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将酒来!”
在节堂之外守候的蕃兵匆匆入内,两人捧着四壶酒。近日折可求日日烂醉,呼酒不至就重重责打亲卫蕃兵,现下大家都学得乖了。什么值守勤谨都是假的,酒可得给将主备好!
两名蕃兵入内,却又听见折可求一声怒喝“把酒扔出去!你们也给俺滚蛋!”
吼声在节堂之中回荡,两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蕃兵忙不迭的又退了下去。在节堂外对望一眼。
将主莫不是醉糊涂了罢?
折可求并没有醉糊涂。
他只是看到了那张被敲出印记,油污溅上的木图。
这木图还是大宋开国未久,从职方司发下的河外及陕西左近地形木图。当时折家先辈围着木图当宝贝一样整整转了一宿。
然后这木图就一直传了下来,数代折家军将,就用这张木图谋划调度,参与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事。
数万折家男儿,在百年中伏尸边荒,一代代折家军将,或者战死,或者老去。
直到如今。
折可求悚然而惊。
自己在做什么?难道就始终醉成一滩烂泥,最后将折家葬送在这乱世之中么?让先祖魂魄无所依,让折家血脉从此断绝。让自己的雄心壮志,从此成灰么?
振作起来!
折家人岂是打不起败仗的?如此乱世,如此错综复杂的时局,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只要牢牢的掌握住手中的实力,甚而不断的扩张自己手中的实力。终有腾跃出渊的那一天!
不管什么人挡在自己的面前,只有将他碾碎!
就在折可求暗自切齿使劲给自己打气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见节堂之外疾疾的脚步声响。一名蕃将匆匆直入节堂,拜倒在地。
“将主,东面传来军情。鄜延军残部已然脱出女真罗网,在杨可世带领之下直向保德军而来!还请将主措置!”
折可求猛然回身。
原来的消沉颓废之态,在一转眼就已然消散不见。目光之中,精光四射!
杨可世居然脱出了女真大军的罗网!还逃向保德军来了!
该拿他们如何是好?该拿他们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
.
宋时归 第三卷 补天裂 第二百零八章 宴鸿门(四十五)
.
ds_d_x();
小说软件已经开发完毕,请大家访问..网站底部就可下载安装安卓以及苹果的
折知柔向来是一个快活人。
他在折家之中,是不折不扣的旁支。血缘已然甚远,到了他这一代,虽然还在折家大排行中。中元冬至祭祖,都不会给召唤到折家祠堂去按辈分站班行礼。
折家本来就不是一个富裕的家族,折知柔血缘如此之远,自然家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才十四岁就走了折家子弟最习惯的一条路,入军中吃起了饷。
虽然挂着折家的姓氏,但是十四岁的少年入军中之后未曾得到半照应。反而因为这个姓氏而得到更严苛的操练。
折家之人,在河外军中,向来是冲杀在前,也死在最前!
而折知柔就这样笑呵呵的承受了下来,从普通军汉一步步这般爬上来。
行军走得脚磨血泡,军械甲胄干粮在长途跋涉中压得腰似乎要断。口中淡出鸟来到偷偷出营沽酒吃肉回来挨军棍。见仗之际紧张的站在队列当中,只觉得自家随时会吐出来。厮杀之际兵刃刺入敌人肉体之中那种奇异的感觉。总算从寻常军卒提拔为一个小小十将的狂喜,将几个月辛辛苦苦积攒的军饷全都将到府谷瓦舍中挥洒个干净…………
一个普通河外军卒到军将的成长史是什么样的,折知柔就一不拉的全都经历了个遍。
就这样在河外军中熬了二十余年,身上有了个小使臣官衔,得到了一个指挥使的差遣。在府州安了个家,娶了个粗壮不差似他的浑家,生了两个皮天厌地的讨债鬼。发的饷钱总不够使,喝酒的时候只能喝劣酒,浑家还总是抱怨要是哪一天他领兵上阵回不来,没留下一家当给娘仨————到时候别指望老娘替你守着!
河外军中向来是甚为艰苦的所在,而折知柔还是那么一副没心没肺的乐天模样。加上不论是自己马上步下功夫,还是领军打仗本事都还有声名,为人又是四海,也算是河外军中相识遍天下。连折可求都知道自家有这么个远房侄孙。
可是现下。折知柔却乐呵不起来了,策马踟蹰而行,神情竟然是从来未曾有的肃然。
原因无他,就因为现在在道上经行的这数千人马!
这数千人马。就是传言中被家主丢弃在蔚水河谷中的五万鄜延军的余烬!
身为军中之人,折知柔如何不知道五万军马是多大的规模,拉出来是多大的场面?
当时旌旗蔽日,兵刃闪亮,披甲战士如一堵堵铁墙一般。行进起来。可以拉出数十里的队列。一路金鼓相闻,游骑往来穿梭,卷动烟尘蔽日遮天。
而西军向来又是富庶,支撑五万大军东进作战。当不知道携带多少军资器械。数万石的粮秣,数万束的驽矢,上万以备替换的军械甚而还有备用的甲胄。运载这些辎重就要上万的民夫和无数车子,在沿途设立起一个又一个的转运堡寨。
并且随军当有数百的工匠,修补车子,军器,甲胄。还有成千上百照料骡马的民夫。各种说得上名目说不上名目的掌各种职司的人等。更少不了随军的参谋赞画。这些文人随军每每都要拨军汉伺候,对军汉既瞧不起又要求多,每每都是军中最为讨厌的对象。
就是这样如此规模的大军。鄜延路几十年来传承下来的武力。一朝就覆灭在河东之地!
现在剩下的,就是这几千残兵而已!
说是残兵,这数千人形貌实在是凄惨得很。
不论军将还是士卒,甲胄都全部卸掉。身上衣料,都已然是破破烂烂,不能蔽体。每个人都须发蓬生,脸上油泥几乎有一指厚。而脚上鞋子不论是多么结实打了多厚掌的军靴,也全部都被磨破。一路行来,几千人的队伍就在途中留下血迹。
每个人几乎都瘦脱了形,颧骨高高耸起。不少人身上还裹着有乌黑血迹的布条。就是这些憔悴疲惫的战士,拄着长矛木棍。就这样沉默的一路行进。队伍中的所有人,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这队伍当中,还有六七百匹马。这些劫后余生的坐骑,也都肋骨根根凸出,鬃毛杂乱,马掌也都脱落不少。蹄壳被磨掉,走在路上如那数千战士一般,只留下一路血痕。
原来坚甲利兵,旌旗闪耀的鄜延大军,原来一个个身形长大,勇悍敢战的关西大汉。原来坐镇鄜延,南蔽关中,西抗西夏,北压草原杂胡的鄜延精兵。现在就只剩下这数千仿佛从地狱中脱身的游魂!
整整一路大军就这般断送了啊!
大宋开国以来,陕西六路精兵,一次断送整整一路精锐的,还未曾之见!
而这一路数万生灵,除了自家将主刘光世无能之外。最后遭致近乎全军覆没结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传言中的折家军在折可求的带领下弃他们而走。
最终让鄜延军被女真鞑子包围,被女真鞑子压迫,被女真鞑子杀戮,被女真鞑子所淹没!
而最让折知柔只觉得抬不起头,说不出话来的,还不止是这样的惨景而已矣。
这数千形状凄惨到了极处的残兵,仍然是一支军队!
虽然残存马匹不多,战马状况也差到了极,不少坐骑就算还能挣扎到目的地,也只能拉磨拖车,再也上不得战阵了。
可这败兵当中,仍然挤出了近百状况稍好的战马,仍然拉出游骑队伍遮护住军马行进方向两翼,前面放出哨探,后面又殿军接应。马上骑士勒紧肚皮也将仅有一干粮喂给坐骑,虽然在马上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落马,但仍然警惕的监视着军马前后左右所有一切的动静。
而给游骑翼护着的主力,虽然没了甲胄,军械也当做拐棍使用。看这形貌,也再经不起一场厮杀了。但是数千人仍然排成四列,沉默而坚定的行进在通往保德军城的官道之上。
无**之声,无喧哗之声,无乱伍之卒。无颓唐之状!
每个人都尽力的抬起头来,一步步坚定的行进着。一旦临敌,哪怕身无甲兵,折知柔相信他们都会结阵而前。哪怕用血肉去填,也要冲出一条通路,然后再度出发!
天知道他们在女真鞑子的天罗地网之中,在数万铁骑围追堵截当中。是经历了多少场血战,才奇迹般的冲出生天,一直这样走到了保德军境内!将数万女真鞑子丢在了身后,仍然保有着一支军队的模样!
鄜延军与河外军是邻居,原本这个西军邻居是什么模样折知柔知道再清楚不过。鄜延军境内的瓦舍也不是没有留下过他的难得荒唐形迹。
鄜延军虽然号称西军六路劲旅之一。但随着西夏左厢神勇军司的收缩,鄜延军废弛已然接近二十年。且这次伐燕战事鄜延军又未曾参加。
虽然建制在西军六路当中维持得最为完整,一时间能拉出足有五万规模的大军渡河东征。可是行止散漫,行军拖沓。军将当中不习战事,只精于回易之辈甚多。而军士老卒成了兵油子,新卒没有多少战阵经验。
总体而言,在折知柔眼中,鄜延军战力远远在折家河外军之下。他那个自己统带的指挥拉出去,打鄜延军三个指挥估计问题不大。
而此次东征,折家与鄜延军联兵。折家子弟私下议论。与女真鞑子野外合战,主力还不是要依靠俺们河外折家子弟?鄜延军打打下手也就罢了。不过女真鞑子都逼到河外门口了,俺们折家子弟不出力,难道还有让这些关西汉出力的道理?折家可不愿意承那位刘衙内的情分!
本来在折知柔看来,有六千最为精锐的折家河外子弟作为骨干,五万鄜延军慢慢习战,慢慢恢复原来西军六路老底子的几分成色。侧翼是河外三州,背后依托大河源源不绝的水运接济,这与女真鞑子的一仗,完全有得打。只是没有将他折知柔抽调出去参与战事挣军功。实在是家主在这上头有不大识人。
谁能成想,突然之间就传来风声。鄜延军冒险深入蔚水河谷,身陷绝境。而家主居然率数千折家子弟放弃后路先逃,并且在岢岚水南岸兵溃。数千折家精锐,回返不及半数!
一向敬若神明的家主形象,在多少折家子弟心中轰然垮塌。
最为精锐能战的河外折家军先奔然后大败,那五万鄜延军,陷入重围之中,后路断绝。难道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不成?只有全军覆没于蔚水河谷之中。累累白骨相望。西军老底子,就要再度折损一路,且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有没有机会,让鄜延军再度恢复起来!
五万鄜延军啊…………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折知柔打来浊酒,狠狠痛醉了一场。浑家责怪,折知柔也只是不理。最后躺在榻上,虽然醉意深沉,却怎生也睡不着。
他就想不明白一个道理。五万被自家抛下的冤魂缠绕,家主难道夜夜都能安枕不成?
可是谁能想到,却有数千游魂,从地狱中脱困而出,冲倒十殿,踏断奈何桥,打翻孟婆汤。从望乡台前,一路杀了出来。出现在了折家子弟面前!
那蓬乱的须发下,那深陷的眼眶中,闪现出的是逼人的杀气。
那瘦削的身体中,那一路留下的血迹之上。是天塌下来也压不弯的韧劲!
如此旌旗数千,足可斩却阎罗!
五万鄜延子弟被抛入绝境,无数牺牲之后,磨砺出来的,就是这数千菁华!
折彦伦那一指挥骑军护送他们向西而行,直向保德军。这数千残军,拒绝了折彦伦折知柔为他们张罗的车马,只是讨了一些热汤给队伍中的伤号喝下。就吃了最后一仅剩的已然霉变的干粮,然后就沉默而坚定的继续上路。
直向西面,直向保德军城。
似乎这数千残军,就只是想向那弃他们而走的折可求讨还一个说法,讨还一个公道!
护送着这样一支残军向西,让折家子弟一路,只能默默垂首。想说什么,抬头四顾,最终还是要紧了牙关。
在这样一支留下一路血痕,一路烈烈意气的残军面前,但为折家子弟,如何能有一言为自家开解?
~~~~~~~~~~~~~~~~~~~~~~~~~~~~~~~~~~~~~~~~~~~~~~~~~~~~~~~~~~~~~~~~~~~~~~~~~~~~~~~~~~~~~~~~~~~~~~~~~~~~~
折知柔默默护送了一程。终于再也忍不住,纵马就超越大队,直向最前行去。
在队伍最前面领路的,正是折三十九郎折彦伦。大铁刀与身上甲胄已然放在备马之上。就只着锦袍。未戴兜鍪束着头发。
单论外貌身形,折彦伦这西北军将不亚于汴梁丰神俊朗的世家子弟。但是坐在马背上抄着袖子呵着腰一副没吃饱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就显不出半玉面小将的风采出来了。
折知柔策马从旁边赶上,与折彦伦并辔而行,招呼了一声“三十九叔!”
折彦伦转头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上一顿就吃了五六分饱,再和林豹头厮斗了一场,接应下鄜延残军。然后护送他们向着保德军城又走了十余里。肚里那存货已然消耗得精光,这个时候少讲一句话都是好的,多保一元气是一。
折知柔自然知晓这位三十九叔是怎么回事,哪怕满腹心事,也忍不住解劝了一句“三十九叔,要不先吃干粮垫巴垫巴?”
折彦伦总算开口,语气微弱“军中两食,按时而行。临阵之际。不可饱腹。不能正己,焉能正人…………俺爹教的,饿也只能撑着。”
折家军中,一日两餐。计口供应,数量都有严格限制——不然军中司马就无法计算每日粮秣消耗,随军而行要准备多少粮秣,而后方到什么时候就要及时转运追送多少粮秣。不按吃饭,随时能够胡吃海塞,从来不是军中该有的行事,当兵为将。本来就是一个苦活计。而要临阵厮杀的时候,就算加餐也不能吃得太饱,过饱反而容易困乏。
但为合格军将,对士卒什么要求。自己也必然就要做到。所以折彦伦虽然自幼天赋异禀,饭量兼人。可一旦领兵在外,饿得头晕眼花,折彦伦除了将腰带再勒紧一圈之外,也只有生扛。
折知柔摇摇头,在这上面和三十九叔没什么说头。他一扯缰绳。又凑近了一些,语气竟然是从来未有的严肃“三十九叔,家主会如何待他们?”
折彦伦垂下眼皮,仍然是一声不吭。
折知柔自顾自的说下去“这几千人马一瞧就能看得明白,百战余生的菁华。能从几万女真鞑子的天罗地网中冲杀出来的好汉子!不管前面传言是不是真的,现在女真鞑子随时可能直逼河外三州,扫清他们的侧翼威胁。这个时候将这几千鄜延军马恢复起元气来,至少河外三州又多一分助力!刘光世也入娘的逃了,军中就杨可世杨将主在,杨将主受伤躺着。这个时候善待这支残军,当有几分把握让这支残军为河外三州暂时所用………………家主当看得明白这一!”
越说到后来,折知柔语速情不自禁的越来越快。
“…………就算是这支残军想西渡大河,回返鄜延。俺们也当补齐军资器械,将养回一元气。好聚好散!说到底,要是传言为真,是俺们折家对不住鄜延军在先!再要是对这支残军又什么其他说不过去的做法,只怕人心…………”
折彦伦终于慢吞吞的开口“…………人心如何?”
折知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折家人心只怕就彻底散了!”
他紧紧握着手中缰绳,似乎要将皮缰绳攥出水来一般,眼神闪烁“…………三十九叔,家主是明白人,总不会让俺们折家子弟的心就这般散了罢?”
折彦伦哼了一声,继续保持着马上抄袖弓腰小老头也似的姿态,刚才说了一番话似乎就将元气消耗得差不多干净。让他再多说一个字也难。
折知柔虽然和这位三十九叔在折家地位差得甚远,但是此前机缘巧合,算是有些交情。这个时候干脆就没皮没脸了,反而凑得愈发的近“三十九叔,俺是折家不起眼的微末人物,摸不着家主的心事。放在此前,哪里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可这次家主囚安抚副使,将府谷人物全部迁徙保德军,却不由得人不多想!百年折家,不能就这般断送了!”
说道激动处,折知柔干脆一把扯着折彦伦坐骑的缰绳。距离近得口水都能喷到折彦伦脸上。
“三十九叔,你说说家主到底会如何对待这些鄜延残军!”
折彦伦缓缓抬手,慢腾腾的擦去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再慢腾腾的向着西面一扬下巴,就说了一句话“等着看不就知道了?”
官道西面,从保德军所来方向,夕阳之中,烟尘弥天而起。正有大队人马,正向东而来。
不问可知,正是折可求得到回报之后,遣来迎接鄜延残军的亲信人马!(未完待续。)
(本书采集来源网站..,最新章节请移步;;,章节清晰、无弹窗、更新速度快)
.
宋时归 第三卷 补天裂 第二百零九章 宴鸿门(四十六)
.
烟尘弥天,由西而来,翻滚如墙,越来越近。.
烟尘之中,战马嘶鸣之声,渐次清晰可闻。
夕阳西垂,从后映照,将这卷动烟尘映照得如血一般。
而在这血色烟尘之中,渐渐就可见到各色制式折家军军旗闪动,引着一队队的剽悍轻捷骑军出现在视线当中,竟然是至少千骑以上的规模。拉出了好大的阵仗
这些骑军,军容装备,都是一等一的。坐骑都是上好河西青唐或者北面草原骏马。肩高都是五尺向上。而身上甲胄完全,或者大宋武库精制札甲鳞甲,或者是从西夏人那里得来的环卫铁甲。带队军将,很有几人披挂着被武人视为至宝的青唐冷锻瘊子甲。
坐骑神骏,甲胄精良也就罢了。这千余骑大队,随身军械之完全,之齐备,完全是照着骑战上阵打一场大战的模式携带的
每名甲骑,除了挂在得胜钩上的马战长兵刃之外,身上丫丫叉叉,还带着铜锤铁锏鹤嘴锄之类的马战短兵刃。弓囊内的骑弓都已经上好了弦,鞍侧每骑都挂着四个撒袋,撒袋中轻箭重箭一应俱全,将撒袋撑得鼓鼓囊囊的。
这个模样,完全就是为了临阵打大仗,反复冲杀合战十余次而准备的每名甲骑,都如一个移动的武库一般
甲骑大队而出,看起来威风凛凛,夺人心魄。但是这样装备完全,战马负重极大,相当之损耗马力。而坐骑马力对于骑士而言就是命根子。所以非临阵前,轻易不披挂装备完全。
不是临阵冲击,长途奔袭的话。这样披挂完全摆威风。真正骑军老卒看见,少不得要咳出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痛骂一声。
“直娘贼的这般还是骑军当兵的不爱马,就是拿自家性命开玩笑。还当甚鸟骑军老老实实下来迈着腿就是,省得糟蹋了能上阵的好马”
单单是这般景象,已经让折彦伦折知柔麾下老卒有些不屑了。这些军马的装备,也让他们瞧着各种不忿。
折家穷是整个大宋都知道的,举大宋财力,也不过就供养了西军二三十万野战兵力。这还是四百军州赋税撑着。折家三州之地就养着一万多野战之师,日子过得到底有多窘迫不用想也能知道。
一旦穷,军资器械就要省着用。甲胄要保养。军械有损耗。折家之军只要不是临阵拼命的时候,甲胄军械都是捆扎得好好的,当宝贝一般供着。一领甲胄修修补补传个几十年都是论不定的事情,擦铁锈擦得甲叶片薄了一半也是常见。
现在这支铁骑拉出来,各种好甲披在身上,各色精利的兵刃挂着配着提着满身都是,明晃晃耀人眼目。有些军器明显看出未曾怎么好好保养。都有了一层薄薄的浮锈。直娘贼的这瞧在眼中,简直是戳人心尖子
而这般拿出折家压箱底的积攒装备起来,髡发结辫,小眼扁脸。一个个骑在马上都不甚控缰,只是卖弄他们的骑术。正是现在被折可求重用,倚靠为心腹的杂胡蕃骑
折家虽然有党项血统,但是百余年来。混杂得几乎不剩什么了。且代代多少子弟为大宋死难。早就将自家当做纯正汉人。
这百余年来,折家东征西讨。死战河外。与之敌对,尽是契丹党项草原杂胡。不知道砍下多少契丹党项勇士头颅,草原杂胡,更是视若尘土。而现下折可求竟然重用这么一般东西,却让百年折家豪杰,在地下也不得安眠
一时之间,折彦伦折知柔部下,尽皆垂首。折彦伦面无表情的勒马而立,折知柔却只是一口老痰,狠狠吐在地上。
而为他们护送的四列百战疲惫之师,迎着卷动的烟尘站定了脚步,一张张憔悴的面孔高高扬着。虽然军容残破已极,但是迎着这上千杀气腾腾而来的折可求心腹胡人甲骑,没有丝毫畏怯惊乱之态
上千胡骑越冲越近,折知柔本来在马上垂着头,老大不忿懒得看这些杂胡耀武扬威的模样。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猛然抬头:“直娘贼的这些厮鸟想作甚”
折彦伦麾下骑军也都s动起来。
这些杂胡,马速提得甚高,两三百步开外,就得放慢速度,在百步开外大队止步,然后带队军将上前招呼。现下这些杂胡却是马速丝毫不减,甚而还举起了手中军械,怪声呼喝,摆出了一副冲阵的架势
烟尘斗乱之中,折知柔一扯缰绳怒骂一声:“入娘的要翻天了这些胡狗,想把俺们折家朝死里葬送不成得拦着他们”
不等折知柔动作,折彦伦已经一把扯住了他的缰绳。以他气力,缰绳一紧,折知柔胯下战马就偏着头只能嘶鸣,半步也挪动不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