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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广东各州县的干部都学习过林佰光起草的三本“公务员指导丛书”:县政府施政纲要、政务指南和基层政府常用法律法规,这是他根据当初当县办主任时候的经验和明清时代出版的各种“当官指南”结合实际情况编撰而成,大原则上不存在什么问题,也有很强的实操性。但是书毕竟是书,无法事无巨细的把所有可能遇到的政务问题都写进去,派出去的归化民干部能力参差不齐,很多时候无法结合实际情况灵活处理问题,导致不少政策荒腔走板。这一对比,也更生动地体现出元老才是整个大宋的神经中枢,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归化民干部仍然无法取代元老。
南海的归化民干部号称全广东“最强阵容”,但是实际了解下来,这个“最强阵容”其实很有水分。
具体的水分就是农村干部和城里干部。众所周知,南海县是广州的附廓县。县衙门也设在广州府城内。但是南海县并不是只有“南海区”这一部分城区,还包括城墙之外广大的乡村地区。因为广州的特殊属性,所以城墙之内的“南海区”的干部配置就较强,相关经验和能力也是拔尖的。但是一到城墙之外的广大农村,干部的履历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节 冲、繁、疲、难
“魏参议,张首长有事找你!”陈五仁对着紫檀木办公桌后昏昏欲睡的魏必福喊道。
广州特别市参议室的“参议”有十多位,但是这里其实并无多少“公”可办,多数时候他们愿意来上班就上班,不愿意上班就在家里待着。参议们中间有好几位其实已经另谋出路, 或在乡间当了小农场主,或者经营生意。但是不管有无出路,参议不得辞职,必须每周到参议室的签到开会。
魏必福没有经营什么产业,不过过去紫记几家企业在广州发行非优先股的时候,他买过不少。每年的分红颇为丰厚, 加上过去的宦囊积蓄颇丰, 日子很是过得。只是为了体现自己的“积极”, 只要是工作日,不论有事无事每天都到参议室来转一转。张枭到任之后,他更是每天必到,一待就是一天--他有预感,张元老肯定会召见他,咨询本地的情况。
听到张枭要召见他,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取下眼镜用手摸了摸脸。吩咐自己的仆人:
“打水来!”
仆役赶紧给他打来一盆洗脸水,他擦了一把脸,又在镜子里端详了自己一番,觉得精气神不错,这才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张枭进城后,就忙得前脚不离后脚跟,一连数日都未跟他说过一句话。就在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问题, 新首长已经把他搞忘了的时候, 竟然突然派人来传唤--这一定是要问计于他了。魏必福虽然在大明当官的时日不短,多年的官场沉浮培养起来的政治嗅觉还是让他对近期广州市政府的人事变动颇为敏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大宋官场也不是那么平静呀。”魏必福心中不无感叹。
张枭十分客气:“魏参议, 坐!坐!别那么拘谨。”
魏必福知道澳洲人不喜欢来虚的, 也就老老实实地拉了条凳子坐下了。
“魏参议在明国的时候,在广州府任职多久?”张枭问。
“说来惭愧,天兵入城之际,学生才刚刚到任,前后不过一年光景。”魏必福道。
张枭微微有些失望:前后不到半年,这实在太短了。对本地情况能有多少了解。而且通判是佐官,并非正堂。辅佐知府分管部分地方事务。对全面情况掌握不够。
他的失望之情立刻便被魏必福看了出来。魏必福是官场老混子,最是人精不过。他知道眼前的张首长最忌下属“精明过人”,所以只是装傻,一副“候教”的模样。
张枭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绕,失望归失望,要了解南海县的情况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当下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如此说来,你对这南海县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太多了。”
“若说这南海县的情况,学生的确所知有限。不过,上任一年,南海、番禹两县县内大体的情况也是知晓的。”
“那就烦你说一说南海县的地理民情。”
魏必福思索片刻,道:“首长若是要学生对南海一县的情形概而括之, 此地当得起‘冲、繁、疲、难’四字。”
“哦?”张枭又问:“你说说,何为‘冲、繁、疲、难’?”
“回首长,地当孔道者为冲;政务纷纭者为繁;赋多逋欠者为疲;民刁俗悍、命盗案多者为难。此乃广州府、乃至广东省之最要县。”
魏必福短短四字,将南海的基本情况都精炼了出来,张枭不由得对这个大明前县令的能力表现出了一丝敬意,看来崇祯不缺人才嘛。
旧时空的历史上,以冲、繁、疲、难给各州县定考语,是到清代才有的,不过显而易见,这种评估并不是某个人突发奇想的发明,在明末就有人想到这些也不足为奇。
南海县人口稠密,又是广东的经济、政治腹地,加上“冲、繁、疲、难”的特点,其管治幅度之大与难度之高可想而知。
“地当孔道,这个我能理解。”张枭右手的手指在桌子上轮流敲击,像是在弹琴,说道:“西江、北江都从本县流过,水网密布,支流无数。南海辖区北至花山,南至九江,直线距离超过百里;西接三水,东至广州城,商贸往来为广东之最,人乃万事之源,一人多就容易出事,特别是流动人口。只是这政务纷纭又怎么说?”
魏必福听到这個问题,明白这位新首长对政务不甚明了,便道:“明国规定,除了农忙时节,知县每月均要接受上峰宣讲,如皇帝圣谕、律法、道德劝谕,其后转告宣讲于各堡耆老,乃至民众;每月带领士子祭文庙、祭天地;本县文风盛极岭南,书院颇多,三年一届的乡试亦为知县之责,又占据广州半城,会试也需出力;养济院、节妇堂自不必说;本县又有西、北两江流经,自嘉靖以来,官窑滘、芦苞涌逐渐淤积,水患频繁,常需赈济以抚民心,如能兴修水利一二,便是大大的良宦;此外,还有缉拿盗匪,征收税赋,迎来送往”
张枭听着这一堆事情就觉得头大。明朝的官吏分置,只有官员和少数的“经制吏”才有财政供养的。整个县政府的九十以上的人都是无薪的。而且明代的地方财政问题其实一直是模糊不清的,县令责任即重,资源又很少。若是在临高这样的偏僻地方反倒日子要好过些,南海县这种“冲”“繁”之地,当个县令出息大,但是工作压力也大。故而又有“繁”“难”之说。
换到现在呢?元老院至少给他配备的编制人员比明朝多得多,也不需要他操心发工资的事情,再如道德劝谕、祭文庙、祭鬼神之类虚头八脑的事情也都免了。公务员培训和甄选现在有广州干部学校负责,地方治安有广东大区国民军撑着,征税有广州财税局牵头。缺点是跨部门的事情最容易推诿塞责,干好不容易,干坏了少不了背锅。至于迎来送往,现在百废待兴,元老院还没有官僚到明清两朝那种程度,设宴款待上级同事、带着官场酒肉朋友游山玩水的事情应该没多少。
剩下的教育、卫生、水利乃至发展地方经济,应该是他能做出成绩的地方,
不过,按照元老院的克难版现代政府的要求,这些任务的繁重程度也并不逊色。
果然是上头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张枭继续问,“久闻南海番禹是天下第一等的富庶之地。税赋亦不如苏、松、常、太为重,为何还多有拖欠呢?”
“首长想必也知道:官商勾结,规避商税;诡寄飞洒,豪强之地日多,纳税之民日少。”魏必福道。
张枭点点头,这几种方式他在临高也见识过,曾经是临高和海南税赋改革中出现的重点问题。
明末官商勾结十分严重,一些走私船只给官府交足了钱财,就可以放行进行海上贸易。反而那些正规的船只,倘若不交钱财,会被各种理由敲诈纳税。诡寄,是自耕农、小地主将自己的田地伪报在具有免税特权的士绅名下,借以逃避赋役的一种方法。飞洒则是地主勾结官府,将田地赋税化整为零,分洒到其他农户的田地上,以逃避赋税。长此以往,官员士绅们的腰包越来越鼓,国库里的银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少。
“欠的税又怎么填补呢?”
魏必福道:“首长恐不知‘定弓虚税’。粤民之苦累,无过于南海之定弓。定弓之名唯南海独有。”
“哦?‘定弓虚税’又是怎么个说法?”张枭问。
“万历九年清丈南海田地,水冲崩陷,以隆庆六年本县一万五千四百余顷之额计丈,失额一千八百二十八顷。当时当事者不敢报失,不得已为取盈之计,遂以万历九年实丈田土,将八分三厘六毫认作一亩,每亩加虚税一分六厘四毫补丈失之数,此定弓之名所由来也。补足丈失之额,较于隆庆原额又多四百顷,计南海县加定弓虚税二千二百二十八顷,每岁派银七千七百八十余两,尽属无土之征,陆续抵补,尚未足额。迄今五十年来,民之赔纳虚税者三十万余金,南海之民力竭矣。”魏必福说罢,还不忘拖长了尾音,显得情真意切。
张枭冷笑道:“这里面名堂可真多,我看不止水冲崩陷这么简单,你们这些当官的怕是都没少拿好处吧?”
魏必福顿时紧张起来,心想自己才上任不到一年,刚刚吃上火锅唱着歌,髡贼就打过来了,哪贪得了多少银子啊。连本该得的“份例”都没到手。
正琢磨着该如何应对,张枭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问道:“负担如此之大,地方缙绅难道就没有意见么?”
“首长明鉴:此事县内缙绅百姓都有烦言。原南海县令黄熙胤和原广州府推官颜俊彦交好,二人曾经相议过此事,遂颜兄遂请命,恳照恩诏会典明例,请豁免定弓虚粮,以舒久酿之困。”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一节 举荐
“哦,颜俊彦?”张枭摸了摸小胡子,根据他之前整理史料的经验,颜俊彦倒是个老实人,在广州当了四年推官, 跟陈子壮家族关系颇为密切。崇祯初年颜俊彦主持府试时将陈子壮的弟弟陈子升提拔为榜首,陈氏家族多人为其门生。陈子壮亦详加点评过颜俊彦的颜彦叔先生联捷合稿,并于1629年左右出资以家刻在广东出版。盟水斋存牍刊印之际,陈子壮为之写序,同时为序的还有礼部尚书韩日缵、东阁大学士何吾驺、吏部给事中卢兆龙、肇庆知府陆鏊、按察副使王应华,吏礼二科给事中李乐作引。
可惜啊,昏昏浊世吾独立, 忧国此中真乏人。浑浊的大明官场容不下老实人, 这会儿颜俊彦恐怕已经革职归家, 种豆南山下了吧。
不过,这里还是有点问题。他想起来陈子壮圈子里的密友邝露,就是因为得罪了黄熙胤才跑路广西的,连梁元柱求情都没用。以颜俊彦跟陈子壮家族的关系,与邝露的交情必然也不浅,如果黄熙胤真跟颜俊彦是好友,对邝露理应网开一面才是。所以,这老小子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还得留个心眼才是。
至于黄熙胤,倒也是个老熟人。此人在历史上原本并不出名,不过因为“迫害邝露”的关系,反而名声显赫了。此人当过多年的南海县县令,如果他能投降的话, 倒是比眼前这个上任不久的广州通判对他更有用。
想到这里,张枭问到:“那虚税最后免了没?”
“回首长, 原本府台大人已经同意上报朝廷力争免除虚税, 奈何赶上了王尊德征临高,所需军费缺额颇多,不仅未能免除,还在各县田赋中多加了几厘。所补之田非南海一县,牵香山、顺德诸县诸邑新生之田而补之。可叹那王尊德不识大宋军威,落了个鸡飞蛋打的下场,赔了夫人又折兵。”魏必福不禁叹息起来。
“卧槽!”张枭心中暗暗吐槽,原来当年王尊德攻打临高的军费从这里出的,这可都是元老院的钱!
他想起了什么,问道:“黄熙胤原是南海县县令,广州光复的时候他去哪里了?”
魏必福早就揣着这件事了,为什么呢?因为黄熙胤并不像大多数元老以为的“自尽身亡”,实际上,在正式的档案中他被记载为“下落不明”。
黄熙胤并未自杀,也没有正式投降。而是乘着广州光复之初的混乱局面,悄悄地藏匿到乡下去了,准备等到风平浪静之后设法回家乡去。不过因为边境封闭,加上他还有家眷,想走也走不了。眼瞅着两年多了澳洲人的统治已经稳固,自己一家子人在乡下坐吃山空渐渐有混不下去了。黄熙胤便起了“复出”的念头。
只是现在复出多少有些尴尬,澳洲人难免会觉得他“动机不纯”。黄熙胤思来想去, 只有来托魏必福这個“老相识”了。毕竟在当初的广州降官里他的品级最高,如今在澳洲人那里混得也算是好的。而且当初他们之间的交情也还算不坏。
时隔两年多魏必福再一次看到黄熙胤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见鬼了。二人久别重逢,一番畅谈之后他才算是知道了这位黄县令也打算“改弦易辙”了。
“黄兄,不是我说你,两年前大军入城,你直接随我投了元老院就好了!如今都过了两年多,你再投”
刘翔入城之初,对降人只要没有大的“历史问题”,都是一概录用的,虽说一般不给实职,参议的头衔总也给一个,每月一笔车马费,全家吃喝不愁。
现在再去投奔,“投机”的嫌疑不说,元老院在广东的统治大为稳定,愿意不愿意再录用都是个问题。
“总是小弟一时糊涂!”黄熙胤道,“还请兄长代为转圜。”说罢,奉上了礼物。
礼物是一副上好的黄金头面。魏必福舍不得这副好头面,又想到当初黄熙胤和自己也有交情。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却不容易办。魏未福一直等着机会。眼下首长问起,倒是个好机会!
“黄老爷他并未自尽,只是忧惧战乱,便带着家小避居到南海乡下去了。”
“躲起来了?”
“正是。”魏必福笑道,“他亦不愿意去投明国,便在南海乡下耕读度日。”
“你怎么知道的?”张枭忽然发问。
“前些日子学生到乡下去,在九江镇上遇到过他。当时学生也吓了一跳,还以为白日撞鬼了。”
“哈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死了呢!”张枭心想,有这个人岂不是更好!而且他既然没有自杀,也没有北上,显而易见就有“投髡”之心了。搞不好,还专门来请托了眼前的这位魏参议。这真是睡觉送枕头--来得正好。当下说道:
“既然如此,劳烦你你替我奔走一趟,就说我有意聘请他为广州府参议,随我在南海参议顾问。”
“首长有命,学生自当遵命!”魏必福暗暗高兴,没想到这事这么容易就办成了!看起来,张首长很想在南海有一番作为,“明日学生就出发去办理此事!”
“嗯,你告诉他,不要有顾虑。既然愿意出山,就老老实实的为元老院办差。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他,让他在乡下安分守当个好公民。”
“是,是,学生明白。”
“不过他既然还在乡下,只能继续劳烦魏参议继续为我讲讲这个‘难’字了。”
魏必福心想,自己的这番应答应是令眼前这位新首长颇满意,便站起身来,说到:“粤介裔夷之交,狂寇陆梁,依山阻海,往往窃发。粤中故多巨盗,风气不靖。贾人之商于粤者,近无不饱牙侩之腹,小则倾资,大则丧命,用是向以岭南为利薮,今且为鬼国矣。曾有黎亚潮等六犯,啸党驾艇,白日杀人,打劫官差,白昼塔营杀溺三门皂之命,罄掠十七人之资。贼自清远行劫,经三水而下,莫有过而问者,直至石州担峡,而后成擒。省会之地五方杂处,异省棍徒指称名色,潜踞地方为祟,而一被告发,辄鸟兽散,官府往往不得而问焉。粤地带山襟海,峒穴最险。沙岛荒幻之地,踪迹难测,故数十年来,山有建号之妖,海有树帜之寇”
说到这里,魏必福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澳洲人也曾经是他口中的巨寇。
“怎么了?继续说啊。”张枭对魏必福的举止感到不解。
魏必福脸色有些紧张,偷偷瞄了一眼张枭的神色并无异样,继续道:“民不得安于寝,商不得出诸途。环山而北,遵海而南,皆坑堑,尽鼎沸也。”
“依你之见,是何成因?”
“前朝海禁甚严,饷船出入,必由香山抽盘,必由市司投单,无朦胧停泊之理,却有洋贼千余突入内河,该官地方兵哨及市司等官,见利忘害,表里为奸,此乃盗匪与官府勾结。又有官吏参与走私,因粤中多盗,有以缉盗为名,削小民之肤,吸小民之髓,以捕衙民壮指盗唆盗,扳陷吓诈,窝宰勒索,捏诬骗害,无所不用其极。三是破产小民日多,转为盗匪。吏治日污,民生日困,望民讼而讼者日少,讳言盗而盗者愈多。推求其故,由地方官改盗为窃,规避处分,意欲舍重就轻,苟免参劾。不知民犯斩绞之罪,仅得流徙之刑,亦复有何顾忌?无怪越讳盗而盗越多。至借盗销案之谋,尤为狡诈:一起盗案,则牵数案之盗以充之;一犯到案,则累前后数案而入之。或授意胥吏诱供,或差役逼吓,在犯人均之一死,多认与少认于罪无加,不若多受几案,以免鞭笞。官吏欣然得计。不知官可免参处,贼亦可免查拿矣。尤可异者,被劫不报案,可借口为不知,一报案而委员勘验,动索夫马。欲满其所欲,则劫后无余财;不给其所求,又不据实具禀。无怪乎被劫之家,苦上加苦,吞声忍气,不肯报官也。而官正乐其不报,以为少报一案,免受一案之累。乌知官少一案之累,民间多无数劫案之累乎?”
魏必福的回答让张枭还算满意,州县官希望老百姓打官司,因为民事官司,官员、胥吏可以从中得到好处;而盗案是刑事案件,盗案多即意味着地方治安状况不好,不仅影响官员的声誉,甚至还可能遭到弹劾。因此望民讼而讼者日少,讳言盗而盗者愈多。
以元老院在海南剿匪的经验,正式行动之前会通过长期的摸排调查将土匪的背景信息摸得一清二楚。比如临高首次全县剿匪之前,情报委员会就摸清了全县的匪情:长期活动的五十人以上的匪股有三十八股;一百人以上的七股,这还不包括许多平时种地,有事作匪的家居土匪。而且力求一次性打掉犯罪团伙,避免陷入无边的治安战。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三十二节 保甲
登陆之初,整个临高县域才几万人口,海南岛的总人口也不过二三十万,加上多年的经营,剿匪就简单得多。而且岛上后续增加的人口也都是元老院收容、安置的, 通过标准行政村的模式进行管理,管控力度非大陆上的这些新占区可比。
但是这些卓有成效的办法是特殊环境下的产物,想复刻到广东明显力不从心。根据社会调查与历史数据估算,两广总人口大约一千三四百万,珠三角地区就集中了数百万人口,即使是将整个海南岛的干部全挪到珠三角地区也不够分的。
大陆上, 特别是珠三角地区的自然村,往往同为一姓,或至多二三姓,外姓多被排斥在村政之外。难以安插耳目。因此政府对村内的事务和消息总是无法及时掌控。
现在,元老院在珠三角控制的最为彻底的就是疍户村落。在废除贱籍之后,准疍户登陆筑屋。在市政府的引导下,形成了许多全新的疍家村。这些疍家村是统一按照海南的行政村模式进行管理的,不但政令通畅,对基层的掌握也很有力。
通过掌握这些新建村落,元老院在一部分地区的各个自然村之间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对疍户的编户实际上也有效的遏制了珠江水系水匪的活动。特别是猖獗一时的四姓水匪,在疍户上岸编户之后,失去了生存土壤,在持续打击下已经被彻底肃清。公然在江面上拦截劫掠船只的情况大幅度下降。
毋庸讳言,疍户是整个珠江流域水上盗匪的主要来源。横行江面的四姓水匪全是疍家出身。巨大的数量,漂泊不定的生活方式,使得他们在历朝历代都是难以管理的“不安定因素”。
废除贱籍, 登岸建村,实际上是把他们纳入了正常的社会秩序, 再通过对疍户中“专业人员”的招募:招募引水员和水手又让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进入了“体制内”。尽管数目不算太多, 却是疍户群体中的“稳定器”。
刘翔能很快肃清珠江流域的大股水盗,疍户登岸这一招堪称是绝妙的一手。
闽粤特有的海盗,自从元老院的海军称霸洋面之后,连刘香这种巨寇都投了元老院,小股海盗几乎没有生存空间,基本已经绝迹。
至于陆地盗匪,因为元老院改天换地,整治胥吏,官匪勾结的情况为之一清。治安状况也有大幅度的好转。
但是张枭也知道,彻底消灭盗匪是不可能的事情,旧时空九十年代还严打呢。所以对于社会问题的治理,必须得从根源上进行解决。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从来都是最好管的,但凡不是活不下去了,也不会起来造反。
一切问题,归结到最后都是经济问题。不过经济上的问题,张枭其实能插手的有限,主要还得看企划院的项目投资。他能做得,无非还是“劝课农桑”这些,努力把农业搞起来。
这即天对县情的熟悉,张枭还注意到南海县另有一个常人难以注意到的问题, 那就是南海的县治位于广州府城内,几乎是在整个县域的边境线上。这与顺德情况颇为类似, 但比顺德更为极端。县治偏居县域一隅,对于治理整个辖区非常不利,远离南海县治的九江以及远离顺德县治的龙山地区甚至流传着“九江不认南,两龙不认顺”的俗语。
民国建立之后不久,各个附郭县就把县政府从府城里搬出去另寻治所,甚至干脆重新建城的,可见这个弊端当时的人就已经意识到了。改开之后,又有了第二轮附郭县分离另建新区的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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