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暮夕
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回忆,因为他们害怕遗忘。沈清石觉得自己最近也越来越喜欢回忆,有些事情不能忘记,也不敢忘记。
汽车开上半山腰,顺着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缓缓驰进,两旁的林荫越来越茂盛,最后停在一处空地上。
不远处是铁栅栏里的别墅,此外,空地上还停了一辆小轿车。
沈清石在车里假寐了会儿就醒了,依稀听到似乎和窗外的一人交涉。对方此刻忽然笑了一声:“什么人藏着掖着,出来看看。嘉越这小子金屋藏娇啊?”
车窗是单面向的,外面人看不到里面,这人使劲瞧也没看出个什么,不由没好气地说:“什么啊,嘉越这么宝贝?”
后面一人笑着走上来,拍拍车窗:“出来给我们瞧瞧。”
沈清石料想这是楚嘉越的朋友,那些个*,实在不想和他们交流,就一直沉默。司机回头看看,见她冷着脸没有反应,心里更加发憷,暗自摸了一把汗。车外熙熙攘攘,围着的人更多了。
“几位公子,这是沈小姐,这就要去见楚少呢。几位行行好,别为难小的。”
“那你们可赶着不巧,嘉越刚刚出去了。”
“杜少,可别逗我了。”司机一脸苦瓜,对这几位公子哥尽量低声下气,不敢有丝毫得罪。但是对方得寸进尺,笑嘻嘻地敲着车窗,一副不给看就不让进去的模样。
沈清石知道这些个公子哥的脾气,倒不是真有什么兴趣,就是爱瞎起哄,没准这时候还和外面的某些人打了赌,不看到她就不罢休。不就是看一看,她又没三头六臂,看看怎么了?沈清石对司机说:“开车窗吧。”
司机脸色为难。
“没有大碍。”
车窗缓缓降下,外面嬉笑的人停住了讲话,脸上略有些怔愣,笑容更加深了。他点点头,自命风流地伸出手:“怎么称呼美女?”
沈清石笑了笑,坐姿很端正:“认识就免了,现在人也看了,既不是妖怪也不是三头六臂,车子可以进去了吗,这位哪位领导的公子哥?”
对方一愣,没料到她这么含枪带棒。
后面一人直接很不该面子地笑出声,拍着杜洵的肩膀狂笑:“叫你贱,现在吃瘪了吧?”
“周子琰,你少来幸灾乐祸。有本事你去说。”
那叫周子琰的青年摇摇头,摆摆手:“我自问没这么有闲情。”
沈清石对司机说:“走吧。”
这一次非常顺利。
车辆进了铁门,周子琰才收住了笑容:“嘉越从哪找来的,挺有性格的啊。”
“我怎么知道?”杜洵白他一眼,显然对刚才的事情还怀恨在心。
后来他们也去大厅,沈清石在沙发里翻看一本杂志,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抬起头,合上书页起身。她一面招呼他们入座,一面让佣人去倒茶,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杜洵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和嘉越,是什么关系啊?”
“喝茶。”她把茶杯推到他们面前,也不说话。
杜洵心里更是痒痒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沈清石笑笑:“什么都不是。你别看我了,喝茶吧。”
周子琰笑了笑,端起原本属于杜洵的茶杯,抿了一口:“对对对,喝茶,这些事情,多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嘉越什么人,我们心里自然清楚。”
沈清石转头望向窗外。
周子琰打量她的侧脸,回头和杜洵笑笑。
“你是嘉越的朋友?以前没见过啊。”杜洵忍不住说。
沈清石笑笑:“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周子琰笑眯眯地看着她。沈清石低头喝自己的茶,只是笑一笑,没有继续交谈的打算。
他们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冷遇。
沈清石在他们提问前站起身,门在这一刻打开了,楚嘉越站在门口。屋子里的三个人此时都朝门口望去,他皱了皱眉。
杜洵说:“正主儿回来了。话说,嘉越,这你谁啊?”
楚嘉越脸色很冷:“你家里人不叫你回去吗?今天不是你姐姐生日?”
“赶人呢?天哪,你居然记得今天是我姐姐生日?那你干嘛不庆祝她去?她可是做梦都想你帮她庆祝呢。”
楚嘉越对周子琰说:“你呢?”
他摆摆手:“别,我可没事儿。”不过,看嘉越脸色他心里明白了个大概,不再闹腾,抓住杜洵出门,心里,对这陌生的女人愈加好奇。
沈清石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说吧。”他脱下大衣,走到角落里要挂上。沈清石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帮他挂上。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的楚嘉越此刻抬起头,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她却没有看他,侧脸依然是这么清冷。
“回去吧,张妈天天念叨你,我耳根子不能清净。”
“那你呢?你想我回去吧?”他抓住她的手,让她不能走开。沈清石沉默了好久:“……你回不回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说什么?我现在无处可去,什么都捏在你手里。没有你的示意,哪个地方感聘用我,我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就算找到了,还要担心会不会随时被炒鱿鱼,亲戚朋友会不会有危险?我还能干什么?”
“别这样说。”他觉得心烦,“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已经道歉了。我知道我不对,但是,你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而且……而且……”后面的话他不能说出口,他现在,还有把柄在谢飞澜手里。
他心里更加烦了。谢飞澜不是谢舒宁,她的心肠是铁做的,交往了几年,他清楚她有多么冷血多么残酷。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现在还不能激怒她。
所以,他暂时没有和家里提出沈清石的事情。
一方面是因为楚定山和程玲的阻碍,一方面是因为谢飞澜。他必须找到更为稳妥的方法,为此愿意付出代价。
而她,依然还是对他不依不饶,他觉得累,又害怕,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晚饭是在二楼餐厅吃的,她吃相文雅,心无旁骛,仿佛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让她分心。
嘉越说:“你试试这个,日本料理。”他给她夹菜。
她点点头,尝一口,不多吃,也少吃。就是这种感觉,让嘉越觉得心里很累,仿佛怎么样都把握不住她的喜怒哀乐。他心里很焦虑,仿佛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但要真的计较,她确实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你需要什么?可以和我说。”
“没什么,我孤家寡人的,有什么好需要的。”沈清石和他吃饭,心却飘到另一个地方。她想着谢从洲给她做饭,或者她做饭,他给她打下手,二人配合默契,哪里是现在这样胆战心、如履薄冰。
这样无波无澜,乏陈可善,真的没什么意思。不过,她必须继续这样的日子一段时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烟消云散的、
嘉越回到房间,终于爆发出来。他砸了台灯、茶几、玻璃杯……凡是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都被他扫到了地方。
房间里这么乒乒乓乓地乱想,外面却没有任何动静,连一点回音都吝啬给予。
他颓然地倒到床上,捂着脸,有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间淌出来,打湿了身下的床单。他从来没有这么悔恨过,这么痛苦过。
咫尺天涯,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甚至想,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干脆死了,还要留在这里受罪?两个人,就这样越走越远。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一段已经失去的感情,就像已经逝去的河水,永远也不会倒流。
倘若是旁观者,他必然会笑着点头,并且加以规劝,是啊是啊,既然已经这样了,何必还要在死缠烂打呢?得不到结果,这是注定了的啊,干嘛不抽身离开,活得潇洒一点?
潇洒,两个字,说得轻巧。真正做到的有几个人?
之后,他拨打了杨子欣的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两下就接起了,明显压抑兴奋的语气。他在心里冷笑,嘴上和她慢慢拉起了家常。
那头的人明显受宠若惊,也乐得和他说些琐事。
对方显然想不到,她的朋友沈清石此刻正在他这里,她也想不到此刻的情况。嘉越想,补偿沈清石?她不稀罕,那么她最重视的朋友呢?
这样的事情,以前他是绝对不屑去做的,但是,她不得不做,做这些让他自己都有些鄙夷的事情。
对方喋喋不休,他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直到最后说到目的。嘉越想,人总有*,那就总有地方下手。果然,听到那些话,他轻松了。只要有他帮忙的地方就好,他笑了笑,欣然答应,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
后半夜,他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
这些日子,他根本不敢靠近她,更别说亲近了。她看着似乎不抗拒,他想,如果他真的想和她发生些什么,她也不会推拒。但是,就是她这样不冷不热无所谓的态度,几乎让他发疯。
在她的世界里,似乎他也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
笼鸟 第0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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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这样的感觉不是一天两天。
嘉越觉得,哪怕沈清石就在他身边,她依然离他很遥远。她似乎无悲无喜,怎么都不能展颜,也不能生气。
他想了很多办法,始终没有办法。心,就这样悬在半空,不上不下,难以熨帖。
一次她出去,杨子欣在外面等她。他提出说要送她们一程,都被她拒绝了。他也不再自讨没趣。
“为什么不让他送?”杨子欣想不明白。
沈清石说:“你不是要去银泰买鞋?走吧。”
杨子欣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她和季优最近的感情很好,足以忘忧。其他的一些事情,实在很难让她多想。她天性乐观,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清石请了她喝茶。没错,又是茶。
杨子欣的抱怨还在耳边,她想起来,却只是笑一笑。
周末来到,她一个人去了海滨的别墅。
这栋别墅的指纹锁只有她和谢从洲可以打开。
屋子里打扫地很干净,依稀还有熟悉的味道。她笑了笑,拿起扫把又开始打扫。这种小事,却乐此不疲。一边听音乐,一边干活,浑然忘我,连有人开门接近也不知晓。
耳朵里的耳机被摘了下来,她还来不及看回头是谁,眼睛已经被蒙住了。声音很好听,很熟悉,慢慢徘徊在她耳边:“猜猜我是谁。”
“不想猜。”
“不猜就不放开。”
“那你一直抱着我,反正累的不是我。”她狡黠一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扬起,虽然看不到,心情却很愉悦。这么多天紧绷的日子,这一刻才有片刻缓解。
谢从洲无奈地说:“我确实是比不过你,你厉害了。”
“那你还不放开?”
“总要撑撑场面。”说着,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沈清石回头白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却出卖了她。她心情是不错,笑了笑:“我之前两次来看你,你都不在。”
“那你什么时候想看我,和我说一声,我随传随到。”
“算了,正事要紧。”她离开他的怀抱,走到一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谢从洲在她的目光里打开,细细地读。
沈清石说:“我在楚家呆的时间不多,正宅更没去过几次,所以,只有这些。其他的,实在是找不到,你看看,这些行吗?”
他仔细看了看,合上,确定地摇摇头。
“那怎么办?”
谢从洲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清石,我不想你后悔。”
“我确定,我很肯定。”沈清石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木偶一般,冷冰冰地说,“让他们全都下地狱去,去见见我爸爸和我弟弟。我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
他点点头,把那份文件珍而重之地放好,尔后抱住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我怕你意难平,心情郁结,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觉得我不会。”
“我会阻止你的,就算你会。”
“那看你的了。”
“这些事情先不说,你想出去走走吗?”
“你是说……”
“旅行,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不?”
笼鸟 第0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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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沈清石消失了一个礼拜,回到别墅以后,发现有人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她。她弯腰在门口拖鞋,提拉着一只,另一只轻轻甩到了门边。即将要上楼的时候,嘉越从后面拉住她:“你去哪儿了?”
“旅游。”
“和谁去?”
“楚二少,我去哪儿也得和你报备?谢从洲不是死了吗?我儿子不是也死了吗?我一个人去散散心,不行?”她把他的手拨拉开,哂笑了一声。
嘉越哑口无言。看着她一个人上楼,他心里揪着,却又不能做什么。
上楼以后,沈清石把门反锁上,一个人坐在床上。她内心也很矛盾,是否决定真的要这么做。但是,只要一想到亮亮,她的内心就没有办法平静。还有她的父亲,她的弟弟……所有那些因为她而受伤的人。
过了会儿,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到厕所。一直过了几秒钟,她才按下接听键。
谢从洲在电话那头和她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没有人回应他。
“……你怎么了?清石……沈清石……”
“没事,我没事。”
“我真担心你出事。”
“放心,我没有事的。”
“那计划……”
“还是老地方,老时间,我们碰面。我不能和你讲太多,就这样吧。”她挂断了电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了一口气。
晚上她下厨,做了很多的菜。嘉越不明所以:“今天是什么日子?”
“吃吧。”她低头吃自己的饭,此刻很平静,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那么激动的模样。他忽然觉得回到了从前,她笑着骂他。
可是,这世界上唯一不可能买的就是时间。
“就是今天晚上吧?”她问他。
“什么?”
“你说找个时间让我见你爸爸,还有你妈妈。”
嘉越一怔:“你不是不想见他们吗?”
“我想通了,有些时间,总得有一个了解。我想问清楚,有些事情,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她低头吃着饭,慢慢地说。
他心里一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害怕的事情终于要来到了吗?说实话,他不想让他们直面相对。
这样,只会让彼此的关系更加难以修复。
“明天吧。”他说,心里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沈清石顿了顿:“可以。”
他此刻后悔为什么不说是星期天。
“过去的事情,对不起。”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说,“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你把别人捅一刀,说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算了吧,我也不想再提。”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之后各奔东西,各忙各的,再也没有交谈。
傍晚时分,沈清石回来时踏着晚霞。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锅碗瓢盆打砸碎裂的声音。她抬脚跨过一地碎片,迎面一个杯子飞来,砸碎在她身边。飞溅而起的碎片在她的左脸上带出一条极细的刮痕。
她摊手一模,有血。
楚嘉琳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还不滚?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我告诉你,你别想再赖着我哥,我哥和飞澜姐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沈清石掏出手帕,慢慢地擦干净脸上的血,沉默地上楼,一边招呼保姆和帮佣打扫屋子。
楚嘉琳气得七窍生烟,谢飞澜拦住了她。她比楚嘉琳冷静地多,只是仰头对沈清石的背影说:“你想要多少钱?直说吧。你是聪明人,也知道不可能和嘉越在一起吧?”
沈清石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她们笑了笑:“你们会给多少钱?”
“啊?”楚嘉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轻蔑地笑了笑,“你想要多少?”她已经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打算。
谁知,沈清石说:“100万,少一个字都不行。就明天晚上吧,我和你爸妈见面了谈,把钱准备好。”
楚嘉琳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说话”。心里鄙夷,却乐坏了,她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只有谢飞澜,心里有些奇怪,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第二天上午,沈清石穿了新买的风衣,乘车到了楚家。楚家航、楚嘉琳和谢飞澜在客厅里谈笑,楚嘉越不在——应该是没有来。
沈清石在心里笑了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想面对的,就逃避。
她走过去,直截了当:“我要见楚定山和何淑华。”
楚嘉琳差点翻脸,幸好楚家航按住了她:“他们在楼上,早就在等你了。”他笑眯眯的模样,穿西装,看着真是一个谦谦君子。
沈清石想起往事,心里发笑。
有些人,真不能只看外表。
“你也一起吧。我有些话,想当着你和你父亲的面一起问清楚。”沈清石对他说。
楚家航没有意外,似乎是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上楼以后,她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说请进。她推门进去,然后小心地把门锁上。
楚定山在办公桌后面,旁边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中年美妇,神色冷峻,一言不发得看着杂志,是何淑华。另外一边还有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女人,是楚华菱,正微微低着头修剪指甲。楚家航走过去:“父亲,母亲。”
楚定山点点头,示意他走到一边。
沈清石没有被这阵仗吓住,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啪”的一声把包放在办公桌上:“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楚定山终于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她。
“用不着给我下马威,我今天来,只是想听一句实话。”
何淑华已经忍不住了,霍然站起,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这么对我们定山说话?我告诉你,别想缠着我儿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让你缠着我儿子!”
“这么激动干什么?”沈清石没有胆怯,反而笑道,“您还真是爱子情深,都离婚了,为了儿子还巴巴地过来和前夫同一阵线。”
楚华菱大喊:“我撕烂你的嘴。”
“够了。”
楚定山发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沈小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是聪明人,想必也清楚,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是不能自主的,要考虑的方面很多。关于你和嘉越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他拿出准备好的黑色箱子,推到他面前,“这是100万,现金,以后,大家两不相欠。我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什么纠葛。”
“您说错了吧。”沈清石说。
“什么意思?”
“不是一百万,是一百亿!”
楚定山愕然地看着她。
何淑华和楚家航也怔住了,似乎是不敢置信,看着一个疯子似的。楚华菱干脆哈哈大笑起来:“疯婆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是啊,我是疯了。”沈清石冷笑,“不过,这都是被你们逼的。”
“如果这样,那也没必要谈下去了。”楚定山冷硬地说,起身准备离开。
沈清石冁然而笑:“是啊,是没必要谈了。”
她笑得很舒缓,很轻松,对面四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的笑容很美,但是,让人感到可怕。
他们最后看到她把手按住那个带来的,进门就被她放在办公桌上的包裹上。
笼鸟 第0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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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楚嘉越听到那件爆炸案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过了很久才放下手里的报纸,望向窗外的蓝天。
今年春天的阳光格外烂漫,窗外是漫山遍野的迎春花。
到了三月份,楚嘉越和好友一起到临川公墓上香。黑色的墓碑,一共有三座,正中间是他的父亲、何淑华,右边是他的哥哥,紧挨着的是他的姑姑和楚嘉琳、谢飞澜。
他小心翼翼地扫墓,然后给他们依次折上荆条。
离开的时候,朋友打来电话,说自己要结婚了,让他这个礼拜抽空去一趟。嘉越笑了笑说好的,一定一定,转而又问他为什么想到要结婚了?
朋友说,没有办法,女方逼得太紧。又说这个母夜叉,要是再这样虐待他,他就和她掰了算了。
嘉越说你掰啊。
那边不说话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
路上又碰到以前的熟人,不过对方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仿佛没看到他一样匆匆躲开了。嘉越哭笑不得,本意也没有打算上去攀交情。如今他父亲和哥哥都已去世,他辞了的工作,做起了职业翻译,偶尔出国散散心,生活倒比以前轻松很多。
他想着离开,脚步却又转回来,绕过一座座墓碑,最后停到角落里一座不起眼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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