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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喝到一半听见虎娃在坝下喊她,姜蜜搁下粗瓷碗,走到檐下。
她问啥事儿,虎娃就指了指那边穿着细布长衫的男人。
这人只来过卫家一回,可姜蜜记得他,他是上回帮忙送信那个,姓万。
姜蜜心中热切,招呼说:“是万兄弟?今儿个过来可是我相公他……”
“没错,我替卫兄送信来。”
姜蜜赶紧请人上院坝,倒了凉开水请他喝,让稍等一会儿,才准备把爹娘喊回来。家中来了客,她不好丢下客人下地去,就进西屋去抓了一小把花生拿给虎娃,让他跑一趟,跑快点。
虎娃心眼比毛蛋要实,他点点头,把花生装在李氏缝的兜兜里,将开口捏住,就飞快的跑了出去。姜蜜在院坝上等着,不多会儿卫父他们就小跑着回来了。
两人都是一头汗,顾不得擦,问:“虎娃说有三郎的信,真的吗?”
姜蜜点头,她指了指在屋檐下乘凉的万兄弟,看卫父上前去跟对方寒暄,又去给公婆倒水。等到卫父和慢一步回来的吴氏歇过来,没再喘了,卫成这个同窗友人才把书信以及一起送来的蓝布袋子拿出来。
“我们一家都是大老粗,不认字,又要麻烦你。”
万姓同窗嘴上说不麻烦,跟着拆了书信,展开一字一句念起来。三个月前那一封只是给家里报平安的,这封就精彩多了,包括姜蜜在内,卫家这几人听着都是一脸欣喜。等人读完,吴氏已经把蓝布袋子拿在手上,掂了掂,“这就是那三两银子?学堂给随便用文房四宝就算了,怎么还发鞋帽衣服还发银子?”
这问题别人答不上,卫成这同窗能说几句,他学问做得虽然一般,好歹是读书人。
“官学和私办学堂不同,那是朝廷供的,里头的夫子叫做学官,领朝廷俸禄,不收束脩。县学也是官学,那边只要考上秀才就能去读。府学还高一级,给配文房四宝鞋帽长衫不奇怪,奖励银子也正常……世人皆道读书费钱,悟性好能读的一点儿不费,掏空家底的是那些没本事还硬着头皮往下读的。束脩加孝敬加买书的钱包括文房四宝这些消耗品还有吃穿用度人情走动,怎么不费?”
“这么说我们三郎是能读的?”
万姓同窗点了点头:“宿州这一片天赋最高的学子都在宿州府学,卫兄进了府学还能拿一甲,说不准过几年就要中举了。”
听这一席话,卫父也不热了也不累了,他脸上有光,就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吴氏也是喜上眉梢,嘴上还说得了银子自己花用就是,捎回来做什么?
姜蜜坐在一旁,全程没插嘴,只是听着,她也是一脸喜意,脸上红扑扑的。听婆婆这么说,她道:“爹娘你们跟万兄弟说着,我去做饭。”
对对对!
人家大老远帮着送信,是该留下吃饭。
吴氏让姜蜜把粥熬上,她准备去王屠户家看看,看今儿个有没有好肉。
万姓同窗看出卫成前程好,没急着走,哪怕他不稀罕卫家一顿吃的,也想陪着唠唠联络个感情。
这一次,家里没给回信,倒不是不想回,是算着秋收假要到了。每年秋收之前学堂都要放假,好让学子回家帮忙,算一算过个两旬卫成就该回来,有什么话等那时再慢慢说,就不用麻烦人家传信,一趟趟跑着累人。
吃过午饭,万姓同窗就起身告辞了。
他走了之后,吴氏回东屋把银子藏好,准备跟着男人下地,两人穿着草鞋正要出门相邻两户过来问稀奇,说闻到肉味儿了,问他家是不是来了客?来的是谁?
吴氏正愁没地方显摆,她们一打听,就前前后后说起来。
说三郎多优秀,在府学读书得到学官重视,上回考试拿了一甲,学堂还给他发银子等等。乡亲们听得一愣一愣,都不敢相信卫三郎有这么大能耐,“秀才娘你说真的?你儿子有这么大出息?”
吴氏就跟斗胜的公鸡似的——
“那可不!早说我们三郎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生来就是读书人!以后要当大官!”
听她吹牛那几个撇撇嘴说:“文曲星考了四回才中秀才……”
吴氏一听这话眉毛都竖起来,叉着腰说:“那是运气不好,前几年倒霉!不过我们三郎眼神好,一眼相中这个媳妇,姜氏人勤快做事麻利模样好看不说,还旺我儿子!从她进门,我家多少喜事!”





旺夫命 18.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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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村都一样,都有群碎嘴婆子,她们平时就爱聊点东家长西家短的,哪家结新媳妇,哪家婆娘怀孕,哪家母猪多下了两头猪崽都能成为饭后谈资。托她们的福,卫成得到府学先生重视还在考试中拿一甲领了奖赏的消息就这么扩散开来。
“听吴婆子说他们学堂月月都考,考得好就有钱拿,最多一次能拿五两。”
“卫三郎他捎了五两银子回来??”
“那倒没有,他得的第二,只有三两。”
“只有……???咋的你还嫌少?他再考两回第二存下来的钱都能买头牛!”
传话出来那中年妇人赶紧解释说,“只有”不是她说的,是吴氏自个儿说的,说这回考得还不够好,往后再加把劲。
后山村村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有人借口有事搭着汗巾子走了,也有人热闹没听够,就地一番感慨:“真看不出卫三郎能有这么大造化,他秀才不是都考了四年,咋突然能耐起来?”
“他也不是如今才能耐,听说原先学问就好,只是缺了运道。”
“这是转运了?怎么转的?也没见吴婆子去求神拜佛。”
“吴婆子自己说她儿媳妇是旺命。”
“骗人的吧?姜氏要是旺命,能早早死了亲娘?能被后娘磋磨到那份上?”
“这你就不懂了,旺命也看旺谁……要还不信,你且仔细想想卫家这些好事是不是卫三郎成亲之后才有的?依我看,卫家是捡了天大个漏,吴婆子恐怕也没料到她儿媳妇命里带福,否则当初不会闹成那样,若不是卫三郎死活要娶他娘犟不过,你以为姜氏进得了卫家门?”
什么旺夫克妻的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听的人信了,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就有人悔起来。
“早知道我就上门提亲去了!娶回来把她当菩萨供着也成啊!”
“晚了,这会儿你说什么都晚了!”
……
几个婆娘在村里那颗黄桷树的树荫下闲聊,大郎媳妇挎着篮子从旁边经过,听见几句,当时就有些胸闷,回去又让毛蛋闹了一场,说老屋那头在蒸蛋蛋,他也想吃。
毛蛋这鼻子是最灵光的,谁家有好吃的他都知道,他这么说那铁定错不了。
陈氏刚才回屋,都没坐下歇会儿又走出去,本来以为老屋那头只有姜氏,往常都是这样,姜氏把饭菜做好端上桌了公婆才会回来。没想到她一过去就和吴氏撞了个正着。
“娘今天回来得早。”
“你有啥事?”
“在屋里就闻到香味,过来看看弟妹做了啥好吃的……”
“做了啥关你屁事,你男人饿着肚子在地里干活你还不生火做饭?”
从灶屋飘来的香味更浓,陈氏闻着都直咽口水,别说毛蛋。毛蛋跟在后面过来,躲她身后说:“我肚子饿!我要吃蛋!”
“我这儿可没你们的,让你娘给你蒸!”
陈氏赶紧说她家里没蛋,吴氏一听这话,乐了:“你那鸡干吃食儿不下蛋?还不杀留着干啥?”
“我攒的鸡蛋卖了,家里没有。”
信她才有鬼,吴氏也没直接戳穿,笑眯眯冲大郎媳妇伸了手,让她拿铜板来,卖她蛋。
毛蛋也跟着起哄,让他娘拿铜板……就被陈氏一把抱起来,两巴掌揍他屁股蛋上,揍完被黑着脸的陈氏拖回家去了。打发走大郎媳妇之后,吴氏进灶屋看了一眼。姜蜜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娘饿了吗?”
“我来看看你做了啥,把隔壁的都馋过来了。”
“是听到毛蛋的声音,毛蛋来过?”
“是你大嫂,变着法想占便宜,我给她打发回去了。”
姜蜜没接这话茬,说饭菜都好了,问爹回来没有,回来就可以端菜上桌。吴氏走到院坝下,朝着庄稼地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男人扛着锄头走在村道上,快到家了。
“三媳妇赶紧摆饭,你爹回来了。”
姜蜜添了两大碗干饭,压得实实在在端上桌,接着把蒸蛋和小菜汤端出来,又切了颗泡萝卜,将碗筷全摆好,看公婆在外头洗了手坐上饭桌才回灶屋给自己添了碗饭。
卫父拿勺子往碗里舀了两大勺蛋羹,尝了尝,说蒸得不错,很嫩。
吴氏跟着舀了两勺,说:“这么大一碗,是打了两个蛋?”
“娘眼神好,是两个。”
“你喂个鸡也不容易,下点蛋不攒着卖掉就这么胡吃海喝,不心疼?”
姜蜜说不心疼:“年后抱这一窝鸡崽养得好,二十只活了十五,养了几个月都开始下蛋了,这是第一茬,听说最补人。日头这么毒,爹娘天天下地,不吃好点身体咋撑得住?”
“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偏今年娇惯起来?”
姜蜜掰起手指头算账呢,说今年鸡崽抱得多,如今每天都能捡十个八个鸡蛋,蒸蛋就算天天吃也吃不了多少,“家里条件慢慢好起来,没得还像从前那么亏待自己,爹娘还要慢慢享清福,咋能不把身体顾好?早两年相公运势不那么好,一个铜子儿都很要紧,要省着花。如今不同了,相公也说让娘不用俭省,他跟着就要回家,爹娘在这节骨眼累瘦了他要怪我的。”
“就你大道理多!”
“娘觉得有道理就听一听。”
“好吧,反正我只出了抱鸡崽的钱,鸡是你喂的,蛋是你捡的,每天能捡十个八个也是你养得好,要煮一个蒸两个我不管你……蒸都蒸出来了别干看着我和你爹吃,你也舀几勺去。”
卫父没掺和进婆媳两个的对话里面,等她们说完了才道:“今年也怪,算起来有个把月没下雨了,这么干下去谷子恐怕长不好。”
种庄稼就是这样,看天吃饭,过旱过涝都损收成。连续一个月的大太阳天让地方上已经有些人心惶惶,城里是嫌热,乡下都怕这么一直干下去庄稼会枯死,也怕没水喝。
“听说镇上粮价涨了,有些觉得今年收成恐怕好不了,准备趁粮价还没涨疯先买一点回来。”
吴氏听到这话,把碗都放了,问:“咱家买吗?”
“再等等看,就算收成真的坏了也不会颗粒无收,再说三郎每个月还能领六斗米,哪怕情况真不好了,咱们兴许吃不饱,不至于饿坏。”
“大郎二郎那头要不要打个招呼?”
卫父还琢磨着,姜蜜插了句嘴:“我估摸有转圜的余地,爹娘不用着急。”
被两双眼睛盯着看,姜蜜就解释了一下,说今年要真是大旱,梦里应该会有预兆。
“这都能梦到?”
“只要是能损害到我不好的事情,都能。”这就很明白了,假如今年真的大旱,地里绝收,那她就会吃不饱饭会饿肚子,这直接关系到她,天老爷会给提个醒的。连续一个月都是大太阳天她也没梦到任何不好的事情,那估计跟着会有雨吧,不用着急。
卫父和吴氏都很相信她说的,她这个本事在之前已经得到印证了,“那就再等等,天不降雨我跑勤些,早晚多浇点水。”
“也只能这样。”
……
又过了几天,哪怕定心丸都不好使,卫父看着地里蔫耷耷的庄稼,心里着急,连嘴上都撩起泡。
村里头像他这么着急的还不少,听说镇上粮价又涨了一些,越来越多的人坐不住了。
就这时候,姜蜜做梦了。
梦里不是大太阳天,是电闪雷鸣以及砸到身上生疼的暴雨,在雨势减小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几乎是同时姜蜜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坐在床沿边喘了好几口,心慌气短头都晕眩起来,姜蜜坐在床沿边把衣裳穿好,点上油灯开门走出西屋。她不知道这会儿是几更天,只知道鸡还没叫,外面黑漆漆的。姜蜜顾不得等天亮了,她从西屋出来,走到东屋门前,在木板门上敲了敲。
就听见吴氏应了一声:“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敲门干啥?”
“娘我心慌。”
“心慌你喝碗糖水。”
“我做梦了。”
吴氏被吵醒,本来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她猛一下清醒了直挺挺坐起来。姜蜜在门外听见里头一阵动静,东屋的门很快打开了:“你说你做噩梦了?”
姜蜜点头。
“梦见啥?”
“梦里头电闪雷鸣的,就好像天被桶破了个窟窿,雨下得很大,雨滴砸在身上都感觉疼。”
“还有啥?你接着说……”
“我还听到一声巨响,之后我就醒了。”
吴氏先下的地,跟着卫父也起来了,穿好衣裳出来就听见三媳妇说她听到一声巨响。问是什么,姜蜜摇头说不知道,“我胆子小,听到声音就惊醒了,没看到后面的。”
“你接着睡一觉看看,看能不能续上?”
吴氏出的歪主意,姜蜜回房去试了,她躺下根本睡不着,胡思乱想半天之后好不容易睡过去了,睡到鸡叫也没再做什么梦。
“怪我,但凡能多看到一点,也不至于在这儿瞎猜……”早饭是吴氏做的,姜蜜肚子是空的,却没什么胃口,她心里想着头天晚上做那个梦,勉强把粥喝了下去。
“怪不着你,谁听到一声巨响都会吓得醒过来。再说天老爷告诉我们暴雨要来已经很照顾了,贪心不足当心折了福气。老太婆本来就是瞎出主意,梦都断了哪还能续上?”
“还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呢?”
“现在咋办?那一声巨响到底是啥?是不是雷公劈死人了?”
姜蜜想了好一会儿,说不知道,反正不是平常打雷的声音,那动静真的特别大,像天崩了。




旺夫命 19.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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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村这一带夏天时有暴雨,先前还是大太阳天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也不是没见过,早年还有雷打在茅草房上把房子烧起来的,卫父亲眼见过那场面,也因为印象过于深刻,后来从牙缝里挤也挤出钱来盖了瓦房。
听过三媳妇的描述,卫父就在琢磨暴雨天能招来什么灾?啥动静有那么大?大到好像天崩了?
雷公劈到他家?
想想又不太像,三媳妇说那时候雨势已经转小,一般来说雷早就停了。
“他爹你说是不是垮山?先前干了一个多月,要不是我们水担得勤地都开裂了,那山上没人担水去浇,山上开了口子,让暴雨一冲不就垮下来了?”
说是说得通,“可要真是垮山,跟咱有什么相干?咱家又不住山脚。”
吴氏想想也是,三媳妇说她每回梦到的都是可能拖累她的不好的事情,要是垮山就不大能说得通。这村子虽然叫后山村,卫家距离山脚有段距离,不管怎么垮都牵连不上。
“我在想是不是地龙翻身?”要真是,说听见一声巨响好像天崩就说得通了。
话是卫父说的,吴氏听着一哆嗦。
她先前也想到这种可能,没敢说出来,要是地龙妨碍就大了。
虽然说乡下地方人容易逃出,听到动静再跑都来得及,出来坝上就安全了。可田地呢?地里庄稼包括房子能保得住?往常遇上天灾朝廷是会救济,就算这样也还是亏,朝廷能给每户补贴三五两银子就算多的,可房子要真塌了,花三五两盖不起来。
“……那咋办?要是地龙翻身,就算咱们提前知道又做得了什么?”
“家里的猪油罐子泡菜坛子鸡蛋缸子还有那摞碗你想法子安置好,或者搬到靠近门口的地方,到时候有动静我立刻给它挪出来。要真是地龙,到那时你负责赶猪让三媳妇赶鸡。”
“其他东西呢?被褥衣裳这些。”
“那些禁得住压,被埋了也能挖出来。”
“就不能提前搬出来吗?”上好的东西给埋了还是心疼。
吴氏苦着个脸,卫父在劝她,说还不一定是地龙翻身,就算真是,到那时外头下着瓢泼大雨能把东西往哪儿搬?有个准备到时候能把鸡啊猪的赶出来,把那些容易碎的护住就阿弥陀佛,不要贪心。
想想也是,假如真是那种天灾,家家户户都倒霉,偏他们把东西全弄出来了,这交代不过去的。
蜜娘做梦这个事断断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知道了只有麻烦,没有好处。
“要不要给大郎和二郎打个招呼?”
“你就说这两天眼皮直跳,让他们仔细点,别说太多。”
……
后来吴氏背着背篓出门,正好撞见两个儿子站一起说话,说的就是这鬼天气。吴氏停下来跟他们聊了几句,提到她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心里也不踏实。
卫大郎问她哪边眼皮跳?
“两边都跳。”
那是既要破财又要招灾?
“你们兄弟最近几天注意点,别磕着碰着,都是当爹的人莫让我替你们担心。”
卫家兄弟赶紧应下,问:“三郎是不是要回来了?我们两个有点磕碰还没啥,只怕三郎回来路上出点事。”
吴氏狠狠凶了卫大郎一眼:“你还是做大哥的,怎么说话?”
卫大郎觉察自己失言,抬手在嘴巴子上打了一下:“我胡说八道,三郎福气大,出不了事,娘别担心。……娘我地里还有活,我忙去了。”
卫大郎先一步走,卫二郎后面跟上,两兄弟都走远了吴氏的脸色也没好多少。
她最最最担心就是这个。
家里人多,遇上事还能互相照应,就怕三郎回来路上出点状况,他心肠一贯好,别人出事他能帮也会帮……这性子,当娘的咋能不担心呢?
这么又过了一天,外头从干热转为闷热,村中老人都说要下雨了,催着年轻小伙子把晒出去的东西收回来。收回来没过半天,头顶阴云密布,沉下来的乌云仿佛要把天压塌了,云层中隐隐能看见电光。还在外头干活的都赶着往回跑,没进家门,豆大的雨滴就落下来,起初还是大颗大颗往地上砸,很快就连成串了。
瓢泼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村里很多孩子吓得哇哇哭,哄都哄不过来,别说孩子,看着外头照亮天幕的雷电就连大人心里也不踏实。
按说一个多月没见着雨水,这会儿下雨了村人应该欢喜,要是往常还有人不管不顾往雨幕里冲。
没有,今儿个全都没有,没人敢往外跑,他们甚至不敢往屋檐下站,站出去就感觉雷要砸在自己头上,要没命了。
雷打了得有大半个时辰,这场雨下了很久,连着一夜不停,第二个白天才慢慢变小。村里其他人家松了口气,雨来之前他们盼着,真来了又怕它下太久,这么大的雨下个一天一夜就有麻烦,水排不出,低洼地势的房子可能要淹了。
别人松了口气,卫家老屋这边却绷紧了弦,昨个儿一夜他们都没睡好,三人做了一切准备,等着看那声巨响到底是什么。天老爷没忽悠人,午时初刻,姜蜜和婆婆说了一声准备进灶屋简单弄点什么吃,就这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响。她都打算按照说好的去抢救母鸡,却发觉地面好像没在晃悠。
姜蜜从灶屋里出来,就看见屋檐底下同样疑惑的公婆二人。
“好像不是地龙翻身……”
“不是,肯定不是。”
“那是啥?”
卫父顺手拿了蓑衣,披着到院坝上,朝着几个方向望了望。
“老头子你看到啥了?知道是哪方的动静?”
卫父摇头。
这时候,卫大郎和卫二郎也出屋来:“爹,娘,你们听到没有?刚是咋了?”
“我一把岁数了耳朵能比你们灵光?你们兄弟穿上蓑衣出去看看,那么大声响肯定出事了。”
冒雨出去的不光是卫家兄弟,他们光着脚丫子走在田埂上就撞见不少抱着同样目的出来的乡亲。有人耳力劲儿好,说声响是从南方传来的。
“南边?南边是山啊!垮山了吗?”
“垮没垮你不会用眼睛看?”
“我们北坡反正没垮,是南坡出事了?????”
“绕过去看看……”
这一去又是半个时辰,等他们搞明白状况回来家里饭都做好了。饭是姜蜜做的,吴氏趁这空档把钱藏了回去,又把碗筷这些放回原处,忙完稀饭上桌。心里记挂这事,三人胃口都不是太好,勉强填饱肚子,碗还没收卫大郎兄弟回来了,他俩赶回来的,到院坝下就在喊爹。
卫父迈过门槛出去,问他们弄清楚是咋回事了?
“弄清楚了。”
“还吞吞吐吐的干啥?你倒是说。”
“可能雨下得太大,把南坡给冲垮了,垮了好大一片。”
吴氏还在纳闷,南坡是前山那边,那边垮了关他们啥事?还特地托个梦来。正纳闷着旁边三媳妇蹭一下站起来冲了出去。
“是不是我娘家……?”
看弟媳妇脸色发白,卫大郎不敢再磕巴,赶紧把他知道的说出来。毕竟是大白天里出的事,没怎么伤到人,但那一片好几家人的房子都被埋了,不说家里的东西,连牲畜都没救得出来。“我们过去的时候那几家婆娘都要哭晕了,他们村里在商量看能不能把冲下来的泥土石块挖开,把值钱的东西救出来,像鸡啊猪啊就算死了还能吃口肉……说是这么说,才刚出事,村里人觉得不踏实,都站得远远的没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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