冷与叶温言已经兵刃相向,苏慕华却仍袖手站于檐下。
任情儿手指上停着一只青色的蛊虫,脸上却露着甜美的笑容,“赵大侠你眼光见长,莫非对红颜知己寻上门这类的事颇有经验?”
赵云剑与任情儿闹别扭的那几年,为这人自青楼楚馆头牌的床上拎起来的次数不少,若此人要与他算这笔帐,只怕要吃不少苦头。想起任情儿的手段,赵云剑心下打了个突,忙来了个翻脸不认,正色道,“方才是我看错了,我观这小苏八成是与陆酒冷设了个什么局,引这叶温言上当吧。”
任情儿轻咬红唇,低语道,“是与不是,待今夜回去,我验过便知。”
他的声音能勾人,眼波更是媚人,赵云剑看得心神一荡,手中剑差点握不稳。片刻回魂,想起任情儿验的手段只怕少不得宽衣解带,指压肉搏,古板的脸上已有了红晕。
第一次相见时,他喝了酒,便将任情儿轻易压在了身下。
此番若胜了,可喜可贺,验之前应该先喝点酒。
生死大战在前,这两人旁若无人。站于二人近前的燕王朱永宁啧啧一叹,目中羡慕不已。
陆酒冷已将楞严经的功力运转,衣袂如铁,离离细雨自天地间落下,未近身便化烟散了去。他手中绝别离如灵蛇的信子,于水雾之间吞吐,腾起轻烟。
叶温言素日所学庞杂,得了苏慕华所传的武功,走的本是轻灵一途,但此刻他握了金刚杵在手,使出的招式大开大合。
陆酒冷本要使的一记幻海涤尘,取叶温言中府、云门,却觉得手中兵刃若陷于泥沼之中,失了灵动,自他的肩头抹过。
叶温言内劲催生,金刚杵顶端绿芒大盛,映得他原本俊美的脸若鬼魅一般。
他们二人缠斗已久,陆酒冷见苏慕华已经不再站在檐下,不知去了何处。
叶温言道,“陆公子,那日在河间府,我说过他日你我有缘,我必取你性命。”
陆酒冷道,“真是巧了,我今日原本也没打算放过你。”
叶温言手中不停,金刚杵绿光已笼了陆酒冷周身。陆酒冷脸上神情轻松,呼吸之间却觉得腥风迎面,手脚渐渐麻木,只得强提神智与他周旋。
叶温言冷笑道,“死在临头,还呈口舌之利。你得了我的那本残经,内息早乱,阴阳平衡难守,还能在我手下走出几招?你为他受入魔之苦,苏慕华知道不知道?看方才那模样,多半是不知吧。你放心过了奈何桥,我自然会对我那二弟好的。”
“对他好?叶温言,你若心中有小苏,又怎会与我那本残经,眼看着他与别人双修?”
二人相斗之间,叶温言目光瞥见一道白衣人影若一只白鸟一般,自夜色之中落在殿门。那人衣袍宽大,袖中露出一截黑铁寒芒,起落之间已经点倒了数名叛军。
他开路之下,一群人簇拥着黄色衣袍的人往北退却。
叶温言一惊,“画刀?”
自边关一别,画刀已经许久未有消息,谁知今夜竟现身于此。
陆酒冷抹去唇畔的血痕,缓缓站稳身形,拦在他面前,笑道,“叶温言,你兵刃虽厉害,但今夜也讨不得好去。”
他手中的那抹血色在夜幕中带了莹绿的光芒,心知中毒已深。
叶温言也看到那抹血色,冷笑道,“死到临头,你还敢拦我?”
陆酒冷缓缓笑道,“不是还没死么?我一日不死,便能拦你一日。”
叶温言怒道,“那我便先取了你的性命再说。”
他话音未落,忽然心生警兆,抬眼往宫墙上看去。
乌黑的箭矢正冷冷地对着他们,苏慕华立于宫城之上,衣袍带风,那张弓为一双很稳的手拉至极处。
他的身旁站着十余人,皆是挽弓搭箭,为首一人正是临止关的守将秦永立。
临止关的试锋,仅有一十三人,破一切防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第三杯酒(四)
角楼的钟声在雨帘之中遥遥传开,上林苑的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
叶温言看清来人,冷笑道,“你们故作反目,让我放松,原来苏慕华是早在暗中布下这支奇兵。”
楞严经本是可生死圆转,但陆酒冷体内阴阳平衡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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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体内真气运转,毒素却不能导出,情形已经凶险难言。他目光向那宫墙之上,苏慕华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目中全然是他能看得明白的疏离。
叶温言怎知,此刻在苏慕华心中,他陆酒冷便如那只碗一般,已经放下了。
他伤他至深,恨意也深,只怕在他心中比起那曾经的大哥还要不堪。
陆酒冷仰天哈哈一笑道,“不错,你这只瓮中的蠢王八总算没有太傻。”
叶温言目光一寒,手中金刚杵带上风雷之势。
胸口的骨头都勒得发疼,陆酒冷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得碍眼。
叶温言低叱一声,“如此,我便成全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先杀你,再杀他!”
苏慕华此刻站于宫城之上,隔着微蒙的夜雨,遥遥见陆酒冷吐了血,心中一时钝钝的,不知是何情绪。
他说了放下,却仍忍不住为这人挂心。
秦永立于他身旁,低声问道,“陆酒冷还在场中,如何?”
苏慕华淡然道,“不妨事,他知道此阵,知道如何应对。”
秦永立不再多言,低喝一声,“试锋,放箭。”
箭矢如潮,十三张弓发出的箭一齐射来,仿佛长了眼睛一般,都往叶温言身上射来。
叶温言此刻又怎会将这弓箭放在眼中,手中金刚杵当胸一横,拨落迎面的箭矛,也不管其余的,手中兵刃掉转头,竟不管不顾,仍取陆酒冷。
陆酒冷早窥了一个空子,向后退却,叶温言却不肯放过他,追了上来,如影随形。
苏慕华看着二人,缓缓抬起手中的弓。
后发的箭矢穿过雨点,撞上先前的箭羽,轰然一声巨响,炸开碎片,灿烂若一场烟花盛放。
叶温言为气浪所掀,退了数步,握了降魔杵的右手手臂为绝别离牢牢缠住。他低喝一声,左手如钩,勒向陆酒冷的喉头。低叱道,“放手。”
陆酒冷脸上露出笑容,手中紧握不放,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道月白的身影在炸响的烟花之间,携雪亮长刀而至。
叶温言惨呼一声,他亲眼见到一幕恐怖的场景。
在那比三月春雨还要温柔的嫣红刀光中,他的右臂离体而去,带着降魔杵落于地上,血肉尽碎。
“小苏…”几许温柔的笑意凝固在陆酒冷的唇边,眼前的世界已是一片黑暗。
不过瞬息之间,叶温言断臂,陆酒冷倒下。
“放开他,叶温言你已无胜算,若你束手就擒,念在以往,我不杀你。”苏慕华负刀而立,春雨一点点落在他的足下。青年凤眸之中全无半点温度,他本也是个能狠心的人。
叶温言忍不住放声大笑,本是斯文的人,此刻血披半身,看上去如此疯狂。他唯一的左手牢牢握住陆酒冷的喉头,“慕华,你我相识多年,我可是怕死之人?纵然只有了这只手,我也只须轻轻一用力便能捏碎陆酒冷的喉咙,你信不信?”
苏慕华静静地看他,“你要如何才肯放手?”
“我…我要如何?”叶温言笑得怆然,“我已一无所有,还能如何?我不过到了今日,想要讨回一些自己一直不敢要的罢了。要我放了他也不难,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刀,自封穴道,慢慢走过来。”
苏慕华看着他,权衡着。
“你不必担心我食言,以我现在只能带走你们中的一个。”
苏慕华点头道,“好。”
风吹着地上的落叶,一场雨后,枝头犹有新绿。
天色已白。
躺在床上的人轻轻动了下,睁开了眼,映入眼睛是一扇花窗,窗外有一棵花树摇曳。眼前的景象竟有几分熟悉,陆酒冷自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心道是了,这不是春风得意进宝楼中小苏的房间么?
门为人推开,任情儿站在门口,喜道,“你醒了?”
陆酒冷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无一不痛,内息更是一会火热,一会冰寒。他喉头为叶温言所伤,声音低哑道,“我如何会在这?”
赵云剑跟在任情儿的身后,一起走进屋,道,“你负了伤,春风得意进宝楼的总管谢若之让你在这里养着。”
任情儿将手中捧着的药碗递与陆酒冷,道,“这谢总管也是个奇人,他配了一些以毒克毒的方子竟真能遏制蛊王之毒,这用毒的水平勉强能达到我的水平了。我可给你熬了三个时辰了,赶紧喝下。”
陆酒冷接了碗,笑了笑,便喝了。
能让任情儿夸上一句用毒水平不错,这谢总管也确实有些本事,本来就是,小苏身边的人才自然不差。
“外面如何了?”
任情儿冷哼道,“人算不如天算,这次我们白忙活了。”
陆酒冷皱了皱眉道,“怎么?”
赵云剑道,“逼宫之人皆是令出叶温言,连那假孙晟都是叶温言安排的,全无证据此事与太子有关。”
陆酒冷道,“我听小苏说过,东府是太子的幕僚。”
“是啊,太子也就得个识人不明,不该结交居心不良的江湖人的罪名,被禁足宗人府。”任情儿冷哼道,“而燕王被训斥没管好飞羽骑,引了自己的弟弟涉险,又被贬往边关了,这几日便要动身。这天底下,连皇家都没有公理,哪里还有什么青天,说起来都让人气破肚皮了。那叶温言还…”
陆酒冷狐疑地看着他,“叶温言怎么了?我记得他为小苏重伤,应该逃不走的。”
任情儿道,“他…”
赵云剑道,“叶温言挟持了苏慕华逃走了,谢总管正带了春风得意进宝楼的弟子寻他们的下落。”
“怎么可能?”陆酒冷猛然坐起,手撞在床柱上,他却浑然不觉得疼,“叶温言已经断了一臂,怎么可能擒住他?莫非是…”
他那时落入叶温言手中,本已料着必死无疑,存了同归于尽的心。
赵云剑道,“是小苏自愿封了穴道跟他走的,叶温言才放了你。”
任情儿急了,“喂,你要去哪?陆酒冷,你现在内息乱七八糟的,毒性也是暂时克制,真不要命了。”
陆酒冷结束好衣衫,提起兵刃道,“我当时与叶温言相斗,想着不能为他逃走,将闻香蝶下在他身上,我有寻到他们的办法。任兄,赵兄请你们助我。”
绥远镇是京师近郊的一处不大的集镇。这处集镇上,有一处不大的医馆。
这一日时近中午,开医馆的刘守财才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那客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年龄不大,可惜一只袖管空空荡荡的,一看就是没钱的主。
“这位小哥,你要治些什么病?”刘守财懒洋洋地捡着药材,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那客人道,“掌柜你可有伤药和止疼药?”
“伤药?川芎、三七和白药有一些。”刘守财自角落提出几个袋子,一一解开了口。
那客人用手取了一些,“掌柜,你这都受潮了。”
刘守财道,“便这么些了,你爱要不要。”
那客人手在袋子边缘紧了紧,道,“那便要了,多少银子?”
“都是一两一钱银子。”
“你这怎么比济世坊的卖的还贵?”
“你爱买不买,一看便是买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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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挑货的便是为砍价来的,这人一看便是穷酸样,哪是正经来买药的,来赊的还差不多。
“店家,开门做生意,要留口德。”
“小子,你谁啊,也配教训…”一道清光划过,未说完的话断在喉中。
“我叫叶温言。”那客人自刘守财的尸体上拔出刀,低语道。
叶温言将刘守财的尸身埋了,自药铺中挑了数样药材以麻袋装了,藏好刀,走出了门。他沿着街巷而走,在一处茅舍前停下足,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屋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床上躺着一人,以麻绳绑在床头,口中堵着个布,可不正是苏慕华。
叶温言自药材中挑了几味,放入瓦罐去熬。然后走了过来,取下苏慕华口中的布块。他用一只手将苏慕华整个抱在怀中,一起躺在床上道,“小苏,我已经打听了,明日便有只大船离开此地,我们从这里下江南,然后由闽出海,再不理这红尘俗世。你终于和我在一起了,你欢不欢喜?”
苏慕华道,“叶大哥,你若肯回头,我送你到少林一叶大师处,他总有办法为你解了毒,你也不必受这般煎熬之苦。我日后也会去看你,与你喝茶下棋的。我们还和从前一般。”
“慕华,一叶当日连你身中蛊毒都解不了,如何还能解我之毒。世间并无第二个白玉芙蕖,也无第二个练成楞严经之人能为我疗伤。”
苏慕华道,“陆酒冷,他能帮你。”
“他?”叶温言看了他半晌,忍不住大笑起来,“痴儿,痴儿,原来你还不知道。”
苏慕华道,“怎么了?”
叶温言但笑不语,这陆酒冷要犯傻,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一)
尾声
“陆酒冷,他!”苏慕华猛然抬眼,牢牢盯着叶温言,仿佛要从这个人脸上窥破一个真相。
楞严经分阴阳双修,一者修五阴魔境,一者修菩提道。修五阴魔境者心性大变,受尽走火入魔之苦,寻欢山庄陆元应便是因这吃尽了苦头。
陆酒冷自苏慕华和画刀处得了至阳真气,才算练成了楞严经,一朝若失了平衡,这阴气反噬甚于未成之时。
苏慕华于武学上颇有奇才,楞严经他又曾经修习过,一念及此怎还不明白。
他本应早些想到,只不过当时男子的笑容散漫而随意,甚至都是对他...
苏慕华想起无论是河间府的那夜,还是赴京渡船上的那夜,陆酒冷对他百般需索,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时候...他身心俱疲,甚至无暇多想,竟是信了!
“我体内楞严经功力如此浑厚,不过分些至阳之气,与你调和体内至阴之气,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苦衷...我的苦衷便是小苏你啊。”
......
好个陆酒冷!
为苏慕华注视着,叶温言唇畔露了笑容,手握着苏慕华的发,道,“陆酒冷?他对你尽是虚情假意,以后便有我对你好,你又何必管他?”听苏慕华方才说让陆酒冷为他疗伤,叶温言便知陆酒冷并未将那夜双修的真相告诉他。他此刻恨极陆酒冷,又怎会将真相道出。
他笑着便欺近身,苏慕华想要避开,缚在床头的双手为叶温言只手一把拽住。
他自封经脉跟这人走,叶温言生性多疑,怎肯放心,自然为他重新封了穴道,一身武功是半点也使不出来。叶温言偏还不肯放心,找来碗口粗的麻绳将他捆在床上。
“叶温言,你做什么?”此刻苏慕华为他浑浊的气息喷在脸上,却挣扎不得,为这人唇霸道地压了下来。叶温言抓住他的手腕,不顾苏慕华的挣扎,将他按在床笫之间,毫不掩饰眼底掠夺的暗示。
苏慕华眼中寒芒一现,狠狠咬了下去。
叶温言吃痛,一个大力将他掼倒在床上,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苏慕华脸上。他的目光自乱发下瞪着苏慕华,若伤兽一般。
仿佛该心虚的人本就该是苏慕华。
与他眼神对视,苏慕华愣了一愣,苦笑道,“明明是你打了我,可你的眼神,好像是我对不住你。”
叶温言声音嘶哑,“为何反抗?因为陆酒冷?”
苏慕华叹了口气,“叶大哥,你明不明白,就算你...和我,你我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叶温言目中慢慢浮现喜色,“慕华,陆酒冷他...已经活不成了,你为何不肯跟了我?他能为你做的事,我都能为你做。叶大哥等了你这么多年,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他不过就是睡过你几次...三次,五次?不要紧...你还肯唤我一声大哥,
你今日还肯唤我一声大哥,叶大哥就会将你身上他留下的印记都抹去,让你只记得我。”
他贴近身,如粗俗的登徒浪子一般,手滑进苏慕华的衣袍,在腰背上暧昧的摩挲,双眼赤红,粗重的呼吸急切地喷在苏慕华脸上。
苏慕华用力挣扎,目中怒火已盛,“叶温言,你今日不过是溺水的人,当我苏慕华是一块能抓住的浮木,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苏慕华虽然使不出武功,纵然双手被缚,但他曾经学习过怎样不凭内力,进击和反抗。
无论何时,苏慕华都不是任人鱼肉的弱者。
叶温言很快便发现眼前猎物的难缠,他甚至开始怀疑,若非苏慕华愿意,他不可能挟持着他走了这么多天。断臂的衣袖在二人搏斗之间撕裂,露出结了血疤的狰狞的伤口。苏慕华目光落在那为他一刀砍断的地方,动作微微一滞,为叶温言抓住机会压制住了身体。
叶温言目中光芒很盛,他心中怀着一丝希翼,“慕华,你明明可以有摆脱我的机会,为何跟着我逃亡?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苏慕华为他按在身下,冷声道,“我答应过令孤虹,若你尚可救药,一定劝你回头。”
叶温言心底仅剩的一点骄傲,为青年冷然的眼神刺得生疼。叶温言一生温文尔雅,无时无刻不是从容微笑,但绝非他天性温和。
他生于黑暗,小心地算计着,筹谋着一切。
他对苏慕华的感情,是羡,是爱,亦或是恨,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此刻他于穷途末路,神色阴沉,伸手便猛然探向苏慕华的咽喉。低笑道,“苏慕华,我原来不舍伤你,是想着等你心甘情愿,你既然不愿,便与我一起下黄泉吧!”粗糙的指节,如冰冷的蛇蜕停在苏慕华的喉间,温柔地抚过,感觉青年温热的脉息跳动在那层薄薄的肌肤下。
这个人依然在他掌中,由他生杀予夺,叶温言一念及此,身体微微发热,眼中放出炙热的光芒,“你终究…是属于我的了!”
五指如钩,渐渐收紧。
这个人已经疯了,苏慕华喉中发出呃呃之音,他只听见屋内瓮中的水开了,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声,窗外日影渐渐拉长,一切暗了下来。
马蹄踏在落叶上,马上的人勒紧缰绳,男子黑色的袍袖上停着一只轻合着羽翼的斑斓蝴蝶。
“怎么了?”任情儿勒住马,看向陆酒冷。
“闻香蝶不动了。”陆酒冷眉头锁起,“叶温言只怕凶多吉少。”
“那小苏?”
陆酒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苍茫群山上,早晨的日头刚刚升起,一夜已经过去,新的一日已经来临。
线索已断,陆酒冷握着缰绳的手心已经布满了汗水。
若叶温言活着,他自不会伤小苏性命,若他命不长久,苏慕华……陆酒冷已经不敢想下去。
他翻身下马,几乎是扑在了松树下,黄土埋着的根茎用短刃刻出的一个小小的图形,他面露喜色,“是无事亭的暗记,时间是两日前,往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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