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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说是参观慈惠堂,其实就众老爷堵着鼻子在山下的难民营里走马观花――据说是人多气味大,少不了还有江边吹来的煤烟味。还没等看过一半的地方,有几位老爷已经显出厌烦之色。蔡实是伺候人惯得,最擅察言观色,当下吩咐轿夫抬滑杆来,将几位老爷一一抬上凤凰山去。
山风拂来,几个人顿时浑身都觉得清凉,现在是盛夏季节,山上林木繁密,又经过赵引弓经年的绿化整治,沿途更是风景宜人。
山庄门外一里许,有一片树林,其中一棵香樟已经有百年之上,亭亭如盖。赵引弓已经在这里吩咐人在树下安排下一桌酒宴。四周点起驱除蚊虫的熏香,刚一落座,就有丫鬟送上冰湃过的毛巾和冰镇酸梅汤。
“想不到吴老爷这么会享受!竟给自己弄了有一个天仙福地!”吴芝香取过冰毛巾,痛快的把自己脸擦了几把,又喝了几口浓腻挂杯,酸甜适口的冰镇酸梅汤,只觉得舌底生津,两腋生风,浑身上下都为之一阵清凉。
坐在酒席上,只觉得凉风习习,俯瞰山下的钱塘江,更是景色壮美,心胸为之一敞。
“这凤凰山过去我也走过。没想到一座荒山给赵老爷整治成这般模样了,难怪大家都说赵老爷的经世致用之学最深。”复社的成员文怀也附和道。
其他人也跟着恭维一番,赵引弓免不了也客气客气。当下关照人布上酒菜来。
因为是盛夏时节,大家的胃口不佳,所上的菜肴都取清淡口味,菜肴虽多,却不腻人。又上了许多新鲜的水果,其中还有不少是用冰块保鲜运来的南国水果,要么是只听说过没见过实物,要么就是本时空国内还没有过的。一拿出来就令众人眼界大开,交口称赞。
一个丫鬟端上了一个大号白磁盘,里面满满的堆着还挂着水珠的新鲜荔枝,不但果皮犹自带红,连叶柄上的叶片都还青翠欲滴,竟似刚刚摘下来一般。
“赵老爷这里的新鲜荔枝也是江南一绝。”文怀忙不迭的剥开一个丢在嘴里,手中又在剥另一个了,“就是宗子兄也久慕大名呢。”
张岱的生活享受在江南是出了名的,但是冰鲜水果这种工业时代的享受是当时花多少钱也没法得到的。新鲜荔枝除了在广东和四川的荔枝产地之外任你再有钱有势也吃不到。就是荔枝干亦很少见。明清皇帝贵为九五之尊,能吃到的荔枝也不过是将新鲜荔枝浸入蜂蜜,然后再送到北京,口味已然和新鲜的不同。
赵引弓这里虽然没有煤气冷库可以制冰,可是从临高来得运冰船――从临高出发的船只北上江南的时候,底舱都用大量的锯末保存的人造冰作为压舱物。专门供杭州站自用和发卖。自然运送冰鲜水果也不成问题。(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七十六节 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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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庄专门有冰窖,不但存冰,还储存大量的新鲜水果蔬菜和肉类。凤凰山庄的新鲜荔枝在杭州的缙绅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虽然价格贵到离谱,还要限购,要买得话仍旧得预订才行。
宾客们一边口啖荔枝,一边品尝美酒佳肴,一个个醺醺然。蔡实见诸位老爷的兴致已经上来了,赶紧下去招呼歌伎上来伺候。
明末演剧之风极盛,凡缙绅豪富自家多蓄养戏班,但是赵引弓嫌弃养戏班开销太大――光制备“行头”和请教习就是很大的开销,给元老院知道了不免又是一场风波。当初雷州站的几个人多弄了几个丫鬟就被喊打喊杀的。
但是自己不蓄戏班,和缙绅们打起交道就有些不便。“澳洲玩意”在娱乐方面还比较弱。赵引弓便蓄养了一队乐伎。
这些乐伎全是从从卖身的难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人各练一种传统乐器。这件事元老院倒是不反对,毕竟有培养传统音乐人才这个借口,为某些对喜欢“发传统之幽情”的元老来说更是吸引力十足。女仆培训班也有意把乐器列入女仆培训课程中去。
赵引弓也有意讨好办公厅,不惜工本在延请行院里的名师传授,如今虽然技艺还嫌稚嫩,但是听曲的老爷们不过以此为消遣――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见一个青衣仆妇,领着六个女孩子过来,一起给席上行礼。都是梳着双鬟的少女。小可十三四五,大可十六七,都穿的一色天青碧罗紧袖衫。淡红比甲,端得是清秀脱俗,每个人手中各持一样乐器,在席前盈盈屈膝,姿态曼妙,任几位老爷如何见多识广,也不免表情为之一动。
“这福礼倒是与众不同。是赵兄的家礼么?”文怀大乐。
“这是广里的新俗。”赵引弓含笑道,忽然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只带了六个人过来?”
仆妇似乎有些不安,低头回禀道:“回老爷的话,西华姑娘说她们这些日子为了练曲子脱了太多的课,怕耽误了功课。所以就留下了。”
赵引弓面露不快之色。慢慢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盯着仆妇道:“她这么说?”
仆妇在他的眼光下已然有些站不住了,勉强支撑着没有跪下去,颤声道:“奴婢不敢撒谎。”
赵引弓沉默片刻道:“下去罢。”
仆妇忙不迭的退了下去,宴席侧面的树下原已放下了十二只圆凳,如今只坐了一半人,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吴芝香感到赵引弓的面子有些落不下。忙道:“还是先听曲子吧。”
赵引弓略一顿首,牙板轻轻敲了几下。琵琶、筝先起,随后有人箫笛伴奏,微微调弦试调,一阵轻舒、柔缓、温滑的曲调如流水行云悠然而起。
然而在座的几位,除了文怀是小康之家之外,家里至少也是养着几个女乐的,一听之下就觉得赵家的这几个小女孩子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凑合”,不由得暗暗诧异,赵老爷的服用享受高端大气上档次在杭州也算是出了名的,没想到家里的女乐不过如此――不由得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虽然女乐不佳,好在并不影响老爷们休憩的闲情雅致,一番酬酢之后,已然是微醺的几位老爷们都被扶了下去,自有人为他们安排轿子各自回家。
唯独这吴芝香却不愿意告辞――他此来另有目的。
赵引弓的缫丝厂投产之后不久,产出的生丝就已经悄然流入市场。赵引弓为了看下市场对这种生丝的反应,悄悄的派人将一批生丝匿名卖给“机房”,以收集用户的反应。结果这批生丝一出现获得了极大的好评,这种丝不但属于上等的“细丝”,而且比市场上最好的“七里丝”还要白还要细滑。
关键是,这种丝的价格还相当低,只比本地产得“肥丝”贵一成而已。
不论是丝行的老板还是机房的场主,一时间都被这种价廉物美的生丝吸引住了,到处打听这种生丝是从哪里出来得。但是这种生丝却不见了踪影――市场上的生丝价格虽然在彻底的盘剥了蚕桑户之后已经开始缓步回升,价格却还是偏低,再者赵引弓自己缫丝的目的是为了出口,看一下大概的市场反应就已经足够了。
吴芝香却马上猜出了这种生丝是哪里的出品――和其他与赵引弓交往密切的江南缙绅不同,吴芝香在广州和“澳洲人”打得交道多得多,见过的澳洲货也多得多,在广州也参观过大世界的工地,去过广州站新开设的几家“工场”。深知澳洲人的“奇技淫巧”远在一切人之上。这多半是澳洲人的工场做得。而慈惠堂办缫丝工场这件事,在知府衙门里也是备过案的,并非什么秘密。吴芝香稍一联想就完全明白了。
吴芝香这个人别看被人视作纨绔子弟,实际颇有一番干事业的志气,只是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料,科举上始终十分艰难。这次到江南谋官虽然有所进展,但是看起来最终还是只能以国子监监生的道路入仕――这种出身在当时的官场上是很为人所瞧不起的。所以对当官入仕这件事,吴芝香已经不大热衷了。
被澳洲人吸引,开始不过是那些“奇巧淫技”的玩物。慢慢的,吴芝香对澳洲人整体都起了浓厚的兴趣。特别是澳洲人利用他们夺造化之功的技艺创造出了比以往多得多的财富,做出了前人难以做到的事情――这让吴少爷尤为震撼。
澳洲人也是人,我也是人,大家还都是华夏一脉,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吴芝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就存了这样的念头。
吴芝香久寓广州,又有心想做洋行生意。知道珠三角的蚕桑业也有相当的规模,只是生丝质量不如江南,外销的价格也不如“南京丝”。若是能得到澳洲人的帮助,在珠三角养蚕缫丝,说不定就开创个新局面!
“你想参观慈惠堂的缫丝场?”赵引弓有点惊讶――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对工场作坊感兴趣的大明“上等人”,别说上等人了,就是一般的小百姓也没什么兴趣。
“正是!还请赵兄成全小弟!”吴芝香一脸诚挚,“小弟知道市面上最新的生丝就是慈惠堂说出,实不相瞒:小弟也想在广东兴办实业!”
“好说,好说。”赵引弓的脑子里飞快的转了几个圈,吴芝香属于“亲澳人士”,从过去冒险为广州站报警,到这次主动来卖米给杭州站,入股招商局,都充分说明了这个人“心向元老院”。
当然,他的企图无非是依托元老院创办实业,经营发财而已。但是他能意识到元老院在科技和生产力上的先进性,就已经难能可贵,属于“可以改造团结的对象”了。而元老院本身也有意在珠三角地区扩散民营轻工业,吴芝香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出来投资,对整个社会层面风气的改变和带动都是巨大的。
“与你看也无妨――只是这缫丝工场的内情若是流传出去,只是我在这里毕竟是外路人,有些事情恐怕群氓无知,有骇物议……”
“小弟对天发誓,此间一切绝不说与外人所知。”吴芝香郑重其事的说道。
要是换做其他人,赵引弓是信不过这种发誓的,不过吴芝香好歹是经过当年广州事变和第二次反围剿考验的土著,虽然算不上“同志”,至少也是“同路人”的级别。当下答应了吴芝香的要求。
这次下山,赵引弓没有叫轿子,两人一起徒步下山,凤凰山庄所处的位置并不高峻,又修筑有石砌步道,下山走路不过二十几分钟。赵引弓有意不用轿子滑杆,就是想看看这位少爷是否四体不勤。
懒惫之徒做不了实事。他有再多的本钱和诚意,也只能做个出钱的“股东”,只有能做实事的人才能成为元老院的“合作者”。
路上吴芝香倒是兴致勃勃,不时流连沿途的风景,还时不时的和赵引弓叙谈自己的想法。来到山下两人又在毫无遮蔽的烈日下走了很长一段路,依然毫无疲惫厌倦之色。在他身上有许多本地青年士子所没有的蓬勃活力。这使得赵引弓对他颇为欣赏。
二人来到厂门口,这里已经能闻到煤烟味道和废水的臭气。一阵浓烈的臭味袭来,吴芝香不由得眉头一皱,以手掩鼻。
“味道的确不好闻,”赵引弓含笑道,“里面的味道还要大些,若是身子不适,不如就不要进去了……”
吴芝香摇头:“不碍事,小弟撑得住。”
工厂的车间里正在加工库存的最后一批蚕茧。巨大的煮茧锅里开水沸腾,紧闭的锅盖和围桶的缝隙边正冒着蒸汽,虽然煮茧车间的屋顶构筑有可开闭的大型天窗以利通风散热,但是在盛夏的烈日下车间里的温度依然高达五十度,里面的工人穿着全套的工装衣裤,都被汗水洇得发黑。(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七十七节 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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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去不过几分钟,已然汗流浃背。吴芝香拿出块帕子不住的擦汗。接着赵引弓又领着他进了缫丝车间,缫丝车间里脚踏机正在呼呼的转动,锅子里的蚕茧载沉载浮。车间里蒸汽弥漫,水汽更重,墙壁上,地上,到处是湿淋淋的。被烫死的蚕蛹的恶臭、打盆里明矾的气味,混杂着水汽、煤烟和人的汗臭,让人一进去的胸口发闷,简直无法呼吸。
车间里来来回回的工人虽多,却对这二位老爷的到来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只有一个管工的上来见礼。赵引弓摆摆手对方就退了回去自去自己的事情了。
整个车间犹如一个蜂巢,缫车的嗡嗡转动声充斥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几百个女工正在各自的缫丝位上忙碌着,一边踩着车,一边不断把手指伸入五十度的热水中捞出丝头上车,虽然车间里环境恶劣,但是她们一个个全神贯注,简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指犹如在飞舞一般,头上的车子转得飞快,让人眼花缭乱。
为了便于操作,车间里的女工全部是留得短发。额头上还缠着毛巾――用来吸汗,免得经常需要用毛巾擦汗。她们身上的衣服湿淋淋的,每个人的脚下都积起了一小滩水洼,不知道是身上的汗水还是打盆里溅出得热水。
吴芝香哪里有这样的经历,纵然他年轻力壮,也觉得胸闷气喘,眼见着几百个留着同样短发,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工按照同样的节奏工作着,速度快得他连看都看不清楚,不觉骇然。
这哪里是人。明明如澳洲人的机器一般!吴芝香暗暗想,真不知道澳洲人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他的心情也十分的兴奋,虽然他看不太明白,但是这其中的效率他是完全清楚的,一家一户的缫丝。如何能做到这般快!怪不得澳洲人每做一种东西,价格就会跌得其他人倒贴老本也卖不出的地步!
他虽然胸闷欲吐,但是精神上却十分兴奋。抬头一看,却见工场里环墙还有走马楼,只是这走马楼并不敞开,安装着竹子做得网格墙。内中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这是什么?”
“这是巡楼。专门供巡查来回走动监督女工做活。”
赵引弓解释道,这缫丝厂缫丝的产品有生产规定。每条丝只限合三四个茧,这样工人缫丝便较手工为慢,手工缫丝每天起丝一斤的,在这里只有六七两。这里的工资采用的计件制。女工一般贪图多起重量,博得多些工资。每每暗中超限搭茧,即一条合茧四五个以上,不但浪费原料,而且影响丝的质量。
这走马楼就是为了监督女工设立的,巡查在走马楼上来回巡视,从网格中窥视女工操作――因有网格墙的遮蔽,女工看不出有人在监督。巡视如果发现那一工作位有超额搭茧情事。即将其号码书一纸卡,投到管工处,管工处立即着人按号码将其缫丝纽拿去查验,如合标准的即不追究,仍交还女工继续开工。但如超重逾标准数1/3,是超额搭茧多时,造成丝身粗劣,便要按章处罚了。
女工若有偷懒、聊天或者其他违反规章之事,一旦被巡查记下后都要遭到处罚。
“原来如此!”吴芝香点头,“原来赵兄这里是以军法治厂!”
“军法言重了。然而开办工厂。非此不能安然生产。”赵引弓也觉得快受不了了,但是他不愿意在吴芝香面前掉了面子,便做出毫不在意一脸从容的表情。
赵引弓引着他从车间的一个角落走了出去,外面又是一间屋子。墙壁上有大扇的窗户,南北通风。高大敞亮,是从闷热潮湿的车间里走出来,真是身心都为之一轻。
屋子里着许多木条拼成的长条靠背凳子,沿墙是一溜的长桌,放满了竹筒做得茶杯,每个茶杯上都写着有名字和记号――女工中几乎没有人识字的人,只能用这样的图案标记法。桌子上,还放着几个大号的青瓷缸,上面盖着白色冷布。墙壁上,还挂着许多毛巾,和茶杯一样做着记号。
屋子里有二十多个女工正在休息,她们一个个喘着粗气瘫坐在长凳上,用毛巾擦着始终擦不干的汗水,看上去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几个青衣双鬟的少女正在奔走,收送毛巾的、清洗晾晒的、烧水的、送茶的……一个个都忙碌得不可开交。
眼见赵引弓进来,正在奔走的少女们一个个都停下了脚步,怯生生的退到一边。倒是女工们没这么紧张,只是赶紧站了起来。
“不碍事,你们坐着歇息。”赵引弓含笑道,吴芝香却感到一股寒意。
“老爷在,我们怎么能坐……”有个工头模样的女工说道。
“叫你们坐你们就坐,一会没力气干活。”赵引弓言辞温和态度又十分坚决,工头只好告了个罪,又让女工们坐下了,不过这会她们可没有刚才那么放松了,显得十分拘谨。
赵引弓却不管她们,自顾自的在一张长凳上坐下,还招呼道:“坐,坐。”
吴芝香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已然觉得氛围不对。再说在这个不成格局的地方和一群女工同坐,实在有点不成体统。但是既然是主人相邀,不便违拗,只得讪讪地坐了。
眼见他落座,早有几个少女立刻过来伺候。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孩子问道:“老爷要用茶么?”
赵引弓道:“大日头下走了半天,女工们喝得青蒿茶倒些来就是。给这位吴公子也倒一杯。”
两杯子青蒿茶端了过来――这几个大瓷缸里装得都是各种消暑解渴的饮料,专门为缫丝车间里的女工准备的。即有青蒿茶也有食盐、糖和柠檬酸兑出来的盐汽水――当然里面并没有二氧化碳。
原本在屋外忙活的一个少女这会悄没声的走了进来,见赵引弓神色淡淡的,竟对自己视有若无,只得走过来跪了道:“老爷……”
赵引弓喝了好几口茶,歇了口气,终于开了口:“让你带人念书,你倒还真是用功!”
“回老爷的话!”跪在地上的正是西华,她因为是读书人家里出身,识文断字,因而是作为师范生培养的,在山庄的私塾里一边跟着赵引弓念书,一边还负责教书扫盲。
西华身子一颤,勉强笑道:“老爷即让把这些孩子交给奴婢,奴婢自然是要竭力报效的。
赵引弓冷笑道:“竭力报效到连我说得话都不听了?”说罢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满屋里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奴婢不敢。”西华俯首道,“老爷传女乐去伺候,原是她们的正差,只是这几个女孩子一直在学丝竹调弦,缺书太多,奴婢怕耽误了她们……”
“耽误了她们,真真可笑。我是叫你给她们讲书识字,不是叫她们考进士!”赵引弓冷笑,“你这位女先生,愈发有头有脸了――”
“奴婢不敢!”西华再也撑不住了,以头触地,颤声道,“奴婢不敢有目无尊上之心,只是以为老爷要她们好好念书,将来是有所大用的……”
赵引弓笑道:“好,就算你是好心办错了事,我今个也不追究你的错处。只是你说要为她们讲书补课,怎么又带她们上这里来了?”
“回禀老爷,”西华说道,“下午的讲书结束后,奴婢带她们到这里来帮忙的。”说罢她又磕了一个头,“奴婢不敢欺瞒。”
“你倒是有善心!”赵引弓冷笑一声,放下茶杯。正要起身走人。原本一直跪伏在地上的西华忽然说道:
“老爷,奴婢绝无轻慢老爷之心,更不敢擅作主张。只是这里的姐姐娘姨们每天都要做六个时辰。如今天气又热,每到休憩的时候个个累得筋疲力尽。一天要昏死过去好几个,奴婢只是觉得能为她们做些事情,稍稍缓口气也好……”
赵引弓的脸上已经泛起了怒色:“这么说来,我收容她们到慈惠堂做工,倒是在折磨她们了!”
“奴婢不敢!”西华的身子一颤,然而还是继续说道,“奴婢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求老爷将这里的劳作时间减少一二个时辰――大伙真得吃不消了,再这样下去奴婢只怕会有不忍之事。奴婢自己进到那工场里,一刻都待不住……”
吴芝香和周围的女工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脸色发白。他们都知道西华这番话不假,工场里的确不是人待的地方,何况要在里面干上六个时辰,中间不过有一顿吃饭和几次休憩。
赵引弓已经气得脸色发白,冷笑道:“你们听听,全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奴婢该死!”西华的脸己涨得通红,浑身颤抖着,“奴婢该死。不过奴婢说得是实话!”
赵引弓气得两手都是抖的,对吴芝香说道:“你听听,这是什么规矩!来人!拖出去给我打死!”




临高启明 第一百七十八节 周瑜打黄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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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芝香有些尴尬――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大约平日里在赵老爷眼前甚为得宠,未免有些持宠而骄。擅作主张,行事未免孟浪,难怪这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的赵老爷会如此动脑: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眼见着赵引弓见仆役们都站着不动,更生气:“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
这下,原本尾随在他们身后担任保卫任务的内直班家丁再不敢怠慢,将已经泪眼汪汪的西华架起就走。
吴芝香见她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然而眼中全是对赵引弓的眷恋不舍之意,吴公子也是多情种子,在家里和几个丫鬟缠绵过。不觉心里一软,笑道:“赵兄,何须如此动怒,这丫头不懂事,教导她几板子就是了,这是何苦来哉。”
众人原本都被吓得胆战心惊――这西华不比常人,是老爷亲自选在身边教导的几个孩子之一,名为老爷的僮仆、丫鬟,实则等于是老爷的学生。平日里都是独当一面的角色。今天忽然遭了雷霆之怒,不由得一个个的懵了。
有的心思快得,已经猜到这是老爷拿西华做法。管工的仆妇反应最快,走到赵引弓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老爷息怒!这次怨不得西华姑娘,是奴婢多嘴说工场热得厉害,大家都有些受不住……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还请老爷饶了西华姑娘,重重责罚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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