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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广州市第一次公务员考试结束后对录取人员的政审中,查到一个叫吴佲曾经参加过梁存厚办的玉源社。政保局通过通过吴佲的审查,掌握了大量玉源社的内情,而玉源社成立宗旨就是对所谓髡学的研究借鉴以及对现阶段元老院统治架构的漏洞和弱点探究,社中大量人员均具有潜在反宋分子的特征,两条线索合并分析的结果不言而喻,而在广州市政府内部梁存厚也早已被打入了另册,加强了对其人的调查与监控。
但是调查缺失重要的一环,那就是证据,不论物证还是人证,每次都在即将收线时被悄无声息的掐断。杨草从不惧怕疯狂的敌人,频繁的动作代表着失误和线索,行动的疯狂代表着敌人的绝望和无奈,一条鱼在案板上是总是挣扎地最为激烈。但这次的对手非常的谨慎,从不做出应激反应,采取蠕行战术,反抗缓慢而微弱,但却坚定又从不停歇。
门外的办事员端来了浓缩咖啡,轻声道:“地区副指挥同志,您的咖啡!”见她没有其他反应,又报告道:“大区财税局发来了伪币调查案的最新协查通报”
杨草顿了一下,道:“有公文吗?”
办事员道:“有行文,是以财税总局的名义,发政保总局后转到广州,赵副局长已经批了,电文正在誊抄。”
杨草道:“这事现在由警察负责。他们要我们提供什么资料就给他们什么资料,没提到的一概不用给。”
“是的,地区副指挥同志!”
“去请把侦查科的负责同志过来。”
不多时,侦查科的负责人徐桐来到杨草的办公室,杨草的作风依然生硬而直接:“最近对梁府的监控有什么进展?”
徐桐刚刚落座,还没把姿势调整好便赶紧回答道:“外围侦查员始终无法切入内宅获得确切情报,但根据近期形式和梁府相关方的反应来看,应与近期税务稽查的善后有关,分析应该是处理各类存在问题的账目,逃避打击。三天前梁存厚拜访了商务处的郑主任和紫明楼的裴小姐,之后一日拜访了高举。”
杨草问:“见了吗?”说着,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来。
徐桐翻了一下记事本后道:“郑主任以参加工商活动为由婉拒了,裴小姐见了他一下,但没有涉及任何实质性问题,因为梁存厚是局里和广州市的重点监控对象,所以商务处和紫明楼都整理了接待记录送了过来,相关礼物也都登记上缴。高举因为是民间人士,与我们没有直接接触所以没有相关反馈。”
他看着眼前这位出身微贱,在系统内却是大名鼎鼎的女干将,头上有无数的荣誉光环,行事素来以冷酷无情著称。不过,芳草地国民学校高小班毕业,又在政保培训学校接受过两年专门教育的徐桐却并不太看好她的业务能力。





临高启明 第八十一节 抽丝剥茧(二)
在徐桐看来,杨副指挥的最大优点就是她极度旺盛的精力和一丝不苟的作风。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工作模式堪称简单粗暴,完全是堆人头式的密集作战,体现不出侦察工作的精细缜密。
徐科长在毕业论文中阐述过, 仅仅依靠“十人团”、“秘密侦察网”这样大量堆人的体系搞政治保卫工作付出的行政成本过于庞大,实际上是财政的巨大负担。对于元老院目前有限的财政能力和人员培养能力来说都是一种浪费。如果侦察员靠告密员、技术鉴定员和跟踪小组就能办案,元老们讲授的“侦查学”“心理学”等等专业课程还有什么意义?
他作为第一代科班出身的政保工作人员到广州来担任侦察科科长,第一件事就否决了在广州市区广泛建立侦察网的计划,而是提议建立和国家警察九课的紧密合作,重点使用警察体系内的“线人”情报。通过九课形成情报共享体系。在下层情报收集体系里他们没有警察那么多的资源。硬是要另建一套系统得不尝试。
午木认为他的方案可行。毕竟现在元老院对政保系统有较大的猜忌, 通过和警务系统的合作来增进“透明度”的确是个合理的方式。而国家警察搞出来的九课现在也处于“定位模糊”的尴尬局面之下。加强合作可以让双方都获得好处。因此这一提案很快通过郭逸和冉耀之间的会谈确认了下来。这样, 广州的政保分局就能每周得到警务系统的“一周案情”和“一周社情”两份通报。当需要加强监视工作或者搜集某些情报的时候,也可以通过九课的渠道去做。
按照元老院过去的老规矩,各强力机关每周有一次“内务安全会议”进行情报交换和资源共享。随着机构的不断扩大,每周一次的定期会议已经不能满足需求,因此专门设立了“内务安全会议事务局”这样一个协调性常设机构。用来负责日常的协查请求和情报共享。这个事务局在广州也成立了相应的分支机构。由徐桐担任负责人。
杨草作为“专案组”负责人空降到广州来办理巫蛊案,徐桐是很有些看法的。毕竟这是他的地盘,杨草的突然到来等于是临时给他加了一个上司。而且她的办案手法他也颇有些“不以为然”。
杨草说:“不要看表象,梁家可能以处理账目为由同时处理反宋活动证据,舍小隐大,断尾求生,他见郑主任等人可能是妄图修复关系,不涉及实质问题可能是投靠前的顾虑,但更可能的是争取时间或对政府态度的试探,我从不对这种石头脑袋的顽固缙绅地主抱有什么幻想,显然这次的税务稽查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既然要湮灭证据,那恰恰说明相关证据的存在,各部门要加紧行动, 让你们进行的相关人员策反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名单整理了吗?”
拉出来打进去,这是侦察工作中的重点。但是实话说,在对付梁家上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徐桐翻了下文件夹说:“整理了。”说着拿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汇报道:“列入名单的总共四十三人,外围、内宅、生意伙伴、同年等都有,梁家树大根深,在广州本地经营十数代,内院门户非常严密,”
梁府内,只有两三代的家生子或者受过“生死重恩”的奴婢才有机会接触到核心。报告中说明:梁存厚身边的伺候的全部是女子,平日里从不出门,形同幽禁,连父母亲人也只有一年才能见上一次。打进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拉出来”。
“名单中的三十九人我们都有了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采取的是从亲友等关系逐步渗透、逐渐侵蚀的方法,通过环环相套,亲亲相连的关系一层层的向内宅核心人员靠拢,通过同事、亲友、同乡等关系拉拢人员获取情报,但这个方法为保证稳妥不能太急进,所以有些慢,还没有大的进展。”
杨草一边低着头仔细的看着名单,一边点头道:“嗯,要加快进度,不能再等了,很多关键证据一旦消失就再也无法获取,把这名单再仔细筛选一遍,缩小范围,对几个重点目标集中攻坚,很多条件都可以直接摆出来谈,不要怕承诺,也不要怕担责,要尽快拿下,打进梁家内部,获取可靠情报来源。现在广州城内怀念明国的世家大族有很多。我们的新政策越推进,他们就越是不甘心自身既得的利益被剥夺,梁家是个典型,我们需要他。”
徐桐说:“好,我回去马上办,明天将筛选结果”
杨草一口打断他道:“今晚。”
徐桐道:“今晚将筛选结果呈报给您。”
徐桐带上门出去,房间内只留下杨草一人,傍晚落日的余晖将天边烧的一片金红,自窗外洒了进来,仿佛给杨草罩上了一件金色的披风,杨草在黑板前定定地看着梁存厚的照片,似乎两人在相互对望,许久,杨草轻声道:“梁存厚,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政保总局的凝视。”
晚上,办事员将筛选名单和财税局税案调查相关资料、协助行文送了进来,杨草从牛皮纸文件袋中抽出本次税案调查名录,迅速浏览了一遍,当看到“酌情重点检查林、梁、史三户,报艾志新局长审阅”一行字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低声道:“好丑的字。”
她虽然从小学戏不识字,更不用说写字了。但是在培训班很快习得一手好字。还得过政保系统书写比赛的大奖。
至于名单,她看了之后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因为这份名单还是没有能深入到梁存厚身边的人。但是有那么几个人看起来的确有可能性。
人性都是有弱点的,杨草看到过太多人性的弱点,但是她也知道,信念这种东西一旦形成,不管别人认为是对的还是错误的,很多人都会坚持到底。偏偏这梁家在蛊惑人心方面手段非常老到,而且积累深厚。
从巫蛊案起,梁家在城里城外的所有产业都布满了眼线,二十四小时盯着梁家人的一举一动。然而梁家的人只要一进入府邸,就好似鱼入大海,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梁家的老爷们深居简出,除了亲戚朋友的婚丧吊贺之外,极少出门,凡事都管事们出面办事。就算出门,也是在宅邸和各处别院之间移动。
“这帮泥鳅精!滑不留守不说,还躲得严严实实!”杨草心想,“真拿他们没什么法子。”
办公室的门敲响了,进来一名办事员:
“地区副指挥同志,晚上的广州市内务安全会要开始了”
“我马上就来。”杨草摁灭了烟头,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锁上文件柜。
不大的会议室内环坐了十余人,众人面前的茶水散发着袅袅蒸汽,这就是广州政保总局的全部骨干,他们在会议前小声相互交流着意见并对本次会议进行着猜测。
会议的内容,不用多猜也想得出来,肯定是巫蛊案的后续。这桩案子说来已经结案,后面的根子一直没能挖出来。也是政保局的一个心病。
不多时,门外传来皮鞋的咔咔声,杨草夹着文件夹,身形挺拔的走了进来,齐耳的短发和修身的制服让她显得精悍而干练,她的脸因过度劳累而有些瘦削,让她的面部轮廓更加清晰,为她平添了一抹萧然的冷峻。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杨草在马蹄形会议桌居中位置落座,道:“这次临时召集大家来开一个会,内容主要是近期工作的重心调整,我们将对广州反宋势力进行一次梳理,本次会议级别为绝密,会议内容不得外泄。”然后冲徐桐点了点头,示意会议开始。
徐桐从容的站起来,走到会议桌前方的黑板前,向下面众人点了点头,然后朗声道:“大家好,本次会议的内容主要是对本地隐藏反宋势力的情况分析及我们的应对措施,内容主要分三点。1、广州本地士绅对澳宋政权的普遍态度;2、反宋势力的主要特征和采取的行动;3、我们的反制措施。”
徐桐道:“首先,因为元老院基本是和平接收广州政权,当时为保证政权的平稳过渡,实际上我们是做出了一定的权利让渡的,对广州城内的传统士绅地主阶层并没有进行细致的甄别和筛查,而广州地主阶层在澳宋快速接收政权过程中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如有组织的练勇、反抗、资敌、刺探等行为,但这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快速的和平破城即为我们减少了损失,但同时也为我们接收后的治理留下了较大的隐患,让我们无法快速干脆的对敌对势力进行清算。”




临高启明 第八十二节 抽丝剥茧(三)
徐桐缓了口气,接着道:“任何人中都有左中右,而广州城内的势力对我们的态度也分为三种:主动靠拢的、暧昧并立场不清的、隐含敌意不与合作的。但在伏波军强大的威慑下,还没有直接对抗、扯旗造反的。”话音中会议室内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徐桐也微笑了一下接着道:“目前看来大部分士绅都属于后两种。在根本问题上我们与他们有着不可调和的利益矛盾。为了不触动广州地主的神经,防止他们产生过激反应。我们现阶段对土地政策都是模糊处理, 即基本延续明国的土地归属权而未做大的改变。目的在于引导他们的资金和人员向工商业发展。这个过程是很缓慢的。所以目前来说,他们的态度还是持怀疑中立。
“怀疑中立当然没什么关系。问题是现阶段我们对基层的统治非常的薄弱,大量的基础工作都要通过当地士绅和族老来施行,虽然这些人大多上对我们言听计从,实际权利却同样是掌握在这部分人手中,民兵组织和地方国民军中也有部分变相的为他们所操控。
“两广一向是宗族势力最为强盛的地区之一,往往一村皆为一姓,各村、县家族成员异常抱团,而这加强了士绅大族在地方施政中的话语权。现阶段新的土地政策还处于研讨阶段,没有正式出台,但是显然这种状态是不可能永远持续的,而广州缙绅在周边地区都有大量的私有土地,他们对这个问题十分敏感,是各家的根本利益。这也是我们目前基层治理的最大隐患。”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流利,也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以充分体现出自己“掌控全局”高屋建瓴的水平。
他扫了一下会议室的众人:顿了下接着道:“由于广州与临高有着密切的商业贸易往来,大量临高的相关信息随行商传入广东,其中就包括土地清丈和土地税制的信息,同时大宋政权的权力架构中没有旧势力相对应的位置,权利的失落和利益受损的不确定性让他们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不与士绅共天下的结果显然是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而为了平衡财富,我们现在各类税收基本都是多赚多收、少赚少收, 高收入者也要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 这难免给这些在篡明时期基本是免税、免徭役、享受特权的旧势力留下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苛待士子与读书人为敌的印象, 其中尤以各类拥有篡明功名的士绅为多。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所谓不支持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消极反对。”
杨草向徐桐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暂停一下,立时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转向了她。这让徐桐多少有些不快。
杨草自顾自地扫视了一眼会场,缓缓说道:“进入广州后我们还从未对有名望的本地缙绅大族进行过打击,这让他们产生了自己现阶段的平安和部分保有的特权是自身势力、名望使然的错觉,觉得拥有与政府讨价还价的余地,在很多政策的推行上与我们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同时滋生了不应有的小心思。巫蛊案和税务整顿案给他们提了一个醒,威慑了一部分人,可也让一部分人有了‘危机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让大家有足够的时间来体会其中的意思。
“最近广州周边和城内反元老院言论和小动作的慢慢增加代表这种趋势的扩大,这表示以往咱们对广州缙绅有些过于宽容了。没有真正意识到元老院的威力。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获得的优待他们是不懂感恩的,所以,未来我们将与广州市政府、陆军、国民军、警察局、财税局调查科等单位联合采取行动,抓住一些典型案例对一些顽固、铁杆、典型的反宋缙绅进行一次打击,给城内和周边的反宋势力和潜在敌对分子一次巨大的震慑,并通过此次行动对那些游移不定的中间派旧势力进行争取。我们不是要打倒所有人,也不可能打倒所有人,我们要做的是通过事实去压迫他们、推搡他们、拍打他们,迫使他们惊醒,帮助他们认清大势,让他们看到正确方向,只要他们最终认同我们的理念,支持我们的事业,就算他们曾经犯过错误、走过弯路,但只要最终与我们站在同一面旗帜之下,我们都将会以开放的心胸接纳他们成为我们的同路人,同时我们也不能放松丝毫警惕,要提防那些意志薄弱的动摇者。我们事业的成就从来不是依靠退让和妥协,如果有石头挡在我们前进的路上,那我们就踢开它,如果它不肯被踢开,那我们就砸碎它。本次行动事关重大,午主任和赵局长届时将亲临广州坐镇指挥,前路多舛,我将与诸君共勉。”
说完,杨草轻轻挥了下手,示意徐桐会议继续进行,徐桐见众人收回目光,重新走到会议室前方的黑板前,拿起竹制教鞭,开始大声讲解。
政治保卫局综合各方面搜集到的情况来看,很多大案的背后梁家隐隐约约有身影晃动,但是目前没有搜集到任何有效的指控证据。这是各个强力部门最感到丧气的事情。
外言不入,内言不出。在保密上,梁家做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连一片纸一句话都传不出来。身段上,又软的出奇。不论如何故意挑逗激怒,梁家就是不生气不发火。严格“照章办事”--说起来,他们现在对元老院的各项律令和新闻词汇比很多归化民干部还熟悉,有的归化民干部掌握条例不牢靠的,反而会被他们驳倒。有时候因为归化民干部不够沉着,做了些过头的事,甚至会直接投诉到局子里来。堪称有理有节,不卑不亢。弄得几个部门的元老都有些狼狈。
如此一来,各部门又没法真得肆意挑错寻隙,毕竟广州城里的大户都看着,元老院最讲“依法治国”,若是真得罗织罪名,强行把梁家弄到家破人亡,大户们未免心冷。也坏了元老院一贯的名声。
最近开始逐渐有扩散迹象的假币案引起了各强力部门的注意。假币不但在市场上数量开始增多,在品质上也在不断提高。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怎么梁家牵连其中,但是各部门还是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梁家。
徐桐通报了目前假币案的情况。
“目前各部门汇总的假币情况如下:假币目前已经出现了中储行发行的全部硬币和所有的大额纸币的券别。并且已经零星出现了一些小额的券别。从质量来看也有很大幅度的提升。能感觉到他们在不断改进。从这些改进我们可以看出,假币团伙应该只有一个,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而且其中有一些手艺很高的工匠在主持技术工作。”
众人听得仔细。
“有一个特征,是银行和财税局的同志们提醒我们的。那就是从搜集到的假币看,伪造者在假币上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动用的人力物力非常惊人。而以目前我们发现的假币数量和推测的市面上流行的假币数量来看。他们的仿冒是非常不经济的,甚至可以说是亏本的。所以不可能是单纯的牟利,更有可能带有某种政治意图。慕局认为此案我们应该作为政治性质案件立案侦察,我认为是完全妥当的。”
杨草插话:“我个人认为,这件事恐怕已经不止是有梁家参与这么简单,恐怕是广州城内城外各种反元老院势力的一次大集合。而且他们很可能得到了那个所谓‘石翁’的支持--他才是幕后的真正主谋!”
徐桐接着道:“我们担心的另外一件事是,只是假币他们投入如此巨大,似乎有些得不偿失,是否还包含着其他未被发现的重要行动?”
会议室沉重的实木门紧闭着。屋子里回荡着徐桐的话语。
“目前各路反宋势力的行为特征主要有”
“我们初步确定的打击对象有如下几家。”
“初步行动方案是”
“大家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
四个小时的漫长会议结束了,与会人员三三两两的离去,大门敞开的会议室内缭绕的烟雾逐渐散去,只余下桌上塞满烟头的烟灰缸。
杨草用力伸了个懒腰,划燃火柴点着了一颗女士圣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薄荷香气让她的肺部感到一阵轻微的麻痹,她将身体舒服的向后靠在了藤椅上,闭上双眼,享受着难得的片刻静逸。
窗外,黑沉的乌云挤占了整个天空,将广州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空中传来隐隐的雷声,厚重的云层中一丝丝跳动的闪电若隐若现,突然一阵凌厉的疾风穿堂而过,将会议室的窗帘高高扬起,飞舞着、飘扬着。杨草缓缓张开双眼,注视着外面的世界,轻声说道:“要下雨了。”
广州,依然喧嚣,而执剑的女武神正在缓缓地登上刑台。




临高启明 第八十三节 抽丝剥茧(四)
正是三月春光明媚,梁元福走在街上额头上不断的淌着热汗,让他的一张胖脸显得油光锃亮。他出来的时间是掐着点的,多待一分钟都有风险。因此不得不快步走路,僻静的地方干脆小跑起来。他一路快速地穿街过巷, 不时地停下观察着四周,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张惶而紧张,敏感而多疑。走过几个巷口后,梁元福拐进了条小巷,巷子里的一栋房子的屋门前一个三十多岁相貌猥琐的瘦高汉子见他过来,弯着腰, 谄笑着迎了上来, 先打躬作了个揖, 又上来拍掸着梁元福衣袍上的灰尘道:“梁管家,您老人家来的较往日迟了些,乏累了吧?来、来,刚好的凉茶,快进屋里喝两口,凉快凉快。”
梁元福也没答话,直入正房,自往桌上取了茶杯,咕咚咕咚连着灌了三杯凉茶,方感觉舒爽了些,瘫在椅子上略喘口气,对着紧随进屋的瘦高汉子道:“于老三,你又不是不知, 梁家门户森严,自澳洲人进了城,更是关防紧密,外、内院昼夜上锁, 无有府内的醒事牌, 各色奴仆人等一律不得擅离,我这内院管事更是须弥离不得,这内里外头的多少差事等着我去伺候。”
说完叹了口气,道:“唉,家中老母病重,遍寻良医不果,家中弟、妹束手无策,只言求告于你寻些澳洲神药,哼,你却不买情面,只情推脱,我那弟弟万般无法求到了府上,要我出来探病,主家心善,感念我兄弟诚孝,方允了一月之期。你也知道,自梁公子与澳洲人冷了情面,府中诸人若是发现有与澳洲人私下关通者,拿住了轻则一顿板子。重则被破门除籍,梁府赏赐的银钱、家宅、田土一体褫夺,净身出户,这是实在逼得没法,若不然哪个来寻你。”
说完,便急切的问道:“于三,东西可有了吗?”
于老三见他相询,换了一副愁眉苦脸,为难的说道:“梁管家,您老也知道,这澳洲神药最是难得,便是润世堂和省港总医院也总是断顿儿,至于其他各家,更是连个毛渣也见不到,您寻的这疟疾药更是稀少,这全广州的这个配、配额也都不足,我一个下九流里厮混的游手,哪有这般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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