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陆酒冷又道,“这莫书生,眼高于顶,对我又没什么好脸色,偏又姓莫,引了我往慕字上想。我想,小苏见了我,只怕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苏慕华微微冷笑,连话都懒得说。
陆酒冷自顾自地道,“只有小六,这懦弱无能的性格,说话又少,与你最不像。后来我又想,小苏我们如此熟悉,我太过熟悉你的声音,你虽改了声线,但说的话多了难免露出破绽,于是我想你会不会故意扮了不说话的人。”
二人说着话,陆酒冷却并未转身,彼此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苏慕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叹,“你便知道我一定会来?”
“我想过,若杀部的人得力,他们能将你送到寻欢山庄。等我了了此间的事,便回山庄与你相守。但我也想过,若他们困不住你,我们难免要成为敌人了。”
苏慕华道,“若是相守,你又为何那般羞辱我?”
陆酒冷转身面对他,“因为我知道若非如此,你不会恨我,而我也狠不下决心困住你的羽翼。”
苏慕华道,“酒冷,听我一句劝,你武功虽高,但朝堂不比江湖,多的是看不见的刀剑。燕王此人城府颇深,若你想掌控他,只怕不易。”
“义父筹谋经年,我不能辜负。小苏,我与你不同,我自幼是个孤儿,直到陆庄主收留了我,传我武功。杀部之人冷血无情,纵然我确实喜欢你,但我陆酒冷是杀部之主,服从命令远比感情重要。何况,如今我已修成楞严经,又为何不能江湖和朝堂兼得。”陆酒冷将手扶于苏慕华的肩头,“今夜宫中庆典提前,你会阻我么?”
“此番我也答应相助燕王,自是不会阻你。但日后…”
陆酒冷朗笑着打断他道,“如此甚好,小苏你我至少今夜还能联手。我记得当年你曾从此处带我去了一处荒园,我还记得门前有一树梅花,雪落在树上便化了。”
小园清幽,一树老梅虽不到开时,但树影苍劲,在微斜的日影中也颇有韵味。
陆酒冷于树下,拍开一坛酒的封泥道,“离黄昏还有一个时辰,小苏,我还可以与你共饮,倒也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第三杯酒(一 )
东府,琴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弹琴?”
“怎么了?”叶温言一袭白衣无尘,见眼前走得风风火火的人,手停在一张焦尾七弦琴上。
太子站于他面前,“父皇传了旨,今夜提前庆典。”
叶温言挑眉笑道,“提前庆典?成帝不愧中兴之主,手腕不少,我倒小觑他了。”
太子道,“父皇刚刚传了令,他明日便要去西山祭天,宣众皇子今夜入宫饮宴。你说,他是不是起了疑心?”
“成帝此生诸般稳当,他未必是对你起了疑心,只是京中如今什么人都有,若有人暗中布局,他也可借此破去,也显得天威难测罢了。”叶温言道,“秦决意那边?”
“秦决意已经接下了案子。朱永宁午前一回京,秦决意便以这案子为由,将他监视起来,亲自陪了他回府。”太子叹了口气道,“我们谋划了这么久,却为那老狐狸打乱了算盘。温言,我们此番该如何?”
叶温言指下轻挑琴弦,见宫弦绷紧如弓,“太子之意如何?”
“那老四越来越会收买人心,今日内阁素来古板的张阁老都夸了他几句。让他白白逃了这次,我…我真不甘心。你近日身体不适,如何了?”
叶温言道,“我已经越来越克制不住降魔杵,魔性入心,也许也就在这几日。”
太子目中一惊,“那…唐门的香也不管用?”
“饮鸩止渴而已…秦决意并不傻,若与他时间,自然不难识破那个李鬼,下一回抓了燕王把柄的机会还不知是何时了。”叶温言笑了笑,“太子,今日的局势已如这根弦,若不早下决断,只会江河日下。”
太子沉默片刻,目中转过狠色,自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温言,那便悉数交与你了。”
叶温言起身,微微一礼道,“太子放心,若事败,东府也会独力揽下一切。”
苏家这处别院并不大,一株梅花树便占了大半的院落。
陆酒冷为两人倒满了酒,酒自封了泥的酒坛里倒出,清冽醇香,是梅子酿就。
而酒坛是苏慕华自梅树下挖出来的。
“小苏,没想到你还有这份以梅酿酒的心思,我今日倒是好口福。”
苏慕华拿了一碗酒在手,斜靠在青竹椅上,凤眸微挑,“这酒…是我娘生前所酿,算来已经有十余年了。我娘那时生了我爹的气,将这酒埋入地下时曾说…以后酿好了酒,就我和她喝,不给我爹喝。”
夕阳照在陆酒冷英气的脸上,他也一笑道,“原来如此,看来陆某今日口福比苏老楼主还要好些。”
苏慕华转开眼,又道,“你知道这酒后来为什么没有喝成么?”
陆酒冷心道,听闻苏慕华的娘于数年前已经过世,莫非竟是因此才没喝成。
苏慕华目光落在院中梅花树上,“这酒要七年才可大成。四年后,也就是我十五岁那年,我娘遇上了一个极厉害的仇家,她一人赴会,负了重伤。我亲眼见她于短短三月内,青丝成雪,终是离世而去。我娘临去之前,曾与我说,这酒在我十八岁那年方可酿好,让我带着心爱之人来此处共饮。而我十八岁那年,正是我接掌春风得意进宝楼之时…那一年我爹刚过世。”
陆酒冷见他淡色的唇线条利落,凤眸清透,如当年在河边初见,仿佛从未沾染岁月风霜。
心中一动,低低唤了声,“小苏”。
苏慕华抬眼,与他视线对接。“怎么?”
陆酒冷走近他,二人可以感觉彼此的气息。
“小苏…”陆酒冷的手落在苏慕华的肩头,“小苏,今日你带我来饮这酒,我很高兴。”
苏慕华看着他的面容,目中依稀流露出几分软弱,“酒冷,我…”
苏慕华一贯是强势的,这目光让陆酒冷心头一悸,当下想也不想,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触。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两人呼吸都有几分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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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温暖自唇上传来,陆酒冷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深深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手下一个用力将苏慕华拥入怀中。然后闲闲一笑,低头贴近那唇畔。柔软若有若无地碰触,一点点加深。温柔的美好的不似真实。
苏慕华为他揽了腰,低垂的眼一如他的主人,纵然不失骄傲锋芒,也已为他握在了手中,圈住了羽翼。
他的温顺让陆酒冷连呼吸都不稳,紧紧搂着他,狂乱地汲取唇间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陆酒冷终是扶了苏慕华的肩,抬起头来,“真舍不得…小苏你我毕竟已是一场夫妻。你舍不得我的好,我也不愿放开你,既然如此,为何你不与我同回寻欢山庄?”
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如此深情,话中却已有了轻浮的笑意,如握了胜券在手。
他终是赢了!
苏慕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竟然也有了一丝笑意。
“陆庄主,不错,此局是你赢了。我错付此心,错信一人。苏家在我苏慕华手中,依然逃不开为陆家之人所钟情,所伤情。我苏慕华认输!”
他声音宁定而从容,陆酒冷抬手便轻易地揽了青年的肩头。
两人对视,目光再不回避。
“你既然想明白了甚好,小苏,我此生总不会薄待你的。”
二人身影相偎,苏慕华在他怀中忽而一笑,挽留相醉身法施展如鬼魅。
陆酒冷为他挣开怀抱,也不着恼,双手环胸,悠然含笑看他。
此人已经坦言对他动心,他又何必着急?
苏慕华于石桌上端起一碗酒。
陆酒冷与他隔着石桌相对,见他长身而立,斜阳洒满青色的衣袍。
苏慕华缓缓抬手,饮尽那碗酒。青年的眸中有傲然之色,烈烈眸光在夕阳下若火焚燃,“陆庄主,我今日在此邀你饮这坛酒。是借这个地方,借我娘的酒,告诉你一句话…情之一事,我苏慕华…拿得起,便也放得下!”
青年说完这句话,转身决然离去。
陆酒冷目光落在放回桌上的碗上,阳光照在褐色的碗壁上,连一丝裂缝也寻不出来。
日影西移,良久,院中的男子拿起那只酒碗,悠然叹息一声,“我原以为小苏会摔了你,碗兄啊碗兄,遇上他,你实在是世上最幸运的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第三杯酒(二)
夜,皇帝御上林苑。
宫灯夜明,映得上林苑中宛如白昼。
成帝因宁后之死,已有两年未曾庆祝生辰。宁后膝下并无所出,只有一位宫人所生过继到她宫中的小公主,不过十二三岁模样,为乳娘领着,坐在离主座不远的案后。
成帝的主座仍是空着,显然正主儿还未到。
成帝膝下皇子不少,夭折的也多,算来还活着的也不过那么五六个。陆酒冷随了燕王赴宴,还未落座,便见对面一人身着富贵服色,眉宇间却有与之不相应的戾气。
叶温言却不在他的身侧。
皇帝不在,自然太子最大。燕王满脸笑意,拱了拱手,道,“大哥,边关一别,为弟甚是挂念。”
太子离了座,扶了他的手道,“永宁在边关辛苦,前几日我还和老十,十一几个说,此番等你回来,我们兄弟几个要好好喝上一回。”
他目光一瞥正见朱永宁身后的秦决意,笑道,“秦大人也来了,督察院事务繁忙,本王也难得见秦大人几次,倒是永宁运气好,才回来,便与大人行了一路。”
秦决意脸上并无笑意,“下官因接了与燕王相关的案子,奉皇上之命,相伴燕王。太子日后若有事犯到我手中,我也一定亲自陪伴。”
他话带锋芒,太子强忍了怒火,道,“不知是何等案子?”
秦决意道,“递状子的人我也已差人带来了,刚好萧王殿下也在此,可以当面问问,太子殿下若有兴趣可以一同听听。”
燕王见秦决意此人神情古板,竟是要将成帝的寿宴变作他督察院的大堂。他已经听花笑月说了有人到督察院告了自己的事,却也拿不准是否是孙晟背叛了自己。苦笑道,“秦大人,此举不妥。”
秦决意尚未开口,太子已经道,“永宁何出此言,你问心无愧,秦大人更是中正耿直的良臣,有何不妥?”
燕王为他言语一迫,已是骑虎难下,若要拒绝,岂不是应了太子的话,问心有愧。但若是应了…
燕王面色一沉,“秦大人,今夜是父皇的寿宴,若是因我惊扰了,我朱永宁可是枉为人子了。”
他异族身份本就不受朝中重礼教的老学究们待见,若再添这一桩话柄,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宁儿无需多虑。”男子人未至,声音已到。
陆酒冷见来者约莫五十余岁年龄,但精神矍铄,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冠冕,想来便是当朝的天子成帝了。
众人行礼,成帝于主座坐下,又道,“都先坐下吧。上了酒宴,我们边吃边聊。”
众臣落座,陆酒冷与燕王坐了一席,秦决意自去和朝臣同坐。
陆酒冷见席中有一桌竟是数名白丁,仔细看来竟是苏慕华、白无暇他们三位书生。
燕王低声道,“公孙家的公孙云霁,代表氏族势力,此间应有他的一席。”
陆酒冷已听苏慕华说过公孙云霁为燕王所笼络,“那小苏为何会在此?”
“小苏?”燕王为陆酒冷扫了一眼,笑道,“原来什么都瞒不过陆兄,苏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可不输于公孙家。”
二人低语之间,酒已过三巡。
成帝又想起了秦决意,唤道,“秦爱卿!”
秦决意起身应道,“陛下,臣在。”
成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秦爱卿的脾气可大得很,可朕就喜欢他这脾气。他眼里可是连朕都没有,宁儿和小十八还在北疆,你们兄弟几个千万别得罪了这个煞星,千万别有什么事犯在他手里...朕别的都不怕,就怕...秦爱卿对朕瞪眼睛。秦爱卿只要一瞪眼睛,朕就什么都依了他了。要打龙袍,朕不敢给凤冠,要斩亲王,朕不敢给郡王。”
众人噤声不语,心中细细估摸着今上这话里有几分装疯卖傻的醉意,几分敲鼓听音的杀意。
秦决意脸上神色未变,心中却忍不住骂了声老狐狸,这是将他当了刀,还昭示君恩深似海呢。
成帝又道,“秦爱卿你便唤了人上来吧,我们今日便当面问问,朕也心中有个数。”
秦决意应了,唤了一个近侍传话,都察院早有人候在外殿,少倾带了人进来。
秦决意向皇帝拱手道,“陛下...”
成帝笑呵呵地道,“秦爱卿便交与你了。”
秦决意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向那人沉声问道,“天子之前,你便说出你的来意,自有人替你做主。”
那人放在殿内跪下,目光与朱永宁对接,便露出惊恐之色。秦决意将他的反应收在眼中,身形微侧,拦了他的视线又道,“你无需惧怕什么,但若你有心欺瞒什么,本府也不会手软。”
“我是燕王麾下飞羽骑的孙晟,因那日负了伤才离开了,结果燕王却不肯放过我,派了人追杀我,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才向秦大人求助。”
苏慕华见他一只手臂虚垂在身侧,似已废了,面貌虽与孙晟有七八分相似,但分明不是。心道此人若为太子所派,这成本也是做足了。
秦决意道,“胡说,燕王既然放你离开,又为何要追杀你?”
“许是燕王怕我泄漏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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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秘密?”
“我曾奉燕王之命,挑动萧王出城与北燕人作战,我这只胳膊便废在那场战中。”
“你胡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孙晟。”一个少年的声音自人群中传出。
苏慕华顺着声音的看去,那少年锦袍玉带,头带金冠,可不正是萧王朱应袭。这朱应袭见此人信口雌黄,在说他最信任的四哥,竟是要哄骗他故意去冒险,如何肯信,当下气得脸色发红,忍不住出言辩驳。
太子道,“十八,你怎知他不是孙晟。”
“我见过孙晟,那你可记得那日你与我出城时穿的是什么服色,使的是什么兵刃,与我说过什么话?你的好兄弟死在那场战中,他又唤作何名?”
“这…”那人为他问得一愣,若要说起服饰兵刃,叶温言彼时在那场战中,自然已经告诉过他,但那死的兄弟,连叶温言都不知道叫什么,他又如何知道?
他原本负的使命只是将这盆污水泼了燕王,混过这几日,待宫变大事底定,谁又来管他的真假。
不想秦决意竟然这么着急,当众便审他。
“说不出来了吧。”朱应袭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我就说你是假的。”
太子又问,“这么说,十八弟确实曾经出现在那战场上?”
朱应袭出城参战的消息,已有战报记载,无可否认。但此刻太子说了确实二字,就并非如此单纯了。
朱应袭刚要说不错二字,目光一转,猛然醒觉若说了,是不是等于说四哥确实是拐了他参战一般。当下冷了脸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太子微笑道,“你确实不必告诉我,但秦大人是奉了父皇的命在审理此事,你连他都不肯告诉实情么?”
“你…”朱应袭为他一堵,到底年幼,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竟是在给四哥添乱,急得只去看朱永宁。
朱永宁哈哈一笑道,“大哥,莫与十八开玩笑了,你看把十八逗得都快急了。”
秦决意道,“燕王殿下勿怪,我只问真相,不管是非。当日你的手下确实与萧王殿下一块出了城,可有此事?”
朱永宁点头道,“不错。不过…”
朱应袭道,“不过是本王要他们陪我去的,四哥都不知道。”
秦决意道,“我听闻飞羽骑都是燕王殿下忠心不二的好兄弟,纪律严明,旁人是调不动的。”
朱应袭道,“因为他们不愿意见四哥白白等死。”
太子脸上露出笑容,“十八兄弟情切,口无遮拦。有父王在,虎毒尚不食子,四弟若无犯下什么大逆不道的错,又怎么会是等死。我倒觉得奇怪了,飞羽骑那么上百的男儿,都认为他们的主将是在等死。莫非他们听到了什么,误会了?”
“十八孩子话,大哥当不得真。”朱永宁向秦决意道,“秦大人,此人确实不是孙晟,本王也从未追杀过这个人。”
秦决意沉吟不语。
皇帝听了半晌,听到等死二字,心中也生起几分不快。
朱永宁见他神情,心下暗暗一叹。
太子道,“父皇,依孩儿所见,此事要给四弟一个清白并不难。”
成帝道,“哦?你有何主意?”
太子道,“一个谎言若要由一人来说,或许不容易窥破,但若要有一百人来说,一定有破绽。此刻飞羽骑正在京中,便下到狱中,一一对质,以秦大人的手腕,自然可以水落石出。”
朱永宁听了他的算盘,竟是要借此事将飞羽骑一网打尽,急道,“不可!”
成帝道,“哦?莫非宁儿也有什么好主意?”
“陛下,可否容草民说一句话?”
成帝闻声看去见那氏族的席间站起了一人,此人未着官服,只是一件朴素的月白书生长衫,形容清俊,举止风雅。
“你是何人?”
“在下苏家的苏慕华。”
苏慕华此刻御前见驾,已经除了易容,只以本来面目见驾。
他身边二人,一人是公孙家的长孙公孙云霁,另一人那莫姓书生,就是一路随苏慕华上京的陶行影。
陶行影恼怒陆酒冷对不住苏慕华,当下见他也在席间,望了过来,便是一个白眼。
成帝笑呵呵地道,“苏家小子,数年不见,朕都快认不出来了。朕还记得上回见你,还是和你爹一起,才十五六岁吧,朕还给你吃了桂花糕,如今有二十三四了吧。”
苏慕华道,“过了年便二十四了。”
“好,好风骨,比朕前几日点的探花都好看。不如苏家小子你不要开那什么楼了,整日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来朕的翰林院吧。”
苏慕华一礼道,“多谢陛下,只是苏家祖训,苏氏弟子不得入朝为官。苏慕华是苏家最不成器的子弟,担不起陛下重托。”
成帝又是惋惜了片刻。
秦决意轻咳了一声。
成帝忙道,“苏爱卿,有何话但讲无妨。”
他这人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已经先唤上了爱卿。
苏慕华自不能与他计较,笑道,“禀陛下,草民曾在边关与孙晟有几面之缘,这人确实并非是他。秦大人出身于轩辕山,所学渊博,不难验出此人的手是否是为慕容将离的破城弓所伤。更何况,陛下,草民还有一事要禀报…草民的朋友自皇觉寺救出了真的孙晟,陛下可唤来对质,便知真假。”
成帝允了,陶行影陪了一个太监离去,不过片刻,便带了三人进来。
陆酒冷看去,那其中一人自然便是孙晟,另两人一者俏丽秀美,一双眸子灵动,不知在转着什么古灵精怪的念头,另一者端正稳重,望之如山如松,竟是先期回京的任情儿和赵云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第三杯酒(三)
如今李鬼见李逵,真假孙晟一对相,秦决意也是惯于问讯的,当下问了几句话,便向成帝拱手道,“陛下,还需要臣再审下去么?”
成帝道,“哦?秦爱卿为何不审?”
秦决意道,“臣怕再审下去,扰了陛下寿辰的兴。”
“秦爱卿现在才怕扰了朕的寿宴,会不会太迟了些?今日有出自轩辕山的秦爱卿在此,有照义楼苏家的苏爱卿在此,朕不免想起我与言临素言爱卿设局引叛军入宫城的那年。”成帝目光自太子和燕王脸上扫过,缓缓道,“朕尚且不怕宗人府重开,不怕昭华殿战火重燃,你们怕些什么?秦爱卿尽管问下去!”
秦决意恭声应了,转身向着孙晟。
苏慕华听成帝话中傲然气度,心下一叹,难怪此人能成天子之位。
太子心中有几分忐忑,虽然这人是叶温言安排的,叶温言也允诺他一力担下一切,但是否他真能站于岸上不湿脚?
他不同于燕王,他本已有七八分的赢面,难道要为了那一两分的心安,连全局都输了去?
他本是赢得多的人,自然也怕失去的多。
燕王沉默不语,他脸上的笑容仍在,但显然也不轻松。那日的事他心知肚明,孙晟确实是奉了他的命,引萧王出城。
他手中拉着朱应袭,却不敢去看少年清亮的眼眸,他有些害怕在那双眼中看到失望的情绪。
咚…遥遥有钟声传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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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角楼的钟响?朕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钟声了。”
“陛下。”有近侍上前。成帝举手阻止了他,“我们出去看看。”
他话音方落,便听见夺夺之声,抬眼望去,近门处已有侍卫喉中中箭,仰面倒于地上。
门外不知何时落了一场雨,檐下的灯为雨水打湿,变作昏昏然的晕黄之色。
那檐下立了一人,身着竹绣纹的锦缎长袍,手中提了一支兵刃,剑眉微扬,正在看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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