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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她每说一句老太太心里也抽疼一下,终于,老太太忍不住一巴掌拍炕桌上。
填房太太缩了缩脖子,把没说完的憋了回去。
白氏也在心痛,可她更了解老太太,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挤出一抹干笑,说老太太心慈,对大姑娘实在是好。
虽然过程磕巴了些,崔令仪的嫁妆好歹一件件添置起来。等府上将该安排的全安排好,一晃秋天早过去,冬天都过了一半,又到一年中最冷的两个月,各家赶着备上年礼年货,同时国子监也在准备岁末考核。
卫煊跟唐怀瑾不用担心,他俩纵使没卫彦当初的统治力,也是能给国子监争脸面荣光的杰出人才。
再看崔家这头,崔一舟刚进去读了一年,程度还不太够,好在有唐怀瑾帮他,偶尔还能得未来姐夫几句指点,他在新进这些人里面排名算不错的。崔家另一位就没这么乐观了,早先说了崔继宗本来就是中游水平,跟凭本事进来的比不得,比其他那些蒙荫庇的又好些……他要是刻苦用功多读个几年,下场去好好考,还是很有机会拿个进士出身,结果就在今年,因为皇后娘娘的关注崔家让外界揭了皮,闹出笑话,也直接影响到他在国子监的人际往来。
读书人是最讲规矩最要脸面也最在乎名声的。
他名声不好,其他人轻易不敢与之为伍,生怕被视作同类。
崔继宗早几个月就因为这事崩溃大吵过,还说不想在国子监待了,白氏好不容易将他稳住。那一页看似翻过去了,实际影响深远,至少对他来说别人的排斥使得他不停去纠结过去的事,想这想那没法子专心读书。
有没有用功是能看出来的,他这一年小考的表现都不理想,岁末排名大跌,崔侍郎听说他寄予厚望的长子拿了那么丢人的名次都不敢相信,还问了一句是不是碰巧有同名的?
想到姓崔的少之又少,他又改口,问是不是写错了名字?把继宗跟谁对调了吗?
国子监祭酒亲自同他说的,说没错,崔继宗就这个排名,他今年像是混过去的,很不用心。“崔侍郎也别只是忙衙门的事,儿子要多关心啊。想你也是国子监出来的,那年还高中了状元,亲笔题的匾额这还挂在国子监里,咱们这头是怎么回事你该非常了解,夫子们精力有限很难顾到每个人,顶多只能从纪律上约束,到上课时人没来我们罚他,他来了不用心听你有什么法子?”
本来崔继宗就是荫生,夫子对他们这些拿名额进来的要求很低,只要保持安静,不吵吵,别影响有本事那些,课你爱听不听。
听过这一席话,崔侍郎脸面都快挂不住了,国子监祭酒还安慰他来着,说崔继宗的表现是差了一些,幸而崔一舟不错,天资也还可以,又肯用功。
这不像是安慰,更像是笑话。
他们把希望寄托给长子继宗,将资源给他名额给他,什么都给他,每回放旬假崔侍郎教他这啊那的,结果长子排名垮了,反倒没从家里得到什么支持的舟儿有起来的迹象。
这不是大耳刮子往他脸上扇?
崔侍郎哪怕是个偏心人,他也不会蠢到埋怨崔一舟太努力了,那错在谁?肯定在大儿子崔继宗。
他写的什么狗屁文章?
这排名对得起谁?
崔侍郎回府,听说长子在老太太的福寿堂里,他径直就过去了,然后是一场混乱。崔侍郎拿戒尺抽人,边抽边斥骂他,问他一天天都在瞎忙什么?回来说得好听书读到哪儿去了?岁考这排名还想下场应科举?乡试都过不去!
一个打,两个争。
白氏直接扑过来挡,嘴里不住叫唤让别打,当心打坏了。
老太太手在炕桌上重重拍了几下:“崔守志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娘?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就不听了?继宗他哪怕一次表现不好,你打他做什么?你以前也有发挥欠佳的时候我像这样打过你吗?是,你是状元,可你不也二十六七才考上,继宗才十五,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读,你急什么?”
老太太指着亲儿子的鼻子骂,崔侍郎还能怎样?他哪敢在年关把老母亲气病?就只能停手。
他坐到一旁去,灌了一大口热茶,才说:“娘不知道我今日有多丢脸,我以为他排名写错了还去问了国子监祭酒,人家告诉我说没错,又找出他写的文章来给我看,说就是有那么差,只配得上这排名。我当初是状元,我儿子却是这个表现,我脸往哪儿搁?他拿了家里的名额,占了全部的资源,读成这样可对得起几个兄弟?”
崔继宗低着头站那儿,一声不吭。
白氏还在说只是这回考得不好,下次会好的,明年一定能排在很前面。白氏还让崔继宗保证,让他对天发誓。崔继宗张了张嘴,说:“我想回家学来读,不想在国子监。”
这话一说出来,满堂惊愕。
“你胡说什么?!”
崔继宗委屈得很:“国子监是出了很多进士,三鼎甲都一箩筐,可我还是不想在那头待。我们拿名额进去的在那里头没人喜欢也没人看得起,他们那些考进去的还有贡生根本不同我往来,夫子也不重视我们。那还不如在家里学,父亲您请个进士来教我不是一样?”
一样吗?
不一样。
从国子监出来的,进官场有许多同窗相互扶助,同窗之谊不是说说而已。自己闷头读书的难免势单力薄,像卫成这样独来独往还能几年一跳飞快往上升的,本朝就这一例,也没别人,不值得当作参考。
再说,名额给你用了,没读出个名堂你要回来,国子监那头却不会允许换个人顶上。
要走容易,走了要是后悔再想回去不可能。
崔侍郎哪能由他任性,不要说崔侍郎,这事就连老太太和白姨娘也没法同意。
过年这些天,因为崔继宗的事侍郎府吵翻了天。有人劝,有人骂,有人偷偷看笑话。崔令仪跟小弟崔一舟没顾得上他们,两人一则要去姨母那头做客,二则还受邀进了宫里。
这次进宫让崔一舟好好看了他娘从前生活的地方。
同时也让兴盛见着这对倒霉姐弟。说倒霉已是过去的事,就从这一年起,他俩已然转运。崔令仪就不用说,崔一舟将来也是不错的。
见着他俩之后兴盛再次感叹了卫夫人择选儿媳的眼光。
是神仙眼光吧……
甭管长媳芳妤或者次媳崔令仪,刚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都是不被看好的,总觉得方方面面都是问题,在贵女之中排不上号。等到卫家兄弟把人娶进门,过了几年之后大家就会发现,哪怕住的宅院宽敞了府上人多了,卫家依然和睦,为什么?因为家里人齐心,能相互理解关心包容体谅。
长媳宽容大度,次媳精明能干,两人配合起来将偌大一个宅院治得井井有条。又有经过无数风浪的卫夫人掌舵,时常提点聪明有余经验不足的儿媳妇,他们家爷们真一点儿不需要为内宅操心,基本上除了公务之外的其他所有事情女眷们都能给办得妥帖。
想到京中盛传两个媳妇都是卫夫人亲自挑的,别人泼凉水也没动摇得了她,这魄力也没谁了。
……
年前总嫌日子过得慢,过完年就感觉一天天跟飞似的,眨眼之间竟然已经春回大地。农户们又要准备为新一季的收成忙活,他们磨锄头借耕牛准备翻地。这时候卫、崔两府也忙起来,无他,吉日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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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仪的陪嫁称不上极其丰厚, 还算拿得出手,至少没招来非议。反正填房太太看着那一抬一抬的东西从自家大门出去排成长龙送上卫府,她就感觉憋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堵得胸闷。
贴身伺候的安慰她说:“就当送瘟神, 痛这一回。太太您想,大姑娘是嫡出, 是皇上的外甥女, 嫁的还是一品大员府上, 才会有这排场。后头那些从妾室肚皮里爬出来的,千两银子就能打发出门,费不了什么。”
“你说得容易,不怕老太太又拿府上颜面说事?她不管事不知道府上开销多大, 我提醒她还斥骂我说小户人家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 我好心全给人当了驴肝肺,也不知道图什么!”
“您消消火……”
贴身奴婢凑到填房太太耳边, 让她想想福寿堂那位是什么岁数, 都年近古稀还有几年好活?
是, 卫家有个高寿老人,前些年满九十的时候皇上还给画了祝寿图。这两年没听说,没消息总归是好消息, 肯定人还健在的。世人常把长命百岁挂在嘴边, 真能满上的有几个呢?府上老太太眼下瞧着还凑合, 可这又说不好的, 经常有前段时间看还好好的人, 一转身说没就没。
排在大姑娘之后还有几个哥儿的婚事,都办妥了才轮到庶姑娘,到那时老太太哪怕人还在能顶什么事?
就算她还有那精神头,就算庶女里头有她偏疼的,连续娶了好几个媳妇之后府上又能拿出多少东西给那些个丫头片子?
填房太太听着感觉在理,心里才通泰些,摆出来的笑脸都实在一点。
崔令仪却顾不上去看这府上的人是什么神态表情,她提前好几天忙得团团转,将崔氏门宗的女性长辈见得差不多了,一个个说的都是那些话,或者教她怎么在夫家立足,或者催她进门之后赶紧怀一个,或者让她别忘了祖宗,嫁出去之后有机会一定要多提拔娘家兄弟。娘家是外嫁女的靠山,娘家日子过得红火兄弟个个都有出息在外头才不会叫人欺负,哪怕给人欺负了也有同辈弟兄找上门去讨说法……
提前一日都还有人来找她,到吉日当天才没了。
照规矩,拜堂往往都在日近黄昏,拜完就好送入洞房。可酒席通常从清晨就备上,宾客们上午来,从中午吃起,连吃两顿,热闹整天。
娶媳妇的嫁女儿的两头都在摆酒,崔令仪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嬷嬷替她打扮,这整个过程中耳边喧闹声没停过。一般女儿出嫁这天当娘的还要拉着叮嘱几句,崔令仪跟前来的是她姨母,也就是齐赟亲娘。老太太以及太太都在外面招待女宾。
齐赟的婚约还先定下,也过了大礼,只不过择出来的吉日靠后,还得等两个月。齐赟本人无所谓早晚,他还没从求而不得当中走出来,一方面配合娶妻的各项事宜,同时又在心里惦记着表妹。
卫、崔两府的喜事对他来说没有喜,只有难受。
他母亲五公主却挺高兴,早先提结亲被拒是有一点羞恼,事情毕竟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崔令仪是她胞妹骨血,是嫡亲的外甥女。崔令仪现在还总有机会进宫,皇后时常想起她,指了嬷嬷出宫来帮衬不说,隔段时间还发个赏赐。她跟着做了卫二奶奶还能更好些,这头就成了贵亲,既是贵亲自然不能疏远,得把关系经营好了。
五公主拉着崔令仪的手,不住说我的儿你如何如何。
崔令仪看着也有些触动的样子,曹嬷嬷听得腻味,借口说出去看看院子里那些个奴才躲懒没有,退出闺阁,丁嬷嬷慢一点也退出来。
两人换了个眼神,心里都有数。
齐夫人是比本府女眷好多了,但她说的也不能全信,得捡着听。这事大姑娘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的,即便齐夫人对这个外甥女是嘴上关心得多实际做的有限,她好歹在姑娘不好过时伸过援手,也算恩人。
齐夫人在里头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期间两位嬷嬷在外头安排事,待她回席面上去了曹嬷嬷才进屋。这回进去姑娘基本上已经收拾妥当,大红嫁衣包括全套的金首饰穿戴整齐,妆也点好了。
姑娘本就是明丽好相貌,今儿是大喜之日这个妆又画得浓,瞧着好叫一个明艳逼人。
“真是漂亮!姑娘这般模样就不是侍郎府能困得住的,瞧着命里便有富贵。”
崔令仪也看着铜镜里头,那里头的新嫁娘比花儿还娇艳,瞧着分明是她的脸,又不太像她。是好看的,她自个儿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这么好看。
边上丫鬟也说晚些时候姑爷见了定是要看花眼的。
说不好没饮酒就醉了。
后来卫煊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倒没看入迷,就心里突突了两下。
大概早两天,卫彦把他当初用过的指导书册转赠给弟弟,让多看看,别到洞房花烛夜丢人。卫煊脸皮也是真的厚,接过来当场就翻了,一口气翻了小半册。卫彦就说他:“先别管后面的,看前两页,才开荤别搞那些复杂的,先把基础动作熟悉下来。”
做弟弟的却没听他哥的话,他摊开那册子指着其中一幅图说:“我感觉这个好,女上男下,省力。”
…………………………!
“大姑娘行房头一回,你负点责任。”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做兄弟的还是吸收采纳了这个建议,想着头一回是还是适当的装一装。洞房花烛这天晚上,卫煊难得勤快。事实证明男人还是食肉动物,他动起来之后是一点儿也不嫌累,问题出在爽完以后,他趴在媳妇儿身上就跟小宝宝趴当娘的身上一样,就这么他就准备睡了。
你说再来一回?
今晚不来了。
他累。
别家夫妻睡觉要不规规矩矩平躺,要不是太太偎依进老爷怀里,反正这两种最多。他绝了,他跟大猫找窝一样换了个睡得舒服的姿势靠他老婆身上,靠着还嫌不够,又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嫩生生滑溜溜软绵绵的,皮肤真好,真舒服。
卫煊这一觉睡得好,可怜崔令仪好像抱着个百多斤重的孩子,醒来肩都是麻的。
她飞了卫煊一连串的眼刀,卫煊这才挪动尊臀移了过来,作势要给她揉肩。
崔令仪给他拍开:“让你给我揉,别揉散架了,你梳洗去。”
“哦。”
他是答应了,却没起身,崔令仪又问:“怎么不动?”
“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那你说啊。”
“夫人你真好,我觉得娶对人了。”
崔令仪起先老脸一红,又瞅瞅他,心道:我觉得我嫁错人了。
直觉告诉她这只是个开始,搞不好还有更刺激的在后头。
所以说人就不能胡思乱想,悲剧经常是想着想着就应验了。后来第二天晚上,崔令仪都熟门熟路躺上床去等相公来,她相公来是来了,来就跟着躺在旁边。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男人这是体贴来着,想着昨个儿刚洞房,身上多少有点不舒服,以为今儿就歇了。
刚萌生出这种念头,现实就给了她一锤子。
卫煊伸手把媳妇儿抱过来,跟烙饼似的翻了一面,让她趴自个儿身上,说床笫之间也要保持新鲜感,今晚我们换个姿势……
崔令仪还没明白。
卫煊已经做好准备,说:“我躺好了,夫人请吧。”
夫人请吧。
清吧。
吧。
崔令仪:?????
卫煊怕她不明白,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他早就准备好的一页,展开给崔令仪看了。
“卫煊要不要脸?!”
看她脸都气红了,颊上好似有红霞两片,生机勃勃中带着艳光的样子真的好看。好吧好吧,看在是自家夫人的份上,卫煊使了点力,眼看崔令仪来了感觉,呼吸急了喘了颊边晕红更甚,这王八羔子又停下来。
“我累了,换你动动。”
……
崔令仪进门才两天,姜蜜就离奇发现儿子跟媳妇之间怪怪的。看着好像闹脾气了,又不像是认真生气,儿媳妇像是恼羞成怒,儿子就像犯错的娃子在装乖扮巧讨好她。
卫家兄弟里面,卫彦天生冷面,不笑的时候怪唬人的,卫煊瞧着嫩生很多,他哄你的时候再大的气都能给你散了。你刚心软刚原谅他不要脸的偷懒行为,他回头立马卷土重来,还能突破创新。
他是经常有在反省,频率高得跟吃饭睡觉似的。
你问他错了没有?
他说错了。
问他以后还犯不犯?
以后还犯。
就像大哥从小就希望长大之后比爹能耐,人都是有梦想的。卫煊他也有,他的想法涵盖很多方面,其中最执着的一项就是想给自己找个靠谱的领导。
这个说起来人家笑话他。
卫煊不觉得丢脸,梦想又不分高低贵贱的。
还有人为了偷懒潜心发明,发明出来个好东西不造福了百姓,这是条康庄大道来着。想他为了娶个符合心意的能正确领导自己的夫人费了多少心思?现在夫人到位了,是时候品尝丰收的喜悦享受努力的成果。




旺夫命 223.22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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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成亲, 卫煊在家休息了几日,他是陪夫人回门之后第二天回去的国子监,一到国子监迎面就是恭喜。
洞房花烛, 人生一大乐事。
稍稍应付过同窗, 卫煊回头看唐怀瑾在一旁若有所思。他走过去,问:“在想什么?”
瞧着这边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唐怀瑾偏了偏头, 示意卫煊挪几步。卫煊感觉麻烦, 又想到他兴许是想聊聊感情问题,说的大概同妹妹相关,才跟上去了。
果不其然。
唐怀瑾的亲事比起卫彦卫煊要难办得多,他父亲唐谦在最近一年已经升上侍郎, 与崔守志平级, 可放在卫成面前还是不够看。当朝三品和一品之间隔着天堑,心仪的姑娘出自一品大员府上就是会让男子担惊受怕患得患失。早说过了, 这年头说亲第一看门第, 看祖父包括父亲官职, 个人条件也重要,但要排在这些之后。
唐怀瑾不觉得自己差,但想到卫家两位哥哥的情况, 他又觉得自身条件好像也称不上格外出众。
他虽是府上嫡长子, 到底是三品之家, 父亲的官阶比卫大人要低不少, 这就意味着唐家不能贸然去提亲, 在这件事上他们需要格外小心以及谨慎,否则哪怕婚事说成,也不好看。可能旁人会指责他攀附权贵,唐怀瑾不介意被说两句,他就是不希望因为自个儿全家都遭受指点,届时拖累父亲清誉,还可能让人笑话雪溪。
正是身份上的尴尬使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他还不能专心的去料理这些,须得将主要精力放在来年乡试,科举不容有失。
唐怀瑾稍微吐露了一两句,卫煊就明白他的意思。
“你得知道,世上没什么是十全十美的,麻烦总会有。还有一点,要娶到合乎心意的夫人本就是件需要煞费苦心的事情。没苦过,哪有后来的甜?”
唐怀瑾点头:“我当然明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不用我多说卫二哥你应该能想到,我们最怕的不是摆面前的条件太苛刻,是不知道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换来心愿得偿,更怕做什么都没有用。听我娘说,皇后娘娘有意思让雪溪妹妹做七皇子妃。”
“这不是多年前的笑谈?妹妹比七皇子年长三岁,哪里适配?”
“不止宫里,京中有意结这门亲的也太多了,亲王府郡王府大学士府都有。”
“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这就让你打起退堂鼓?那你倒真不配当我妹夫,趁早拉倒互不耽误挺好。”
唐怀瑾摇头,也不是这么回事,许多人上赶着求是让他有些着急,卫大人以及夫人不明的态度也让他心里不踏实,这些都能克服,他想着再让雪溪妹妹等一等,等明年下场,后年金榜题名,到时候堂堂正正上门去提亲。
可他和雪溪同年,让姑娘家拒绝其他所有人等他到十八……这是个挺过分的事情。
再有就是唐怀瑾做梦都想考得好,最好能拿三鼎甲,但真到了考场上,不确定太多,也怕结果不尽如人意。
会想这么多也是人年轻,要他跟经过大风大浪的一样成熟稳重太强人所难。他心里装着个人,怜惜她,挚爱她,难免过分谨慎。即便人人都称赞他,觉得他没给父亲丢脸,日后能有造化,唐怀瑾自己还是不够自信的,他心态上其实有点像当年的卫成,觉得有力使不出,总认为自己没做好。
他作为男子,其实不愿意把这一面显露给人看,总希望雪溪看到的是他果毅坚强,可老憋着也着实难受。
唐怀瑾同卫煊关系好,犹豫再三,告诉他说:“前几个月,也就是过年在家那些天我同母亲谈过,是想着把我的意思明明白白说给母亲,好叫她心里有数,不要瞎着急乱点鸳鸯谱。我告诉母亲说心悦雪溪,母亲说她早早就看出来,她也觉得雪溪好,从头到脚都好,只怕我一头热。尤其这两年,我能见她次数不多,独处几乎没有,心里有话没场合说,我想着从前雪溪妹妹她总爱找我是不是纯粹就把我当第三个哥哥,人长大了,讲礼了,自然也就疏远了……”
卫煊听明白了。
搞了半天就是自家妹子把人搞懵了。
前面那些年她可惦记唐怀瑾,见了面喊得也甜,常把小唐哥哥挂嘴边。后来到了能理解男女之别的年纪,女孩子家就矜持起来,她这个表现就让唐怀瑾觉得是不是小姑娘长大不喜欢他了。
卫煊拍拍唐怀瑾肩膀:“你没亲口问一问她?”
唐怀瑾苦笑。
一年三百六十天至少三百天都在国子监,空闲太少,闲着也经常没有理由登门拜访,好不容易去了卫府或者在其他场合见着人,她都不是独身一个。
直接把人叫到一旁?
那叫别人怎么看她?跟着不就得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唐怀瑾是珍重太过,生怕轻薄怠慢了,才把自己搞得这样纠结。卫煊想了想,说:“我现在不是雪溪的二哥,我是你同窗挚友,站朋友的立场我劝劝你,心里想什么你告诉她,有什么打算说给她听,两人都不说是误会之始。还有,要是家中长辈帮忙操持的婚事,那是要合乎礼数,给足尊重。你是自个儿心里有了人,想跟她好,你想同她谈感情就别这么理智。人只要想得太多就会克制,做起事来畏首畏尾,但凡显露出这样的姿态,姑娘家便瞧不出你对她的喜爱。就好像你怀疑自个儿是一头热,你就知道她没有同种疑惑?兴许就是想看你的态度才故意冷落你,你这表现岂不是在悬崖边上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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