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主内,我主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洒家爱喝酒
被怼过的大臣虽觉受辱,但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纵然心中不忿,也还是得吞下这口暗亏。
圣人扶额,“派去丞相府调查的人可回来了”
外面进来个人,是禁军处的副将,一五一十的汇报着抄家时的发现,“共发现密室一间,地牢一间,密室中发现一本账本,还有与被捕官员的书信往来。”
呈上账本后又道,“账本所记,当初桐城江繁贪污一案的赈灾银也在目录上,另外查处房产,银票,田产具都记录在册,但姜氏兄弟名下却无多少财产,丞相府上下都已搜查过,不敢有一处遗漏,未在姜氏兄弟居所发现任何有关此次谋反的罪证。”为尊书院
圣人一页一页翻看着,越看到后面眉头拧的越深,账本扔在桌上,问姜轼,“你还有何话可说丞相谋反一事,你究竟有没有参与”
姜轼挺直背,“回禀皇上,父债子偿,家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身为儿子的知道却没有阻拦本就罪无可恕,如今铁证如山,罪臣无话可说,只是罪臣之弟从头至尾对此事都毫不知情,罪臣斗胆,望皇上明查,能留罪臣之弟一条性命。”
姜铎骇然瞪大双眼,“大哥你在说什么皇上,草民有罪!草民也有知情不报之罪,不敢奢望皇上宽恕,但求一死!”
姜轼冷着脸,寒声呵道,“你可知欺君何罪本就是罪臣之后,事到如今还敢欺君你将皇上置于何地”
单甯弯下腰,一把提起姜轼的领子,脸色十分难看,“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继而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调道,“你我相交本就不易,我更是引你为知己,此刻想尽办法要保你,你本无错,为何非要认罪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轼弯了下唇,似乎是在笑,“哪里没错家父谋反,身为儿子,非但无法阻止还眼睁睁看着大错铸成,家父甚至还想杀了殿下,这就是错,错了就该死!”
“他没想杀我,第一箭故意射偏,第二箭又故意放手他就是为了让我亲手杀了他故意这么做的,你没错你不该死!”
姜轼拿开他的手,伏在地上,扬声高呼,“罪臣但求一死赎罪!”
单甯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很难说出是种什么表情,不可思议,难过,震惊,这些情绪互相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他现在的神情。
祝观良伸手扶了一把单甯,又道,“姜丞相造反的事姜轼的确知情,但知情较晚,是大哥告诉他才知道,后也想过阻止姜丞相,但一直不得其法,期间也一直在配合大哥布置一切,若他也有反心,为何不把大哥的计划告诉丞相他若知情,剿灭叛党也不会如此容易。”
姜轼又道,“大义灭亲的事嘴上说说尤可,真的要做,这世上没几人能做的到,罪臣亦有私心,不想这件事闹大,不想父亲落罪,但身为朝廷命官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谋逆,怎奈最后仍是私心占了上风,罪臣早就知道家父谋逆之事,亦是同党!大殿下跟五殿下与罪臣相交,至此时仍旧想要保全罪臣,罪臣不胜感激,但罪便是罪,不是什么罪都能被宽恕的。”
祝观良听到这儿也有些怒了,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脑子给我清醒点,事到如今争着去死很荣耀是不是你要真的想要赎罪,就他娘的给老子好好儿活着,织造院那么大一个摊子一时之间你让我去何处再寻能顶替你职位的人”
“祁国人才济济,少我一个不算少,殿下不用再为我开脱,即便勉强保住我性命,我恐怕也活不长久,我这一生坦荡,带得一身污泥,如何立世”
单甯阴沉着脸,嗤了声,“说到底就还是想一心求死是吗从前觉得你坦荡坚韧,原来遇事也就是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死死不是太便宜你了”
第398章 这些我们不都做到了吗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皇上主内,我主外 ”查找最新章节!
姜轼认罪认的干脆利落,剩下什么腌臜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他执意求死,祝观良跟单甯无论如何列证为他脱罪都无济于事。
活着不容易,想死却很简单,最后在朝臣一致坚持下,姜轼被判处三日后菜市口问斩。
姜铎是真的从头到尾毫不知情,这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爹死了,哥哥也被叛斩,他本来也不想活,但章婴宁来牢里看过他一次,隔着牢门哭着去够他的手,“你还说要娶我呢,只要你活着,等你出来,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嫁给你。”
姜铎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不敢看她,“你回去吧,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牢里腌臜,别脏了你的裙子。”
他现在是重犯,皇上的圣旨下来之前,来探望的人一律都得在门外,章婴宁摸不到他又哭又喊,那声音听着撕心裂肺,姜铎心都碎了,但仍旧不肯回头,擦干眼泪,狠下心肠道,“反正你本来就不喜欢我不是吗你一直把我当傻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时买的那两本书其实就是自己看的,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祝观良你就是为了勾引他!我不说不代表我就不知道,现在好了,你终于如愿了,何必还要假惺惺的来看我怎么想给自己留个好名声那你达到目的是不是就能走了”
“姜铎你混蛋!”章婴宁气的蹦起来,“你说话讲不讲良心你看看现在都有谁来看你除了我没旁人了我是还没喜欢上你,但是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你怎么能这样揣测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说这种话,你还是人不是”
“我当然不是人,很快我就会变成众多孤魂野鬼中的一个了,我都替你觉得晦气,你就别在这儿自讨没趣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赶紧走!”
章婴宁听他说完忽然冷静下来,看着他,也不顾脏不脏了,居然席地而坐,还盘着腿,一副要跟他死磕到底的样子,“行,你不见我是吧,那我就一直坐在这儿,你不回头看我我就不走,我看咱们俩谁耗得过谁!”
姜铎闻言猛的回头,站起来,手上脚上铁链哗啦作响,“你起来!这牢里满是潮湿之气又污秽难闻,你怎么能坐地上受凉了怎么办站起来!”
章婴宁得逞了,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不逼你一下,你还真的不打算回头看我一眼啊!”
姜铎捂着脸,愧疚的低下头,“你还来看我做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将死之人罢了,看了也是徒添晦气。”
“我问过五哥了,他说你可以不用死,这件事你不知情也没有参与,只要配合调查,圣人查明真相了一定会放了你的,圣人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姜铎,你答应我,一定不要死好不好”
姜铎沉默着没应。
章婴宁手伸进去抓住他衣角,“我都已经开始有一点喜欢你了,这个世上,除了你恐怕再也不会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了,你让我嫁给别人,要是那个人没有你对我好怎么办要是他厌弃我了怎么办我不想嫁给别人了,我只想嫁给你,这次谁反对都没用,大不了我们就生米煮成熟饭,反正你当初拿苦肉计骗我,你跟我订婚了就是我的人了,我不准你离开我!”
“你都知道”
苦肉计是当初两家商量好的计策,她怎么会知道
章婴宁哼一声,“你看,你不是一样把我当傻子我当时没想明白,后来就想通了,但我也没跟你计较,我还不是一样跟你订婚了,难道你想我年纪轻轻就当个寡妇”爱我电子书
姜铎叹气,“我们还没成亲,我死了你不能算是寡妇。”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已经订了婚就很难再嫁人了这不叫寡妇叫什么你不能这么自私!”
“那现在退货也还来得及。”
“退不了了,信物让我弄丢了。”章婴宁戳着他肩膀,“所以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知道吗你要是敢死,我......我就做法事请阴差折磨你,反正我这个人恶毒的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铎楞楞的,不说话了,一抹眼睛,擦掉两行泪。
另一边的死囚牢房中,单甯也隔门跟姜轼面对面站着,姜轼低着头,声音平淡无波,“殿下回去吧,身体不好,就别来这种地方了。”
单甯死死盯着他,像是恨,又像是不甘,所以想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刻进肺腑,铭记于心,“你有当我是你朋友过吗”
姜轼笑了,“自然,此生能与殿下相交乃我一生幸事。”
“我也把你当朋友,并且自认为非常了解你,可我始终没能想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心求死若是真的把我当朋友,就不应该这么做。”
“犯了错难道不该死吗更何况还是谋逆这种错,事到如今,殿下还纠结我为什么这样做已经没有意义了,圣旨已下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能,只要你松口,承认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父皇那里我会去求情。”
“殿下这是要让我撒谎吗殿下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希望殿下再为了我的事操劳,务请您保重身体这句话才说过不久,就当是朋友最后的劝告,殿下请回吧。”
“我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恐怕我这一辈子,到死都无法合眼。”
姜轼深吸口气,摇摇头,轻声叹气,“朋友之间相交最重要的是处在同样的位置,能够并肩,不管对方身份地位如何,心里能够毫无芥蒂,无有上下之分。”
单甯道,“这些我们不都做到了吗”
“以前做到了,但我若活着,今后便做不到了,我会时刻记着我这条命是殿下捡回来的,会有负罪感,会觉得何事都抬不起头来,那时便无法再拿出平常心来与殿下相交,这样的相处就成了折磨。”
顿了顿又道,“况且这件事需要有人来结束,姜家的两个儿子不能都活着,规矩就是规矩,律法森严不容触碰,否则日后有人效仿之,必会酿成大祸。”
第399章 他应该也挺想见你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皇上主内,我主外 ”查找最新章节!
圣旨一下,姜轼的下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单甯在牢中听他说了那么许多,但心里仍旧不能释怀,又去找圣人求情,恰巧圣人亦有话问他,说起姜丞相造反的事,不由奇怪起他这么做的目的。
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不说绝对了解,但这么多年总还是有些了解的,姜丞相对权势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他说是为了扶植单甯,可为什么呢为什么非是单甯为什么唯独对单甯如此忠心
这个疑问要是不问清楚,圣人心里的疙瘩解不开。
姜丞相的死在朝中有心大臣看来十分蹊跷且疑点众多,甚至有人猜测单甯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杀了姜丞相只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把罪名都推到姜丞相身上。
这个说法虽然被圣人给否了,但圣人不得不有这方面的考量,话入到心里,因便也对单甯起了疑心。
加之单甯又拼了命的为姜轼开脱,当中深意就更加发人深省。
单甯现在只想保全姜轼的性命,有些话说出来有揽罪的意思,不经意间似乎真的证实了一些大臣的猜测,这让圣人很不高兴,拍桌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救他,那是他自己想死,况且他也自己亲口承认跟这件事有关了,圣旨已下,谁都救不了他了。”
“父皇,姜轼一心求死,他的话并不能完全相信,他从未想过造反,也尽力去阻止了,父皇明查!”
“朕已经查的够明白了!现在他的事不重要,朕问你,丞相为何会反”
单甯低下头,“父皇不是都知道了吗是为了儿子......”
“为什么会因为你你当朕老糊涂了不成这个说辞压根儿站不住脚,你最好跟朕说实话,否则朝中那帮老臣问起来,朕也没法儿袒护你。”
姜丞相跟他母后的那段过往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是真是假如今已无法考量,而如今真真假假也已经没了意义,他不能说,为了母后的名声,为了在圣人心中先皇后的地位,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说。
单甯摇摇头,“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更不敢隐瞒父皇。”
圣人叹出口气,摇头,“只要你说出来做爹的没有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这件事打的人措手不及,结束的也太过仓惶,爹只是想要个真相,能够打消众臣顾虑的真相。”
单甯咬着牙,“没有,儿子再没有隐瞒您的什么了。”
圣人失望的负手转身,一声长叹回响在大殿内,“姜轼的事你就别想了,身子不好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朕自会找人处理。”
单甯纵然心有不甘,但听见圣人这么说也张不开嘴了,紧紧握拳,离开时步伐沉重迟钝。
出门时遇到妤夫人,妤夫人迎上前去,在他手上一握,满眼掩饰不住的心疼,“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
他勉强笑笑,“没事,就是累了。”
“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姜轼的事我听说了......”惋惜的叹口气,“圣旨都下了,确实无法挽回了,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好孩子,早点回去歇着吧。”
“夫人......”单甯扯住妤夫人的袖子,“您觉得我也是乱党吗”16
“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可能是乱党,是不是你父皇刚刚跟你说什么了他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朝中呢那些大臣就爱杞人忧天,没事儿就好互相弹劾,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你别搭理他们。”
单甯点点头,一把抱住妤夫人,“您养我长大,我一直把您当做亲生母亲看待,这么多年......谢谢您。”
妤夫人愣了愣,眼中依稀有泪光闪烁,“今天怎么净犯傻,你不就是我的孩子吗”
单甯松开手直起腰,再对妤夫人一笑,转身告辞离开。
妤夫人望着单甯的背影,久没回过神来,身旁的宫女奇怪道,“夫人,您觉不觉得大殿下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奇怪。”
奇怪吗大概是才经历了一场叛乱,还没缓过神来吧,这么大一件事,的确令人唏嘘。
祝观良从宫里回来之后看起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茶不思饭不想,抿唇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乐平去给他送饭,默默坐在桌前,撑着下巴看他,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姜轼要一心求死明明你跟单甯两个人是可以保下他的,可他为什么不想活”
“他有这样的举动不奇怪,虽然嘴上贪生怕死,但真到了那一步他也不是割舍不下。”
周乐平奇怪,“那你现在在想什么”走过去捧起他的脸,帮他捋直两条眉毛,“愁眉不展的。”
祝观良的脸贴着她掌心,蹭了蹭,“我与姜轼相交几十年,是知己好友,而今我却连救他的办法都没有,父皇下了圣旨定他三日后菜市口问斩,我与他曾经同为监斩官坐在那儿监斩犯人,但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看着他成为刽子手刀下的一缕亡魂。”
生离死别的场面周乐平见过太多了,前一晚还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可能第日就成了刀下鬼,今天你身边的人跟昨天的不一样,跟明天的或许也不是同一个,她亲手埋葬了多少人,最难熬的那段日子,哭都哭不出泪来。
常见生死的人久而久之就会对生死感到麻木,起初的撕心裂肺到后来就成了静下来时心头钝拙的一痛。
祝观良的脸贴在她胸口,搂着她的腰,许久没说话,周乐平在他眼角一擦,也是干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