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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再看妹妹,她是府上独一个的姑娘,偏又是最年幼的,出生时爹已经是三品官,她从生下来就没吃过一丁点的苦头,想要什么甚至不需要伸手,全家上下就会去寻来捧到她面前。生为女子能活成这样是大幸,家里许多人都指望妹妹嫁出去后能长点心,我倒觉得要成熟太容易了,能保天真才难。要是妹妹嫁去唐家过段时间再见面人变了,不就是吃了苦头受了委屈吗?若好好的怎么会变?”
姜蜜之前也在琢磨是不是把心眼子全给前头两个了,听儿媳妇这么说,她想了想,心道这说法在理。
记得卫彦从前也不是这样,他特别明显成熟了是在进国子监后,在进官场后人又变了一些。男儿家有出去摸爬滚打的机会,跌几跤慢慢人就沉稳下来,福妞她还真是从来没吃过任何的亏,哪怕跟着出去走动见着别家姑娘也是被捧着多,她有那样的父亲兄弟,谁会找她不痛快?
“你这么说了,我都不知道该盼她有些变化还是就这样子。”
崔令仪想了想:“曾听过一句话,我很喜欢,原句是——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耳。会来的担不担心迟早都会来,不会来的提前担心也白费心力。人这一辈子太长,寻常人走一步看一步,聪明人走一步算三步,聪明绝顶的能算到十步开外,但也就是这样。就好像棋局,每走一步都会产生变化,我下第一颗子时哪里想得到最后会走成什么样?我也没必要提前去想,总是先走走看。走着没问题皆大欢喜,遇到问题临时再想法子解决。”
“老爷总说我聪明,二媳妇你才是我们家的女诸葛,看得明白想得也通透。我是庸人自扰,你看看,唐家上下包括唐大人并夫人还有唐怀瑾都是极好的人,人品端直,性情也温和,再好相处不过。我就总想着嫁出去是做媳妇儿跟在娘家做女儿不同,见天的担心她,回头看看可不是啥事没有人瞎操心?”
“娘这叫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我还是要劝劝您,其实真不必担心太过,是有句话叫人心隔肚皮,认识多年的朋友可能也有摸不透本性的,我们假设唐家都好,那不必担心;就算这里头有人只不过是装得好,为了大好的前程他总得装下去别穿帮了。正看反看他们家都没任何道理亏待妹妹,真要担心,不如催着大哥包括我们相公多多上进,做兄长的本事大了,小妹嫁谁都舒坦,总是去享福的。”
姜蜜笑得不行:“你啊你,说来说去重点落到卫煊身上,是要我催他上进来着?”
崔令仪小声吐槽说:“因为懒丢了会元这种事,不就是天大的笑话?他日后要是能有些成就,这笔都能记上史书。”
这事当真让卫二奶奶崔氏言中了。
她相公的确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以懒闻名于后世。卫家这父子三个在历史长河中都极为亮眼,后世称他们一门三父子,双状元,个个名臣。
卫氏门宗自卫成而兴,他孙辈曾孙辈也都出了人才,可要论闪光程度都没有能超过前头父子三个的。
这是后话,眼下卫煊还顶着夫人的奚落嘲讽准备即将到来的殿试来着。
三月春闱,四月放榜,五月份皇上在宫里主持殿试选拔人才,卫煊和唐怀瑾走的头一排,后面跟着有二百九十八人,他们列队进入皇宫里面。皇宫这地方,三百人中有些人不是第一次来,他们还算从容镇定。至于出身稍差一些的或兴奋或紧张,心跳噗通噗通慢不下来。
卫煊来这儿跟回家一样,他给兴庆做伴读时曾日日不间断跑过尚书房半年。
进殿以后,见着御前当差的太监他熟,还有些来帮着品鉴文章的朝中重臣,他都认识,没有叫不上名儿的。别说他这人心理素质本来就好上天了,只说殿里个个都是熟人,换谁来都不会紧张吧。后来甭管听题或者答卷他都表现得十分从容,三百份答卷呈上去,其中有几个就是鹤立鸡群。
像卫煊,文章精妙,一笔字力透纸背,大臣们看过纷纷点头,互相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流露出对卫家的称赞,两个儿子都好,都太好了。
点谁做状元是没有争议的,大家都觉得论文章深度卫煊当列第一。
在榜眼和探花的问题上,他们争论了一番,怎么说呢,这届考生的水准在最近几届里面是最高的,最后交上来的文章里面有好几篇各具优势难分伯仲。
大臣们争不出个所以然,那就是皇上做主,乾元皇帝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然后在空着的一甲第二名下面写了个高骥,又在一甲第三名下面写上唐怀瑾。
这届三鼎甲点齐,卫煊高中状元,唐怀瑾探花及第。





旺夫命 226.22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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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煊跟唐怀瑾回国子监去谢师恩, 同窗先上前来同状元道喜,而后纷纷围到唐怀瑾跟前寒暄起来。
凡同窗道贺,唐怀瑾必谢;遇上来询问殿试详情的, 能答的他也都答。要卫彦跟他同届能烦死这抢风头的, 卫煊就很庆幸了,看大家伙儿自发往唐怀瑾跟前围去, 他立刻有了解脱的感觉, 干脆去留了墨宝, 又同妻弟崔一舟说了说话。
正说着,崔继宗凑上前,他过来先拱手作揖说恭喜姐夫,问姐夫什么时候也上崔府坐坐?同他们做兄弟的讲讲科举事, 传授些经验。
“随后要进翰林院去, 恐怕排不出时间,倒是我娘她应该准备了状元宴, 届时还请赏脸。”
“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崔继宗还有话说, 卫煊却开口问他讨个方便, 说私下有话同崔一舟讲。崔继宗是想同卫煊攀关系来着,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识趣,便也往唐怀瑾那头去了。
看崔继宗走远, 崔一舟让姐夫有话直说。
“没要紧事, 只是懒得应付想打发他走。”
“前头还听说姐夫你懒没了会元。”
卫煊挑眉:“谁说的?没这回事。就算有这回事你也长点心, 别说得好像会元合该我拿, 这不是落怀瑾的面子?要我说, 国子监里月月考核都能排前几的实力相差不大,谁第一谁第二都有偶然,也看当时的表现,别管有什么理由,差人一线就得输得起,我是会试第二名,有什么丢人?何必加一句本来能拿第一?”
除了上课的时候,真难得听姐夫说这么长的句子,崔一舟有点感动。
他想想,还是小声说:“就是觉得姐夫你把解元和状元都拿了,偏会试是第二,丢了三元及第心里不觉得遗憾?”
遗憾啊?
当时是有一点,他后来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拿状元就已经大出风头了,还三元及第以后能有个安生?
卫煊跟他哥到底不同。
他反而喜欢别人忽视他,别一个个见天把注意放他身上,总让人盯着看也怪不舒服,偷懒的难度都直线上升。再说人都有个毛病,你的越高别人对你期待就越高,看大哥累成那样,他觉得没能三元及第没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老爷救命了!
卫、唐两府都炸起爆竹,门口也扎上大红花挂上大红绸,自国子监离开之后,两人各自回到家中,卫煊一进门就有奴才小跑进院里通传说状元回府了。
长辈们还坐得住,他夫人他妹妹他侄子侄女都守到院门口来了。
毛蛋家的,虎娃家的,春生家的,包括大哥卫彦家的都在,高高矮矮一堆萝卜头,一个个都穿着小长衫,排排站着冲他作揖——
“小叔中状元了?恭喜小叔!”
“那我们家就有两个状元!”
“我长大也想当状元!骑大马游街真威风!”
卫煊弯下腰来拍拍小侄子的头,问他出街去看了?
崔令仪说几个小的没见过状元游街,一直缠着,几位堂兄没顶住就带他们去了:“你都没注意?”
说到这个,卫煊抹一把虚汗,心有余悸说:“场面差点就失控了,我还怕他们挤得太凶惊了马,哪顾得上看两边都有些谁?”
“这场面京城百姓该见多了,还稀罕呢?爹娘都说早几年去看了一回再不想去,也没个名堂,又闹人。”
卫煊边往里走边说这届不同,这不是有唐怀瑾吗?
京城第一美男子不是说说,赶着来看他的太多了,真幸好她们没搞什么掷果盈车,要搞起来唐怀瑾得满头包回去。福妞跟她二嫂嫂一道出来的,刚等侄子们闹完正准备好好给二哥哥道喜恭祝他高中状元来着,就听到这段:“那前后还顺利吗?二哥哥没给挤着吧?”
卫煊笑道:“我没什么,你唐哥哥今晚恐怕要做噩梦,我才知道本朝民风还是有些彪悍,京城里的姑娘们很勇敢嘛。”
福妞让他说说到底怎么?
话讲到一半不上不下吊着难受。
“也没什么,就是借着人多场面混乱都挤成一团的时候当街示爱,反正人多,也不知道那些话都是谁喊的,她们很放得开。妹妹放心,二哥给你盯着的,保证是姑娘们单方面倾慕,没有互动。唐怀瑾这个人,平时在国子监里笑得如沐春风的,今儿个游街的时候反而没多少表情,不过都长成那样了,笑不笑没差。”
卫煊说的时候小萝卜头们也跟着点头。
“是啊,喜欢小唐叔叔的可多了,他比状元都还风光。”
这是毛蛋家二儿子说的,说完就让他哥哥拍了一脑门:“状元是你小叔,你这么说不是扎了小叔的心?咱爹这么鸡贼咋生出你这冬瓜?”
挨了一巴掌的委屈唧唧,双手抱头说:“还说我笨!爹才生不出我,我是娘生的!”
……
这一辈陆续成亲之后,府上就太热闹了,尤其逢年过节大房来人时,老爷子跟前能围上好些个曾孙孙,虎娃是两个,毛蛋那头都三个了,春生家的才刚会走还没法子凑这热闹,卫彦家老大也已经能走能跑,老二在芳妤肚皮里揣着。这些倒不全是男娃,有女孩儿,目前是俩。
崔令仪看他们虎头虎脑一个个的,有些意动。
卫煊瞧在眼里,认真思考是不是该勤快一把,也让夫人怀上。
当日卫彦三元及第,家里为他大摆状元席,这回做弟弟的高中也是一样,家里同样开了席面。别人家的帖子都是家中奴才送去的,唯独游先生那头,是两兄弟一道去请的。
当初卫成忙啊,没空亲自教,游先生曾在卫府差不多九年,直到两个学生都进了国子监他才拿着从卫家兄弟这里吸收的宝贵经验去办学堂。
那九年苦心也没白费,他前后教过两位状元读书,也跟卫成建立起深厚友谊,后来办学之路真容易太多。
他那学堂规模不大,只收了十多个天分还成可家境寻常没门路去官学的小少年,带几个肯用功的学生,得闲时看书习字写文章,日子过得也很有些意趣。
卫家兄弟过来请他的时候,游先生很是高兴,说当日就看出他们大有前程,中状元才是开始,让两兄弟以后也要效法父亲卫成,为朝廷为百姓做些实事。至于说答谢就不必,他自认为教得浅,两人水平上突飞猛进是在国子监时期,自个儿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蒙师,不敢居功。
待姜蜜听说了游先生的态度,很感慨了一番,说当日千挑万选没看错人。
游先生喜静,不爱凑大户人家的热闹,也不爱听八方吹捧,卫家兄弟去请他时他受了卫煊一碗茶,回赠五个字——百病从懒生。
卫煊还噎着,卫彦亲自给游先生铺纸研墨,请他提笔把这五个字写下来,准备拿回去装裱起来交给弟妹让她挑个好地方挂着,以便提醒这懒货。
懒没一个三元及第已是天大的笑话,让后山居士写他一笔那是要名传后世的。
这天师生三人聊过以后,吃状元席那天游先生就没到,卫家还是热闹的。摆过状元席后,卫煊紧随大哥的脚步进翰林院去了,也真巧,卫彦刚结束他的翰林官生涯,才调去大理寺,两兄弟正好错开,没接上头。
卫煊是顶着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名头进去的,唐怀瑾是七品编修,两人在国子监时总一起读书,到翰林院也经常结伴同行。他们俩都在适应这新环境,与此同时,唐怀瑾惦记着当日约定,准备过后,上卫家恳求卫成将爱女下嫁于他。
那是个休沐日,卫成在书房里见了他,两人足足聊了一下午,说了什么没别人知道,再出来时唐怀瑾明显心愿达成。卫成让他择个好日子上门提亲,又叮嘱他在翰林院当刻苦努力,既然要成家,就得扛得住风雨挣得回体面。
唐怀瑾都应了,他离开之后,卫彦卫煊都来问父亲同唐家的说了什么?
“咱们全家和气,你妹妹没见过别府腌臜,时至今日还是率性天真。我同你们母亲谈过,估摸除非遭逢变故,她本性难改,既如此就得把话同怀瑾说明白。站在我做父亲的立场,女儿就是这般模样,既然知道她是这样,还主动来求的,那成亲之后该体谅就得体谅,该包容也要包容,你讲得出道理要教她成,不分青红皂白斥她骂她训她我断然不能同意,真有那日定要找唐家人问过失。”
兄弟两个交换个眼神,卫彦说的:“唐怀瑾倒不是那样的人,他本来脾气也好,高不高兴都能好生说话,没见动过脾气。听二弟说,在国子监时遇上起矛盾的让他去居中调停总能说成。我们做兄长的也想过妹妹嫁出去后同她婆家女眷之间可能会有些摩擦,毕竟连亲兄弟都有一言不合吵起来的时候别说婆媳妯娌……想到唐怀瑾的作风,要把两头摆平问题应该不大。”
卫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一则唐怀瑾气性好,二则唐家夫妻人也不错,三则我于唐谦有恩,四则我好赖官拜一品……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即便如此丑话该说的还是得说,府上就这一个姑娘,嫁出去要跟人过一辈子,慎重点好。”
“这一下午该说的我说了,该答应的他也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亲口应诺会待你妹妹好,不会纳妾蓄婢,我信了他,就等他来提亲。”
怎么说福妞这年也该满十八,也留不住,该嫁人了。
卫、唐两府准备结亲,另一头掌院学士仿佛忘了当年之痛,近来总在府上提起新进翰林院的年轻人们,尤其是为首的卫煊以及唐怀瑾。
卫煊早三年就成亲了,作为已婚男士,他在姑娘们这头的行情已然垮掉,唐怀瑾则不然。他父亲唐谦人还年轻已经熬到正三品,唐怀瑾作为嫡长子,年方十八,还是这届探花郎,又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头衔太多实在招人。
尤其两府虽然准备结亲,还没到看好提亲的日子,哪怕同僚有些看出门道,也不会在成事之前公然议论,前院和后院消息断层,待字闺中的小姐们大多毫不知情,于是又有人倒霉陷进去了。
这回不是掌院学士的亲女儿,是兄弟家的,他亲侄女。这个侄女私下同当娘的咬了耳朵,传达了对唐怀瑾的好感,她娘同男人商量之后,让男人出面同哥哥那边提了,看他有没有法子帮着撮合一二。
掌院学士一听,表情就跟食了屎似的。
“二哥怎么这般模样?唐怀瑾他……”
“他的亲事已经说定了。”
“没听说啊!”
“那是时候不到,唐家还没正式去提。”
掌院学士他兄弟皱了皱眉,问:“是谁家的?比我霜儿好?”
说到这个就更气人:“你问我是谁家的?老熟人家的。”
“啊……?”
“卫家,卫成的女儿,跟唐怀瑾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你不知道?”
他兄弟一巴掌拍桌上:“他姓卫的是不是八字上克我们?这叫什么事儿!怎么每回看上一个都能叫他们搅和没?”
还不光是搅和没,搅和没了他还嘴欠。
卫彦对梅小姐是没有任何怜悯之心的,人家为他闹了大笑话,至今也没嫁人,他就没感动过,片刻都没。
“好在我想到梅家先例,没放她出门看状元游街,霜儿只是听过唐怀瑾,没见过人。”
掌院学士听罢,长舒一口气,说:“没见过好,可千万别让她见着,赶紧换个人家定下,趁早把人嫁了。”




旺夫命 227.227.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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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唐家来下聘的时候, 姜进宝跟着北上京城的商队带着老家亲戚托付给他的东西来到皇城根下。商队那边知道他是卫家亲戚,连货带人一块儿给拉到卫家大门口,讨了赏钱才走的。姜进宝则跟土包子进城一样, 由前院的奴才领进去, 也是赶巧,走了没几步就撞见卫虎。
卫虎看他十四五岁模样, 穿着长衫背着书篓, 问这是谁?
“怎么您不认得?早三个月您吩咐说跟着可能有姓姜的亲戚从南边来, 说要是来了就把人带到偏厅,上个茶再知会您去。这位不就是了?”
这么一提卫虎想起来了,那是会试之前,三婶收到老家来信, 是托上京赶考的举人送来, 写信的是姜狗子。姜狗子说他们进宝去年冬考上秀才,家里觉得差不多可以使用那个国子监名额, 过完年之后准备让他带着盘缠上京城读书去。虽然说平常人都在学堂, 逢假恐怕要麻烦姐姐姐夫, 姜狗子的意思是他就把人托付给他姐,要是姜进宝在京城胡来,该收拾只管收拾不必客气。
卫虎在打量姜进宝, 姜进宝也抬头看他来着, 又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他笑嘻嘻冲卫虎点了个头。
卫虎问他:“你就是姜家的进宝?”
“是, 我是进宝, 敢问您是?”
“你该听过,我是卫家二房的卫虎。”
姜进宝是姜蜜娘家侄子,卫虎则是她夫家侄子,两人岁数上差不少,却是平辈,当以兄弟相称。姜进宝喊了声虎子哥,卫虎应了,领着他往太太院里去。走了两步想起来问:“二三月里就收到你爹捎来的信,怎么年中才到?婶子都等了好些时候,还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了状况。”
“怪我!我想到这一上京搞不好很多年回不去,就在家多留了几天,出发都将近三月了,路上也不太平顺有些耽误……累姑母牵挂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就好。亏你到了,近来婶婶都在合计是不是给你父亲回个话,告诉他人还没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姜进宝一脸的不好意思,说就是运气背,跟这个商队老出状况,路上耽搁大了。
姜蜜是见过姜进宝的,上回见他人才不过一两岁,一晃都十四了。姑侄一见面,互相看对方都很眼生,但没关系,毕竟有血脉相连坐下说着话自然就亲近了。
京城这边和老家没断联系,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书信往来,互相还捎东西。娘家的情况姜蜜心里有数,她兄弟媳妇赵氏生了进宝之后,后来又怀过两胎,都是女儿。姜家就很盼进宝能读出些名堂,比如要是他能中个举人或者进士,谋个官,他妹妹更好说亲,家里也能改换门庭。
他身上背负的期待不低,好在姜进宝这人个性同他爹有点像,是很会自我解压的类型,贼想得开。要说他哪里比他爹强,也就是他还算喜欢读书,至少比起下地干农活读书要开心太多了。
姜进宝过来的时候,府上爷们全不在,姜蜜见过人,又领他去老太爷跟老太太院,都见过之后才安排他住进客人院子,另指了丫鬟婆子去伺候。
“赶这么远的路也辛苦了,你去沐浴休息,要是饿了就让丫鬟去后厨端吃的,等老爷回来我再使人叫你。你读书的事我说不好,是现在就送你去还是等来年开春再去要听老爷安排。”
姜进宝还弯腰作大揖:“真是麻烦姑母了。”
姜蜜坐在原处,抬眼看他:“你是读书人,该知道国子监这个地方有多难进。旁人挤破头都未必能争到的名额给了你,你进到那里面哪怕一开始程度落后些,或者遇到困难,都要咬牙坚持,别糟蹋这个摆在你面前的好机会。至于麻不麻烦的话就别再说,一则你是我亲侄儿,二则我帮你也不过顺手,真要答谢待日后有了作为再说。”
姜进宝又作了个揖:“侄儿记住了。”
就这样,他客居在卫家。卫成听说他过年还在村里待了好几个月,顺势问起后山村的情况。姜进宝有些不好意思,说:“可能给姑父姑母招了点麻烦。我要上京城读书的事同村知道以后说到隔壁后山村去了,那边有来我家问,问我秀才一个上京城读什么书?我爹提醒家里别提国子监的名,咱是没提,可我娘说那头该猜到了,哪怕没想到是国子监也猜到姑父从中帮了忙,还说想也知道让我千里迢迢上京城不会是去破烂学堂的……”
姜蜜看向卫成,卫成说先前也给登科推荐了学堂,在地方上是极好的。又道他出来读书都得有家里人随行照顾他生活起居,能上京城?
对现如今的卫成来说,送一两个子侄进国子监不是事儿,但他不可能贸然把登科送进去,就怕送进去容易,招来后患无穷。
虎娃跟荷花好不容易把日子过成这样,要让登科上京来读书的话基本就等于二房举家搬迁,卫大郎和卫成不必收留他们,虎娃呢?不得置办宅院给爹娘兄弟?
他们搬出来地就没法种了,住在城里等同于坐吃山空,生活开销从哪里出?估摸也得虎娃来出。
要是登科极有天分,卫成兴许会考虑,可他也不像很能读的。
登科跟卫煊比起来大小就差一岁,卫煊耽误了一届都高中状元进翰林院去了,登科前两年才中秀才,秀才本就不难考,以他如今的条件拖到这么晚才考中还要拼举人进士就太难了,取中的机会很小的。
卫成亲眼见过他,也跟他聊过,他不看好登科,觉得登科读书应科举难,就即便走大运中了举人也不是当官的料子。
他压根离不开他娘李氏,李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说自家大儿子也是个孝子,卫彦跟登科之间差别还是很大。卫彦走得出门担得起事,听凭家里安排的多是琐事,也是基于信任。登科则是怕,遇上事直接找娘,听娘安排,照娘说的去做。他这样就即便当了官,搞糟的可能性太大了,只要他娘把持不住收点贿赂,一方百姓就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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