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暮夕
嘉越在病房里安睡,像个孩子一样。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她在监狱,蓄意谋杀。你要是死了,她就永远也别想出来。”飞澜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是回头。
她看到他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沉沉的夜幕下,沈清石枕着头,目光越过头顶的铁栅栏,一直投到外面墨蓝色的天际中。身边弥漫着酸臭味道,这里很久没有人打扫过。身后又有人梦呓,又有人吵闹,还有人翻身的声音。
偌大一个临时监舍,六个人共住,床板只是简陋地横在墙壁上。半夜有人翻身时,嘎吱嘎吱响,不晓得哪时候就会掉落下来。
清石怔怔地坐着,后边有人说:“大半年的不睡觉,干啥子呢?”
她没说话。
那人骂道:“神经病!”
她没回头。事到如今,什么对她而言,都没什么两样。这个监舍里关的,除了和她一样的年轻女孩外,还有五个中年妇女,样貌凶悍,尤其是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没有人不怕。也许是年龄相近,剩下的那个女孩子和她亲,四周人都睡了,她悄悄地穿了衣服过来,给她披上:“还不睡啊?”
沈清石摇摇头。
“正常,我刚来那会儿,也睡不着。”女孩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掰了掰指甲,黑夜给了她一层保护层,让有些不该说的话也渐渐吐露出来,“我那口子不踏实,就想着走捷径。说好的,我帮他顶这一次,他马上过来保释我,时间就这么一年一年过去了……”
这个女孩叫周姜,成绩不好,家里也穷,是农村的,只读到高中毕业。不过,她有点本事,做了点小生意。半年前,他男朋友倒卖假烟出了事情,她就帮他顶了缸。不过,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呢?
沈清石听她说完,心有戚戚焉。
不过,她很好奇她的脸上并没有怨恨。
周姜说,刚开始是很恨的,现在不恨了,只想出去。她高兴地说,还有半年她就能出去了。出去以后,一个人好好过。
沈清石由衷为她高兴,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也能交到朋友。
“吵什么吵?家里死了人发丧啊!”后面有人呵斥。
周姜缩了缩脖子,抓紧了清石的手。
说话的是那个染发的大姐头,在这监狱里是一霸,正怒目瞪着她们。沈清石没有说话,对方抓起狱衣丢过来,甩在她脸上。
她把掉落的衣服折好,放到了一边,抱着头枕到床上。
“艹!”那女人爬起来,过去揪她的头发,沈清石反手甩了她一个耳光,一口咬在她的脖颈处。顿时,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囚室。
片刻就有狱警过来,挥着手里的电棍:“吵什么吵?睡好。”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很快有狱警开门,一人一棍。
沈清石觉得背上火烧火燎,失去了知觉,又被人揪着头发扔到了床上。女狱警挥着电棍威吓:“老实点!”
她摸了摸酸麻的手臂,呵呵地笑出声来。
“老实点!”狱警怒喝。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是第二天早上,有微弱的晨光从上方的栅栏探进,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带来一点点光芒。不过,这微小的一点,根本就微不足道。对于沈清石而言,也没有什么关系。
“整日不知道干什么,傻缺!”中年女人起床了,在旁边叫骂。此人姓王,因为诈骗罪入狱,还兼涉嫌其他重罪。不过,经过昨晚,她的声音多少有点压低,色厉内荏。
她还要骂点什么,狱警从外面的玻璃窗探进一个头:“23455,出来。”
沈清石一个眼神安慰周姜,和狱警走了。她被带进一间黑色的房子,隔着栅栏和一块单向玻璃,谢飞澜在对面看着她。
她拿起通讯机:“有什么事情?”
“嘉越没事,我来保释你。”
“……”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不,我只是帮他而已,我不想他再死一次。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觉得这一点不像你的为人。”
“是,我是一个坏女人,不过我对楚嘉越,是真心的。”
“……”
“其实你不用这么悲观,大可以用另外一种角度来看这件事。我哥哥死了,你儿子并没有死啊。”
沈清石终于抬起头。
“他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她把一块弥勒佛玉石放在铁盒子里,通过单向通道传给她。沈清石仔细摸那块玉,确实是蒋亮的。
“我不希望再有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离开以后,谢飞澜觉得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楚家航在外面等她,看到她,微微笑。谢飞澜的目光却很冷,嘉航说:“这么久了,还在怨恨我,不需要吧?”
“你和谢舒宁的事情,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讨厌你,也是我个人的感情倾向,不受任何人影响。”谢飞澜冷笑了一声,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嘉航笑笑,也没有在意,只是说:“舒宁还好吗?”
谢飞澜停了停,笑了笑,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还好,就是瘸了,不能走路而已。不过,她过得挺开心的,看来,只要不嫁给你,缺胳膊少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
楚家航看着她离开,目光略有些深沉。
谢飞澜是个非常危险的女人,很久以前,他就有这种感觉。其实他不愿意嘉越和她有过多的接触……谢飞澜可不是谢舒宁。
沈清石带着那块玉石离开监狱,有专车送她到海滨的一栋别墅。别墅里只有管家和两三个佣人,此外没有别人。
她一个人在那栋房子里生活了两个月,一切都是如此安静,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闲暇时,她会抚摸那块玉石,仿佛这样,蒋亮就在她身边一样。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渐渐从悲痛中缓过神来,渐渐的,也清醒起来,恢复了基本的思考。
谢飞澜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了若指掌?
她在这里,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亮亮在哪里?
她甚至有一些微渺的妄想,也许他和谢都没有死。毕竟,她没有看到他们的尸骨不是吗?
笼鸟 第0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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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沈清石再一次查看那份遗嘱,读了三遍之后,发现了一点端倪。在最后的财产分配中,资产是完全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排列的,只有位于城东海滨的一栋别墅除外。
等手里的事情忙完,已经是这个月月底。
她从屋子里出来,在外面的山道上碰到楚嘉越。她停下脚步,在山道这一边看着他从车上走下来。她一言不发,从他身边经过。
“沈清石。”他抓住她的胳膊。
清石没有说话。
嘉越咬了咬嘴唇,憋闷了很久:“对不起。”
“身体好了?”
“……”他没有料到她第一句话是这样,“……你关心我吗?”
她没有答话,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风里传来她细微的叹息声。嘉越不明所以,心里的疑惑越变越大。她没有关心过他吗?
那一刻,他觉得这才是她的真情流露。外冷内热,仇恨他的表象,其实内心依然很关系他——就像当年一样。
“你早点回去吧,虽然是早春,天还是很冷。”她走到另一边,抬头望了望远处隐没在云层中的山峦。
嘉越说:“你也是,不要在外面逗留。”
这一次她没有再停留。
对他来说,这就够了,是一个好兆头。他相信,她不会一直怨恨他的。谢飞澜的注意,确实很不错。
回去以后,嘉航在客厅里和飞澜说话。这样巧合,他一进门就停下了脚步。而她他的脚步声就停下了说话,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脸上表现出恰当的欣喜:“嘉越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刚刚出院,就不要乱跑了。”
“承蒙您的关心。”
她怔了一下:“你和我……”她手指在他们之间点一点,笑道,“说什么敬语?”
“飞澜。”他声音低沉。
“嗯?”她意识到他话中有话,动机不简单,但依然微笑着,耐心地等他开口。
嘉越深吸一口气:“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飞澜。”
“好,当然可以。”她回头和嘉航告歉。
“什么事情?”上楼以后,她搭手把房门关上,回头对嘉越说。
“……飞澜,我们不适合。”
谢飞澜并不意外他这样说话,只是笑了笑:“嘉越,楚伯伯知道你这样说话吗?”
“……”
“我知道你喜欢沈女士,但是,喜欢并不等于过一辈子。”她手掌下压,是一个示意他稍等的姿势,循循善诱,语音妥帖,“楚伯伯不会同意,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可以任性,但是再过几年,嘉越,你就没有任性资本了。”
谢飞澜不愠不火,声音承租在胸。嘉越最讨厌的也就是她这样调调。说白了那不是讨厌,只是被她拿捏住了七寸,有些气短,让人连生气都没有法子。
“算了吧,嘉越。”飞澜笑着说,拍拍他的肩膀,就要走人。
嘉越说:“这样有什么意思?”
笼鸟 第0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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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怎么没有意思?一切都按我们的计划来啊。谢从洲也死了,我们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没有意思?”谢飞澜面不改色地说。
“不是这样,我不想这样。”
“做都做了,不是这样还有哪样?”谢飞澜满不在乎地说。
“……”他心里尚且存在侥幸,却听见谢飞澜说,“嘉越,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想撇清关系。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她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这件事,你知我知,沈清石知。但是,她没有证据。”
嘉越看她微笑的脸,微微凛然。谢飞澜的意思很明显,他受制于她,不能分开。就像骨肉和血,伤一则伤二,不得解脱。
他忽然觉得,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傍晚的时候,沈清石到了城东海滨的那栋别墅。蓝天下是悠悠的白云,蔚蓝的大海,走在沙滩上,海风迎面而来,微微咸涩。
她没有多做停留,走进白色栅栏内的园区。初春时节,开得最烂漫的是金色的迎春花。园区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花圃里看着有些凌乱。
她叩响了门,没有人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沈清石慢慢地站在那里,难以相信是自己的错误判断。她不死心地按门铃,徒劳地挣扎,使劲得敲,最后甚至拳打脚踢,门上都起了刮痕。
她靠着房门跪倒在地,就那样怔立在寒风里,直到身后有一双手把她抱入怀里。
她的身体骤然僵硬,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谢从洲在她面前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拉她起来,然后把食指轻轻地按在锁扣上。原来,这是伪装的指纹锁。
房间里很温暖,沈清石却觉得浑身的血液流动地非常缓慢。失而复得的不真实,她怔怔地看着谢从洲。
“看够了吧,没少一只胳膊,也没多一条腿。”他笑了笑。
“亮亮呢?”她紧张地问。
谢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低头点了一根烟。印象里,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的。透过缭绕的白雾,她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孔,这样的模糊,让她的心思更加纷乱,更加烦闷,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不要问了。”谢从洲说,“对不起。”
“……”
“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谢从洲说,“我知道有人要害我,所以当时带他下了车,但是,在换车的时候,他出了意外。”
“……”
“对不起。”
“是楚嘉越?”沈清石说得如此艰难,然后没有得到回应,坐实了她的想法。
一切恍如隔世,她仿佛回到从前,那再也不能回去的从前……楚嘉越在对面笑话她,说她这样的人不适合当老师。事实确实是这样,多么地失败。人生、爱情、婚姻、亲情,甚至是自己唯一的牵绊,现在都葬送在她曾经的失败教育中。
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谢从洲从上面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这是一个充满了安慰性质的吻:“不止是他,还有谢飞澜。对不起,一开始我就不该瞒你,还拖累了你和亮亮。”
沈清石摇摇头,又点点头,思绪混乱。她挣脱他站起来,踉跄了两步。他上前想扶她,她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别碰我——”
“……”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谢从洲点点头,迟疑的目光缓缓地在她身上徜徉而过,最后收回。离开前,他轻轻说:“那你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他再来的时候,沈清石在做晚饭,从背影看过去,她依然那么纤弱无依,但是,那看似安静沉默的躯壳里,是怎么样坚强的灵魂?
谢从洲不敢想,心都在隐隐作痛,又有些许说不出的愧疚。
她的不幸,有大半是因为他。
“吃饭了。”之后,她从厨房里出来,谢从洲在沙发里翻书。他摘下眼镜,走到餐桌旁,先看看菜色:“四菜一汤,我们两个人,吃得下吗?”
沈清石笑笑说:“吃吧。”
他知道她不想说话,陪着她安安静静把这顿吃完,给她夹菜,和她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沈清石默默吃着饭,偶然才搭一句话,他也没说什么。
夜晚的海滨很冷,室内却很暖。谢从洲在房间里打了暖气,她却说不要开,他只好把暖气关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沈清石觉得自己没什么,只是有点热,脑子有点不清楚,根本没什么事。她过去想把窗打开,谢从洲却在一旁按住了她的手:“别这样。”
“怎样?”她诧异地看着他,“我没事。”
“不要这样,清石。”他拉下了她的手。
沈清石却说:“你莫名其妙。”
谢从洲抱住了她:“如果不痛快,你可以用的别的方式来发泄,不用这样。”
“我说过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只是有点热,脑子有点混沌,想清醒一下而已。”
“你一点也不恨吗?”
“……”
“那就说出来。”
“……”沈清石知道瞒不过他,于是不再说话。谢从洲拉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她不再说话,只是抿着唇,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的肩膀慢慢抖动起来,最后竟然嗤嗤笑出声。
谢从洲按住她的肩膀:“如果可以,我帮你。”
沈清石抬起头。
“当然,也帮我自己。”
之后的日子如此平静,沈清石每每想起这个早春的夜晚,总觉得不真实。这样的情景,她人生中的第二次逆转,竟然是这样的平静和安详。
杨子欣交了男朋友,有一次礼拜六约出来见了。对方是国企的一个大男生,白皮白净,身材消瘦,书卷味很浓。和他说话,似乎不爱搭理,显得有点冷淡。沈清石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调侃杨子欣,怎么也找了个比自己小的?
杨子欣说,没办法,缘分到了。以前老笑话你,到了自己,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沈清石搅拌着柠檬汁,目光转向窗外:“是啊,是啊。”
“你呢?现在一个人……”她说得忐忑,显然对于之前的事情,怕她心有隔阂。但是,沈清石看起来非常自然,似乎那噩耗只是一场感冒一样简单,过了就好了,痊愈了,一个小小的后遗症都没有留下。
“没啊。”
杨子欣一怔:“有了新的?”
她的男友季优显得百无聊赖。后来听到她们谈起要一起逛街逛百货,眉头更是皱起了。二人聊得正兴起,他站起来。
杨子欣看着他:“怎么了?”
他看看表:“我想起来下午还有一个报告要发表,先走一步。你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个地方很难打车的。”
“打个的,不费时间。”
“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你今天接送我,我才到这里来。”沈清石在一旁,杨子欣觉得拉不下这个脸,板着脸说,“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出尔反尔?”
季优说:“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任性?我真的有事情,怎么可能随时随地围着你转?”
“你什么意思?这是嫌我老了?”
“不是。”
“你走。”
“你不要后悔。”
多么任性,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沈清石抿一口柠檬汁,拨了拨垂在耳边的头发,心里为这两人发笑。不管多大年纪的人,遇到爱情,立刻变成三岁小孩。这和智商无关,这是本能。而且可以预料,不管现在吵得多么热闹,过几天又变得如胶似漆。
叫人说什么好?
半个小时候,两人大致吵完,沈清石的柠檬汁也喝完了。
杨子欣还在哭,捏着帕子,不情不愿地在那里嚷嚷。沈清石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懒洋洋地说:“都多大了啊,你和他一般见识?不是还挺喜欢他的嘛,那就谦让一起。谦让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就是会怎么样!”杨子欣不依不饶。
“那就掰了吧。”
杨子欣彻底熄火了,对她怒目而视。一句话,软肋被击中,她不想分手,就是想闹一闹,让自己在对方心里看起来多几分价值,也让自己多几分安全感。她不情不愿地说:“你不明白,他家境不错,在邵阳城区有两处房子,又是公干,别提多拽了。我哪能和他叫板啊。这不,一帮女人都虎视眈眈我这个位子呢?”
“那你还闹?”
“这不,情不自禁嘛。”三句话,这人又回到以前的老强调,腿也架起来了,烟也叼起来了。
沈清石摇头叹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一句怎么说来着的?
狗改不了□□。
她踩着傍晚的霞光回到房子里。门口的佣人对她问好,沈清石也对他们点头。一进门,就听到了凉凉的奚落声:“都还没进门呢,就一股少奶奶派头。真以为我哥一定会娶你?”
说话的是楚嘉琳,她已经连着来了三天。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谢飞澜。
沈清石对她们点头,自顾自上了楼。
楚嘉琳快气炸了:“你给我站住!姓沈的,你给我站住!”但是,不管她怎么喊,得来的只是佣人恭敬地“请她们出去”。
这样的骚扰,沈清石已经习以为常。
她对着镜子卸妆,安安静静的样子,张妈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说道:“小姐,您就不该这么好说话。她只是先生的妹妹,还不是亲的,怎么能对您这样颐指气使呢?”
张妈是在楚家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了,楚嘉越不久前搬出来之后,她也跟出来了。自从沈清石住进这里,她看到楚嘉越对她的态度,心里自然有个谱了。她说:“小少爷对您其实很上心的,您又何必不断地让他伤心呢?”
张妈恨恨道:“小少爷不久前还问我结婚要准备什么呢?他是真的上心,但您怎么不给他机会?谁那么好的耐性,又有一帮子狐朋狗友撺掇他,他这才一个礼拜都没回来看您呢。”
沈清石无动于衷。
上个礼拜,他们又吵了一架,至于吵架内容,自然不言而喻。不过,具体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见到谢从洲的那一刻和儿子的死讯开始,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张妈叹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那些个外面的女人,哪个不想攀上小少爷,您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张妈,我累了,你先去休息吧。”
沈清石对她笑了笑。
笼鸟 第0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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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早上八点,沈清石就接到了杨子欣的电话。电话里听不清,她打了个哈欠,只觉得依稀是杨子欣不停的抱怨。
她听了个大概,一边听一边出门,等到门口,杨子欣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两只眼睛红红的,明眼一看就是哭过。
她不说了,只是带她到附近的茶馆喝了杯茶。
沈清石上一次见她的男友季优,就知道他们的感情不会一帆风顺。那样年轻又事业有成的男人,自尊心极强,有时候甚至蛮不讲理,唯我独尊。杨子欣在这场感情里,一开始就处于弱势一方。
这次是因为她的一通电话,搞砸了他和一个重要领导人的会面,他一气之下说要分手。杨子欣虽然觉得有时候会很憋屈,但是从来没想过要分手。
她左思右想,只有沈清石可以帮她。
“无论如何,你要帮帮我。”她握着她的手说。这个决定,是因为不久前她看到这位好友现在有人专车接送,而车还是某几个字母开头的特殊车辆。
沈清石觉得心里烦闷,但是也不好太多婉拒。
这杯茶喝完,她就和杨子欣道了别。回去以后,她让张妈帮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司机老江准备车辆,去城东的海天别墅区找楚嘉越。
别墅在半山腰,现在这个时节,从山脚望去,红色的砖瓦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美轮美奂。司机喋喋不休,说着这房子多少好,地段多少贵,要是以后儿子能买上一砖一瓦,就不虚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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