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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原来建造一座澳洲工厂需要如此复杂的工作!”陈霖叹道,看着他们摆弄着各种设备和仪器,他自惭形愧--自己真得是太无知了。
“南宝的示范纺织厂,附近却无大河呀。”他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问得好,”安玖抬头笑道,“那里用得是蒸汽机--要烧煤的,你们这里有煤么?”
“煤亦有,就是贵”
“那不就是了。不管是烧煤还是烧柴,都是一大笔开销。这水就是白用的,还不好吗?”
“那为何示范厂不用水力,莫非是没有河流的缘故?”
“这倒不是,其实有条件的话,用蒸汽机反而更合算,它能驱动更多的机器,上万个锭子,几百台机器。而且你想开在哪里就开在哪里。”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五节 在村里招揽人心(一)
纺工四人组忙于各自的工作,陈霖叔侄也有他们的工作。陈定忙着去巡视吴毅骏在南沙等地买下的沙田,督促检查佃户们的植棉状况。陈霖则留在村里――他现在面临着一项重大挑战:争取族人的支持。
原本这并不是难事,陈霖是族里的长房嫡孙,位分上天然就是族长的候补, 等他人到中年,长出来胡子,当上族老族长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而且多年来他父亲为全族经营丝坊,族中的许多福利都是来自这家丝坊,族里人见他家情面的很多。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二叔靠着局势混乱,篡夺了掌案之位, 又夺走了丝坊--关键是他还得到了澳洲人的支持,族人大多是墙头草,父亲已经不在,他们还认不认自己这个“长房嫡孙”还是个问号。
幸好这次回来之后,陈小兵专门带他去见了李幺儿,双方有过一次交谈。李幺儿虽然没明确许诺他什么,但是言下之意不会搅合他们之间的恩怨,只要他们“把工作做好”。
要在南沙开厂,就得把族人们都拉过来。但是他现在两手空空,有得只是“未来”。族人们又不傻,二叔虽然干了许多不得人心的事,但是他既然占着作坊,就嫩拿出许多好处来收买族人。比起二叔那些现成的好处,自己这边的空头支票谁会相信呢?
他在坟院里思考了很久,自然,一旦纺织厂的工程开建, 族人们就可以从中获得收益, 要把他们拉拢过来也就不难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在南沙形成自己的势力。现在二叔依仗外姓人组成民兵,压制了族人的不满,自己可以接着建纺织厂的事,把族人给团结起来,形成“第二势力”。
过去他不敢直接和二叔对抗--毕竟李元老态度暧昧,现在李元老的意见已经明朗,他又有陈小兵和黎、邹两位元老的撑腰,大可可以和二叔正面斗一斗!
不把族权拿回来,日后只怕在村里寸步难行!
好在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过去自己在村里人缘好,宗族里的年轻子弟很多都和他关系不错。如果施以手段笼络,应该可以召集起一批人来。
当然,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说这是他想搞得“第二民兵”,但是完全可以以“招工培训”的方式来把年青人都招募起来――这是原本计划中就有的内容。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村里除了陈清之外,他还有七个宗族后生仔是“死党”。先把这八个人笼络在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回村不久,他就把自己需要人伺候为理由,把陈清又叫到身边当仆役了。晚上, 便问起这阶段二叔的动向。
阿清摇摇头,说道:“九叔, 二叔公这些日子其实什么都没做, 就是宗祠也很少去。除了每天到李首长那里去应卯之外,就不闻不问了。还常常去县城吃花酒。”
“他不伺候李首长,那首长交待下来的各种事情都是谁办?他还是本村的牌甲。”
“这些事,他都委给了陆先生。”
陈霖眉头微皱,陆先生他是知道的,原本是丝坊的账房先生,后来祠堂里管账目的族人因为银钱不清,族人们都有意见,谁也信不过本家人,就聘这个外姓人当了祠堂的账房。他算账又快,条理有清,人也颇为正直,所以族人都信得过他。
陆先生在南沙十多年,和陈家族人的关系都是“淡如水”,原因不言自明,若是和某个人关系过于亲密了,难免会有“私人引用”的问题,影响他在这里的公信力。所以这些年他在南沙的差事一直是稳稳当当的。
看来不好办呐!他想。陆先生这个人虽然为人正直,肯定看不上二叔的种种做派。但是他这个人向来持重,绝不肯掺和到族内斗争中去。秉承的是“谁在台上支持谁”的原则办好自己的差事。二叔只要还是宗族的掌案、作坊掌柜,他肯定就会听二叔的命令。除非自己有本事把二叔的职务给废了。
“近来村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也没发生事情”陈清眨巴着眼睛。
“什么事都可以。”
“二叔公带来的髡人,偷了丝坊张染匠家的鸡,闹了起来。染匠被打了一拳。去向二叔公告状,反而被他打了几个耳光。染匠气病了,躲在家里不出工。”
“张染匠?是那个张瘸子?”陈霖好像有印象,工坊很多工人都不是陈家族人。印象中张瘸子是个手艺不错的染匠,就是为人好赌,早年滥赌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打瘸了腿,父亲帮他还了债后让他签了契为坊里头工作,一直到还清族内债务为止。
可惜这张染匠恶习难改,这些年还是赌钱不收手,结果就是他始终都欠族里的钱,等于是一辈子都得给丝坊打工了。
“正是,现在师傅病了,染间几个学徒干活不利索,尽出次品,丝布都积压了起来,二叔公拍桌子骂人,叫民兵去把张瘸子架来要他干活,可是架过来一看还是干不了。气得叫人拿扁担要打他最后还是陆先生劝阻了。二叔公只好派人把丝布都装船,运出去染了。”
“运出去染?这不是砸作坊的招牌吗?”
张瘸子虽然人不行,可染布的手艺还是一流,还有多年调配的染料秘方,染出来的效果别具一格,在县里甚至广州都有名气。换了染坊染,也许外行人看不出,但是内行人一看便知。
“陆先生也这么说,可是二叔公说等不了了,不然延迟了交货就要赔钱了。”
“呵呵,他这么搞,村里人怕是都有怨言吧。”
“虽说不是呢。”陈清压低了声音,“九叔,村里有人说,这个什么髡人偷鸡--根本就不是什么髡人,而是二叔公手下的仇小,就是那个癞子头干得。二叔公因为要包庇他,故意放出话来说是澳洲人干得。”
“我今晚就去见见张瘸子,阿清,这几天晚上辛苦你把族里的几个后生仔召集一下――不知道都有哪几个,我有个计划。”
“行,吃过晚饭我就去去办!”
吃过晚饭,陈霖也悄悄地动身前往张瘸子家。
张瘸子不是陈家人,住处比较偏远,也多亏如此,他从坟院过去十分方便。穿过几条田埂,便在河汊看到了七八间茅草屋,这里住得都是南沙村讨生活的外姓人。要么是为陈家佃种,要么是做工。
张瘸子在丝坊做工,原本收入很不错。但是他的恶习让他的房子是这几间中最破旧的,小院连个门都没有,标准的柴扉。。
进得院子,只见张瘸子的老婆在小院里借着天色纺纱。南沙因为多是沙地,适合植棉,种棉花的人家不少。
张瘸子虽然好赌,不过总算有底线:老婆和房子不上赌桌。不过这也是说说罢了。他不止一次的欠下赌债,要不是陈家帮他料理,老婆房子早就被人收走了。
“张嫂子!”陈霖打了个招呼。
张嫂子一见是陈霖来了,慌忙起身道了万福。
“张伯现在怎么样了?”陈霖无心和她多客套,问道。
“还能怎么样,躺在屋子里生闷气呗。”张嫂子苦笑道。
“这么说病好得差不多了。”
“他哪里有什么病,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气着了!”张嫂子继续纺纱,絮絮叨叨道,“我说你这辈子被人打得还不够多么?从前欠了人赌债,被人吊在村口树上剥掉了裤子抽,出乖露丑的事你都忍了,这会挨了一拳头几个耳刮子就生气了,还说什么不干了--不干了你吃什么!”
陈霖原本想敷衍几句就进去,没想到张嫂子几句话里显然有东西,他倒不着急进去了。且听张嫂子怎么说。
“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振振有词,说宣老爷回来当上丝坊掌柜的时候说了,这丝坊过去是陈家的,现在是大伙的。不许谁仗着自己是陈家的族人就高人一等,就欺负人”张嫂子说了叹了口气,“我对他说这宣老爷不过是说说漂亮话,你也信!再说这宣老爷从前就不是什么好”说到这里她赶紧刹车,陪笑道,“你看我又在胡说八道了!也该打嘴!”
陈霖暗笑这张瘸子一把年纪,居然还信这种无稽之谈。也难怪赌钱总是输得精光。他赶紧道:“嫂子您明事理!我看倒比张伯要强得多呢!二叔这回的确是孟浪了,我先替他给你们陪个不是!”
说罢挑草帘进了屋子。屋子里一片昏暗。借着外面的天色,可以看到张瘸子并没有躺在竹榻上,而是一个人坐在破竹椅上。
他的左眼睛紫了一块,肿的无法睁眼,右眼也淤青了。这副模样也的确没办法在染间工作了。
陈霖笑道:“张伯,你甚至好些了没有?这回实在对不住您老。”
听到陈霖声音的张瘸子勉强睁开眼睛,赶紧从竹椅上站了起来,有些怨恨又无奈的说道:“九爷,你莫要这样,小老可承受不起。”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六节 在村里招揽人心(二)
“张伯,这事的确是二叔不对!不过眼下他是掌案的,我也不便违拗。”陈霖很是客气。
“唉,你爹若是在,那就好了!”张瘸子叹了一声, “你二叔这人,哎”他似乎不太敢说下去。陈霖心知有戏,便故意引他说话。
“张伯,听闻偷鸡的是澳洲人带来的假髡?你可知他长什么样?我也认得几个首长,帮你去告状出这个气!”
说起这个张瘸子叹了一声:“黑灯瞎火的,我哪里看得出他长什么样!我那日见他偷鸡,只喊了一声,没想到他就一拳打来就把我打倒在地,自称大宋元老文总王御前侍卫。是不是澳洲人什么的倒没看清楚,不过他却是没有头发!”
这下陈霖心里有底了:陈清说得没错:这髡人九成九是假冒的了。澳洲人有没有御前侍卫这个官职他不敢说。但是澳洲人只有“文总”,没听说过有叫“文总王”的。糊弄吓唬乡下人可以,对他这样去过临高的人来说那是一眼假。
至于没有头发,那就完全和仇小对得起来了--他的头发少得可怜,根本扎不起发髻来。
“我看,这偷鸡贼未必是澳洲人呐澳洲人是髡发,头发是短,可不是秃”
“唉唉,我其实也疑惑!”张瘸子腿瘸,人可不傻,外面早就在传说, 偷鸡贼是宣老爷的心腹仇小。当下顺着他的话说道, “澳洲人平日里待人都很和气,又有钱, 就算想吃鸡,他们又不是买不起”
“这就是了。只是这事原本张伯你是苦主,诉冤告状也是常理。二叔如此待你的确是过了。也算是我们陈家的不是。这是一点心意, 你且收下。过些日子身子好些了, 再回去上工吧。丝坊少不了你这位老师傅--这段日子你虽没上工,我也会关照账房,发一半工钱给你度日。”
“多谢九爷!”张瘸子喜出望外,陈霖肯来说软话已经让他的心情好了一半,听说养病这些日子还能拿钱,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大好事。也顾不上眼睛肿痛,赶紧起身行礼。
“唉唉,您现在行动不便,不要拘礼了。”陈霖道,“张伯,以后陈家的丝坊还要您老多多费心。”
“是,小老明白,有你九爷在,这陈家的产业坏不了!”
张瘸子送走了陈霖,他老婆进来打开了纸包,里面却是一包广州有名的药店陈李济出品的“清火定喘糖”。这其实是一种药糖,用了川贝等定喘止咳的药物, 对张瘸子这样长期在染坊工作,有呼吸系统疾病的人来说很是对症。
“这是好东西啊。”张嫂子有些惊喜的看着糖包, “上回我听吴家娘子说过, 定喘平咳最是有效,晚上咳得睡不着了,含上一颗慢慢就好了。”
东西虽好,价钱却不便宜。张瘸子一贯好赌,所得除了扣还赌债,也只够吃饭而已。
“可惜不是酒”
“酒!酒!酒!你是怕自己喘不死是怎么的!”张嫂子骂道,“郎中说了,你这喘症最忌喝酒!你要喝死了也就拉倒了!老娘还少受些你的折磨”骂着骂着,心里越来越气,竟哭了起来。
张瘸子却是满不在乎,他慢慢地爬上了竹榻,心想,这宣老爷真不是个东西!当初说要好好待咱们这些外姓工匠的,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一码事!倒还是九爷,和他爹一样是个善心人!
陈家叔侄之间的微妙关系,其实他们都看得出来,原本陈宣靠着女澳洲人的势力隐隐约约占了上风,但是陈霖这次回来显然又拉到了大靠山。这叔侄二人怕是要围绕南沙有一番争斗。
从心里说,张瘸子是希望陈霖上位,毕竟陈霖父子二人待大家都不错,为人也正派。陈宣呢,上台之后给了外姓不少的好处,但是这个人素来心术不正,眼下是为了拉拢大家,真要是给他坐稳了,还真不好说会怎么样。丝坊这些织工,一个个还鬼迷心窍的跟着陈宣,只怕日后没个结果
过了几日,坟院里聚集了十多个青年,这都是陈霖陆陆续续从各家帮他找来得。除了几个他的“死党”之外,也有七八个对南沙现状不满的青年。
原本他想让在族里素有人望的三叔来主持会议的,但是三叔说要他“学着应付场面”。想到这里他只能强定心神,把自己事先想过的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他示意陈清出去望风,又把窗户板都放下,这才道:
“诸位爷叔兄弟侄儿”来得虽然都是年轻人,但是辈分却跨了好几代。
“小弟前些日子得了个机会,去了澳洲人治下的临高。这一去,真正是大开眼界”
众人平日里在这香山县里的农村,日子过得平淡无聊,无非是种地干活。近几年地方不平靖,村里又被乱兵洗劫,家家户户的日子都过得艰难。原本仅有的一些娱乐消遣活动也都无形中取消了。只能聚在一起闲话讲古作为消遣。
澳洲人虽然就在他们村里--还是非常稀罕的“女澳洲人”,但是实话说,大家对澳洲人的情况还是所知甚少,只能从平日里的接触中大概知道一星半点,对澳洲人治下的临高是什么模样,更是有着许多的揣测和传言。
陈霖去了临高,这亲身经历自然不同凡响,被他一提,众人便来了兴趣。便要他讲讲。
陈霖见大家来了兴趣,先把自己临高之行的所见所闻东拉西扯的详细谈了一番:什么可载运千人,运用水火之力铁梯车;一天纺织千尺布料却只要一个女工的织机;夜晚灯火璀璨如同银河的的东门市还有百货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很多商品别说他买得起买不起,连见也没见过。
这一番“临高见闻录”吹嘘下来,年青人一个个已是如痴如醉,心向往之,恨不得马上就能去临高看看。
接着,陈霖又开始吹嘘起临高的收入了。这个倒也不算是吹牛,元老院工人的生活水平之高,在17世纪的中国是一骑绝尘的存在。广东米粮不缺少,顿顿都是米饭,天天有鱼虾对这些陈家子弟来说这还不算太有震撼力,但是十多天就能吃上次肉,这可就有杀伤力了。
“九叔!你这是吹牛吧!六七天就有肉吃!一家一户也就算了,几万户工匠要吃肉,那得杀多少猪羊!”
“有没有吹牛,我们村里的澳洲职工也有不少,你们有机会问问他们就是了,是不是每六七天就有肉吃?”陈霖笑道。
“说来也是我爹就在丝坊帮他们采买,这些人每十天就要买半口猪打牙祭呢!”有人说道,“每回丝坊做工的也能沾点好处!”
“你看,我没吹牛吧。”陈霖见有人凑趣,兴致更浓,见大家都有了兴趣,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诸位,我们这些后生仔虽说辈分各不相同,可是在家里总是‘幼’,要做什么都得看家长的脸色,家长不许我们便不能要。非得熬到胡子长出来,才算几句话有人听了。可你们知我这回去澳洲人那看见了什么吗?”陈霖虚开始故弄玄虚。
“看到了什么了?”
“我知道了!澳洲人都不留胡子!”
“莫非都是年青人掌权?”
紧接着陈霖就把他与陈小兵相见时的情景绘声绘色的讲给了在座的后生仔,又慷慨激昂的说道:“他与我们年龄相仿,都能做到澳洲人的官儿,管着许多大掌柜按照澳洲人的计划行事。”
这话正挠在这群年青人的痒处,一时间屋子里闹哄哄的都是议论之声。澳洲人多是年轻人,这一点他们早就发现了。且不说来李首长就是个年轻女子,她带来的假髡,也包括最近随着陈宣叔侄回村的假髡们,大多都是年青人。特别是这次来得四个青年男女,除了男子年龄稍长之外,三个女仔都是不满二十的少女。
“这次随我来得几位,几个女孩子都不满二十,却都是澳洲人能工巧匠,会建造工厂,会开机器。你们说说,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难不成我们就不行吗?”陈霖慷慨激昂地说道,“如今正直风云变幻、改朝换代之际,我等少年儿郎大可做出一番丰功伟绩让乡亲们刮目相看!”
“行自然是行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行!”有人呼应道。
“霖叔说的对!澳洲人能做到的我们也一定能做到!”跟事先沟通好的一样,其中他的一个死党立马在这时候立马应了一句,把气氛再次推热。
紧接着边上一阵叫好,“霖哥,要做什么我听你的!”其中一个人说道,大家便跟着附和。
“大伙也知道,如今丝坊是二叔在掌管,经营改良丝业之事,小弟也从中协助李元老办事。不过这改良丝业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如今族中不少子弟都无事业可做。正好此次去临高,听闻澳洲人有意去在广东开办棉纺厂,地点便选在香山县”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七节 陈清的秘密
当下他就把自己如何参观纺织园,如何的参加了吴毅骏的棉纺织项目一一道来。
接着陈霖就把大致的计划说了出来:打算在南边沿江那块沙地上重新建棉纺织厂出来,以澳洲秘术生产。
“……如今澳洲人最缺的便是各色棉布,只要织出来便不愁卖……”陈霖把市场前景吹得天花乱,“如今丝坊的萧条,族人的日子亦艰难,若有此棉纺厂,大伙都有个生计,族亲们的生活也能松快些许。”
南沙的陈氏虽然在本地名声显赫,颇有势力。但是根基尚浅。因为族中这些年来从未在科举一途上有过重要突破。受惠于宗族体制下的集体供养,倒是也出了一些读书人,但是连一个举人都没考取过。最高的功名不过是个拔贡,也从未授过实职。
南沙陈氏虽然号称耕读传家,但是这个“读”上显然没什么含金量,没有举人进士的功名,便混不入缙绅的的队伍,地方上的势力便很有限,全靠着聚族而居,人多势众才成为本县的一股势力。
也因为这样,陈氏的族人除了少数从事工商业的之外,依旧要依靠耕种和做工维生。在丝坊做工便是过去陈家族人的一项主要收入来源。
如今丝坊虽已恢复,但是陈宣因为“上位不正”,大量引用外姓工人,陈家族人反而被排斥出局--虽然明面上的理由是开工不足,但是陈家族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怨言很多。
陈家前不久又遭乱兵洗劫,上上下下都是一贫如洗,陈霖的“建厂大计”一抛出来,立刻就获得了年青人们的支持。
“大家回去之后,多和父母长辈们吹吹风,说说这棉纺织厂的好处。”陈霖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又命人把自己带来的“礼物”分给大家。
“这些是我在临高购置的些小物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都是家中实用之物,你们且带回去给家里人。”
这些东西其实只是:蜡烛、火柴、糖果、驱蚊水、家常用药……虽不值钱,却是实用有效之物。
陈霖又说了一番给大伙打气的话,让大伙随时等候棉纺织厂工地开工的消息。到时候雇用工人的时候肯定会优先考虑族人。
众人散去之后,陈霖怀着兴奋的心情走到院中,看着漫天的星斗,觉得眼前有着无穷的可能性。他看了一眼实习小组居住的东西厢房,灯光还亮着:他们还在忙碌什么呢?大约还是为了新纺织厂的事情吧。虽说是吴毅骏家的产业,但是这里也有他们家族的一股。关键是,一旦这个项目能做好,自己就算是入了澳洲人的法眼,今后有很大的机会搭上澳洲人这条大船。
他正打算去实习小组的厢房里去“议事”,却忽然看到了角落陈清正和什么人依偎在一起说着什么,模样十分亲热。他暗暗诧异:没听说陈清在村里有什么相好啊,想不到这小子还挺会来事……
悄悄走过去一看,顿时如五雷轰顶:依偎在陈清怀中的正是他的堂妹/妹妹陈玥!
说起来,陈霖并不算什么老学究老古板老封建一类的人物--他自己就是个年青人。也不是看不清陈清家穷苦。而是妹子此举未免太过放浪:大姑娘家黑天半夜的依偎在男人怀里,这算哪门子事?最要命的是,从宗法上来说陈玥是陈霖的族姑母!
虽说陈清家和陈霖祖父一家脉络相差甚远,毕竟还是一个始迁祖传下来的,这样的事对族里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男女都要浸猪笼处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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