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本来自家率领神武常胜军猛攻,毕竟是燕王麾下第一军,进展比之娄烦方向还要顺利一些。当面娄室所部兵力也不比宗翰亲领主力雄厚。距离出山的洪谷寨要点,不过就有两三里的纵深了,站在高处,已经可以看见出山的较为平缓的地形。娄室所部主力,也只能被钉在正面不敢动弹。
但是现在,娄室就敢于大胆的抽调兵力向西而动!
河东地势,本来就是东南面山势连绵,包夹着太原府盆地。而岢岚山以西直到黄河边上,地形就相对来说平缓一些。暴雨之中,陷在群山里的宋军动弹不得,女真鞑子却还能勉强运动!
而娄室所部取得行动自由,会转向何方?
这都是不必问了的,必然会转向对付鄜延军和折家军!
韩世忠在河东时日已然不短,山川地势,尽在胸中。向西攻击前进以来,就一直广遣哨探,关注着娄室所部动向。一旦娄室所部有向南援应,侧击鄜延军之势,就马上要向各处发出警讯。虽然鄜延军此来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是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败了。韩世忠和萧言一样,倒是宁愿看着鄜延军安安稳稳的在西面呆着,堵住宗翰大军向西的通路,让宗翰大军只能和自家人马决战!鄜延军到时候想坐山观虎斗,俺们斗给他们看就是了。
而鄜延军败没,宗翰所部几乎就摆脱了不利的战略地位,取得空前的行动自由,将燕王主力就牢牢的钉在了河东方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抽调得出。
而河北方向。又能撑持多久?
因为这个原因。韩世忠再不待见那个刘衙内。也只能帮他操心。猛攻牵制娄室所部,同时哨探也派得又密又勤快。娄室万一动作,不管刘光世领不领情,都要赶紧将军情传给这厮去。
可是现在,因为这场空前暴雨,韩世忠对于牵制娄室所部已然是无能为力!
难道娄室所部就这样抽调出来,向南而进,沿着山间道路侧击沿着蔚水河谷东西向展开的鄜延军主力么?
不。不对!
如此大雨,蔚水河谷不管是大道还是山间道路,同样无法进行大军运动。娄室所部,抄击方向,只怕更为深远!
趁着大雨山洪将东面西面不管是燕王所部还是鄜延军都钉住不能运动的机会,自家要是娄室,就会向西南而进,一直打到黄河方向,拿下合河津,彻底截断鄜延军的后路!然后再转而向东。和宗翰主力夹击刘光世这支鄜延孤军!
这样的念头一闪,让韩世忠这等壮健汉子忍不住都要牙齿发颤。
如此深远抄击。侧翼还有在折家掌握的坚城,自然是冒险万分的举动。说不定一有动作鄜延军就能得到军情,然后想出应对的手段,纵然从蔚水河谷中退回去也不至于彻底溃败。
可是现在,大雨就是娄室所部行动的最好掩盖。军情通传因为雨势道路影响也变得不灵。鄜延军更是在河谷中几乎动弹不得。而娄室所部只要精强坚韧,就很有可能达成这个深远抄击冒险行动!
而娄室一旦功成,鄜延军几乎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韩世忠猛然大喊出声,招呼亲卫前来。
“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也要派遣传骑出去,告诉刘光世,他危险了!同时通禀燕王,做好应变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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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中,天色晦暗如墨。
闪电明灭,照亮了大队从前面抽下来的女真军马,向着岚谷县方向前进。
娄室此刻就在岚谷县城头,看着已然陆续在城外集结的女真精骑,等候着从东面抽调出来的军马赶来。
韩世忠攻势虽然锐利,但还是低估了娄室。娄室还一直握着两三千真女真精骑,不曾投入战事之中,只是养精蓄锐。
他一直在等待宗翰将鄜延军放得足够深,然后就突然斜向而进,抄击鄜延军的后路,将其彻底变为一支孤军!
从一开始,宗翰和娄室就没打着沿着山间道路侧击鄜延军的盘算,而是准备将这支南军彻底打垮,将这近五万南军,埋葬在蔚水河谷之中!娄室的攻击目标,从来就是要打到黄河边上,拿下合河津!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给了娄室更好的机会,他就能从前面抽调而出更多精锐,加入这场暴风骤雨一般的纵深突进之战中!
无数女真精骑正在汇聚,人人都备三马,披着皮衣,忍受着暴雨如注。在这样的雨势当中,就算地形勉强能让大军运动,也是艰苦无比之事。单单是行军,就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马!
可娄室从来就对麾下的女真儿郎,有着充足的信心!
亲卫低声提醒:“娄室,什么时候出发?”
娄室一笑:“这就走,打南人鄜延军的屁股去!”
他一声号令,号角声就呜呜响动起来,暴雨之中,除了雷声闪电之外,就响起了女真大军的应和呼号之声!
一道闪电闪过,照亮了娄室如山一般的身形,这位女真名将低低祷祝一声。
“银术可,某给你报仇!”
一声说完,娄室就已然大步走下城墙,翻身上马。号角声中,暴雨闪电之中,数千女真精骑,就这样向着西南方向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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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三卷 补天裂第一百四十七章 传金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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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夏季暴雨,一下就持续了三天。
站在合河津渡口之上,脚下黄河,水势大涨,崩腾咆哮,翻卷激荡。浩浩汤汤,让对岸景象都变得遥远了许多。
大雨仍然在接地连天而下,合河津渡的留守军马,都缩在营地当中不出,水势在营中都积潦了起来,人人俱是叫苦不堪。
合河津渡是鄜延军军资补给的重要通路,沟通黄河两岸,所以守军自然也是鄜延军中人。
刘光世自然不会不看重这个要点,留置的军马颇为不少。足有六七个步军指挥在这里结寨而守,外围羽翼还有折家军一个指挥的轻骑以为哨探遮护,已经算是守护相当严密了。
鄜延大军四万向东挺近,每日里要从黄河对岸转运而来的辎重粮秣就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任何时候这个渡口都显得忙忙碌碌,几千民夫,数百车辆在渡口上上下下进进出出,一副军兴之际喧闹的模样。
这场雨势空前的暴雨到来,黄河之上怒涛翻卷,狂风嘶吼。合河津渡的转运功能顿时就停顿了下来。钉封拘刷而来的上百条大小渡船,半在东岸半在西岸都下了加倍的啶石以避风涛。
西岸的辎重民夫过不来了,而东岸那些民夫车辆也全都积累了下来,如此大雨不能让《←,w↖ww.民夫们在野外露宿将就,也只能挤入营寨之中。原来布置合宜,方便进出作战的渡口各处营寨,被挤得满满当当,加上大雨如注。营中潮湿泥泞。日子过得算是苦不堪言。不过也只能熬着。祈求这场大雨早些停歇下来,不然潮湿泥泞之下,单单是引发疾疫一事,这几千守军民夫就承受不起!
不过稍稍让人放松的就是在这大雨之中,正常军中巡视哨戒之事可以稍稍缓一些了。就算运道不好还让军将强令出去哨戒或者上寨墙值守,都大可以躲躲懒,军将多半也都懒得去计较。
半个河东在这场大雨之下几乎变成了泽国,也实在很难想象会有敌人大军在这个时候打上门来。
虽然孤悬在东面的鄜延军主力这些天也断了接济。不过想来也是安全的。一众负责后勤转运和守备合河津渡口的军将官吏,都只是在这大雨中咬牙苦挨。只盼着天日早些放晴,地面早点干爽,然后赶紧恢复对大军主力的补给。
等刘将主在合河县治站得稳了,总要寻个由头,离了这个苦地方,回转黄河西面,好生歇息一阵。谁愿意和女真鞑子打仗,谁就尽管去,别算上俺就是!
大雨下了三天之后。合河津渡几千军士民夫也都生生忍受了三日,这雨势还是无休无止也似。拥挤的营地当中人人又是疲惫又是焦躁,营中架都打了几十上百场了。人人都是咒骂,这日子什么时候才算是个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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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河津渡一处营寨的寨墙之上,一名军士披着蓑衣,只是懒洋洋的走动。蓑衣之下,是一身皮甲,又未曾硝好,潮湿天气中只是泛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鄜延军一下全军压上,声势是颇为壮盛了。结果就是临战军资不足,这些守备后路的军士们多半都是靠这等新制皮甲凑数。
军械甲胄如此,这几年操练也颇为有些荒废,加上这等天气。这名三十许岁的军士精神自然萎靡至极。
站在寨墙之下左右张望,背后黄河上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对岸景象。而前方远处扎营的折家军那个骑军指挥,也退回了岢岚水北岸地势较高之处。原来每日向东张开的骑军哨探警戒,本来折家军就做得有些三心二意,现下更是借着这场雨势,全部收了回去。
这件事情,倒也不能怪折家军上下。鄜延军与折家军之间所谓联军而战,本来就有些磕磕绊绊。鄜延军想独居大功,以折家军为辅助打下手的位置。渡河运来的辎重粮秣,因为本来就不甚足,在这上头提防折家军分润极紧,让折家军所用辎重粮秣都是从河外三州运来。
两军相处若此,若说折家军想看着鄜延军大败亏输,至少绝大部分折家军中人还不至于。可要说为鄜延军主导的这场东进战事有多卖力,那也是绝无可能了。
黄河水运暂时阻绝,折家军又移营到岢岚水北面。合河津渡口左近要害之地,就是这孤零零的鄜延军一部而已。
不过仍然甚大的雨势,还有泥泞难行的道路,让身在其间的鄜延军军将士卒民夫,却有着足够的安全感。如此天候,且刘将主都打到了合河县治,离宜芳不过百余里路程。侧翼还有折家军放着,背后就是陕西,还能出什么意外?
这披着蓑衣军士只是随意扫过周遭这片雨幕中的景象,就只是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他本来是守寨军,轻易不得拉出去做野战的。平日里带着家眷只是依着寨子做农活居多。
人虽然站在寨墙上巡守,心思却全飞到了河对岸自己的家中。
河东大雨如此,鄜延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受影响?夏季雨水多,麦子长势可是大受影响,要是再如河东一般,那一年收成就得泡汤!
刘光世将鄜延精壮驱而上阵大半,现下田里都靠着一帮老弱妇孺,抢收抢晒还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直娘贼的,渡河临阵,拿得还是往常守寨的六成饷。犒赏都是空口许的,谁知道回去能不能瞧得着。麦收再有影响,说不得就要跟着商队去西贼那里搬两趟盐了。这行当虽然能见着几个辛苦钱。可真是鸟苦!夏天穿沙漠蒸晒得人都干了。冬天走的话却又冷入骨髓。那一趟跟着去搬西贼产的细白精盐。不丢几条人命下来?偏生他们这些军汉家中这等精盐从来是吃不上的,而那些将主们,据说这等精盐就是用来漱口,沾沾唇就直娘贼的吐了!
这军士在刺骨冷雨中冻得直打哆嗦,越想越是鸟闷。忍不住就是琢磨,雨势稍小,黄河上面平静些了,是不是寻条野渡上小船。直娘贼的逃了算逑?反正现在种的田也是寨主的,收成要交到六分,换个寨子横竖都逑一样,这些将主到到哪儿寻俺们一家去?
不过这些野渡小船也是黑心,将人从西望东运过河,不管军士还是民夫,是个人就要两贯足文!这价钱实在咬手,让人难下决断。好歹自家不用顶在前头列阵而战,合河津渡这里还算平安,再看看且说话!
动了要开小差的念头。让这军士忍不住又有些惭愧。
自家在鄜延路已经是几辈子的事情,不要说对着西贼左厢神勇军司长达几十年的互相征战厮杀。父亲一辈给选到横山,选到熙河,与西贼野战争雄也不在少数。陕西男儿,甚么时候不是与外寇厮杀到底?西军历史上几次惨败,关西男儿往往拼杀到最后一人,降敌则寥寥。军报之上全军覆没四个字固然悲惨,但是也自有关西男儿的一丝悲壮气在!
不过这一二十年来,原来往往身先士卒的军将,现在养尊处优的居多,身临前敌的越发少了。忙着聚敛田土,回易生利。每当临阵,瞻前顾后的也多了。比如这次,女真入寇,西军大队就只是观望,而刘将主虽然渡河,但也从来没指望和女真真个厮杀,就是想拉出阵势逼这些鞑子去寻燕王拼杀!
将为军中胆,军将气衰,心思纷繁,指望关西男儿再在他们麾下拼杀到最后一人,那就是自然不现实了。
这军士说不出什么明白的大道理,只是觉得为这样的将主拼命厮杀争权夺位着实有些不直。想开小差又一时下不了决心,在寨墙上走来走去,只是觉着苦恼。
冷雨沥沥而下,虽然没有前两日那么暴烈,不过在雨中呆得久了,回过神来已然觉得是冷入骨髓,哪里还像是身在夏天?
这军士猛打几个喷嚏,咒骂两句。
“直娘贼,先回营中灌两碗热汤要紧。要是病倒,不管守在这儿还是回乡,哪有气力坚持下去!实在不成,晚上寻个没人处找三文钱掷一把,纯就留,浑就走。没鸟功夫只情折腾自家!”
就在这个时候,雨幕当中,隐隐有声响从远处传来。
这声响就如雨势一下转急,万千狂暴的雨点又在敲击着泥泞的地面。可是回顾左右,雨势也未曾增大半点。
这军士疑疑惑惑的站定,向西面声响远远传来之处望去。寨墙上零星值守的其他军士,也如他一般动作。
这样的疑惑观望,并未持续多久。
绵绵冷雨当中,岢岚水南面。突然无数黑色矗旗,就出现在天际之间!
无穷无尽的女真鞑子骑军,就在这些不详的黑色矗旗之下,人马都喷吐着长长的白气。随着奔腾咆哮涌向黄河的岢岚水,同时席卷而向合河津渡口!
女真鞑子来了,女真鞑子来了!而且一下就是席卷整个鄜延大军的后路!这些女真鞑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那些折家军到底在做什么吃的?
这场大雨,带给了鄜延军虚假的安全感。而这些女真鞑子,却冒着这样狂暴的雨势,连夜奔袭,直击要害!
这样的敌人,可笑刘衙内还想纯用军势将他们吓退!
披着蓑衣的军士呆呆抬起手来,指向天际边不断涌现的女真鞑子大队骑军,指向那一面面吸饱了雨水的黑色矗旗,指向那一张张疲倦但是狰狞之气却丝毫不减的胡虏面孔!
关西腔的示警之声终于在各处凄厉响动。
“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各处军寨之中,告急金鼓之声顿时响彻雨中。而挤得满满当当的营中,就如军将士卒拼命朝外涌出。衣甲不整的军将不及披挂,就在大声号令,指挥麾下士卒涌上寨墙,死守到底。
虽然鄜延军渡河以来表现实在算不得好,可是毕竟还是大宋强军西军的老底子之一。谁都知道,要是这合河津后路被切断,四万鄜延军就没了退路,困在群山之中,接济断绝,军心就不可收拾,说不得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惊惶恐惧,也只有凭着营寨打到底!
那三十许的军士看着营寨之中军将涌出,大声号令指挥。适才就想跳下寨墙寻路而逃的念头顿时就烟消云散。
关键时候,这些关西中层军将还没丢了他们的职责,还在努力组织起抵抗。他们表现如此,关西男儿又如何不能追随他们死战到底?
可在有人挺身而出之际,营中又发出了鼓噪之声。就见有的营幕中涌出了随军而来的多少官吏。他们或者是押送粮草而来,或者是交割征发的民夫而来,或者是管理往来渡船的,还有些干脆是看到鄜延军军势如此,过河以一个随军参赞的身份来捞军功的。
此刻大地摇动,四下都响动着金鼓之声,一声声关西口音凄厉的鞑子来了四个字响彻四下。背水迎敌,折家军又在岢岚水北。这些人不管不顾的,就撞出营幕,要抢路而逃,只要能上泊在岸边的船渡向西岸,那就安全了!
夺路而逃的不仅仅是这些文臣,还有不少军将模样的人物。在袍泽们大声号召组织士卒依托营寨而战的同时,这些军将却在夺路而逃!
这些军将或者是将门子弟,自小养尊处优,秉承祖父余荫得了军中差遣。但临危局,就显出衙内本色,半点也想不到持戈而战,只想保全自家身娇肉贵的性命。或者虽然有战阵经验,但是刘光世掌鄜延军以来所作所为,寒了这些军将的心,就从来没有打算过为刘光世拼命到底。更有的人是见到别人既然逃,俺也就逃。
不管什么理由,这些人就丢弃了军将职责,抛下了他们统带的关西儿郎!
如此多的大人物临阵而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营寨顿时就告崩溃。多少民夫哭喊奔走,在营中互相践踏,互相争路,绝望呼喊之声,响彻云霄!
一名军将看着这般景象,狠狠就唾了一口:“直娘贼,有死而已,逃甚鸟逃?丢了这里,东面四万弟兄怎么办?”
可他的喝骂之声,给淹没在这样的慌乱崩溃的景象当中,又有几人听得见?那些弃军而走的家伙,就算听见了,难道就会稍稍停顿不成?
那军将喝骂之后,只是仰天长叹一声:“刘衙内,你将鄜延军带得好!”
刘光世掌军以来,威福自专,克扣军饷以自奉奢华,且不亲士卒。一时间又不论良莠驱赶尽可能多的军马渡河而战。鄜延军的凝聚力在他手中已然降到了最低。最根本的是他出兵本心根本就不是好好与鞑虏厮杀一场,只是存着捡便宜的心思!
统帅如此,军心自然就是一盘散沙。而女真鞑子也的确出奇的强悍,如此大雨仍然强袭,以最大的突然性出现在这一盘散沙一般的后路军中,于是不曾接战,满营就告崩溃!
那军将操起一杆长矛,大步挤开人潮向寨墙走去。
“直娘贼,不能丢了关西男儿的脸面。总要有人不能背对着这些女真鞑子死!”
崩溃逃散的人潮当中,零星关西男儿就逆流而进,涌上寨前。而那个披着蓑衣雨中值守,还动了开小差心思的军汉,也只是轻蔑的回头看了那些夺路而逃的贵人军将们一眼,就握着长矛,坚定的站在寨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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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 第三卷 补天裂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传金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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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烦以西,宜芳东南的群山之间,原来的河谷道路已然变成了泥塘也似,雨水却仍然在汪洋恣肆而落,笼罩四野。
几座女真军寨依着山势而建,正正控扼着这条关键的大军通道。女真军寨四处,满是战痕,有被填埋的壕沟,有折断的寨栅,弓矢断兵,遍布四下。本来在龙卫军精锐连日强攻之下,更千辛万苦的拖来了一些攻城器械,但是随着这场连绵暴雨的到来,这几座摇摇欲坠的女真军寨终于支撑了下来。大雨之中,还能看见人影摇动,却是女真鞑子在强驱生口在冷雨中修补寨防。
龙卫军所部也避居高处,扎下寨防,与女真鞑子大眼瞪着小眼的遥遥对峙。看着女真鞑子拼命修补寨防却是无可奈何。人力有时而穷,如此地形,如此雨势,龙卫军就是再强韧,再训练有素,也无法兴起攻势!
且山下河谷道路之中,到处都是放弃的攻具,有小型的石炮,有高高竖起的巢车,有用来避箭的活动草厂,现在都东歪西倒的半埋在淤泥之中。就算雨停,也不是一时间能收拾得起来的。
想要攻破女真鞑子的重重拦截,直抵宜芳城下,现下看来,更是加倍的艰难!
燕王所部强行东进以挽河东战局之举,已然是不折不扣打成了烂仗。谁也不知∝道东进的鄜延军,如若女真鞑子转移攻势,能不能支撑得住。现下只盼望鄜延军与折家军就算是要败,也不要败得不可收拾,还能保全主力依托着黄河守御。还是将女真西路军主力限制在河东这个战场当中。等着燕王所部一路艰难的啃过去。然后再行于女真鞑子决战!
顶在最前面的一处军寨当中,寨墙之上,军寨之外,都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军士在分队巡视哨探。
军寨之外,挖出了好几条深阔的导水沟渠,奔涌而下的山洪浊流就在这些沟渠当中咆哮卷动,发出呜呜的声响。
军寨之内,上好的牛皮营幕整齐设立。不管是休息的军士还是未曾退下去的民夫。都只在营幕当中,见不到一个闲晃之人。
寨栅之内,设了一排席棚,里面支架起大锅,十二个时辰都升着火,不断的在煮熬驱寒的饮子。每隔一个时辰就朝各个帐幕之中分送。而值守巡视甚而冒着大雨出而硬探的军士们,只要经过,更可随时取用。雨水之中,更多了一种草药的清香味道。
此间军寨,谨严完备之处。远过于在合河津渡这等后方,依托黄河转运补给方便的鄜延军后路军寨!
这些匆匆而设。在暴雨之中仍然有着森严气象的军寨,原因其来有自。除了龙卫军是岳飞亲领,从来军纪都是萧言所部第一,比之神武常胜军还要略胜一筹之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燕王也亲自顶在一线!
身为燕王,都能亲临前敌,和大家一起在暴雨之中苦撑。还有甚么辛苦忍受不得,还有甚么好值得抱怨?
萧言亲临如此前敌,不是没有遭致诸将还有幕僚们的拼死阻谏,却给萧言空前强硬的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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