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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话分两头,会试那边也有说法了,皇上颁下新的规矩,并且重新任命主考,准备在五月间重试。等收拾好贡院出好题重新开考,宣宝都要满月了。
这二十多天立宣宝长开了很多,看着白嫩得很。
孩子太小每天绝大多数时辰都在睡,暂时还看不出性情,不过他醒着的时候特别安静,原先砚台虽然也乖,不哭不闹,可砚台活泼,爱动还爱现。宣宝就不那样,早先姜蜜还担心怕他安静过头,心里琢磨是不是不妥,不过只要他醒着,你一说话他会看过来,很认真在听的样子,瞧着并不像呆瓜。
这个表现才让姜蜜稍稍放心。
又觉得没做奇奇怪怪的梦应该还好,可能就是个天生的锯嘴葫芦。他哥话多,替他把话全说完了。
宣宝刚出生的时候砚台看他略有些皱,嫌丑,现在不嫌了,觉得这样还像是娘生的,不愧是卫家的宝。
砚台踮起脚把自己挂在宣宝那张围起来的小木床上,边看边喊弟弟。宣宝又不会说话,哪会回他?这下砚台委屈了。
“娘,你说弟弟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喊他他都不答应。”
“想什么呢?宣宝还小,他不会说话,怎么答应你?”
“他为什么不会说话?”
“因为他小啊,砚台小时候也不会说话,八个月大的时候都只会咿咿呀呀,一岁多才开会喊爷奶。”
砚台听着一脸懵,不相信问:“是吗?”
“咋的娘还会骗你?”
砚台恍恍惚惚的,等他奶端着汤进来才回过神:“奶我问你哦,我什么时候学会说话的?”
“一岁多吧,原先只会咿咿呀呀,有天突然喊了声奶,我以为听错了。”
“是真的啊……”
吴婆子问他什么是真的?姜蜜让婆婆过来点,笑道:“他趴在小床上喊弟弟,喊了半天跟我闹委屈,问我弟弟是不是不喜欢他?我说宣宝这么小知道啥?咋说都得满岁前后才能学会说话。”
“是这样,砚台别急,你弟弟还小呢。”
砚台嘟哝说:“我还想着教娘一个也是教,顺便也教弟弟认字,结果他话都不会说。”砚台年纪轻轻就有了为人兄长的烦恼,还在想弟弟这么呆以后可咋办呢?当哥哥的还是要更厉害一点。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没说。
想着弟弟本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要多鼓励他,还说他是笨蛋他得多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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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台还在跟他爹读书学字, 除去卫成随驾温泉行宫那些天,其他时候他功课没断过。说起来他才不过四岁,许多人家的孩子这岁数当真还在疯玩, 他已经能认很多字了。晚上跟着爹学, 记住了白天还能教他娘,吴婆子也来听过热闹, 看他讲得挺好, 有条有理能听得明白。
姜蜜因为生宣宝的关系, 已经很久没帮家里做过事,生之前就只能动动针线,生了之后也一直在坐月子。她跟婆婆提过,是不是请个做短工的婆子来, 让人帮忙洗衣裳做饭, 做一天给一天钱。
吴婆子没同意,说也不过就这点活, 何至于?
因为之前的泄题案, 吴婆子明白了什么叫连坐。原先在乡下谁犯了错, 村上只会收拾他本人,京城这边不一样。哪一个做错了事都可能拖累全家,这规矩下她能忙得过来就不愿意请人, 生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请来个不安分的反倒给家里添麻烦。
她最近还跟老头子嘀咕, 说原先老大老二要分家的时候她气疯了, 现在看来没准还是好事情。要没分, 像老三这样一两年又升官,他兄嫂里头但凡有哪一个见钱眼开,搞不好全家完蛋。
像现在这样,隔着上千里路,他们顶多借老三的势在乡下不被欺压,能翻起什么大浪?
这么想想也算是因祸得福。
陆府被抄,陆文远夫妻砍头,其余人流放三千里地,那么兴盛的家族说倒就倒,包括陆三太太娘家最近也是焦头烂额。石清教女无方官职被停了,哪天能被皇上想起来重新启用还很难说。被拖累最惨的还不是他这个爹,是石家女儿。
上一辈的姑太太还好,外嫁多年,膝下有子有女还给公婆戴过孝,这种妇人轻易不能被休。才刚嫁出去没生下子女的就人被休了,夫家明说要不起石家女儿。定亲的纷纷被退,还没说亲的估摸很难嫁人。
陆三太太走得利索,却给她娘家留下个烂摊子,如今只要是姓石的都不好说亲,谁也不敢娶,生怕娶回来这个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也像被砍的一样是个胆大包天的。
这阵子京城百姓看了不止一出闹剧,他们看热闹的时候,第二次会试也结束了。
前次从考完到放榜用了个把月,这回皇帝等不及,让底下不许拖沓都搞快些。有乾元帝催着,他们少用了一半的时间,五月中旬考的,下旬考完,六月十来号阅卷结束,考官商量着定下排名,粗粗定下之后又把取上这三百人的文章复审过,看没问题,名次才最终确定。
名次确定了之后考官终于可以回家去了,这个把月时间他们就住在皇上安排的院落里,那院子四面都有人把守,前后门更有重兵,给他们做饭洗衣裳这些进出都要搜身,发现夹带直接拖走。考官吃喝不差,就是能活动的范围窄,要透气也只能在跟前的院子里。
要是平白无故搞这种改革,这些个文臣绝不会答应,肯定要和皇上闹,也是陆文远那案子影响太大,搞得三年一届的会试成了笑话,皇帝震怒,提出限制考官的方案谁也不敢站出来反驳。
乾元帝怎么说的?
他说谁要是不同意可以站出来,站出来就代表你以项上人头为从今以后历届考官担保,保证他们绝不会泄题。要是再有这种事,该砍头你就一起,到那时谁也别来求情。
满朝文臣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往前一步。
有人硬着头皮说:谁能为别人做这种担保?
乾元帝轻笑一声,那不就得了?你不敢保证天下再无泄题案,还不让朝廷改革,是何居心?是不是想看天下读书人唾骂朝廷抨击皇帝?
至此满朝文官再不敢说个不,这次改革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考官是闷得难受,相较于他们,应考举人的心情更加复杂。本来落榜那些想得开点,他们已经失望过了,这回就是拼一把,能取上血赚,取不上倒也不亏。心中郁结的是原先取上那些,要说本身实力超群还好说,也不怕再考一回。这其中有很多郭举人这种,博运气稀里糊涂中了,成绩取消给这些人带来很大打击,大喜之后大悲病倒的不少,一蹶不振的也有。
郭举人很想不开,看他钻进死胡同里,卫成同他谈过一回。
要说安慰人卫成也不擅长,只能提到他当初的经历,说他十七岁初应院考,二十才考上秀才,中间荒废三届,天底下像这样的倒霉蛋有多少?连这种倒霉蛋只要咬牙撑过去都能熬出头,只不过一榜作废就想不开,进了官场遇到比这更大的挫折如何能顶得住?
卫成没在郭举人赁的院子里待很久,他走前说了段话:“你这个样子,你老家的亲人你的朋友看了不知多难受。你是凭本事取上的,上一榜出现泄题的情况,有人舞弊都没能挤掉你,好生努力何愁这榜取不上?”
当时郭举人没很大反应,后来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之前舞弊的不止一个,像那样他都排在二百多,他有本事的。他一蹶不振了谁会高兴?原先落榜那些会高兴,巴不得取上的多下来几个,正好给他们让位。
郭举人又想到荣江自从朝廷宣布一榜作废之后就拼命在读书,他再不敢颓废下去,抓紧时间把身体调养起来,拿了个还不错的状态去应第二次的会试。
平常考完就有很多人颓在贡院门口,这回更多。
题目答得怎么样举人们心里有数,有些之前取上的,这次感觉没指望,崩溃的不少。同那些比起来,郭举人状态还算好,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反正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回考完郭举人上卫家去答谢了一回,说要多谢卫成,若不是他估摸都没法去应考,之前心里太难受,感觉活不了了。
卫成没受他大礼,说不必客气,毕竟是同窗。
“听说卫兄升上六品,现如今是翰林院侍读,老婶儿和弟妹都是六品命妇了?”
“是这样。”
“那真是恭喜恭喜!我最近一门心思扑在考试上,卫兄家里这么大喜事我才知道。”郭举人说着叹了口气,“翰林院吧,是天下读书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不过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心里清楚,在老家那边我的学问是数得上的,都说我郭某人生来就聪明能读书。和全国上下的读书人比,我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都没想着自己能通过馆选进翰林院,就想得个进士出身,出去谋官能容易些。”
“郭兄想开点,很多事情凡人料不到的,不然怎么有人算不如天算这一说?”
这时候姜蜜也出月子了,她来给两人添茶水,添好在卫成身边坐下,说:“郭大哥不必悲观,我原先从相公口中听过一个说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一榜作废,深受打击的恐怕不少,这其中有多少人能在短短数日内调整过来?他们要是调整不过来,跟着再考就很可能发挥失常,这时候你若还能取上,殿试的压力没准还会小一些。”
郭举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多谢弟妹宽慰,都已经这样我也不做多想,安心等结果出来吧。不过,朝廷直接废了一榜,对我们取上这些实在不公平。”
“郭兄你跳出应试举人的立场,站朝廷这方想想。如若是五千人应试,一榜取上三百,除去舞弊坐实被发配边疆充军的,余下二百多人。落榜的有多少?四千七。这一榜废了难以接受的顶多就二百余人,这一榜不废闹起来的可能有四千多。对朝廷来说,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榜上有名的与榜上无名的本来就站在对立两面,怎么选都有一方不满意,朝廷没法妥善的照顾到每个人,废去一榜重考也还算公平。”
前段时间卫成在御前走动许多回,皇上是怎么个状态,每天做了些什么事他也看在眼里。能压下反对意见借事推动改革,换个人来也很难做得更好。
之后没多久,重新进行的会试也放榜了,郭举人还是跟荣江一起去看的,依旧是从三百看起。
看到二百九,没他;二百七,没他;二百五,都还没他……这时候对郭举人来说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看,最终在二百一十九位上看到自己的名。
上次放榜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直接就跳起来了,不停嚷嚷。
这次没有,郭举人擦了擦眼,又看了一遍,是他;他闭上眼重新睁开,再看一遍,还是他。
名字对,籍贯也对。
他腿一软就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说中了,真的中了。
荣江也在看榜,看到他的名还愣了一下,想起一榜废去之后郭举人那消沉模样,没想到竟然还能取中。他摇摇头,想着郭兄那样去考都中了,自己应该也没问题,没准排名还不错呢。结果一边看到头,就跟上回一样,没有。他心里存着一点点念想,觉得是不是看漏了,又过了一遍还是没有。
一榜废去之后,荣江觉得机会来了,后来重考他是信心满满进的考场,不想还是没有取上。
这不对啊。
不可能啊。
他就想不明白为啥郭兄那个样子都能考到二百一十九,自己偏偏考不上?
郭举人本来想去安慰他,听到荣江那些喃喃自语就绝了念头。原先觉得同窗时间虽然不常,好歹也是同窗,一起赴京应考该互相帮忙。如今看来,荣江此人寻常走动可,为挚友不可,日后还是远着些。
回去这一路,郭举人在心里哼着调子,荣江却是恍惚的。
等到了他们租住的院子,坐下来好一会儿了,他才稍稍回过神,说:“白折腾一场,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别废那一榜。”
“荣兄你说的主考官不清不廉朝廷必须重考以示公正。”
荣江假笑了一下,说他感觉有点累,想回自个儿那屋歇着。
……
重考还能取上,郭举人已经很满意,后来的殿试他因为头回进宫太过紧张,表现不过普通,只得了个同进士出身。即便如此新上任的郭进士也没太难受,缓过来之后收拾好行囊就准备回乡去谋官。同进士出身要想求个官职总比举人容易,从地方小官做起,熬一熬能有盼头。
临走之前,郭进士最后约了卫成一回,想同他吃酒。
两人好好喝了几杯,卫成回书房去拿出两封家书,递给郭进士,说这回还是要麻烦他。
“卫兄助我许多,这点小事我一定给你办妥,说什么麻烦?”说着他看了看信封上题的字,“一封给你兄弟,一封给你丈人可对?”
卫成点头说是,又说还有个包袱,也想拜托他送去丈人家里:“我夫人得封六品诰命,皇上同时颁下赏赐,给了不少绸缎,夫人挑拣着花样裁了几块,说是宫里赏下的好料子想送回去给她娘家。”
说是娘家,其实主要是给大伯娘的,原先在乡下的时候大伯娘很多回给她做脸面,现在也还惦记她,她想着自己现在挺好,干送封信回去不大妥当,就想起那些花里胡哨的料子。那料子给娘做衣裳不大稳重,她自个儿也用不完,就裁出来一些,想着给大伯娘送去分给堂嫂都好。
越过亲爹光给伯母塞料子又不合适,她又裁了一块颜色厚重的给她爹。
姜蜜裁料子的时候卫成还跟吴婆子商量来着,说要不要捎点什么京城特产给大哥二哥?
吴婆子不准,让写信都是她最大的让步,要过寿了儿子不惦记她,反倒让她给儿子送这送那……她能肯?能肯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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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会试重考过, 这届考生的返乡热潮来得晚,郭进士离京就是七月末,哪怕一路都还顺利, 没遇上麻烦, 到宿州已耗去月余时间,待他接受完同窗好友的恭喜拿着卫成托付给他的书信来到后山村, 都已经到九月头上。
这时天高夜凉, 跟着寒露节就要到了。
郭进士坐在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进了村, 马车在村口停下,再往前就过不去,得用脚走。进士老爷使赶车人停在这儿等,把装着绸缎的包袱挂在肩上, 两封信拿在手里, 回忆着上次走过的路找上卫家。
卫家老屋空了三年,屋顶的瓦片上瞧着都结了青苔, 院坝因为前两个月晒谷才收拾出来用过, 看着倒是干净。郭进士站在院坝下才想起来这里原先是卫家二老和卫兄住的, 他兄弟分家,卫大卫二不住在这儿。
郭进士回身看了看,想寻个人打听, 他运气倒是不错, 正好有个背着竹篓的妇人走过来。他把人拦下, 正要打听, 人家瞅着他这大方脸越看越眼熟:“你哪家亲戚?咱们原先是不是见过?”
“兴许是见过吧, 我三年前来这里给卫家送过信,我姓郭。”
噢,噢噢噢,背着竹篓路过这村妇想起来了,嘿嘿笑了一声指着郭进士说:“你就是跟卫老三一道上京赶考落榜那个!”
郭进士噎得不轻。
算了,他不跟乡下妇人计较。
他深呼吸一下,说上届没准备好稀里糊涂就上了京城,不幸落第,回乡之后他伏案苦读这回取上了,虽然只不过区区三榜进士,也算对得起父老乡亲。
“你考上进士了?考上了咋还回来了呢?没在京城当官?”
郭进士不禁好奇卫成院考失利那几年是咋过的?他这些父老乡亲一个赛一个的不会说话,一开口句句扎心。郭进士坦言自己不如卫兄优秀,京城不是考上进士就能留,留下的是极少数,多数都要回来谋官。“不说我了,我今儿过来也是领了任务的,麻烦你替我指一指卫大郎卫二郎家住哪儿?”
大姐回身往旁边一指:“不就那隔壁吗?”
这时候陈氏正在喝水,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端着粗瓷碗就走了出来,她正好往这头看和郭进士对了个正着。
郭进士这张脸,陈氏记得,他当初大段大段的说得大郎脸上无光,那场面怎么能忘得了?看见她又来了,陈氏就问是不是给京城那边带信来的?
“是卫兄的信,说给他大哥二哥,我刚从京城带回来的,嫂子您接了我这趟任务就算完成。”
陈氏想着毛蛋都读了好几年书,给家里读信总没问题,她就伸手接了,同郭进士道了声谢。郭进士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心想咋的连口水都不给喝,嘴上倒是没说啥,还笑呵呵打听前山村怎么走。
“你还要去前山村?”
“那可不!卫兄说他丈人年头上托商队给他送信,说了家里的情况,对他和夫人也很牵挂,他特地回一封请丈人安心。”
陈氏虽然好奇老三写给姜家那封信的内容,又一想回头读了心前山村那边总会透出风声,到时候跟人打听看看就知道,他就给郭进士指了个方向。
乡下岔路多,郭进士一路打听才摸过去,幸好后来遇到热心肠的一路将他领到了姜家门前。
姜老爹又在吧嗒旱烟,看见一个穿着体面长衫的老爷在自家门前停住,他正想问,对方先开口:“请问这是卫成丈人家吗?”
“对,没错,我就是他丈人,敢问你是?”
“鄙姓郭,是卫兄早年在宿州府学的同窗好友,今年赴京赶考取上三榜进士,回来谋官顺便给卫兄带个信。”郭进士就准备把信和东西递过去了,姜老爹说他家没人认字,想麻烦一下。他给搬了个条凳来请进士老爷坐,看他做稳当了自个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问大哥大嫂家有没有人。
那边很快也回了一声,问二叔干啥?
“京城来信了,赶紧带上你爹娘过来。”
姜老大家里一阵兵荒马乱,都丢了手里的活就往那头赶,跟着过来的还有听见声响来瞧热闹的乡亲。这一幕郭进士见过,三年前帮卫家读信也一样,不光本家人,村里头闲着没事干的全来了,都跟过节似的,满脸喜气。
等姜家两房人到齐,郭进士当面拆了信,展开,润一润嗓子就开始念。
这封信开始就是问候和关心,把姜家上下都提到之后,就开始说他们在京城这几年的经历。说头年馆选卫成取上庶吉士,熬了两年被提拔成正七品编修,今年已经是正六品侍读了,侍读就是给皇上读书讲经的人。又说因为他升了六品官,皇上赠封他娘吴氏和他妻姜氏为六品诰命安人,说姜氏在今年又生了个儿子……
郭进士每读一句,乡亲们就吸一口气。
昨年当上七品官,今年就升了六品,还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人。
这……说的真是姜家那女婿卫三郎?
他自己当了六品官,还给老娘媳妇儿请了诰命,就隔壁村那个总是叉腰骂人嗓门比谁都大隔老远就能听见的吴婆子已经诰命加身了???她都是戏文里唱的那种出门有人抬轿子的大户人家老太太了???
妈呀!不敢想!真不敢想!
前山村这些婆娘就跟听天书似的,姜家女眷也恍惚,她们能想到姜蜜如今不会差,却没想到她已经有品级,是命妇。
郭进士接着读,说她夫人时常惦记娘家,二月间收到信,十分欣喜。一直在想回信怎么写,捎点什么回来。因为京城到老家那边路途遥远,乘马车都要月余时间,地方上特色吃食都不好带,想到封诰命时皇上赏了布匹绸缎,她裁了一些托郭进士送回。特地提到那块颜色厚重的缎子是给爹的。剩下那些颜色较鲜,能上谁身看着分吧。
郭进士把包袱递给姜父,姜父拆开一看,里头真叠了不少缎子,都不上手看着就感觉滑溜得很,别说镇上,县里都没这么好的料子。
“这真是皇上赏的?”
“没错,这是宫里出来的上好绸缎。”
姜父哎哟了一声,说这么好的东西咋送回来给他们,地里刨食的还穿绸缎?像话吗?说是这么说,实际他脸都要笑烂了。刚才还吧嗒着旱烟,这会儿烟不敢碰,生怕烫坏好料子。
姜蜜裁出来这些料子里面,只有一块颜色厚重的,其他都比较艳,要把绸缎染得这么漂亮很难得,像这样的县城没得卖,府城兴许有一定很贵。
信上说谁穿着合适让看着分,就这个颜色,钱桂花包括姜大嫂穿都不合适,倒是大房那几个媳妇儿年轻点,穿上身还像话。信上虽然没说得非常明白,大家听懂了。大房那头一脸喜色,想着拿回去分一分,先别糟蹋了,回头闺女嫁人的时候拿着作身新衣裳,也是体面。
钱桂花听了半天就没她事儿,一脸失落。看到给当家的那块料子不小,估摸能给狗子匀出一身,才舒坦点。
姜大嫂脸都笑烂了,说着该多贵呢,真难为蜜娘舍得。
“也是不知道她又怀了二胎,早知道我从牙缝里也省出银子来打副平安锁,托人一道送去。咱们就送过去一封信,蜜娘还送来这么些好料子,这可真是……”
围着看热闹的乡下婆娘也往前挤,都想看看宫里的料子长啥样。
乡下地方不论男女穿着都灰扑扑的,没见过谁家有这么亮色的布料,别说这还不是布,是绸缎。远远看着都感觉像是会发光,这穿上怕是蹲不敢蹲坐不敢坐,得当心再当心。
“姜家的衣裳做好了可得穿出来给咱看看。”
“我看那还又块正红色儿的,做成衣裳回头村里姑娘成亲借来穿穿呗。”
“你说说,都是一个村的姑娘,你们家的成官太太的,人在京城住着,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真享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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