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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这……老奴实在不知,看到姬被他们掳走,老奴本想跟着,去问被那些随从推搡在地,半天才得起来……”
事不宜迟,莘奴立刻派人给邺城令送信,请他派人搜捕城中可疑之人的影踪,而她自己也命人准备了马车准备出去搜寻。
可是当站在府门口等着上马时,王诩也立着门口,看着她皱眉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因为中午的无言的一吻,二人之间倒是骤然起了些许波动。莘奴也不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在面对王诩时,突然多了许多意味不明的不自在。
也幸好此时情况紧急,竟是顾不得心内的波动,她无心多言,只简短地说道:“姬莹被歹人抓走,我要去寻他。”
若是先前,只怕王诩一早便皱眉冷声命令不许了。可是现在莘奴才是家主,哪有恶奴命令主子的道理?当下也只是将脱口而出的“不行”硬生生咽下去,只说了一句:“我去找寻吧,你安心呆在家中,此时天色将晚,城中来了许多的商人,身份不定,你怀着身孕,若是有意外便不好了。”
可是这话也提醒了莘奴,此时城里有各国商人,若是其中混杂了想要行刺王诩之人可如何是好?当下倒是毫不犹豫地说:“不行!”
可惜王诩也是不是个乖奴,就算主子说话斩钉截铁,最后依然软磨硬泡,最后二人一同出了门。
那一伙秦人的下落很好打听,最后是王诩向陪同嬴姬而来秦国侍官打听到,原来陪着她来的还有一位秦王室的宗亲,乃是嬴驷的异母弟弟,名唤嬴疾,因为封地在樗里,又被人唤作樗里疾。
不过他并没有居住在城里,而是扎营居住在城外的墓地附近……
荒凉的冬日,墓地附近更是别无美景,有的也只是阴风飒飒,狐声阵阵。这位秦国公子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莘奴发现,当王诩听闻那人是嬴疾时,表情却是一松。似乎是认得这歹人的模样。
可是当她问起的时候,王诩却是含糊地说道:“似是故人。”
待得近了营帐,侍卫冷声喝问来者何人,王诩沉声道:“长野故人拜访公子疾。”
听闻此言,帐内传来了一阵朗朗的笑声,有人大声道:“久候多时,只等鬼谷子一人耳!”
说话间,一位少年立在了营帐前,恭谨地朝着王诩施礼道:“当年承蒙您的点拨,疾莫敢忘记,此番能在此地与鬼谷子再见,实在是心内欢喜!”
王诩笑着道:“当年你虽尚小,但谋略胆识过人,日后必成大器,岂是我的三言两语能点拨的?”与这少年寒暄一番后,他并引着戴着纱帽的莘奴入了营帐。
这一入营帐,早有一人在那里畅饮,只喝得是放荡形骸,衣衫半解袒露着胸膛,正是那位齐国的亡君之后,刺客的一代宗师——姜云君是也。他见了王诩自然是爽朗地大笑。上下打量了走路迟缓的王诩后,不由调侃道:“听闻君近日频频受伤,此乃凶兆,定然是与祖坟的朝向有关,莫不如叫公子疾与你看上一看,调适下祖坟的穴位可好?”
正所谓臭气相投,能引得姜云君与之畅饮者,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好鸟。
原来这位公子疾有一癖好,将上古的占卜与坟穴之说融会贯通,竟可凭借墓穴方位平叛后人的福祸。
他幼时,因着一番机遇,竞与王诩和姜云君二人结为忘年之交。姜云君对于这位聪慧异于常人的小友也甚是喜爱。不过却对他痴迷的穴位风水一说嗤之以鼻。
而今日二人难得相遇,竟是借着酒劲打起了赌来,只守在这篇墓地的边上,然后由姜云君任意指点出墓穴,再由公子疾根据墓穴的朝向方位,判断出其后人现在的大致境遇,又请来了两位熟谙当地人口的里长,判断公子疾之言的对错。
打赌输了的人,便要饮上一坛子老酿。
而如今,姜云君已经连饮五坛子,走路都已经轻抬重落,踉踉跄跄的了,只笑嘻嘻道:“你来得正好,这赢家竖子多日不见,可是成了精,只凭墓穴位置便猜得八九不离十!刚才我明明选了个墓碑破烂的坟墓,一看便是个十代翻不得身的破落户。
可他偏说这墓穴乃顺水朝向,卧山而居,乃是卧牛宝穴,后人必定因为田地而发达。接过唤了乡里一问,这后人竟然果真是因为在贫瘠的土地里挖井,掘了一坛不知何人埋藏的老金而陡然发达了。这便是要喝死我了,快!你来!定要灭一灭竖子的威风。
莘奴以为这般无聊的行径,王诩定然会一口回绝,毕竟他们来此乃是为了找寻姬莹的下落,怎么可以在这般不正经的赌约上耽搁。
哪里想到,王诩竟然也兴致勃勃地跟随那二人一同出了营帐,在磷火点点,阴气森森的坟墓圈子里转来转去。
过了好一会,王诩终于在一座新坟那里站定,直看墓穴里尚未及掩埋的那一口新棺材道:“听闻姜云君之言,你甚是会看穴,那这一穴位由我来言可好?”
公子疾显然没有料到王诩会选这一处,不由得笑着挑了挑眉,慢声道:“请鬼谷子赐教!”
“我无公子疾您长观后人的异能,便只说说这穴里葬的本家。她应该是位女子,乃是两命之身,出身带着王家血统,然则性情骄纵,口无遮拦,常常惹下祸由而不自知。”
一旁跟随的里长伸长脖子望了望穴,却是二人互相私语都是一脸的茫然,似乎并不知这新穴里埋葬的是何许人。
恰在这时,那棺材里突然传来了咚咚咚沉闷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里面一下下地踹着棺材,这声响在本就阴森的黑夜里更是平添了诡异之气。
两位跟来的里长里有一位胆小的,本就对这几个人的大胆荒诞诚惶诚恐,加之被公子疾神乎其神的判断风水之说的渲染,更是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一说。如今突然听闻那入了穴的棺材里传来了踹棺材的声音。干脆连声儿都没有,只两眼一翻,干干脆脆地晕死了过去。
而另一位也是吓得汗毛倒立,一声凄厉地惨叫后,便跑得没了踪影。
莘奴本来也是被这墓地的阴沉弄得有些慌,可是她听闻了王诩之言后,稍微一琢磨,突然灵光一闪,只唤了自己身后的仆役大叫道:“快!快将这棺材的顶盖掀开!”
跟着莘奴的仆役也是个粗壮的大汉,胆子倒是奇大,只深吸了一口气,便跳将了下去。将那顶盖掀开,里面果真躺着的是个妇人。头发蓬乱,哭得满脸泪痕。
王诩之言居然是句句应了验,那棺材里躺着的果真是个双身子的孕妇,不是姬莹,又是哪一个!
莘奴将已经浑身绵软无力的姬莹搀扶了上来。
只伸手一摸,便感到她的身子冰凉,还在不停地战栗。也不知在这棺材里呆了多久,真是让人的心都隐隐地发痛。莘奴心疼地看着她红肿的双眼,问她被关在这棺材里过了多久了,可是姬莹也只哭着说不出话。
莘奴便气恼地回瞪着那公子疾,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疾闻言,微笑着挑眉回望,一时有些猜不出她的身份。倒是喝高了的姜云君在一旁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肩膀道:“这……这位是鬼谷王诩的新任家主。我们鬼谷子如今的饮食起居皆是仰仗着她……你说话且要小心,莫要得罪了她,不……不然一会这棺材里睡的,便要是我们弱柳扶风的鬼谷子了。”





为奴 110|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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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可惜这等醉话实在是不能逗笑在场的几位。尤其是王诩,两道冷厉的目光好似利箭直射向了那嬉皮笑脸的醉汉。
&nb这时,那姬莹哭够了,又自觉有莘奴王诩撑腰,便瞪眼直指着公子疾道:“狗一样的东西,咬人也不吠!也不言语一声便把人往棺材里推!”
&nb公子疾倒是好涵养,无论何时总是脸上带笑,一副和煦的温吞表情,就算被跳脚骂成狗,也不急不恼,只是那笑意似乎未到达眼底,只是厌弃地看着姬莹微微隆起的肚子道:“愿赌服输,就算是妇人也当遵守,可你倒好,输了便一走了之,可是当我如其秦地小城的无知子弟那般好欺?”
&nb这话里的天机就甚多了。尤其是姬莹听了这话,还心虚地瞟了莘奴一眼,似乎是不欲她知晓内里的详情.
&nb莘奴当下心内有数,多半是姬莹理亏的。可是就算姬莹做错了什么,也不至于将她关入棺材这般狠毒吧?”
&nb至于跟秦国的公子讨还公道更是没有必要。如今姬莹也不过是个诈死逃婚的女子罢了,自是要躲避开这些无谓的纷扰。
&nb当下只拉着姬莹转身便走,留下那三位狐朋在一处相聚。
&nb等到了马车上,莘奴才问:“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nb姬莹这时抹干了泪水,别扭了一会道:“我跟他是在秦地相识,当时并不知他的身份,只知他名唤疾,是这里访医疗伤公卿之子。
&nb他甚是喜香,又同我一样嗅觉异于常人,一般的俗香皆是看不上,于是便赶巧来到了我的铺中,……那秦地的女子你也见了,皆是无礼如嬴姬的泼妇。向我们这等鬼谷出来通晓诗礼的女子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nb这一来二去,他便纠缠上我了。恰好当时我在秦城同时交好了几位少年,与他们对诗书信,准备从中找寻个好样的。他却施计让那几个少年见了我避如蛇蝎……”
&nb莘奴没心思听这些少男少女间的争风吃醋,干脆地问:“后来呢!”
&nb“后来……后来,我就跟他交好了一段……他要跟我幽约,我觉得他长得甚好,也是心内实在好奇,便准备与他试一试……”
&nb姬莹的话越说越低,可是勾起了莘奴的好奇心,不由得伸着脖儿问:“怎样?”
&nb姬莹憋红了脸道:“原是看他气度非凡,一位定然是个珍品,哪里想到却是个……是个不行的……”
&nb说到这里,姬莹心内的愤然已经达到极致。她一向好强,总是希望自己找寻到的情郎独可傲视群雄。是以广撒网,细甄选。以至于光说不练,在两位从不缺雨露的同窗前面越发没了底气。
&nb可第一次尝试的便是这样一个软货,自诩魏国佳丽的她,心内的创伤绝不下于那个脱了裤子干不出人事的软蛋。
&nb当下也是奚落了那少年疾一番,直言他这般的也好意思出来猎艳。可那少年也是初次,被姬莹这般奚落自然脸上挂不住,当下狠狠道,不出半个月必定下婚约,娶贤妻入门。
&nb姬莹便耻笑,若是那女子明知他不行也愿意嫁,便愿一死。
&nb最后,那位少年疾便与姬莹下了赌誓
&nb说道这么,姬莹抽噎道:“他不同我好也就罢了,可偏偏却又与张华眉目传情,还是总是当着我的面……我自忍不下这口气!”说到这里时,姬莹竟然又眼角挂泪,突然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nb莘奴道:“既然是个不行的,你到底是不甘心什么?”
&nb姬莹抽泣道:“我也不知,明知他是个有瑕疵的,可若别人缠了他去,我看着便觉得心里发堵。他若肯同我多言两句,便会一整日都自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莘奴,怎么办,我说错了一句话,他便当真要娶张华入门。就算我告诉张华,那个少年是不行的,她也愿意嫁……”
&nb今日见面时,他还耻笑我怀了野种……我一时气不过,又口无遮拦地骂了他。他现在恨极了我,你看,都狠心地将我锁在了棺材里。
&nb姬莹又挤出这一段不为人知的错乱,却让莘奴有些恍然大悟之感。
&nb这少年疾乃是秦王的公子,莫说是个不行的,就算快要咽气的痨病鬼也娶得到女人。
&nb而听那姬莹话语里的意思,分明是依然喜欢那公子疾,却偏偏口无遮拦,伤了心上人的心,生生将她退入到了别的女人的怀里。
&nb不过最让莘奴心堵的,却是姬莹的那一番话,那种微酸而带甜的滋味,与她最近的心境又是何其相似?
&nb最后姬莹全失了气力,坐卧在了马车的一边,有些失神道:“莘奴,你说俩人明明之前还在一起携手同游,相视而凝笑,就算不说话都似乎知道对方的心意,怎么转眼间变成了仇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若是不心动,是不是便可像从前一般随手甩到一边,不再想起,也便不再心伤?”
&nb这话,又是让莘感同身受。她与王诩一朝决裂,不也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吗?
&nb于是,这一路上马车内都是一片的沉静。当莘奴拉着姬莹下了马车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府门前。那落落大方的仪态,端雅的气质,不是妫姜又是何人?
&nb虽然之前见到了姜云君,可是莘奴万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许久不见的好友,当下激动得走了过去,只握住了妫姜的手道:“妫姜妹妹,总算是见到你了。”
&nb再说那妫姜,当时在与莘奴分别之时,因为握住她的手腕,当时便感觉到了她有喜脉,是以见到莘奴圆润的身体并不感到意外。
&nb可是,她万没想到,只拿眼一扫就看到了旁边的姬莹,和她同样有了起伏的小腹。妫姜没有顾得上说话,一伸手便搭住了姬莹的手腕,发现姬莹也是同意有了喜脉,半响才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这等事情也要凑趣不成?”
&nb此事俱是说来话长。莘奴便只拉着妫姜入了府内,再一一细细道来。
&nb当听完了姬莹的那一笔糊涂官司后,妫姜也是摇摇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nb接着,她迟疑地望了莘奴道:“自分别后,我便担心着你,一时寝食难安,你为何不写书信与我,让我知道你的近况才好啊。”




为奴 111|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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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诧异道:“怎么?难道我给妹妹写的书信没有收到吗?”
妫姜也只当那书信半路出了差错,并没有疑它,当下又道:“这次我能来见你,略施小计,尾随了那姜云君而来。王诩那厮睚眦必报,可曾将你怎样?”
这时一旁的姬莹倒是十足好奇地问:“妫姜姐姐,你这话好生奇怪,为何要跟踪尾随?而且恩师又能拿莘奴姐姐怎样?他被魏王通缉捉住后,亏得莘奴姐姐求情,才保得一命,如今挂在姐姐名下为奴,看姐姐的脸色行事,没有姐姐的吩咐,饭都不敢多食一碗……看得我都有些于心不忍呢!你们俩个个都是这样,算不算欺师灭祖?”
妫姜沉稳的气质,算是被这番话打得七零八落,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道:“王诩为奴?他……他这是要干嘛?”
莘奴却是听出了妫姜话里的蹊跷,狐疑地问:“怎么妹妹不知道?我方才见了姜云君,他虽然醉话连篇可是明显是知道王诩近况的啊,不然姐姐以为我这里的情形当时如何?”
这话没有说出几句,门口再次传来人语声,三位丽姝转头一看,原来是王诩不知什么时候坐着姜云君的马车回来了。
可以看出那马车一路跑得甚急,拉车的两匹马浑身抖冒着热气,急促地打着响鼻。
看见了妫姜,王诩倒是表情淡定,只是开口道:“原来妫姬也来于此,这一路远行可曾顺畅?”
齐魏两国交恶,而妫姜偷偷越境而来,不可谓不凶险。而姜云君此时似乎也是酒醒了大半,脸色一时难看得很,直瞪着胆大偷跟他而来的妫姜。
妫姜却是连瞟都没有瞟狼狈为奸的姜云君一眼,落落大方地朝着王诩施礼:“有劳恩师挂念,这一路顺畅得很,只是不知恩师竟是遭受了这样一番劫难,妫姜愚钝一时堪不破,集结了楚国大军直逼魏地之人,怎么转瞬间沦落成了家奴?难不成是你……啊!”
妫姜的话音未落,整个人都已经被腾空抱起了。
姜云君方才喝的几坛子好酒,此时俱是变成了冷汗哗啦啦地流淌出来。
王诩当初得知妫姜才是那甄选出蘑菇的好手,提供迷药的帮凶时,暴怒的情形犹在眼前,是姜云君冒着友尽的风险极力地阻住了他的雷霆手段,才算是保住了这位不听话的逆徒。
现在王诩为奴的生涯正有滋有味,甘之如饴,可是这要命的女人又像雨后的毒蘑菇一般,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姜云君觉得自己与王诩那略显单薄的友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此时再不抱走那女人,最后他便是要鸡飞蛋打,痛失好友与心爱的女人,从此生无可恋……
当下不赶紧抱住人遁逃更待何时?
也就是转眼的功夫,姜云君便抱着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妫姜跃上马车挥鞭子走人了。
不过妫姜犹在风中飘荡的这寥寥数语也算是拨开了一直迷障在莘奴眼前的迷雾——王诩怎么可能任凭自己沦落到那般可悲的境地?原来当初围困邺城俱是他所为……
“子虎可曾护你而死?”莘奴突然开口问道。
也许是看事迹败露,王诩倒也落落大方,不再隐瞒当下道:“不曾,他身上穿有护甲,非精铁利剑穿透不破……”
“烙印为奴可是你授意给我的父王的?”
王诩迟疑了一下,轻道:“我……犯过的错,还不足以烙印吗?”
莘奴自然知他话语里的深意,可是被愚弄的愤怒也不可遏止地涌上了心头。
“瑛娘,拿陶碗竹棍来!”莘奴冷冷地吩咐道。
瑛娘不敢怠慢,虽然不知莘奴用意何在,却连忙拿来了一只黑陶碗和一根晾衣服的竹竿。
“我与鬼谷子主仆一场,也不能太过刻薄。既然君爱装可怜,博得世人的同情,便赠你陶碗竹棍以供行乞之用,我的府宅太小,盛装不下你这位真神!”
说完,便命人将王诩哄撵出去,紧闭了府门。
王诩倒也从善如流,自己从容地迈出了府门,随后啪嗒一声,大门已经是紧紧地关闭了。
这眼前的戏法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过场,姬莹早已浑然忘了自己的悲伤,一时间看得是目瞪口呆。直觉的自己入棺小死一场后,人间就变得诡异了很多。可是她虽然看不懂两位姐姐究竟是排布什么八卦阵法,可是恩师端着碗被哄撵出去时,眼底的难过却不容错辨。
“姐姐,你究竟与恩师怎么了?他的腿伤未好,你怎么可哄撵他出门呢?”
莘奴此时觉得身子异常乏累,只想安静地躺在床榻上休息,她不想跟妫姜太多解释,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你今日受了惊吓,还是要早些休息才好,我让瑛娘给你煮些热汤驱赶一下寒气,你及早去休息吧!”
说完自己便转身回到了房间。
骤然听闻王诩欺骗自己的事情,让莘奴的心内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妫姜未曾前来,而自己依然被蒙骗在鼓里,静静安享平淡岁月的细细流淌。
可是此时没有时间太过眷恋这几日的美好,更有一种无尽的羞愤之感撞击着自己的自尊。那男人依然是手握乾坤,这般的愚弄自己,可曾暗自偷笑?
当走入房中时,桌子上还散落着未曾纳好的小鞋底。这时魏国民间的习俗,入冬时,当给没有出世的孩儿制作一双艾草纳底儿的小布鞋,以表示驱邪之意。
原本是该由孕妇的母亲来做。可是母亲早就故去,是王诩帮着自己剪下的图样,又因为孕妇忌动针线的缘故,皆是由他一针一线地缝制出来。
可到底是男人,针线使用得不甚顺畅,七扭八歪,可是不知为何回想下午时,他让自己睡下,只坐在自己的身旁,细细缝补鞋子的样子便在眼前晃啊晃……
烦躁地扔甩了手里的小鞋底,莘奴倒在了床榻上,可是少了温暖怀抱的床榻一下子冷进了人的心窝,让她翻来覆去,一时间怎么睡不着。
这样折腾到了半夜,干脆起身叫瑛娘给自己准备一碗热汤助眠。
瑛娘很快端来了米糊搅拌的热汤,端给莘奴饮下后,才迟疑道:“今夜落霜,天气寒冷得很……姬要不要先让那王诩入门在柴房休息一夜,明日再赶他出城?”
莘奴微微诧异地抬头道:“怎么?他还未走?”
瑛娘小声道:“送他回来的马车,当时便走了。他腿上有伤,又没有圜钱如何再走。只端着碗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呢,可是大半夜的,就算是捧着盆,也没有施舍路钱的,我方才看着不忍心,递了条被子给他遮盖一下,只是这天气这般寒冷,只怕他的腿伤又该作痛了……”
瑛娘的一席话,再次将热汤激发的那一点睡意打落得烟消云散。莘奴咬着嘴唇,努力想要驱赶走心头突然涌起的不忍心。
他不正是看准了自己的心软才连番做戏,哄骗着赖在了自己的身旁吗?
王诩便是这样一个男人,城府太深,太会看破人心,世间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操纵利用得呢?眼下心有不舍的自己,同那些被他操控利用,却感恩戴德,恨不得跪□□面的忠徒有何差异?
莘奴痛恨自己一时的心软,可是辗转了一会,到底倒是起身披上了厚实的外衣,轻轻地推开房门出去后,一路来到了大门前。
顺着门缝往外一望,借着皎洁的月光,倒是可以将门外的一切看得真切。
王诩半靠在门前的拴马石旁,身上只披着一条单薄的被子,冷意将他的脸冻得有些微微发白。嘴唇上也毫无血色,那弯长的睫毛上似乎都挂着白霜。而那伤腿的位置一直在轻轻的颤抖,似乎是在被下用手在不停地摩挲缓解痛意……
莘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命守夜的仆役开了大门,冷冷地说:“你要去哪?我命车夫拿着令牌开城送你出去。”
王诩连眼都未抬,只是裹了裹被子,冷声说道:“不是赐碗了吗?哪儿也不去。”
这般的强硬,看起来便是准备在莘奴的府门前开张乞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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