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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梁元福听了不由心下火起,怒道:“净说这些屁话来敷衍老爷,没有东西你约我出来作甚,消遣我吗?再说谁不知你钻天猴于老三上通九天下通九幽,原来大明天下时府衙各部便都拿不住你,如今又与澳洲人搭上了手,都传这广州城内这澳洲神药唯你有门路能搞到,我也不与你闲扯,你只消开个价出来,我定不亏了你的,再要推脱,老大耳刮子便打将过来。”
于老三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道:“梁管家息怒,您毕竟是大门槛里的人物,这手面到底不同,体面的紧,不过这事我委实也是无力,再说老夫人这寒热病怕是也未必对症,寻常庸医也难明这澳洲的医理、药理,若胡乱用了倒怕吃出毛病来。可巧不巧的,俺识得一位真有本事的,广州城内都唤作王先生的便是,却当真是手眼通天,不但能搞来神药,便是请澳洲医官、入诊澳洲太医院怕也使得。”
梁元福一听,睁大了眼睛,道“当真?可与我引”话到半途又犹疑起来,道:“这人怕不是跟澳洲人有什么瓜葛吧?”
于老三不由嗤笑一声道:“梁管家,你又要吃鱼又不要沾腥,世间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再说这广府如今乃是澳宋的天下,又有哪件事是不与澳洲人沾边的呢?您老好造化,今日正巧王先生来寻我办事,您老且宽坐,稍待片刻自有分晓。”
梁元福听了不由心下不安,迟疑着站起想要离去,却又舍不得便走,存了一丝指望。刚踱至院内,正自进退不定之时,就听门外一阵叫门声,于老三嘿嘿一笑,道:“广州地面邪,说谁谁就到。”说完快步出去开了院门,便见一顶二人小轿颤颤巍巍抬了进来,轿旁紧随两名从人,一看便皆是精悍之辈,待小轿落地,前轿杠点地,轿夫向左侧一闪,旁边一名从人一挑轿帘,一个三十许岁的汉子自轿内走出,此人头戴方巾,身穿蓝袍直裰,颌下三缕长髯,方头正脸、身形伟岸,着实生的好皮囊,一见便似为之气夺。
于老三紧走几步上前作了个揖,随后踮起脚尖轻声在那人耳畔低语了几句,那人略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大步直入正堂。
一名轿夫将院门随手关了,栓上,随行几人散开四下站了,看似无意,却将小小院落几处门路尽数封死。
梁元福心下渐觉不对,满面狐疑的看了屋中那人一眼,接着转过脸来看着于老三。
于老三笑着迎上来,虚比一下手势,道:“梁管家请,这位便是王先生,您的事全要着落在他老人家身上。”
梁元福犹豫地走进了屋内,忐忑的坐在了那人的右首,不时偷看那人一眼。
化名王先生的徐桐落座之后并不急着与梁元福说话,却对于老三点了下手,道:“老二,换壶热茶,就用上次我拿给你的叶子。”
于老三也不答言,自提壶去了,不多时便沏了一壶热茶来,为屋内两人斟上,退立到门外,轻轻掩上了房门。
徐桐微微一笑,道:“梁管家,这是澳宋名茶,云母山乌龙茶,回味最是悠长,请。”
梁元福小心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口中苦涩,喝进嘴里味同嚼蜡,却什么味道也没尝出。
看着眼前魂不守舍的梁府内院管事,徐桐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孤注一掷的冒险。杨草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设法“拉出来”,发展出内线来。他也不得不铤而走险一番了。
若是今天失败了,损失一个潜在发展对象就罢了,打草惊蛇的后果更是难以预料。他都能想象得出万一失败那个吞云吐雾的女人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又会如何撰写报告了。
但是这险还是要冒一冒。
徐桐呷了一口茶,缓缓道:“老二将事情都与我说了,事情不算太难,却也不易,成与不成全要看梁管家的心意了。”
梁元福听了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躬身一揖道:“家母病重,每日夜间彻夜发冷发热,为人子者见之痛若刀绞,我兄弟遍请广州城内名医,尽皆束手,若王先生真有此门路,能寻得澳宋太医院的疟疾灵药,鄙人定当知恩图报,财货田土无有不应,还望先生体谅我兄弟一片纯孝之心。”
徐桐道:“钱财乃是小事,梁管家不必挂怀,只要梁管家肯帮我一个小忙,老夫人之事王某自当尽力。”
梁元福立时心便悬了起来,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道:“不知是何事?”
徐桐道:“只消将梁家内情摘紧要的说于我便可。”
梁元福听了,心头猛地一跳,警惕的倒退了一步,道:“王先生可是要我当细作吗?某虽出身仆役,操持贱业,可忠义二字却也识得,梁府待我梁家恩深似海,卖主求荣之事我梁家万万做不出来,家母若知晓此事想来也定不会应允背主求治,必会宥恕于我,王先生,方才的话便当梁某从未言及,告辞。”
说完抬脚便往门外走去,刚推开门,于老三便横跨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道:“梁管家哪里去?”梁元福色厉内荏道:“于老三,你竟敢拦我?你要做什么?广府朗朗乾坤岂容尔等撒野!”
于老三皮笑肉不笑的道:“梁管家,您与王先生尚未谈妥,怎能甩手便走?总要谈出个子丑寅卯,再走也是不迟啊。”
梁元福有心使强硬闯,却见那四个从人、轿夫慢慢聚拢,将他围在中心,其中一人缓缓撩起袍角,腰间漏出一个弯柄来,梁元福久在街面行走,立时便认出那是澳洲六星连珠手铳。
梁元福心下一片冰冷,立时便知这些人只怕就是澳洲人的锦衣卫了,僵立半晌,无奈之下只得返回正堂屋内重又坐回徐桐右首。
徐桐仿佛并未看到刚才的一幕,只稳稳地安坐,端着盖碗茶,用碗盖轻轻撇去杯中浮叶,沿着杯沿喝了一口,徐徐道:“梁府在广州繁衍已有十余代,梁管家一门在梁府子继父业任内院管事也已有四代了吧,到你这里应是第五代了,梁管家想来便是家生小子那类人了,当年你家高祖本姓刘,卖身入梁府才改姓的梁吧?”
梁元福只是低头不语,毫无反应。
徐桐也不以为意,接着道:“梁府书香门第,屡出高才,出仕为官者众多,你梁管家一门附为骥尾之蝇,恃强凌弱为自家攫取好处,这些都是有的吧?你梁家在梁府虽身为奴婢,出来却也算得一方土豪,背靠梁府倚官仗势,积四代之威,在乡下设府置地,使奴唤婢,行事肆无忌惮,当也算得欺压乡里的一霸了。”





临高启明 第八十四节 抽丝剥茧(五)
梁元福似乎身子动了动,却还是一语不发。
徐桐继续说道:“一人得道,当然是鸡犬升天,梁管家,这些年, 你家在广州也是威风的够了。”
梁元福心下一颤,身子哆嗦了一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势呢?鸡犬又当如何自处?威风的够了,也就是说威风到头了, 心念至此, 梁元福心中不由乱成一团。
看到他身体轻微的颤动和脸部肌肉抽搐,徐桐心想:有门了!
一开始他们设想的“拉出来”的法子是“市恩”,被选中的发展对象都有各式各样的弱点可以针对。但是他们查询了这些对象的具体情况之后就发现,靠市恩是无法实现目标的。
梁家对这些人的“恩情”超过了几代人。可以说几代人都在梁家手里当差“承恩”,不但有有深厚的利益捆绑还有大量的人情承载。根本不是元老院几句话或者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哪怕是现在有救命之恩,也大不过梁府的“累代恩情”。
既然不能让他们“承恩”,那就只有反其道而为之。
梁家这条船再大再好,真要面临沉没的风险的时候,能让全家与主同殉的,大约也不会太多。特别是那些攥取了大量好处,有了自家小船的人。
徐桐缓声道:“梁管家,梁府于我澳宋初至之时屡伸援手,我们铭感肺腑。现在,元老院君临广州,我澳宋自然也不会忘记老朋友,但这老朋友却似乎并不欢迎我们, 但我们从未为难于梁府, 为何?因为我们还念着旧情,我们还在给他机会,我们还在盼他回头,但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大门也不会永远敞开。”
说到这,徐桐轻抬左手,比出食、中二指晃了晃,于老三见了立刻从怀中取出圣船,抽出一根夹在徐桐二指之间,划燃火柴点着,手一挥晃灭了余火,又悄没生息的退了出去。
徐桐轻轻吐出一口白烟,他的脸孔渐渐隐没在弥漫的烟雾中,梁元福看不清他的表情,这让他显得高深莫测又不可捉摸。
徐桐接着道:“梁管家身为内院掌事,深得梁公子信赖,想来诸事多有倚重,我澳宋有一句话,叫权责一体,掌了权,这罪自然也就得受着,想来身为内院管事,梁府近年所行之事你也略知一二,事情轻重,你自己也掂量的出来,若有不可言之事,你梁管家一门自然身涉其中,要知道墙是挡不住风的,前些时魇镇邪祟之事便真的只有幕前那几个丑角吗?近些时广州内反宋之言暗盛,是何人推波助澜?勾连四乡缙绅、刺探澳宋政事军情意欲何为?这些事于篡明是何等罪责,你也知道,只不知到时,这压轴大戏的主角要用几颗人头来填这深坑呢?”
略顿了顿,徐桐接着道:“梁府于你家恩义深重,但真的值得你一门三代几十口的前程吗?梁管家仁孝,想来必不忍见老母病榻之中忧心子孙,何况现下梁府恶行不显,尚未铸成大错,便是事发亦有回旋余地,虽不免散财破家,但我们也会不为己甚,我澳宋一向功过两开,念着往日功劳和情面,必不至大兴牢狱广肆牵连,说起来梁管家这也算帮梁府悬崖勒马,全了梁府的恩义,为梁府留存传承的血脉,自古财不斗势力,莫要待到事不可回之时才做决断,届时杀剐存留,怕便由不得你了。”
梁元福后背踏湿一片,低垂的府绸袍角轻微的抖动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徐桐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梁元福,道:“若梁管家深明大义,我澳宋自不会亏待于你,有什么条件,梁管家自可言明。”
梁元福躲闪着徐桐的目光,许久终于讷讷地道:“我梁家于梁府世代为奴,依托梁府,若、若真的日后以何为生计?”
徐桐嘴角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缓和了语气道:“三条,一、保留你全家私产,过往恶行不予追究;二、给你梁家一个环卫局管理岗和一个普通岗的正式编制,培训后即可上岗,虽月钱不多,但确是真真正正的皇粮;三、你母亲治疗所需要的药物全部免费提供――我告诉你,这疟疾的根子不易去,要吃上那么一个阶段才能断根。”
梁元福踌躇道:“这、这只有两个岗位,我梁家上上下下几十口”
徐桐突然冷哼一声,厉声道:“梁管家,你可要认清自己的现状,此事过后莫非你还想过那使奴唤婢、锦衣玉食的日子吗?莫要忘了你这是将功折罪,不要得寸进尺!”
梁元福一个激灵,又沉默了下去。
徐桐缓缓站起,走到梁元福身侧,说道:“梁管家,我澳宋有一则小故事,今日说与你听。”
梁元福眼神茫然的看向徐桐,怔怔的不知所以。
徐桐沉声道:“一日,两个猎户进山捕猎,行至半山,忽闻林中一声虎啸,一个猎户丢下重物返身便逃,另一猎户见状说道,这下山之路只有一条,虎快而人慢,追上只是早晚之事,你那般奔逃又有何用?逃走的猎户边跑边说道,我不必跑的快过老虎,只需快过你便成了。”
讲完故事,徐桐缓缓俯下身子,在梁元福耳畔轻声道:“梁管家,显然,你跑的,并不快。”
梁元福猛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徐桐,心中猛地崩裂开来,他突然明白,其实他说或不说,甚或证据有或者没有,其实都不重要,对这事的结果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而一旦他失去利用的价值或在梁府事发前没有及时投靠,他与他的家族必将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梁元福好似扛着一座无形的大山,他的身体弯地越来越低,像一只炒熟的虾子,冷汗在他的脸上涔涔的流下,在他的脚边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徐桐不再看梁元福,从容的坐回座位,端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静静地等待着。
梁元福的内心在剧烈的天人交战,但长久主仆分际的惯性让他抖着嘴唇,磕磕巴巴的下意识说道:“人、人不可辜恩负义,我、我”
徐桐沉默了片刻,突然用力将盖碗茶猛地墩在了桌案上,茶碗的碗盖咚的一声高高跳起,掉落在桌面上,像陀螺一样旋转着,茶碗内的热水一下泼洒出来,溅湿了徐桐的衣袖,也打湿了梁元福的袍襟。
梁元福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徐桐,这时于老三快步进来,用帕子擦拭着徐桐的衣袖,而徐桐却看也不看梁元福一眼,只恶狠狠地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向院内走去。
于老三冲着梁元福大喝一声道:“梁管家,真要一错到底吗?”
梁元福猛地醒了过来,冲过去跪在地下紧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徐桐的大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嘶声道:“王先生莫走、莫走,小人、小人应了,只求王先生给小人一家老小留一条活路,王先生大恩大德小人永不敢忘。”说完不识个数地磕着头,徐桐停住脚步,一把将梁元福扶起,说道:“梁管家,不必如此。”接着向于老三使了个眼色,于老三立刻走上前来,托住梁元福另一侧的腋窝,扶着他缓慢的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劝慰着:“梁管家,你这是何苦来着,今后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便不说两家的话,自家兄弟凡事都好商量。”
梁元福落座后徐桐待他情绪稍稍稳定,温言道:“梁府之事,先给我随便说说。”说完冲院中打了个响指,一名随员快速走进屋内,自怀中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在下首坐了,开始记录。
梁元福神情有些萎顿,缓了一会终于开始低声供述道:“梁公子自炮打广州后,便使人秘密编写了一部书,叫做天情广闻录,这书不知有多少部头,但我猜少说也有整整一大书箱,编这书他从不肯用广府的书办,只派人从外地难民中招募士子,细细查了底细,择那身家清白可靠的调至广府,过个一年、两年便将这些书办阖家送回原籍安置,这些人之后便再无音讯联络,此书从不示人,我也从未见过,只隐隐听他说起”
“梁公子在玉源社中有几个至亲好友,小人曾经听闻他说这便是他日后的文底”
“前些时公子曾在一处外宅留宿,夜间我听他房中似与人说话,可怪的是我从未见有人进出门户”
一个时辰后,徐桐停止了询问,他走到梁元福身后,轻轻的拍了拍梁元福的肩膀,低声道:“你看,也没那么难,是不是?”
说完向于老三道:“打盆水来,让梁管家擦把脸。”
梁元福抬起头,他从未感觉阳光竟然如此的刺眼,惨白的光芒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似乎整个天地都倒转了,他扶着墙,步履蹒跚的走出院门,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衰弱而无助。




临高启明 第八十五节 抽丝剥茧(六)
徐桐翻看着刚才记录的口供,头也不抬地道:“盯住他,不要让他出事。”
随员微微点了下头,走到院门前,向着巷口用三根手指轻轻扶了两下帽子, 立刻一个挑担的货郎在梁元福身后十多米外悄悄缀上,而一个闲汉在货郎东侧十多米外也默默的跟上,一行人慢慢的汇入巷口的人流中,后午的太阳灼烤着大地,耀目的阳光下,一切阴影都将无所遁形。
午木疲惫的坐在广州政保局办公室的沙发上, 轻轻用手按摩着颈部,低低的抱怨着:“大波航运的船是越来越颠簸了, 这帮船员以前是不是都开手扶拖拉机的。”
一名办事员走了进来, 问道:“午局长,人到了,开始吗?”
午木原想休息片刻再开始工作,但是再一想眼下工作成堆,还是莫要拖延为好。当下无奈的点点头,说:“让他们进来吧。”
杨草与徐桐先后走了进来,午木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一眼杨草,午木每次见到这个女人都感觉有点不太舒服,她就像一块烤干了的硬面烧饼,平整、干燥、整洁却又让人难以下咽。而且,浑身都充满了香烟味--他不吸烟,也不习惯香烟的气味。
午木随手翻看着近期的工作情况汇报,道:“坐吧。我和刘市长通过气了, 他会全力支持我们的整肃行动, 这个财迷老想着抄家。”说到这他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 干咳一声, 道:“讲一下最近对梁府策反的工作进展吧。”
杨草点了下头, 坐下后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汇报:“比预想要顺利,我们收集了大量策反对象的个人资料,包括个人情况、性格特点、兴趣爱好、家庭成员、家庭困难、社会关系、秘密隐私,工作中我们先后争取到了十七个外围人员,经过筛选,我们又对有较大把握的两个重点目标进行了直接接触,全部成功,他们的代号叫珊瑚和沉沙,他们的个人资料卡在您手中的文件夹里。”
午木:“嗯”了一声,将标注着绝密字样的文件夹翻到了个人资料那一页。
杨草接着道:“现在梁府大部分人都对梁存厚与政府进行隐性对抗感到不安和疑虑,因为不会有人认为自己将成为胜利的一方,而当外部压力增加时,这种疑虑就会加剧,造成心态的失衡与动摇。事实上我们正是利用近期财税局对梁府账目的清查来实现这一目的,通过压力战术来营造一种草木皆兵的氛围,让梁府相关人员充满对前途的恐惧。这其实就是一个变形的囚徒困境,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时,虽然知道如果严守秘密,可能不会有任何危险,但当他们知道或猜测可能存在其他告密者,并感到前途叵测时,一旦我们与其接触,为保证个人利益的最大化,他们采取的就只能是一种策略,那就是投靠,这些人同在一府却没有任何沟通与合作的精神,而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不确定的因素来掌握,何况是完全不确定的因素。”
杨草停了一下,突然道:“可以抽烟吗?”
午木有些愕然的怔了一下。
徐桐在旁边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她又熬夜了。”
午木无奈的摇摇头,说:“可以。但要注意身体。吸烟熬夜容易猝死。”
杨草旁若无人的抽出一支女士圣船点燃,摇灭了火柴,她的左手微微翘起,用食指和中指前端散散的夹着,送到嘴边,用嘴角浅浅含住滤嘴的末端,轻轻地一抿,在滤嘴上留下一痕淡淡的口红,袅袅轻烟中,飘荡着一缕异样的风情。
杨草顿一顿接着道:“这些仆从人员大部分是家中伺候梁家多年的老家人,全都是普通市民,长期在府内少与外界接触,虽然基本都会有一些陈旧的忠义思想,但见的世面少、心理素质差、抗压能力弱,一旦面对高压手段很快就会崩溃,这说明我们以前对梁府的内外关防看的有些高了,毕竟梁府不是一个机构,梁家梁家,再严密它也只是一个家,而我们在技术手段、人力、物力等上面占据着绝对优势。”
午木静静的听着,这并不让他意外,即便在21世纪对间谍的招募很多时候也仅仅是喝上一杯咖啡或者吃一顿饭,有时候一个广告甚至一封电子邮件就会招募到一个有价值的情报员,一个情报员每个月拨付五六千块钱就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午木点点头,接着道:“讲一下获取的情报。”
杨草道:“珊瑚和沉沙都交代梁存厚在编一部书,叫天情广闻录,名字不过是谐音的小把戏,天情即天倾,从珊瑚和沉沙那里获取的综合情报看,应该是一部情报汇编,梁存厚从我们内部和各处获取的政治形式、工业规模、经济情况、外交往来、军事部署等信息全部进行了收录,珊瑚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这部书,而沉沙说梁存厚几乎逐本的在页缝、行间对其中内容加上了个人见解和批注,可见其对这部书的重视。老实说,这让我有点吃惊,梁存厚能够拥有这样的意识,这样较为系统的、综合性地收集情报的行为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午木笑了笑:“没什么可意外的,梁存厚是最早和我们接触的人之一,他本人非常聪明,而且他对我们体系的力量有着比较清楚的认识,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这话不一定正确,但有一些道理,我们的敌人也在不断学习,也会不断进步,如果要学习那他肯定向最强大的学习,所以他的行为现在最像我们,如果我们故步自封,堕入窠臼,不能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那我们早晚也会被淘汰,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书我们能搞到吗?”
杨草轻轻摇摇头道:“这部书从编撰到保存梁存厚从不假手普通仆佣,即使沉沙也并不清楚保存的地点,只偶尔见他在书房批注,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居住的环境也不完全信任,综合分析这部书并不在梁府,但没有离开广州。”
徐桐补充道:“从我们掌握的一些情况看,书很有可能在那个叫月婉的妓女手里--也是他的外室。”
午木想起了这个名字:“就是巫蛊里找到那个小女孩子的地方?”
“对,就是她的住处。”徐桐说,“我们考虑设法在月婉的身边发展一个内线。”
午木思忖了一下,道:“重点盯一下这个,但不要轻举妄动,这么重要的资料不到万不得已梁存厚不会轻易将它毁掉,我们要尽量完整的获得它,如果被销毁,那将造成未来案件审理时关键证据的缺失,定罪时在法理上将会留下漏洞,也会为案件侦破后揭露士绅真面目的宣传工作造成很大障碍。同时这批材料这也是敌对势力对澳宋的首次大规模情报收集与分析,这在未来工作中具有重大的参考意义和文献价值,从哪方面来讲,这批文件都是非常珍贵的。好了,接着说吧。”
杨草继续说道:“珊瑚交代玉源社成员中几个骨干被称为梁存厚的文底”
午木挑了挑眉毛,打断道:“文底?这么说,还有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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