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夫人行行好,饶了我吧。”
想到那场面姜蜜就笑开来,又道:“你一升官,来给卫彦说亲的怕是更多,我这心里都还没谱儿,不知道该选个咋样的给他。”
“不着急,慢慢看着,夫人看不好就说几个名字叫他自个儿选,后面岁数到了他总要挑一个出来。”
姜蜜叹口气:“等到他看好了又该轮到卫煊,两兄弟排着队来……还有福妞,这两天没听她念叨唐怀瑾,到底是知道家里事忙没给添乱还是有些淡了也说不好,儿女都是债,真是欠他们的才要操这么多心。”
她正说着,就让卫成搂怀里去了:“今日加官进爵,咱们说点高兴的,麻烦事往后再谈。”
姜蜜靠他肩上,抬眼看着男人侧脸,他三十七,到这岁数,人瞧着越发刚毅,官威更盛。
“高兴的啊……我其实都高兴,哪怕是那些麻烦事想来也是甜蜜的烦恼。”
卫成环着她肩,过一会儿才说:“我是想过有天官拜一品,真正等到这天还是难掩激动,外面总说我大公无私,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哪怕是我,当官也不光是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做事,同样想着要让爹娘让你风光体面的出门,见着谁都能站直了说话,尽量少低头少跪些。还有,以前日子过得磕巴,做什么都要精打细算,我也想过哪天能叫你不为钱财忧心就太好了,这两条心愿都算达成,咱们乡下老家总说那话——嫁汉嫁汉就是穿衣吃饭,夫人嫁给我,为我操心那么许多,我总算没辜负你啊。”
哪怕是在私底下,听着这些姜蜜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卫成老夫老妻还怪肉麻的。
“是今日有些感触,过了今日,便不说了。”
卫彦在国子监准备今年的岁末考核,也听说他爹升了从一品,还是天官老爷吏部尚书。他兴奋了一下,回头发现同窗一个个的比他更疯,道喜的话说了好几轮。
卫彦在心里怪道:是我爹升官,你们激动个啥?
嘴上倒是没这么说,人家来道喜,他就受了。回头听说还不光是升官,另有赏赐一大堆,卫彦听了并不是特别高兴,想当初家里住着小宅院时,他说以后要比爹能耐,要给娘挣五进大宅回来,还说等他当上官就去求皇帝老爷,求他让爹闲云野鹤去……
结果呢?
他还没下场应科举,当爹的官拜一品,且得了座宽敞气派的御赐宅邸。
这搞得卫彦一下垮了一半,五进大宅用不着他挣了,他要比亲爹能耐,那除非能比他爹更得皇上赏识。
但君臣之间就跟处对象似的,情窦初开谈的那个永远不同,分量就是比后来的重。卫彦觉得,当今圣上重视他的程度一定不会超越他爹,哪怕他认识皇上也十年了。
做爹的成就如此之高,人家只会指着卫彦说那是卫成的大儿子,哪怕再过二十年都不见得会指着卫成说那是卫彦的爹。他还没开始朝着人生目标去努力奋斗,目标又拔高不少,眼看就要高不可攀了。
这个心态变化使得卫彦回家的时候并没有非常激动,他瞧着贼稳得住,平淡的同他爹说了恭喜。
他爹想了想,回了句同喜。
卫彦:“何来同喜一说?”
卫成:“一则恭喜你成了一品大员的儿子,二则规矩上是嫡长子袭爵。”
卫彦:“三年后我就要凭本事当官了,爵位给弟弟……”
卫成看向刚从书房出来的二儿子,二儿子说:“是哥的就是哥的,我不占这便宜。”
只能说幸好没外人在,否则能喷死这两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不是人,真不是人。
这时候,卫成已经拿到皇上为他大叔公作的字画,看大儿子回来,还小心拿出来给卫彦看了。那是很大一幅祝寿图,画的是仙翁捧桃,左右各有一帘字:
[瑶池果熟三千岁]
[海屋筹添九十春]
卫彦一番品鉴下来,肯定道:“皇上这书画功力比爹可深厚太多了。”
卫煊那脸上明晃晃写着一言难尽:“你拿咱爹跟皇上比,不是抬举爹?”
这么说好像也对。
皇上那是从小就跟名师大儒学的,不像自家父亲,从村学到镇学,能摸爬滚打出来全凭他自个儿能读,先生不咋会教。
他早年还省,拿着笔墨纸都舍不得用,就折个小棍儿在地上比划,那笔字靠着抄书练起来一些,后来在府学也下了苦功,但真正写出感觉还是在上京之后,风骨这些是最近十来年练出来的。他这个情况,自然没法同皇上作比,字尚且如此,别说画了。
卫成又把字画卷起来,装回锦盒里面,扣好,说:“大叔公收到应该挺高兴吧。”
“肯定啊,这比给千两银子还痛快,银子用完就没,这个留着能当传家宝的。”
“乡下的太爷爷要真能满上百岁就好了。”
“那是你太爷爷的兄长,该叫堂曾祖父。”
“那么喊着不亲热!”
……
后来,拉着寿礼的马车就颠簸着出了京城,一路朝南边老家去了。京城这边改收礼收礼,该宴客宴客,他们最后在四进院这边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又请人测过吉日,准备到三月里搬,正好在会试开考的时候。
在那之前,九旬寿礼就先到了乡下老家,进后山村是在一月尾,卫家管事亲自来了,专程替主家送礼。马车就停在村口,管事下车来,跟人打听卫老爷子家住哪边,他一路找过去,见着人先弯腰作揖,说明情况,请卫家来几个人帮忙抬东西。
大叔公全家儿孙齐出动,跟着还去了些看热闹的,锦盒装的御笔亲题字画卷轴被捧着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长长一串儿。
这个时候其实还没到大叔公寿辰,但不打紧,管事眼看东西全运过来,都摆在院坝上,他就捧出礼单挨着读了一遍,读完将礼单送到寿星公手里。而后又拿出信来,把京城那边写的信读了一遍。读完他亲自取过皇上作的字画,开锦盒给寿星公看。
大叔公熟门熟路拿拐杖敲了儿子一腿子:“还不打水来给我洗个手。”
他儿子跑的飞快,赶紧去打了水来,洗干净手之后,他们才退开了小心翼翼的将字画展开。
“认字儿的来看看,这是啥?”
“是仙翁捧桃给太爷爷祝寿,看这上头还有只仙鹤,仙翁一定是骑仙鹤来的。还有这里,写着瑶池果熟三千岁,是说天上王母娘娘的仙桃三千年一熟,就是中间这个仙桃,太爷爷看到没。”
“还有一句呢?”
“我看看,那也是祝您长寿的。”
“字儿那么复杂你都看懂了?”
曾孙子嘿嘿笑道:“其实没咋看懂,底下写的不是九十春?那肯定是夸您高寿,不会是别的。”
“你倒狡猾!”
大叔公还在说曾孙子,给卫家送礼来的就帮着解释道,说那是海屋筹添九十春,海屋筹添这说法出自苏东坡,就是长寿的意思。
大家伙儿还在那儿不得了不得了,说官老爷家的下人都这么有文化。
“也就是认几个字,至于这套说法是跟老爷捡的,我们老爷拿到祝寿图后展开看过,解释了这上下句的意思,我听着就记住了。”
“三郎在信上说他又升官了?现在是尚书?”
管事答道:“是从一品吏部尚书,京城里的天官老爷,厉害得很。”
“怎么说?”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吏部就是管那些官吏的是吧?”
“没错,吏部管天下官员的升降考课调动任命,四品以下吏部尚书就能拍板决定,说了准算,四品以上才需呈报皇上,请皇上复审。所以说吏部尚书是天官老爷,也就是官老爷头上的官老爷。”
后山村这些乡亲又开眼界了,逮着卫成好几轮夸,夸完想起是三份礼单,其中两长一短,卫成送来的东西最多,其次是卫大家,还有虎娃跟荷花的。
“他们三房都有了出息人,好,真好。二弟在底下看着不知道该多高兴。”
管事的笑道:“出京之前听夫人跟太夫人合计,说过年要祭祀祖先,将这光耀门楣的大事情告知卫家先辈。看时候,应该已经祭拜过了,跟着就要搬去新宅。老爷子您要是有机会能去京城看看多好,我们大人得了皇上赏赐的尚书府,是并三座的五进大宅院,东西还带两个园子,一刻钟时间您绕着院墙走不完一圈。就连大门口挂那匾额,那字儿都是皇上亲笔题的……”
管事的吹了个痛快,村里人听了个够本,哪怕送回来这些全是给卫家老头子,同他们丁点干系也无,他们有热闹瞧就高兴。
吹完牛,那管事也没立刻动身回京,还等了些天,等着吃了老爷子的九旬寿酒,又带了几个碗几包糖几坛酒还有些乡下土产回去。
他还在回京路上,日子就晃晃悠悠到三月里,京城贡院春闱开考,卫成一家乔迁新居。
姜蜜跟男人一道乘马车过去的,到地方之后,她由卫成扶着下去就看到那陌生又熟悉的宅院。
这地方她十多年前来过,没想到再来竟是进自个儿家门。姜蜜站在台阶下看了很久,她愣神的时候公婆已经先一步上去,男人等了会儿,看她还没回神,就笑问道:“夫人看够了吗?时辰差不多,该进去了。”
-正文完-
旺夫命 198.198.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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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乾元十五年卫成升任通政使, 卫彦便时常随双亲入宫,但凡皇上在宫中设宴说要与群臣同乐,这种场合就总能看见他的身影。当他还是个小少年时, 就在皇上跟前挂了名, 不止一次得过厚赏。他自幼就是众多官宦子弟跟前的绊脚石,给别人的幸福生活增添了不少磨难。
给他开蒙的游先生说, 卫彦有状元之资。
皇上也说过, 这孩子踏踏实实走, 说不好能赶超他父亲。你看前有二王有三苏,本朝如何不能有双卫?萌生这念头的时候,皇上还没注意到卫煊,后来才知道, 他们是一门三父子, 皆权臣。
这是后话了,总之卫彦他生来就背负了许多期望, 显露出天资之后, 更有无数人等着他应科举。乾元二十三就是科举年, 这年他十五,许多人认为他该要下场,毕竟这时候卫彦就已经是国子监里最出色那批, 旬考月考包括年底的岁考他总能位列前几, 还不敢说稳拿第一, 前五妥当。
在国子监排前五的, 能怕考吗?
人人都等他下场, 想看他能交出怎样一份答卷,卫彦却没应这科。这年京城解元便是国子监监生,次年会试,头名还是他们国子监的,五月间殿试考完皇榜张贴出来一看,国子监险些包下一甲,可惜榜眼是地方上出的。状元和探花是同窗,相互之间熟稔得很。
后来他俩还回了国子监,回去留下墨宝,挂上匾额。
卫彦看着他俩送来的匾,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没把他先前看好的位置占了。
两人也看见卫彦,尤其状元郎,特地上前去同他说了两句,说:“可惜你没下场,也幸好你没下场。”
这话大家会儿都听着,回头就有这届状元忌惮卫彦,当众跟人低头的说法。状元郎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一则谦虚是美德,贬自己抬别人有什么错?再说人家是一品大员家公子,前程锦绣着,他迟早要越过一众同窗走到最前头,提前给垫个脚有什么关系?
世人总觉得考上举人、进士或者说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就算功成名就。
真正考上才知道,这才到哪儿?早得很呢。
往前看,三年一届被埋没的状元有多少?前头几届的状元好像都没成大器,混最好的现如今还在四品上,混得差的已经因为犯事退出官场了。当然四品官也不算小,同卫成一比较,状元出身的四品官就不太够看。
那状元一番恭维,卫彦却没太领他情,对比其他有些同窗的热络,他只说了声恭喜,转身同兄弟卫煊谈事情去了。
卫煊是乾元二十四年岁首通过选拔进的国子监,他来之后,两兄弟之间便有了照应,每回放假还能一道回府去。卫彦不喜同生人多话,跟亲弟弟还蛮能讲的,同窗时常看到对他们爱理不理的尚书府大公子跟他兄弟说说说,反而他兄弟不怎么吭声,经常都是“嗯”“啊”“哦”。这么聊着卫彦也不嫌难受,他甚至还乐在其中。
回想几年之前,卫彦初入国子监时,出够了风头。
他兄弟却十分低调,只是课上被教学的先生点到名才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平常言语不多。一个屋住着的都说他脾气还好,人也随和,就是不爱开口。
说着又补充道,不爱开口也没有什么,总比卫彦一张嘴就气死个人强多了。还有人私下小声嘀咕说这两兄弟脾气性格方方面面差太多,真不像是一家子。
“你觉得谁好?”
“那还用说?卫煊啊,他才像个学问人。”
“可卫彦这样的,更有前程吧?他和他父亲吏部尚书卫大人太真像,听我爹说,卫大人就是那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什么都敢管,进官场之后没怕过。”卫成是以大胆闻名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胆大包天也不为过,人人都不敢说的话都不敢做的事他敢说敢做,皇上就欣赏并且倚重他,这点官场上人人都知道的,别人却学不来。
以前就有大人说过卫成好狗命,他做过的很多事,换个人来尸身恐怕都冷透了,也就他每回都能转危为安,他总能活蹦乱跳的把事情办妥,神清气爽到御前领赏,把同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有人觉得卫彦很像他父亲卫成,这两年越发像,他在做学问上比他父亲资质还高,他十六岁这程度比他父亲二十出头的时候要强,强不少。
想当初卫成二十二三上京城,应会试殿试心里都有些打鼓。卫彦这水平,国子监上下都清楚,他但凡下场至少也是进士出身。
看他的确很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相,也有人觉得,能不能胜过他爹得看他气运,是不是也像他爹那么强。
想当个利国利民的好官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时候要一力对抗许多人,改革什么的都得赌上身家性命。卫成他能耐,总是赌赢,卫彦未必。
都承认他资质好,能走到哪儿,再看看吧。
国子监里多数时候都是平静的,甭管是来学本事或者混日子都得讲个规矩,所以哪怕监生被一分成三,各自为伍,矛盾冲突还是很少会有。至于说一分为三,地方献上的贡生常聚一起,没什么志向追求仅凭祖上荫庇进来得过且过的常聚一起,余下就是勋贵出身又很有理想抱负这些人……以上这些各自为伍,卫家兄弟夹在上进那两波中间。一方面他们父亲是当朝大员,这使得两兄弟哪怕在国子监里都算出身好的。同时卫成又是草根出身,他素来平易近人,也让贡生们对他儿子有些好感,遇上疑惑不方便询问师长时,还有人求教卫家兄弟。
卫彦这个人,你找他闲磕牙他不见得会搭理,要说学问,还是值得探讨的话题,他会参与。有几番讨论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他还会带着问题回家,请父亲谈谈。
当爹的到底比儿子多吃了二十年饭,看问题要长远很多,尤其卫成三十七八奔四的人,他已经打磨掉青年时的桀骜,这些年越发内敛圆融,想法也越渐成熟。
他们国子监同学谁也说服不了谁,那话只要说到卫成这里,卫成将自己的观点一讲,哪怕卫彦这种很有自己想法轻易不肯低头的人,都得写个服。
父亲想得的确比他周全。
看儿子有点小沮丧,卫成也不说啥。别人家的他不知道,自家这个哪怕受了天大的打击一会儿就能走出来,卫彦自我感觉一贯很好,是很会安慰自己的人。
不当面同儿子说啥,他会当趣事把这说给夫人。
姜蜜听着总说他恶趣味,卫成失笑:“本来他就不当同我比,我是做父亲的,比他年长二十余岁这是其一,我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该经历的经历了,该见识的也见识了,沾着夫人的光这一路走来大体上还顺畅,波折坎坷也有,挫折打击同样经受过,我活到这份上,看问题若是还没他深刻凭什么当官你说是不是?咱们这儿子,在他这年纪他比我强,踏踏实实走前程总不会差了。”
“做儿子的不都这样?拿父亲做榜样,然后就想超越父亲,他脑子活泛,学什么都快都好,只是人生历练不够,眼界尚且不宽,为补足近两年他读了许多史书,看前人行事学人生道理,不知道相公你怎么看,我瞧还是有收获的。同你还有差距,也胜过了许许多多人。”
卫成想了想,说:“他知道不足在哪儿,还知道补,十几岁上就有这个心,是不错的。”
姜蜜想着儿子本来兴许有些小骄傲的,也是让男人刺激多了。
能让儿子一年年走高,男人居功至伟。
刚听父母亲劝说让放弃二十三年乡试的时候,卫彦心里其实有点失落,他是急性子人,读了这么多年书挺想快点证明自己……事情过后,回想起来当日的决定是对的,后来这两三年他成长很多。
乾元二十六年,皇上又在任命各省主考副考,待皇上忙完,卫成给儿子安排了一下,使他能在京城考试,不必回去老家。卫彦哪怕信心已经很足,还是踏踏实实做了最后阶段的准备,听父亲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又跟爷奶跟母亲跟弟弟妹妹聊过。
爷奶都说孙子棒,让他放心大胆的考。
娘让他好好发挥。
二弟叫大哥打个样来。
小妹说前些天去拜过菩萨,跟菩萨说了家中哥哥正要应试,求万事顺利。还说呢,是相信哥哥都没叫文曲星官保考运昌隆。
“爹呢?爹没话同我说?”
卫成想想,说:“乡试而已,没问题吧?”
……
虽然这话说了等同于没说,卫彦还是心满意足出了家门,姜蜜送他到尚书府门口,外面马车已经备上,卫虎也已经等着了。
这一年乡试正好赶上秋老虎发威,还挺热,京城这边条件算好,比起府上还是简陋。闷热环境本来就容易使人心烦,考场里头号舍又窄,想休息都只能曲身打个盹儿,别说那里头还摆了个尿壶。天热的时候小解过后不及时收拾那味儿实在熏人,有不少考生因为这恶劣条件心烦意乱,卫彦的准备还比较充足,他娘早想到那里头味儿重,事先请太医想了法,用小贝壳给儿子装了点药膏,熏得不清醒感觉人烦闷没法好好考试的时候就稍稍在鼻端抹一点儿,抹上就能闻到挺重的薄荷味儿,便把其他味道盖过去了。
那东西拿着好检查,方便带进去,卫彦回来说他在里头吃不想吃喝不想喝,带的干粮没啃几口,唯独那清凉膏,抹得快见底,真救命了。
像他爹,只会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还是娘好,每回抹那个清凉膏的时候就想到人在府上盼他高中的娘,想到这儿卫彦立马振作。想想看,他这辈子最终成就不一定能超过亲爹,但有一点,他能拼一拼挣个状元回去,到时候娘就是状元娘了。
这个是他爹当年没做到的,他爹乡试会试排名都不高,殿试的时候得皇上赏识往前挤了挤,也不过二甲第八,总十一名。
卫彦心里这么合计,倒没挂嘴上说,只是从考完之后就在等,等阅卷,等放榜,等喜报传来。
赶乡试的秀才太多,京城这片尤其多,又因为这边考生水平整体比地方上高,在排序的时候就出现了很大争议,定榜首很快,在这点上主考副考完成达成一致,后面有些位置上他俩看法就左了,讨论了很久其中一方才艰难说服了另一方,这么折腾过后,等放榜都是一个半月之后,那时京城将要入冬,天儿都冷起来了。
因为知道自家这个铁定榜上有名,卫家没人去挤,阖家上下聚在一块儿安心等报喜的来。
报喜的差人是小跑着过来的,叫开门就起嗓子高声道:“恭喜府上大少爷,恭喜尚书大人,这一榜京城解元出在贵府,卫彦卫少爷乡试列第一,真真是虎父无犬子!大喜!大喜啊!”
门房请差人稍等,小跑着进二门,正好见着因坐不住出来外院看情况的管事,就把好消息说给管事,管事一听,立刻吩咐将爆竹抬出来,自个儿背着腿儿一路跑进老太爷院,刚进去就听见热热闹闹的说话声,他都顾不上讲规矩了,直接高喊起来:“来了,报喜的来了!恭喜大少爷!恭喜老爷夫人!恭喜老太爷太夫人!报喜的来说京城解元出自我们府上,大少爷中了!是头名!”
待他几句话嚷嚷完,人也到了房门前,之间老太爷跟老太太已经坐不住,站了起来,其余各院的主子们也都满脸喜色,最镇定的竟是老爷夫人,待众人兴奋过了,夫人说:“我儿的大喜事,我得亲自瞧瞧去,席面就由荷花你来安排,外面准备放爆竹了吧,相公去看看吗?爹娘呢?”
“去!都去!”
这天,尚书府里热闹极了,起先是答谢差人,跟着各家各户排队来道贺,直到入夜,各院里头红灯笼还亮着,这夜就连老太爷他们睡得都晚,姜蜜跟卫成也闲聊了一通,卫解元本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很高兴有个好的开始,心里想一鼓作气争取在开春之后拿下会元。
三元及第的梦很多人都做过,他也不免俗。
现在解元已经到手,要是还能拿下会元,他机会就很大很大。
一则皇上素来欣赏他,说他不仅沿袭了他父亲卫成一针见血的风格,在遣词用句上比他父亲当年还要讲究,说他文章看着不像十几岁正在求学的少年人写的,比初入官场的很多人都要成熟,有些意思。
二则皇上惯常喜欢成人之美,他要是能把解元会元收入囊中,那何不给个三元及第?好叫人光耀门楣。
卫彦觉得自己已经占尽天时地利,只看来年开春那两锤子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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