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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这胎是六月底怀的,已经四个多月大,姜蜜那肚子凸起来了一些,但因为冬天穿得厚实,看不明显。只觉得她脸蛋圆润了点,红光满面气色极好,别的感觉就没有了。
卫成的家书从来都是让他那个姓万的同窗送来,这人老早就知道姜蜜怀孕了,早先还问过要不要在送回去的信上提一笔,卫家人说了他们的考量,让暂时瞒着,不要告诉。万同窗就没说,他每回过来都要瞅姜蜜一眼。
气色好了!
比上回更好了!
看不出她有哪里需要卫兄担心!
算算卫兄再有个把月就要回来,真不知道他回来看到媳妇这样敢不敢认?
哦对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快要当爹,回来别吓懵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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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很快就回来, 还是等了些时候。学堂那边腊月头上才放,卫成也不是立刻动身返乡,他请本地同窗帮忙带路, 买了些东西, 又找了个往县城拉货的车队,交钱蹭了个车。
这时候吴氏一面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盼他回家, 一面同男人商量看什么时候杀年猪。
家里养着两头肥猪, 准备卖一头杀一头,今年刨猪汤照样吃,要吃个痛快!
这两头猪吴氏早就看好了,其中有一头格外会抢食, 长得肥溜一些, 吴氏准备拉这头卖整。事实上,王屠户早两天走村道上撞见她就问过, 问猪卖不卖, 又跟她说年前是猪肉价钱最紧俏的时候, 哪怕再穷的人家也要割几两肉,现在卖掉是最划算。
他说这话就是惦记着吴氏喂的肥猪,吴氏也给了说法, 让他有空来收, 今年卖一头, 剩那头晚点要麻烦他帮忙杀了。
王屠户问哪天杀猪?还是腊月二十前后?
“总要等我儿子回来, 等他回来再说。”
是哦, 吃刨猪汤咋能不等秀才公?王屠户又想起头年替卫家杀猪,也在他家吃了一顿,那顿张罗得很是不错,自从儿子考上秀才吴婆子真阔气了。
过年前后这些屠户都忙,哪怕跟吴氏说好了,等他抽出空上卫家来收猪已经是几天之后。
就说王屠户那边,正常来说一斤猪肉卖给熟人他收十八文,生人收二十文。迫近年关肉价飞涨,眼下已经卖到二十五文一斤。算下来一两银子能买四五十斤猪肉,收生猪便宜些,吴氏一头猪养到二百多斤,也就能挣四两。乡下地头就这样,有田有地要糊口不难,要存钱真不容易。
想如今卫成人在府学,月月都能得几两银子,这么看辛苦一年才挣四两是有点少。
但吴氏还是卖了,一来多少都是钱,二来自家留一头足够,留多了也吃不完。
眼看着王屠户把猪绑走,吴氏还喃喃自语说了一句:“都说考功名才能改换门庭,真没错,我辛辛苦苦一年养大的肥猪就卖了这点钱,你看三郎他,写篇文章就能得三五两。”
姜蜜就在旁边,附和道:“不然咋说读书人金贵?”
“没错!他们都觉得我是傻子,说我把辛苦钱全搭在老三身上,现在你看我傻不?三郎年初上衙门领了四两银子,那就等于一头猪,跟着还得了那么多奖励,他一年挣回来的比我们辛苦五年都多,咱凭啥把日子过这么红火?凭啥让人羡慕?不就凭他?”
吴氏一边说,姜蜜一边点头。
对,没错,相公的确本事大。
看她俩一唱一和,卫父端着茶碗咕咚喝了一口,说:“老婆子你可收着点吧,别得意过头乐极生悲。”
他说完就挨了吴氏一眼瞪:“我受那么多年气,还不能高兴高兴?老头子你闭嘴,这都腊月间了也不注意点,啥不吉利的你都说!”
吴氏喷完拿着银子回了她那屋,又把积蓄清点一遍,包好,藏起来。
王屠户来收猪已经是半下午,做完交易就该生火做晚饭,腊月间天黑得早农家宵夜也早。基本上天全黑那会儿,姜蜜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她怀着孩子不太能受累,每天用来睡觉的时间比以前要多。平时吧,姜蜜也就是刚躺上床的时候会想想卫成,想着想着困意就来了,她睡着是很少做梦的,也不能说不做梦,反正梦见啥醒来也记不住。
这一晚,久违的她又做了预示梦,梦见王屠户带着从卫家收到的生猪回去,路上给人看见,人家问他,他说是跟吴婆子收的,这头值四两。
说者无心,听者起了歹意。
又要说到地方上有个传统,每到年关欠租和欠债的都得把账结清,债务不翻年。所以说一到腊月,那些欠债的,尤其是借了倍债的,谁不急上火?卖田卖地想办法也得还,还不上讨债的上门你能躲出去,还能带着家里人一起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像这种欠债还不起的哪里都有,品性好一点的老老实实想办法,品行不行的就难免会动歪心思。
因为这头生猪,吴氏让人惦记上了,她也说卫成现如今本事大,那她还能没钱?可要直接冲上门去抢也没几个人有那胆量,就算分了家,吴婆子那两个儿子就在旁边住着,有任何动静他们说来就来。
既然不能抢,就只能偷。
前几次做梦姜蜜都很紧张,这回却跟看闹剧一样,她看着这个干瘦的矮个子男人找了个公公不在的时间,正好她和婆婆都在灶屋里,一个在做饭,一个坐里头烤火。他就小心溜进屋去,不放过任何角落把东屋搜了一遍,钱到手之后又费尽千辛万苦才逃脱出去,就这样家里失窃了。
贼偷忙活的时候她还隐约听到灶屋那边自己在跟婆婆聊天。
她的声音听不清楚,婆婆的声音还挺响亮。
说这都腊月十四了,三郎他咋还不回来?
姜蜜清清楚楚记得婆婆说的是腊月十四,他们十三才卖的猪,十四就是明天……哦不,该说是今天了。
记得梦里贼偷是白天过来,那时候外头天光大亮,她跟婆婆在灶屋做饭,看天色估摸就是中午那顿,那他该是午时之前来的。
这天清晨,吴氏照样给姜蜜做了碗糖水蛋,姜蜜拿着粗瓷调羹吃了一口,想了想,又把调羹放下了。
吴氏怕她饿着才先把糖水蛋端来,正准备去给老头子盛粥,就看她停下来不吃了。
“咋的?是味道不对?”
姜蜜摇头说不是。
“那你坐着干啥?吃啊,你是双身子人受不得饿。”
姜蜜抬眼瞅着婆婆,说:“娘我昨晚做梦了。”
姜蜜已经好几个月没做过那种梦了,吴氏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想着做梦就做梦呗,谁还没做过?
这念头一晃而过……等等。
“你说啥?你又做那种梦了?咱家日子过得好好的能出啥事?是三郎回家路上咋的了?”
怕婆婆胡思乱想姜蜜赶紧解释说不是,她让吴氏坐下来,小声把梦到那事讲了一遍。吴氏一懵,“你说咱家今儿个就要给人偷了?丢了多少?”
姜蜜小声说:“那贼偷就展开看了一眼,我没去数,反正娘你那个蓝布包里的全给他拿走了。”
还知道是蓝布包呢……那错不了。
吴氏才点过数,有多少她再清楚不过,想到那一包全给人弄走了,她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还是姜蜜伸手扶了一下:“娘!你稳着点,娘!这不是还没被偷?都知道今儿个贼偷要来还能丢东西?”
对对!还没丢!
这么想她心里稍微舒坦一点,吴氏深呼吸一下,换过来之后咬牙问:“是哪个龟孙子???”
姜蜜摇头,说不认得。
后山村这边女人家她认得不少,男的一半只混了个眼熟,还有一半眼都不熟。姜蜜想了想,说:“这个来做贼的干干瘦瘦,看着尖嘴猴腮就不像好人。”
“多高?”
“看着没爹高。”
“还记得啥?”
“就记得他长了双招风耳。”
吴氏大概猜到是谁,正在磨牙,卫父从外头进屋来:“不是说吃饭了?咋还没端上桌?”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知不知道媳妇儿昨晚又做梦了!”
卫父也吓了一跳,问咋回事,姜蜜又把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说完等着公公拿主意。她公公还没拿定主意,婆婆吴氏一拍桌面,杀气腾腾说:“像这种偷儿,来一回没偷到东西还会来二回三回,要我说,老头子你还是假装出门,出去就到屋后抄个大棒子,回头蜜娘老实待在灶屋里头,别出来,我俩来个关门打狗,非得把他逮住!”
“那他要是不承认是来做贼,说是来找人的……”
“你等着,我待会儿先把多余的银子藏到灶屋里去,留下卖生猪那四两,给他来个捉贼拿赃!”
姜蜜在一旁听着,说:“他真要耍赖的话,这样还是说不清,娘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灶屋拿根烧红的树枝,往包银子那个蓝布上烫个眼子,我待会儿拿针线往上缝个花样,把眼子给它藏起来。这样咱们等他把银子偷到手,再将人逮住,等看热闹的乡亲过来当大家面搜他的身,跟他对质!”
吴氏一听,这办法可以啊!
能想出这种鬼主意来,她都忍不住对三媳妇刮目相看了!
到时候他有胆说是自己的银子,那只要拆开缝在蓝布上的花样就能让他死个明白!又没开天眼,他能知道里头有个烫出来的眼子???
“好好好,就这样!蜜娘你快吃,吃好咱们就准备起来,你去缝花样,我上干柴堆里找两根结实耐用的干柴棒棒,我打不死他!”
……
腊月十四是热闹的一天。
这天萌生歹意的贼偷果真在午前溜进卫家东屋,一阵翻找之后找到了吴氏藏在角落里的蓝布小包,展开一看,里头是四两银子。他还有些不满意,原本想着还能更多,还有些钱呢?他先把这四两银子包回去,揣进怀里,然后接着翻找,试图把漏网之鱼给找出来。突然发现灶屋那边说话的声音停了,他屏住呼吸想躲,还没来得及躲,吴氏抄着个大木头棒子站在东屋门口。
“我就听见窸窸窣窣的,还当是耗子,原来是进了贼啊!”
吴氏提着棒子上去就是一阵乱打,打得干瘦男人抱头鼠窜,他还想跑,心想只要没被当场抓住事后还能掰扯。
绝望的是卫父也回来了。
更绝望的是,吴氏光揍他还不够,还扯着嗓子喊:“大郎二郎人呢?快点过来听到没有?!家里进贼了!来捉贼啊!!!!!”
……
就是这天,卫成就是这天回来的。
以前每次回来走在村道上就能撞见熟人,今儿个进村之后一个人都没见着,他觉得有点奇怪,还是稳稳当当往自家那方走,走到能看见自家屋子的地方,他心里的疑惑非但没减轻,反而急剧增多。
他远远看见自家院坝上站了很多乡亲。
卫成心跳加快了很多,也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归家的雀跃边看村里的景色边往回走,他小跑起来,跑到院坝下就听见亲娘扯着嗓子在骂天骂地,顺着人逢挤进去一看,哎哟喂!
他娘就跟门神菩萨一样,只见她两腿分立,左手叉腰,右手上拿着根又长又粗的大木棒子,凶神恶煞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小个子男人。
卫成只是扫了一眼,那人衣裳又脏又皱,头发散乱,抱着头也看不清楚是谁,看他还在哎哟连天估摸是被打得狠了。
吴氏正骂得痛快,乡亲们也看得痛快,一时间竟然没人注意到卫成回来了。
这时候,卫成开口喊了声娘。
“这是在做什么?家里出啥事了?”
吴氏听见声音扭头一看,看热闹的队伍里果然多出她儿子来:“三郎你回来了?回来先进屋,跟你媳妇说说话,娘这会儿没空搭理你,我这收拾贼偷呢!这王八羔子龟孙子生儿子没屁/眼的竟敢偷到老娘头上!敢偷我卖猪的钱!看我不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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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吴氏骂这几声卫成大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回屋去放东西之前还说了句话,大概意思是打或者骂都不是办法,还是报官。
报、报官?
别说来凑热闹的乡亲, 连吴氏也楞了一下。她只想着要把这贼偷狠狠收拾一通, 真没想过拉他去见官。村里头吧,有什么磕碰都是关上门来解决, 不是杀人放火不会上报衙门。
看乡亲们满是惊讶看过来, 那惊讶之中还带着不认同, 卫成又多说了两句:“我常年不在家,家里只得柔弱娇妻及年迈爹娘,连做贼的都知道我家好偷,这还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其他人不得觉得我卫家好欺?我寒窗苦读十数载, 如今也算有些出息, 竟护不住家人,岂不是白读这么多年圣贤书?”
和乡下这些庄稼汉比起来, 卫成的身板算单薄, 他站得却比青松翠竹还要挺拔, 一席话掷地有声。
他这么说,其他人稍稍理解一些,可他们还是觉得上报衙门过了。
“要是家里丢了值钱的东西没找到是该报官, 这不都把人逮住了?打他一顿就算了吧, 这混账的确不是东西, 可他家里还有个老娘, 要是把人扭送衙门去他娘还活得了?都快过年了, 卫家的你们高抬贵手。”
“说得是啊,他不成器讨个婆娘都跟人跑了,家里只得个老娘,他老背债他娘为了给他还钱快把眼睛熬瞎,要真把他送去衙门,他娘活不了,活不了啊!”
“他娘这会儿病得厉害,人还躺在床上,得他回去伺候。吴婆子你打也打了,把钱拿回去,就算了吧。这回给个教训,他要是再干坏事谁也不会替他求情,到时候该咋办咋办。”
吴氏动手的时候利索,听乡亲们一通劝就有些犹豫起来。
站在他们被贼偷的立场是想给个狠狠地教训,得让人知道卫家人不好欺负。可这会儿村里人都来劝,一点儿不给面子也不合适。毕竟后山村是卫家的根,别说现在还没从村里走出去,哪怕以后走出去了,卫家祖宗还在这儿,老坟头在这儿。
吴氏看向卫成:“三郎你说呢?”
卫成刚才唱了出白脸,这会儿没继续唱下去,吴氏看他,他就转头去看他爹:“爹您当家,这事您说了算。”
卫父站在旁边半天没开口,突然被点到名,还愣了下。
他没回过神,吴氏稍稍明白一些,儿子态度强硬的唱了出白脸,是在给老头子铺垫,让老头子来唱红脸当好人。也给村里人看看,卫家还是老头子当家,他说了作数。
先前吧,因为卫成中了秀才,并且到宿州府读书去了,他了不起,别人提到卫家第一都是说他,有些轻视卫父。
有个这么能耐的儿子当然很值得高兴,可卫父毕竟才四十多的岁数,是称不上年轻,但他身子骨硬朗人也精干,想着自己就没啥用了,如今全靠儿子顶门户,家里大小事也听儿子安排,他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卫成这就是给他爹做脸来的。
本来逮着个贼偷哪用得着扭送衙门?你别看村里人这会儿都替他求情,实际上就没有不恨贼的。
后山村就这么点大,往上数几代都是乡亲,村里头谁不认识谁?这不像人口流动的县城府城,在乡下地方做贼成本太高,只要被抓住,以后谁家丢了东西头一个怀疑你,出门见到人家都要吐一口唾沫说这是个偷儿。
从长远看,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到不必多此一举请青天老爷来断案打他一顿板子。卫成开口之前就知道乡亲们会排队来劝,他想好了要给爹做一回脸。同时也担心娘火气太大手上没个轻重把人给打出毛病来,你劝她别打了她肯定不会听,你说今儿个没完必须报官,她想想反而下不去手了,会觉得是不是过了……
卫家人不一定了解卫成,卫成是真的把全家摸得透透的。
这不,他娘收手了,蹲下去捡散在地上那四两银子,又把落在旁边的蓝布拾起来,重新将银子包好拿在手上。
后面是卫父的场合,卫父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开始说,吴氏听了两句感觉没啥意思,就拽了卫成一把:“你也真是!让你进屋找媳妇儿去,掺和进来干啥?”
卫成注意到姜蜜没在人群里,问:“蜜娘在屋里头?”
“在灶屋烤火。”
吴氏这么说,卫成听着还是怪,按说外头闹这么凶咋都该出来瞧瞧热闹,她怎么蹲得住?这么想,卫成先把带回来的东西拿去西屋,放妥当了才往姜蜜那头去,越接近灶屋门口卫成心里就越热乎,他在脑子里勾勒出姜蜜的模样,头戴梅花头银簪,冬天里穿的厚袄裙也盖不住她窈窕纤细的好身段……
等等。
灶屋里的是谁?
那那那、是他媳妇儿?
卫成下巴都要惊掉了,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眼,再一次朝灶台前看去。
原来没看走眼,灶台前站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她穿着身黛蓝色崭新的袄裙,裙子看起来宽宽松松并不贴身。卫成过来的时候,她正弯着腰往灶膛里添柴,就那么弯着基本已经看不出腰身。那妇人背对他,卫成不确定这是不是他媳妇,直到看见对方插在头上那支眼熟的银簪。
“……蜜、蜜娘?”
吴氏出去跟贼偷斗法了,姜蜜就接过灶屋的活,继续做饭。她不是不想去看热闹,还是怕外头起争执磕碰到她,担心撞上肚子。
其实刚才就听见卫成说话的声音,知道男人回家来了,姜蜜很想出去,她看到伸出来比半年前胖了一点的手,犹豫了一下。
怀孕嘛,养得好就没有不长肉的,她多出来的肉主要还是长在肚子和胸脯上,其他地方只不过意思意思胖了一点。就算这样,看起来也比七月间卫成出门的时候大只不少。姜蜜心里还有点忐忑,既想让男人知道她怀孕,又怕这么出去吓着他,稍微一纠结,卫成已经放下行李过来了。
听到卫成喊她,话语中都带上惊讶了,姜蜜直起身慢吞吞转过来,应了声。
卫成先看到她的脸,不知是不是烤火烤的,看起来红扑扑气色很好。他稍微放下心来,接着往下看,目光在肚腹间可疑的停留了一会儿,他张了张嘴,问:“衣裳是新做的?看着好像不太合身。”他一边说,一边往灶台边姜蜜站的地方走。
从卫成把眼神放在她肚子上,姜蜜就心虚。
他看的时间越久,姜蜜越心虚。
等他站到跟前,姜蜜都想往后缩,倒不是觉得自己胖了难看了不好意思,是想起当初公婆都说要写信给相公报喜,却让她劝了下来……
当时是为男人的前程考虑,不想拖他后腿,到这会儿,姜蜜后知后觉怂起来。她好像犯了错误一样低头站着,左右手食指不安的绞在一块儿,绞了几下,说:“是特地做成这样的,要是刚好那么大,过段时间怕穿不了。”
卫成刚才想过媳妇是真胖了还是衣服穿大了。
这么看是胖了啊。
毕竟成亲才一年多点儿,还没当爹,前头这些年他主要是在学堂待着也没注意过别家婆娘怀孕是啥样,是以他压根没想到这里来。还是姜蜜,在短暂的不安之后,她伸手握住卫成垂在身畔的手,拉过来搭在自己五个多月大的肚皮上,同时紧张中带点期待等着卫成的反应。
卫成起先一僵,他摸了摸姜蜜的肚子,然后就睁大了眼。
“你……”
卫成心里又激动又紧张,刚吐出一个字,便停下咽了口唾沫。他起先还看着姜蜜的肚子,后来猛地抬起头同她直视,想从她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也的确得到了:“蜜娘你、是怀孕了吗?”
“是啊,我怀孕了。”
卫成还不敢相信呢,傻问道:“怀了我的孩子???”
姜蜜抬手挡开他搭在自己肚皮上的手,半侧过身,赌气说:“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我能去偷人不成?”
卫成牵着她的手就要往自个儿嘴边打,姜蜜哪下得去手?看她还赌着气又心疼起自己,卫成傻笑一声,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又珍又重说:“真好,我真高兴。”
“要当爹了就这么高兴?”
卫成点了一下头,说是啊:“之前家里回信给我说大嫂又有身孕,我就很羡慕,也盼蜜娘能给我生个。我现在总不在家,家里有个孩子能热闹些,日子过着快很多。再说……”
“再说什么?”
卫成低头在姜蜜额上亲了亲,低声道:“再说你不是早想要个孩子?”
姜蜜不承认,仰头问他谁说的?
“还用谁说?看就看出来了。”
卫成的确没胡说,姜蜜是想生,她很羡慕大嫂二嫂都有孩子,有孩子就感觉说起话来底气都更足些。她埋首在卫成胸膛上,趴了会儿,想起来灶上还蒸着饭,就轻捶他一下,喊他让开:“你再抱我两下灶膛里火要熄了。”
“那我留着晚上再抱。”
姜蜜:……
这还能留?
她心里嘀咕着,手上动作不停,又往灶膛里加了点柴,加好之后才说:“什么时候放的?都腊月十四了才回家来。”
卫成还在打量她呢,刚才没细想,这会儿一看不对啊!
“人都回来了,就不说那个,蜜娘你肚子几个月了?”
姜蜜:……
“问这干嘛?”
“你是我媳妇,怀着我孩子,不让孩儿他爹问问?”
姜蜜好像很专心看着火候,嘴里回了一句:“五个多月吧。”
卫成也是刚才意识到他上回离家是七月份,故有此一问,没想到,这竟然是五个多月的肚子。五个多月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她还不是在自己离家前怀上的,可能六月底刚回来那会儿就有了。卫成扶额:“往来好几封信怎么都没提上一句?五个多月啊,你都怀胎五个多月了我才知道自己要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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