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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肖无忧推开他,笑道,“少拿我寻开心了,替我传个消息出去。就说荆楚楚与肖无忧在问柳阁吵了一架。”
“哦?亭主不准备隐匿行踪了?这一着是?”
“无事亭主是个生意人,既然我们敞开门做生意,自然要听听两边的报价,才不算坏了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笑掷杯(一)
翌日,午时方过。
“无事亭主”,玉石所制的棋子握在修长的指尖,于案上敲击。如书生般儒雅的人轻轻笑了,“太子对此事如何看。”
他身侧与他对弈的男子,一身锦袍绣了五龙云纹,是太子常服的打扮。这人本也是好相貌,但唇过于偏薄,微抿起来便有几分刻薄无情。
太子道,“纵然是皇觉寺大火掩了地牢的痕迹,但孙晟已死,这大典不过数日功夫,转眼便至。今日小十八和飞羽骑已经到了,永宁于三百里外呈了问安的邸报,算上脚程,也就是这两日。以我看来,不如趁飞羽骑不在他身边,派些人去把他做了,推到什么山匪身上便可。”
叶温言以指揉了揉眉心,“殿下以为什么样的山贼能做得了陆酒冷?”
太子道,“这无事亭主听说原来是陆酒冷的金主,他手下杀手众多,或许知道陆酒冷的破绽。无事亭主既然放出风来,不如我们去寻他。我也并非给不起价的人。”
“不可”,叶温言急忙道。
“哦?这是为何?”太子略一沉吟,笑道,“温言无需担心,我不过多寻一个帮手,纵然无事亭入我麾下,我依然是最为倚重你的。”
叶温言暗中叹了一口气,心知太子此人生性多疑,又刚愎自用。河间府他虽得了降魔杵,但于太子的大局毫无裨益。河间府依然稳固,拜月教和云南王都借了托辞不肯发兵。从面上看,只有他得了一柄好兵刃,太子虽不言语,但心中已经生了嫌隙。
“无事亭主敌友未明,他若说派了人去杀陆酒冷和燕王,殿下是信还是不信。若他要知道我们的布置,殿下是否敢放心告诉他。此刻离大典不过数日,何必凭空生了波折。更何况...”叶温言压低声音道,“太子可曾想过,成帝年不过五旬,身体尚康健,而殿下已经三十有余了,要到何年才能坐了天下...”
太子眉心一跳,叶温言所言正是他一直以来心内忧虑之事。
叶温言又道,“莫非要等到...宝剑生尘,双鬓已雪?”
太子沉声道,“休得胡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叶温言你也敢活。”
叶温言神色不变道,“当年我与殿下说过,我与殿下设的是天下之谋,若太子愿意这么等下去,我也无话可说。”
太子神色不豫,道,“我又何尝愿意,但...谋?怎么谋?”
“燕王入京,天子设宴,殿下可将死士调入宫中,正是殿下一网打尽之时。”
“燕王入宫旁人不在,陆酒冷是一定在的,他的武功好,只怕死士也很难得手。”
“陆酒冷不足惧,他回了京城,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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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陆酒冷已经练成了楞严经,你有何方法?”
“陆酒冷能习成楞严经靠的是苏慕华至阳的内力,他为了救苏慕华与之双修,更耗了血脉中的至纯之气,阴阳失衡,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难保。他不好好寻地方养伤,竟敢入京,怀的是必死之心。我接到消息,苏慕华已不在他身边。”
太子目中转了喜色,“如此倒是天助我成事,不过纵然除了成帝与燕王,这其他人如何收服倒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叶温言笑道,“此事不难,便着落在孙晟身上。”
“孙晟,他不是已经化了一把灰了。莫非...你想李代桃僵?”
“不错,孙晟只是一个证言,殿下只需指证了燕王,甚至无需定论,只要在京中传开了这个流言...待殿下夺了大宝之后,燕王的疑点也会变成铁证。殿下到时只要把事情往他身上推个干净,自然能名正言顺。”
第二日,太阳方升到中天,京城的城门口便停了数十匹马。
“驾...”当中马上男子勒了马,望着眼前的城门道,“哈哈,本王的马果然神骏,不过用了一日时间便行了三百里路。”
圆圆脸的临止关守将冷哼一声道,“缪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你燕王这匹马快跑断气了,也才跑了三百里,算得上什么神骏?差人家老鼻子了。”
朱永宁笑眯眯地道,“小娃娃,本王若无记错,这匹马可是你寻来的。”
秦永立将手按上佩剑,怒道,“你再敢这么唤我,我便让你血溅五步,也不必等什么别人再来算计你了。”
秦永立虽已是一关守将,但长了一副圆圆的娃娃脸,这一路行来,住店的大嫂,打尖的大姐都不忘唤上一声小娃娃,感情深的还感叹一声,这么小的娃娃便出远门运镖,真是可怜。听说是别人的奴儿,更是心疼不已,连打饭都打得比别人满一些。
秦永立忍了一腔怒火,又不能对他们出手,早如炮仗一点就炸。
朱永宁笑眯眯道,“安啦,安啦。”
陆酒冷勒紧了马,倒也一笑道,“永立兄不必介怀,就凭临止关三字,世间何人敢看轻你?”
“诸位”,跟他们一同上京的一位书生打马过来,行礼道,“多谢诸位一路护送,我等就此别过。”
这些读书人至下了船,便与他们一路相随,他们住店,便也住店,他们打尖,便也打尖。
陆酒冷抱拳还礼道,“白兄,客气。这一路太平无事,谈不上是护送。”
那白姓书生又是一礼道,“若非诸位相伴,只怕无法如此太平无事,还是要谢的。”
朱永宁朗笑道,“白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实是最易招惹祸端的,这一路能顺畅实乃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侥幸。眼见城门在望,不如我们去饮上一杯。我知道京城有处小酒馆,那酒娘又美丽,又善良,脾气还好得很。”
陆酒冷闻言也笑道,“老爷喝酒,连人家是否善良都知道?”
朱永宁道,“我在京中的时候闲来无事,会换了寻常的服饰,到她那店中。若兜中银钱不够,差上一两钱银子,一两碟花生米,半壶酒,她总是肯赊的,可不是既大方,又善良。”
朱永宁在这白书生面前也不再以本王自称,只当寻常生意人。
陆酒冷忍不住笑道,“老爷,可真是有趣。”
秦永立一脸鄙夷。“似老爷这般一毛不拔的,可真是将大宁...的脸都丢尽了。”
朱永宁笑道,“好说,好说,白公子,大家行了这么久的路也渴了,便随我去喝上几杯,再散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笑掷杯(二 )
燕王此人,若要献殷勤,一定能热情得让人感觉自己上辈子就与他有过命的交情,这一辈子没有喝过割手腕的酒,都不算够意思。
白姓书生名无暇,倒是谈吐风流,满腹书袋子。
此刻,众人已经在燕王旧日时常赊欠的酒馆坐下。
此去经年,此地物是人非,如今的女掌柜已非燕王记忆中那圆圆眼睛的漂亮女子,现在的女掌柜依然漂亮,只不过圆圆的是脸。穿着青花布围裙的女子端了酒来,见了那女子,陆酒冷依稀觉得有几分面熟,不觉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已经愣在他面前,“是,恩公?”
陆酒冷对这称呼倒是陌生得很,错愕之下,“你是?”
女子已经拜了下去,“奴家花笑月,当年在济南府多蒙恩公为我出手。”
花笑月?陆酒冷记起一年前在济南,这女子百般纠缠他,为她出手复仇。当时这女子身怀有孕,此刻他只觉眼熟,并未认出。
“原来二位是旧识,我等都是陆兄的好友。掌柜你有什么好酒便请端上来吧。”说话的是白无暇,他身边坐了一位青衫书生,眉眼有股呆气,不怎么说话。白无暇说什么,他只管点了点头,道,“甚好。”
“呵呵,六儿,白兄说什么,你有说过不好么?”
说话的书生许是家境不俗,身着一袭枣红团花的外袍,手上一把折扇扇坠是碧玉雕就。
他容貌本也不俗,可惜说话举止间都带着得理不饶人的傲气。
那为他唤作六儿的书生面皮一红,偏生口拙,只道了一个你字。
“我怎么了?莫非我哪儿说得不对你六儿的心了?你这温吞磨死人的性子,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他以这扇挑起小六的下巴,笑道,“可惜这一副好相貌,笨得和头驴似的。怎么,生气了?我可不是你的白哥哥。若不满意,六儿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改。”
白无暇抬手拍开他的扇子,“莫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什么过节你冲着我来好了,欺负六儿算什么?”
那莫姓一笑,“怎么白公子心疼了?我不过见不得他那副模样,好似谁欺负了他似的。我是好心被驴踢啊,也罢,这等地方的酒我也不耐烦喝。走了,我们去逍遥阁,我的东道,请大家尝尝十年窖藏的醉太白和长江的刀鱼去。”
他说罢站起身走出门去,朱永宁见随他走的书生倒有大半。笑道,“也好,少了些碍眼的人,我们喝得更可尽兴。”
白无暇道,“勿怪勿怪,我这表弟就是骄纵了些,若相处久了,便会知道他为人其实不错。”
那叫小六的书生附和道,“嗯。”
秦永立是个火爆脾气,看不过眼,手在桌上一拍,“你嗯什么?他这般欺负你,你还说他好?”
小六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他并未说错什么。”
“你…”秦永立为他气绝,真想拿双筷子敲敲那榆木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既然几位是恩公的好友,本店今日好酒管够。”
花笑月唤伙计端了酒坛上来,拍开封泥,酒香便盈了斗室。
朱永宁道了,“多谢掌柜,既然是故人见面,不如我借花献佛,一起喝上几杯。”
花笑月应了,为众人满上酒。
连白书生和小六都举了杯。
陆酒冷能看出这三位书生都易了容,若要他去揣测这易容下的真实容貌,他也只能捉摸个高矮胖瘦。
这三人高矮胖瘦相差无几。
“这酒果然不错,扑鼻醇香,我在...家中也难得此好酒。”朱永宁举杯笑赞道。
花笑月道,“实不相瞒,奴家家中祖传调香之术,我酿酒所用之物是以香米加了一些花草。不是奴家自夸,滋味是与别处不同。当年我与恩公相遇,也是因为闻香蝶。奴家也就这点谋生的法子,带了孩子离了山东,在此开个酒馆,再来就是调些女子用的香出去卖,倒也衣食无忧。”
陆酒冷遥遥想起当年正是因为帮这女子而流落边关,与苏慕华再又相逢,如今虽已天各一方,但得此相知,心中却也无憾了。
朱永宁笑道,“闻香蝶不知是何物?”
花笑月道,“是我研制的一种蝶,它能于一月内追踪人的下落。”
朱永宁眼睛一亮,却举杯掩了,笑道,“陆兄的朋友果然都是些奇人。方才夫人说卖香,不知在何处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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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笑月道,“世间愿意花钱买香的除了富家的女子,便是风尘之地的女子,实不相瞒,我出入的多也是烟花之地。”
她说得坦然,就连小六他们这样的书生都未流露出轻慢之色。
朱永宁笑道,“如此说来,夫人见识必广。我等方从外地来,不如夫人说说这京中的趣事,与我们听听。”
花笑月饮了口酒笑道,“今日,京中最大的趣事莫过于天家的兄弟故事。”
朱永宁脸上露出饶有兴味的神情,道了声,“哦?”
花笑月道,“这天家兄弟十余人中,最大的异数便是燕王朱永宁,相传燕王为外族女子所生,貌有异相。当年因监管缇骑不力,累言临素身死,为今上所不喜。后来因强抢良家女子,获罪贬往边关,虽未夺了亲王封号,但在宗谱之中已经降了位次,与郡王们同列。今上还有一子叫朱应袭,因纵容家中仆人行凶,为都察院寻了错处,为今上责令往边关。今日有传言说,有人敲了都察院的鼓,说是燕王飞羽骑中的人,那人在都察院门口囔破了,说要状告燕王,说他受燕王之命,诱骗朱应袭出望北关,迫使望北守军与北燕决战。他因这秘密,为燕王派人追杀。”
白无瑕道,“他竟将这天家的秘密当街囔了出来,难道不要命了?”
朱永宁笑道,“正是因为他要命,才将这秘密囔出来。他囔了出来,都察院的秦决意才会接他的案子。”
那叫小六的书生不说话,只道了声,“嗯?”
“相传燕王当年按兵不动,累言侯身死昭阳殿。而言临素正是出自轩辕山。”陆酒冷接着解释道,“更相传这秦决意也是出自轩辕山,是言临素的师弟。”
白无瑕道,“如此说来,正是因为他将此事囔了出来,秦决意才好接这把刀?”
朱永宁道,“不错,秦决意可一点都不傻。看来这次燕王的麻烦可大了。”
白无瑕道,“燕王毕竟身为皇子,这秦决意毕竟是臣子,又能如何?”
朱永宁一叹道,“这个白兄有所不知,听说昔日今上曾发了话,训诫众皇子,说秦决意是他的心头肉。”陆酒冷唇边露出一笑,还未等他笑容收敛,就听到朱永宁接着道,“此话我自然是不信的,那秦总捕口碑颇佳,为人刚正不阿,轩辕山舒怀瑾一代侠名,他的弟子又怎会为权贵折腰?”
“在下代家师谢过王爷谬赞。”酒坊外阳光晒着的中庭外落了一顶青色的小轿,轿帘起处下来位身着简单青衣的男子。
朱永宁已为此人道破行藏,倒也不必再隐藏身份了,冲着他一礼道,“原来是秦捕头,本王初入京城便能见到秦捕头,幸会幸会。难怪本王这一路上都听着喜鹊叫。”
秦决意步入店中,脸上倒没什么笑容,“在下能见王爷,倒不是幸会,在下是让人拿了王爷的画像,问了守城的官兵,特意寻来的。”
“多劳秦捕头费心了,本王与几位好友在此处喝上一杯酒,秦捕头可愿意一起喝上一杯。”
秦决意道,“自然可以,我今日并无公务在身。陛下传了话,王爷若回京,今夜便在上林苑摆了酒宴,请王爷一同团聚。陛下说他昨夜得宁后托梦,又逢皇觉寺大火,并非吉兆。他心中放不下,明日便会离京去往西山天坛祭天,为社稷祈福。今年的寿宴便提前过了算罢。”
朱永宁肃容道,“本王未能为父皇分忧,实在有愧,本王这就去见见父皇。”
秦决意道,“王爷,不必着急。我奉陛下口谕,左右今日无事,便陪王爷先回府歇息,待到傍晚时分再一同入宫。”
秦决意说得虽是轻描淡写,但朱永宁的眉心一紧,这说法,他这王爷一回京,竟是为都察院掌院亲自监视了?
秦决意说完这话,转眼向着陆酒冷道,“陆庄主接掌庄主之位,秦某代表轩辕山致贺。”
陆酒冷回礼道,“多谢秦大人。”
“寻欢山庄远在东南,与轩辕山一般逍遥红尘,陆庄主此来,依秦某所见,不智。”
这人硬得如一块石头,说话之间极为不讨喜,难怪人称铁面活阎王。
陆酒冷眼中露出傲然之色,“多谢秦兄,俗话说富贵险中求。陆某既然身怀武功,年纪也不算太大,又怎肯偏安一隅,不来看看这京中绝顶风光?”
秦决意冷声道,“秦某言尽于此,陆庄主武功虽高,但这世间的事并非皆是以武力可以解决的,好自为之吧。”
朱永宁打了个哈哈道,“正好,本王也要回府见见我那怜儿爱儿的几位爱妾,便有劳秦捕头陪我走上一遭吧。陆兄...”
陆酒冷道,“我还有事要去走走,黄昏之前会到王爷府上。”
朱永宁便与他和几位书生拱手作别,秦永立和几位藏锋扮作朱永宁的侍卫簇拥着他一并回府。
白无瑕和几位书生议论了一番朱永宁的身份,再饮几杯便也离去。
方才热闹的一桌,便剩了陆酒冷和花笑月二人。
陆酒冷道,“花夫人,陆某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花笑月道,“恩公但有吩咐尽管开口。”
“你不必唤我恩公,当日的事我不过举手之劳,而且你也已经付过报酬了。我只是还想向你要一只闻香蝶。”
花笑月应了,道,“恩公随我来。”
陆酒冷随她入了内室,接过花笑月递与他的锦盒,转眼见案上摆了个灵位,竟写着陆酒冷恩公长生牌位。笑道,“夫人有心了。”
花笑月道,“我心甘情愿日日为恩公祈福,愿恩公长命富贵。”
“我不求长命富贵。”陆酒冷一笑道,“若夫人愿意,便替我改为一人立长生牌位吧。”
花笑月道,“此人能得恩公如此牵挂,必然是有福的。恩公若愿意,便将此人的名字写与我,我再去立一个长生牌位,与恩公的一并供奉。”
“夫人替我祝愿此人能平安吧。”陆酒冷见案上有纸笔,便提笔写了,折成纸条递与她。“夫人之才,今日燕王已经看在眼里。夫人最好离开京城,避了是非的好。”
花笑月谢过,送了他离去。展开手中的纸条,笑道,“苏慕华...莫非这便是恩公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笑掷杯(三 )
陆酒冷别了花笑月,出了酒肆,便置身京师繁华的街头,他凭着记忆中的道路,慢慢走着,不时停下来往摊上看上几眼。
转过三条街,他袖子中已经揣了两把扇子,一把绘了半塘荷叶,一把画了梧桐冷月,手中还拿了一包油纸包的糖炒栗子。
陆酒冷在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醉白楼,便是此处了。”他上了二楼,寻了个临窗的位置,低头便可见对街一溜青墙,墙内桃已熟,累累于枝头。
此时不过是午后,店中并没有什么人。陆酒冷让小二上了一壶酒,也不要菜,便就着那包糖炒栗子下酒。他小酌了片刻,便听见楼梯响动,抬眼望去,一位白衣书生,眉眼俊俏,只是挑眼看人的模样,颇有几分倨傲之色。
可不正是那姓莫的书生。
姓莫的书生也见到了陆酒冷,脸色微寒。
陆酒冷也已经看见了他,笑着打招呼,“何处不相逢呢,京城如此之大,我走着走着,也能和莫公子遇上,实在有缘得很。”
莫书生笑道,“陆公子慎言,缘分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说的,我一日也得上茅房三五次,莫非陆公子与这茅房一般,和我有缘?陆公子这般逢人便说缘分的毛病,实在该改改。”
陆酒冷无缘无故为这人数落一通,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莫兄…”
“呃…这逢人便称兄道弟的毛病也该改改。”
“我…”陆酒冷倒是笑了,“我与阁下从前相识?”
“不认得。”
陆酒冷点头道,“我也不记得曾经得罪过阁下,为何感觉阁下对我颇有敌意。”
莫书生脸色沉沉地道,“相由心生,你看似浓眉大眼,但眼白太白,眼珠太黑,眉峰处又带了煞。鼻梁太高,嘴唇太薄,主的是刻薄无情。一看便不是好人,你说是吧,小六。”
陆酒冷听这人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倒也觉得有趣。再看他身后跟着那叫小六的书生,方才在花笑月那,二人闹得僵,此刻却又走到一处去了。
小六似对他颇为忌惮,为那莫书生一问,道了声,“嗯…”
“嗯什么嗯,我问你是不是?”
“是…喂…”




春风得意进宝楼 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节阅读_172
小六话音未落,眼前一花,为陆酒冷带入身后。
陆酒冷立于莫书生身前,手自袖中摸了一把扇子展开,扇面上的图案是月照梧桐。
“你是他的老子娘么,非要人附和你?”
莫书生见他一手扣了小六的手,怒道,“这关你何事,快放开我的朋友。”
陆酒冷揽了小六的腰,自窗口跃出,长笑声遥遥传来,“我与你的朋友一见如故,相由心生,颇为投缘。这京城之中风月正好,刚好让他陪我逛逛。”
莫书生看着那两道身影一起消失在对街的围墙内,目光落在围墙门上春风得意进宝楼的牌匾上。也不再追,唇角露了一笑。
“你要带我去哪?”小六为人半揽在怀中,一路拖着手顺着树要楼上的窗户里爬。
耳畔传来机关的声音,抬眼见了黑魆魆的箭头正森冷地指向他们。身形一闪,手中按了枚短箭,怒道,“也不看是什么地方,便乱闯,你不要命了?”
“你终于肯多说几个字了。”陆酒冷袖一抬扫落迎面箭羽,拉着他的手,一同闪入窗内。
啪地一声,陆酒冷抬手将窗迅疾合上,箭矢敲击着窗,如落了一场雨。
陆酒冷并不转身,低低一笑,“你我在此,若是因这些机关丢了性命,倒是笑话了。”
那书生在他身后沉默半晌,方道,“我也并不指望能瞒你,你带我来此做什么?”
这小六书生竟是苏慕华,燕王这一路走走停停,苏慕华虽来得迟,却也能赶上。
陆酒冷道,“三位书生,若论性格那白无暇最像你,温和却有锋芒。”
苏慕华道,“多谢,可惜你的甜言蜜语,我已不敢听。江左望族公孙家的长孙公孙云霁,字白瑾,他与燕王已结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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