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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刘三进城伊始便见过府县的医官,想看看能不能以此来组织一个简单的中医院。结果谈了些当时常见的大夫必读的书籍中的内容,有几个居然瞠目结舌,一句也应不上来。有人干脆连《脉经》都没读过,基本的药性都不知道。倒是会后立刻进奉了几部《黄帝素女心经》之类的书籍给他。亦有人敬献春药的……让刘三很是讨厌。
幸而其中有几个还算有真才实学。林佰光便关照人将他们请来相谈。(未 完待续 ~^~。)





临高启明 第九十四节 传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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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佰光的综治办其实就设在市政府内,王三苟这个市办总务科长上任之后,按照办公厅的发布的《政府机关总务行政工作管理条例》,把个原本闹哄哄人来人往的市政府规范化系统化起来。刘三要找外面的土著人员谈话也不能随便找人去叫就行了,必需先填具“传唤单”,然后由总务科派人去传唤。
刘这会天色已经擦黑,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上下班的概念。所有机关都是24小时工作,随时有人值班,刘三的单子一送到总务科,王三苟马上开出夜间通行证,派几个留用的门丁按名单去找人。
这几个医官原本都已经睡下,闻听新任的元老院典医传唤,赶紧起来穿袍着鞋,由门丁引路赶来了。刘三的晚饭还没吃完,四位医官已经在屋外等候了。
刘三从窗户里望出去,见这几位在院子里毕恭毕敬的等候着。他们按照本时空标准都是老人了,有一位更是须发皆白,便不好意思叫他们在屋外久等,叫勤务员把他们先让进来――因为他算是部委派遣的方面大员,所以占用了一个小院落的正房。正房的明间便做了会客厅兼会议室。
刘三端着饭盒从里间出来,四个医官齐齐站立,便要跪下行庭参大礼,刘三赶紧道:“不必,不必,都请坐下吧。”
医官们见这大宋典医不但穿得差,连吃饭也和贩夫走卒一般无二,直接端着个“饭碗”――还是铁皮的方盒子在吃,不觉有些鄙夷。但是他们前几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这位“典医”学识渊博,医论脉案药性无一不精,所以不敢小看。谢了座位坐下。
他们心中都很忐忑,一朝天子一朝臣。“医学”的医官不需要吏部除授,就是个“未入流”,别说改朝换代,就是换个县令也可以随时叫他们滚蛋。所以每到县令知府换人的时候,他们都要上下钻营行贿,以图保住自己的位置。
一旦失业,没有医官这个光环,当个普通的摇铃医,日子可就万般艰难了。虽说名医收入不算低,但是一般的郎中都是仅能维持温饱生计而已。他们自度还是够不上“名医”的水平的。
刘三第一次接见他们的时候,医官们便凑钱送了一份“公礼”,亦有六十两之数。不过刘三的婉言谢绝却让他们摸不清这位典医的心思――特别有人私下馈赠的礼物也被拒收之后,大家愈发觉得他高深莫测了。
天都黑了,却突然召见他们,这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刘三将饭盒放下,说道:
“你们几位都是广州城里的老医官了,平日里接触的病人不少,官府里兴办医药的事情也是你们主持襄助。我初来乍到,地方上的情况知道不多,还要向你们多请教。”
几个医官赶紧站起来连声说不敢,只请刘三“垂询”。
“你们不要客气。咱们都是当医生的,救死扶伤是本分。”刘三很是诚恳的说道,“不要想着上下之分。你们几位先说说广州的疫病情况吧。”
刘三要询问的,主要是春秋季节的各种“时疫”和行医时候的地方常见病。
卫生部门对中古大城市的卫生防疫是有很大的顾虑的。原因很简单,这个时空没有任何防疫免疫措施,各种病原体的传播十分猖獗。日渐发达的远程贸易又将许多地方性传染病的传播到各地。
卫生口这几年来办净化营遇到各种传染病种类之多,来源地域之广,让大夫们都吃惊不小。几乎所有教科书上罗列的传染病他们都遇到过:天花、麻疹、痢疾、伤寒、白喉、脑炎、登革热、霍乱、黑热病、猩红热、肝炎、结核病……在北方移民中还检出过令人闻风色变的鼠疫,为此在高雄烧毁过不止一次检疫营的木棚。明代传入不久的梅毒在移民中也被检出过,甚至有母婴传染的病例。结核病更是广泛存在。
元老院通过隔离检疫这个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工具,基本上做到了将各种烈性传染病拒之门外。但是到了广州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广州是个地处大陆,四面开放的城市,很难控制人口的流动。这给疾病的传播带来了有利的条件。
卫生口原想通过大图书馆的史籍搜索来查询广州的传染病问题,但是不论是官修的地方志还是私人的笔记,对这类事情全都语甚不详。只简单的记载为“传疫”、“大疫”。除了死亡人数和持续时间外很少有详细资料。连症状描述都很少。从这些简陋的记载中根本看不出细节。
所以刘翔只有求助于本地医官了――之所以要问他们,是因为古代社会的下层民众,基本上不存在求医问药这样的事情,得病之后要么自己靠着抵抗力硬抗,要么求神拜佛弄包香灰,再好一点,也不过是药铺、善局施药的时候去拿些药自己吃。能请郎中来望闻问切的,起码也是有一定资产的人家。所以郎中大夫的面对的病患面是极狭窄的,遇到的病例没有普遍意义。
而医官是“公立医疗机构”人员,地方上的瘟疫、时症不管是防治还是善后,县“医学”都要出面,县里的各种慈善机构收容的人员患病诊治也是他们负责。比起一般的郎中大夫来说了解的更为全面一些。
刘三急于要了解传染病的具体情况,也是为了尽快着手制定应对的方案。卫生口的意见是尽快建立一个专门的传染病医院,将此类病人全部隔离收容起来。这也是延续检疫营的传统做法--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
刘三先说了一些这几天他在城里察看的观感――他知道本时空的传统医学对卫生和防疫尚无明确的概念,很多现代人认为容易染病的问题,在当时都是不以为然的。所以只拣他们能理解的一些情况说了说。
“……马上就是回南天了,我知道这天候是最容易传疫的。我们元老院既然进了广州城,就有保一方平安的责任。大家在这里群策群力,保得这一方百姓安宁,少生病少死人。便是无穷的功德了。”
这番话一说,几个医官都大感意外。他们都是多年的老医官了,见得太多新官上任的“训诫”了:要么是严词厉色的说一番冠冕堂皇却不着四六的空话,要么“提点”他们要赶紧孝敬,从来没人提及治病救人上的事情。
没想到这外来的澳洲人一进城就先和他们说这件事!而且这位真髡不声不响跑了城里许多地方访疾问苦――有些地方是他们自己都不曾进去过的穷陋肮脏之处――不觉内心有了很大的震动。他们几个都是世代从医,对传统医德看得很重,刘三这一番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内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医官名叫胡子明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拱手道:“老爷上任伊始,不顾车马劳顿,便关心这民众疾苦之事,实为苍生之福!学生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另几个也同声附和。
当下他们便将自己多年从医的所见所闻一一诉说。刘三听得仔细,还用个笔记本记录。尽管他自己也是学中医出身,但是古今很多病称呼不同,所以他特别要求医官们在诉说的时候描述症状。
按照医官们的描述,刘三大致知道这里最常见的传染病是流行性感冒――这倒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感冒的死亡率也不低:感冒往往会并发炎症,在缺少抗生素和退烧药的古代,因为着凉感冒病死是不稀罕的。
烈性传染病中广州最常见的便是天花和霍乱。小规模的传染发病随时都有。大规模爆发每几年就会有一次。尤其是霍乱,七八年就会大爆发一次,天花的爆发间隔也不过五六年而已。
最令刘三震惊的是,从医官的描述中,他知道广州已经爆发过多次淋巴腺鼠疫,有几次的持续时间长,烈度很大,死亡都在数万人以上。
元老院对鼠疫堪称是“闻风色变”。原以为鼠疫主要在北方流传,没想到广州也已经爆发过鼠疫。
除了这三种死亡率最高的烈性传染病,从医官讲述的症状来看其他传染病也很常见,特别是肠道传染病有很高的发病率,痢疾相当普遍。而夏季死亡率最高的“发痧”,刘三估计大多也是肠道传染病。
从医官的描述中,他还大致梳理出了本时空广州的各种常见病:恙虫病、疟疾、伤寒、肺结核、痢疾、脑膜炎……令古人就闻风色变的麻风病也在名单中。
医官们还告诉他,本地还有一种鼓胀病,人的肚子会渐渐膨胀如鼓,虽然不会立刻死亡,但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不管你什么神医都束手无策。番禺、南海两县有部分村落此种疾病非常严重,男女老少无一幸免,甚至有村因此死绝得。(未 完待续 ~^~。)




临高启明 第九十五节 普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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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吃了一惊,从症状看这是典型的血吸虫病,他原本以为这种病主要是在两湖、江西等地流行,没想到在广州就有!
血吸虫病由于是寄生虫感染造成的,免疫接种无效,全靠人工防治。其防治难度很大。而
咱们卫生口的担子不轻啊。刘三心想,这些传染病在旧时空基本都有特效药可用。而本时空他们手里几乎是一无所有。自产的抗生素种类稀少纯度低,各种防疫消毒药物也不足。
然而他不敢露出忧虑的神情,只是继续和医官们聊天。他和医官们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刘三关照总务科让他们在衙门里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送走了医官们,刘三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令每一个卫生防疫人员触目惊心的字眼,
他不禁忧心忡忡。这卫生工作怎么搞才好?他现在两手空空,即缺人也缺东西。出发前他领到了一本手册,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一排排的号码,这些号码对应的计划运来广州的卫生口的专用物资的包装箱,用大世界港务发出的每日到货公报对照这本手册就能知道有多少物资已经运达到,有多少还在路上。这对他开展具体业务有很大的帮助。但是不用对照他就知道,他面临的局面这点东西根本不够。而派来的另一位大夫到现在还没出发,据说在筹备“省港总医院”的事宜。
思来想去,现在惟一可做也是必需做得事情就是全市搞卫生运动。尽量减少病菌的孳生地和传染源,大量消灭中间宿主。传染病的传播大小和环境卫生好坏息息相关。他们既然无力“治”,就只能从这个最基本的“防”开始。
第二天一早他吃过早饭就想找林佰光谈谈,没想到林佰光不在,问了他的秘书才知道林元老已经去和财金部门的人商讨发行新货币和征税的事了。政府一开门就是钱。特别是刘翔这一揽子的市政刷新和建设工程,没有钱就办不下来。
刘三虽然着急,也不便去打搅他。便叫留用的县衙书办带路,去普济堂看看。
唐宋以来,州县一般都设有官办的慈善机构。分管“生老病死”,:慈幼局谓“生”,专管收养弃儿;养济院谓“老”,专管收养孤老;安济坊谓“病”。专管收养病残;漏泽园谓“死”,专管收葬弃尸。广州的一府两县也不例外。
刘三看过综治办给他的接管机构的材料,广州府的官办慈善机构叫做“普济堂”,这个普济堂规模很大,下设多个机构:有收容生活无着落老人的男女老人院;有收容无生活来源的守节寡妇及其未成年子女的清节院。有收容盲人的瞽目院。
照理说慈善机构和刘三的工作没多大关系――这是民政系统的事情,但是眼下民政口的人还没来,林佰光就暂时委托刘三去普济堂和漏泽园看看情况,顺便检查下里面的卫生情况。
“这些官办的慈善机构的主持人实话说我是不相信他们的节操的。”林佰光将材料交给他的时候说,“这种机构一般主持人都是地方官带来的私人或者地方缙绅把持,里面弊端丛生。你且去看看情况,我慢慢再来整顿。”
这类机构的主持人也是以杂职掌管。但是和“设官不给禄”的医官们相比,属于既不设官也不给禄的更次一级了。但是其中亦有不小的利益,地方官和地方缙绅都对此虎视眈眈,主事人一旦出缺。必有一番争斗。
普济堂并不在城里,而是在广州大北门外,越秀山北麓的一所名叫皇华寺的寺庙里。这一带多是坟墓、义冢和乱葬岗,荒坟垒垒,人烟稀少,直到民国还是盗匪横行之地。刘三要去,王三苟派了一个班的士兵护送,又从侦缉队里调了五六个熟悉情况的衙役跟着去。
刘三出了大北门关厢,沿着官道前行没多久,便觉晦气。沿路放眼望去都是山坟、墓地乱葬岗。路边绝少住家田地,稍有几户也都是破败不堪,穷苦之极的人家。近流花桥一带路面两旁倒是有不少房屋,可是放眼看去。不是棺材铺就是写着某某义庄的所谓“寄庄”。刘三知道里面寄放的都是客死广州的外地人的灵柩。这些灵柩一停少则半年,多则十几年几十年。
刘三知道这种暂时寄放的灵柩不但这里有,城里也有。许多寺庙和会馆在后院都有专门停灵寄放的院落。除了客死异乡的要等着孝子“扶柩还乡”“叶落归根”,本地大户人家因为要选良辰吉日或者风水宝地暂时停灵不葬,寄存在寺庙里的也比比皆是。
走着走着,刘三只觉得鼻端不时飘过若隐若现的恶臭。打开轿帘。看到护送的衙役和士兵个个掩鼻皱眉,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漏泽园的化人厂就设在前面的流花桥……”一个衙役小声道,“这会风向不对。”
刘三点点头,拿出随身的避瘟散在鼻腔里抹了些,才觉得舒服了些,他又将避瘟散散发给诸人。
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一阵狗的厮打狂吠声,不由一惊,循声望去,却见离大路不过百十米的一座荒坟前,有群犬在争斗。轿旁的一个衙役皱眉道:“造孽!”
刘三马上意识到野狗在争抢什么,不由得一阵恶心欲吐,吩咐道:“快走!”
轿夫加快了脚步。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皇华寺。
这皇华寺原是一座巍峨壮丽的大寺,此时已荒废许久。刘三下轿的地方是早已坍塌的正山门。山门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瓦砾上护法金刚泥塑的断肢残骸还历历可目,色彩虽已剥落,也看得出当初纹饰的精美。
刘三不由的暗暗叹息,绕过已经坍塌的山门走进寺内,见寺内殿宇塌毁大半,余下的也破损不堪,墙歪屋漏。各殿宇内的佛像都已湮灭。墙上壁画装饰十不存一。剩下的殿宇、廊庑内,三三两两住着些鹑衣百结的老人和妇女,一个个蓬头垢面,形容肮脏,和乞丐别无二致。对他们的到来即不关心,也不害怕。
内中一间殿宇稍稍齐整,原是主事人居住办公的地方。随来得衙役说这里的主事人原是董知府带来的一个亲戚。
“把人叫来。”
衙役将人带到,此人四十多岁,是个矮胖子,脸色蜡黄,穿得倒还整齐。
“小人毛修禹叩见首长。”来人当下跪下磕头。
“你起来吧。”刘三道,“你就是这里的管事?”
“管事的是董老爷,天兵进城之后他就跑了。”毛修禹起身躬身答道,“小人原在他手下当差。首长请屋里坐。”说罢将刘三一行人让进屋内。
这屋子原是一座殿宇,因而天花板很高,里面亦很大。居中明间亦有公案公座,两旁设有水火棍、枷板、铁链……一幅衙门派头。
毛修禹将刘三让入旁侧的暗间,这里大约就是主事人起居办公之地,陈设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不逊于中人之家。
“首长请坐,”毛修禹恭恭敬敬让了座,又端来一碗茶,“首长一路辛苦,来我们这个荒郊野岭,没啥可招待的……”
“我是来看看,你不用客气。”刘三看了看四周,和外面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由道,“管事的倒是会苦中作乐。”
“董老爷原就在这里办事,天兵进城之后第二天他便逃走了。”毛修禹道,“其实他平日里也不住这里,只有发钱米的日子才来。平日里都住在城中。”
“这么说你才是这里的管事的喽?”
毛修禹赶紧弯了弯身子,陪笑道:“管事两个字可当不起!小的只是在这里当差办事而已。不敢擅做主张,一切但凭管事人吩咐。”
“你既是这里的土地,先说说此地的情况吧。”刘三端起茶碗,又放了下来――天知道这里用得是什么水!这一带到处是乱葬岗,不管是地表水还是地下水,怕是都不会太干净。
“是,是,”毛修禹连连点头,禀告道,“这普济堂里在册共有2165位孤贫老疾、瞽目人和贫苦守节女子。照定例每人每月发给米三斗,钱四十五文。每三年发给库布一匹。”
刘三打开笔记本,随手记下数字。又问道:“钱米从哪里来?”
“一是府、县公库里拨给,一是城中乐善好施人家施舍。”
“三斗米?”刘三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明制一斗如果是糙米的话差不多要十二斤,三斗米就是三十六斤。在旧时空实行粮食凭票供养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定量不过是二十八斤,三十斤以上都是总体力劳动者才享受的。
“是,三斗米。”毛修禹见他不信,陪笑道,“具名领取便是每名三斗――自然是吃不完的,余下的便是院里的开销。就说这个普济堂掌事的位置,哪个不是破衣烂衫的进来,锦袍骏马的出去……”(~^~)




临高启明 第九十六节 清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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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这里油水还挺大的。”刘三含笑点头道。
“油水大不大,小的不敢乱说,”毛修禹眯着眼睛笑道,“就说最近的这位董五爷,上任的时候的模样那真是和这里住的贫户们不分彼此,不到二三年功夫,老家又盖房子置地。就这广州城里也买了房子金屋藏娇呢。”
刘三默默心算了下,2165人,每人每月三斗米,钱四十五文。一个月就能从官仓里领取糙米6495斗,钱97425文。六百五十石糙米,按照广州市面上的平均价就是近七百两银子,加上铜钱,每个月普济堂开销近九百两银子,一年就有一万多两!
他忽然想到,这笔钱不可能如数拨给,经手三分肥是惯例。当下问道:“照例几成到堂?”
“老爷真是明白人!”毛修禹笑道,“照例是三成。”
刘三想这可真够黑的。又问道:“你实话实说,这堂里收养的人,每人每月实际能拿多少钱米?”
毛修禹虽然满脸堆笑,却舔了舔嘴唇才说道:“局里诸人,只要不是病得走不动的,平日里都要上街求乞……”
“就是说其实什么也没有喽?”
“也不能说都没有,老弱病残,动弹不了的,堂里也少不了他们一口粥。遇到阴雨天气出去不了,也是堂里供伙。清节堂的妇女不能抛头露面,靠织布养鸡过活,堂里也要贴补些给她们。”毛修禹不敢再露笑脸,小声禀道。
“你一个月拿多少钱米?”刘三问道。
“这是有定额的,”毛修禹道,“堂里的工役一概是每月给米二斗,钱三百文。”
“就没什么外快?”刘三笑道。
毛修禹紧张的看了他一眼,干笑了几声,道:“要说没有,老爷肯定是不信,不过也有限的很。大水漫地。湿下地皮而已。”
“这里有多少工役?”
“总有一百多人,小的没见过花名册,不敢乱说……”
“人呢?”
“董老爷带来的几个都跟着跑了。其他的小的自己也没见过。还有七八个现在堂里各处照应。”
“既然在这里当差,你怎么会没见过?”刘三不解。
“老爷明鉴。”毛修禹道,“都是有大门槛荐进来的。府县里的老爷不便推辞,挂个名分润一二。”
本来只有三成到账,还有一百来号拿钱不办事的冗员,“盖房置地金屋藏娇”的管事来侵蚀盘剥。能落多少到收养人员头上就不问可知了。难怪普济堂破败不堪。里面的人形如乞丐――他们根本就是乞丐。
刘三长期在外采药买药行医,和传统社会接触很深,对本时空的这种极端腐朽黑暗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估计这2165名收养人员也不见得是真得,水分至少有一半。他问道:
“堂里的花名册、账本还在吗?”
“这个……都在高师爷手里。”
刘三心想怎么又冒出个高师爷来了:“高师爷是谁?”
“是本堂的管账师爷,名叫高渤海。他不常来堂里。”毛修禹小心翼翼道,“账本、花名册都在他手里。”
刘三估摸着这个高师爷也是普济堂的实权人物,又问了毛修禹几句,大概知道高师爷是一位本地的缙绅“荐来得”,在普济堂当师爷已经十多年了。
刘三见毛修禹提到高师爷时眼神闪烁。吞吞吐吐,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便用话套他,又暗示这掌事的位置可以考虑由他出任。在这“改朝换代风水转”的氛围影响下,毛修禹终于说了些关键性的消息。
其实高师爷才是真正掌握普济堂的人,堂中的一应事务都在他的手中,和县令与户房书办的关系如出一辙。普济堂掌事随着知府上下任来来去去,高师爷却像生了根一般。新掌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和这位高师爷打好交道,不然用不了几个月就会闹出绝大的亏空来,堂中的老人妇孺上街拦住省里的大员一闹。掌事的就是知府大人的亲儿子也干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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