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接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爆炒小黄瓜
沈婉贞听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也不追问,只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秦嘉礼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婉贞,发现她虽然做男子的打扮,剪短发、穿西装,然而优美的曲线依然存在,衬衫里的胸脯依然瞩目。
秦嘉礼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巴,很想问问沈婉贞愿不愿意给兄弟操一下。
沈婉贞作为一位女扮男装的另类交际花,一下子就嗅到了秦嘉礼身上散发出的下流气息。她心念电转,立刻比秦嘉礼还要下流地说道:“老哥,小弟先告辞了,家中还有洗干净的美人等着我呢。”
秦嘉礼一听,欲望瞬间消失:“行,你走吧。”
说完,他眼也不抬地掉头就走,且走且踢路边的小石头,咬牙切齿地心想着:“这算什么事儿呢……连一个女人家中都有能操的女人——为什么我没有!”
秦嘉礼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公馆,一开灯,看见客厅坐着赵雪林,心情不由更加沉重。
“你怎么还不走哇?”
赵雪林脸色很不好看:“你下午去做什么了?”
秦嘉礼道:“你——”这个字他拖了老长,“一个师长,凭什么盘问我?”
赵雪林淡淡道:“凭你名下的军队,都是我训练出来的。”他冷不丁站起身,大步走到秦嘉礼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知道么,你司令的位置,我随时能回。”
秦嘉礼一脚蹬开他:“反正现如今我在重庆养老,要这个司令的头衔有鸟用,你爱不。”
赵雪林握住他的脚腕,眼睛微眯,一字一顿:“秦嘉礼,离开我的保护,你会死的。”
秦嘉礼金鸡独立地犟嘴道:“重庆安全得很,根本不需要你的保护!”
赵雪林道:“是么?那从明日起,我给你的一切保护,回了。”
秦嘉礼昂首挺胸:“哼,回就回!带着你训练的军队,赶紧从我面前滚走,抗你的日去吧!”
赵雪林突然微微一笑:“我暂时不走了。”
“你想干嘛?”
“卖掉这座公馆。”
秦嘉礼到了这时,才真的觉出一点害怕与悔意:“你到底想干嘛?”
赵雪林漫不经心地拉开公馆大门:“这座公馆,也是我给予你的保护之一呀。”他的鼻间发出一声轻哼:“秦司令不会是想反悔吧?”
秦嘉礼本想拉扯出陈年旧账,据理力争这座房产,然而盯着赵雪林无波无澜的一双眼睛,他的胸腔忽然燃起熊熊怒火,同时耳根子涨红,正是个恼羞成怒的模样:“你以为我是你这个不讲信用的?我反悔你祖宗!”
赵雪林点点头:“那便请讲信用的秦司令,马上拾行李,搬出去吧。”
秦嘉礼道:“行啊,搬就搬!我只希望,赵师座不要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大姑娘。”
赵雪林不言语了,隔了许久,冷冷一挥手指着门外:“别拾行李了,现在就给我滚。”
第四章
秦嘉礼过惯了烧杀抢掠的土匪日子,房产与钱财没了就没了,他心中没有具体的数目,所以很不以为然;可当他两手空空地走出秦公馆,回首望向那一栋栋隐匿于山林的巍峨别墅时,他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没家,也没钱,更没兵了!”
行军打仗十多年,兵是他的手脚,钱是他的头脑,至于公馆,是他的安身之所;没有这一切,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人,甚至连灵魂都在天地间飘摇凌乱了起来。
一时间,秦嘉礼是极其的沮丧:“什么都没了,我成孤家寡人了,我刚为什么一定要跟他置气呢?让他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极其的愤然:“从小到大的交情……从小到大啊!赵雪林这狗日的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面也不给——气死我了!”
又极其的哀伤:“我该去哪儿呢?早知道的话,今天中午多写一张支票了。”
秦嘉礼愁容满面地长吁短叹,然后发挥想象力,在脑海里报复性地日了赵雪林未来的太太。
此刻暮色四合,空气清新而湿冷,天边若隐若现出一轮黯淡的月亮。秦嘉礼拢着薄呢子西装外套,原地打转了几圈,有点迷茫,因为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沈婉贞的沈公馆,是决不能去的——他一直把沈婉贞当成神上的姨太太看待,哪有大男人落难后躲姨太太家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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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三呢?杨三那里倒是可以暂时借住一下,只是要藏着掖着自己失势的事情,不然非得被扫地出门不可。
这么一想,秦嘉礼用五根手指梳了梳头发,不紧不慢地招来一个滑竿夫,以仰天之姿向着杨公馆前进而去。
杨三正在和新娶的九姨太共用晚餐,两人目前是一个浓情蜜意的状态,一边咂咂吃饭一边啾啾亲嘴,亲到兴起之际,双双一扔筷子,滚到了波斯地毯上面。
捧着九姨太的面颊啃了十几下,杨三满肚子的情话还没来得及冒头,就被门房那边的电话打断——秦嘉礼登门拜访来了。
杨三忍不住犯嘀咕:他来干什么?
他跟秦嘉礼虽然交往甚密,但并没有产生坚固的友谊。在杨三的眼中,秦嘉礼是一个粗鲁而好色的野蛮人,完全不应该流窜于文明世界当中;倘若不是因为该野蛮人比大多数文明人都有钱有势,他根本不屑与其周旋。
热情洋溢地给了秦嘉礼一个拥抱,杨三春风满面地问道:“遇之,今晚怎么想起过来看我了?”
秦嘉礼掀起眼皮,眼珠子黑幽幽地扫了杨三一眼;这一眼,几乎让杨三汗毛一奓,胆战心惊地想道:“他很可能知道我的心思了!”
下一秒,秦嘉礼的表情又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只见他嘴巴一瘪,哼哼唧唧地道:“我那宅子闹鬼……”
杨三悄悄拭去冷汗:“好好的,怎么就闹鬼了呢?”
秦嘉礼答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死了十一个姨太太的缘故吧!”
杨三一听,冷汗又渗出来:“什么叫死了……十一个姨太太?遇之,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我怎么没听你讲过?”
秦嘉礼就很烦恼地叹息一声:“唉,这有什么好讲的,她们不听话,被我‘咣’的一耳光,拍死啦!”
杨三盯着秦嘉礼修长白皙的一双手直了眼睛,显然没料到对方的武力值如此之高。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秦嘉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你这里借住几天咯!”
杨三,因为心里有鬼,感觉这一拍是分外的强壮有力,拍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起来。
秦嘉礼巧妙运用语言的艺术,成功入住杨公馆;喜滋滋地系上睡袍带子,他很想告诉已故的师爷:瞧瞧,我国文分明不差!之所以识不了几个字,是因为你教得不好嘛!
得意洋洋地抽了几支香烟,秦嘉礼也不打开窗户通风,嗅觉失灵一般呼呼大睡了。
居住在杨公馆的小半个月,秦嘉礼快活得要飞了——杨公馆的美女太多了,多得他恨不能请一位画家作本美女图鉴,以供自己日后欣赏回味。
秦嘉礼遵循“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每天就单是看看,上至杨三的绝色姨太太,下到烧水端菜的女佣,都被他笑嘻嘻地看了个遍。
杨三敢怒不敢言,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道:“遇之,快冬天了,我这里可能没有你惯用的动物皮。你……尊府现在还闹鬼吗?”
秦嘉礼盯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女佣,心想:“我等会儿亲她一下,不,就轻轻地搂她一下,她总不至于死吧?”嘴上答:“不知道呀!”
杨三道:“唉,我家太小了,施展不开手脚,遇之想必住得很不开心吧。”
秦嘉礼右手指关节抵着下巴,眼珠子已然粘在了该女佣不足盈盈一握的纤腰上,心想:“就搂一搂……我什么也不干,就搂一搂……”嘴上答:“不知道呀!”
杨三吞吞吐吐地道:“不、不知道的话,那、那就说明不怎么开心嘛!既、既然不怎么开心,那就早些——”回去啊!
剩下三个字还未脱口,秦嘉礼突然一抬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杨三以为这是一个即将揍人的阵仗,当即合上嘴巴撒腿就跑。
秦嘉礼对于杨三的离去毫无知觉,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搂一搂,应该不会出事,那我去搂了!——妈的,屁大点事儿琢磨这么久,我何时变得婆婆妈妈的!”
思及此处,秦嘉礼掸了一下黑色大衣的前襟,随即龙行虎步地向着该女佣走去。
女佣扫地扫到一半,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靴突然出现在视线中;抬头一看,她不禁愣住了。
秋末冬初,风声凛冽,眼前的人却仿佛是从春天里走出来一样,眉梢眼角都带着浓烈的春意,尤其是一双桃花瓣似的幽黑眼睛,粼粼闪烁地晃着春光。
就连他的声音,也裹挟了春风的温度:“一个人扫地么?”
女佣痴痴地点了下头。
“那我能不能……”他微微向前一倾身体,语气低沉了好几个调子,“搂一下你?”
女佣垂着头,俏丽的下巴几乎戳进了脖子里,双颊通红地“嗯”了一声。
秦嘉礼搂住了女佣的纤腰,等同于了结了一桩心病。接下来的几天,他尾巴似的缀在女佣的身后,生怕她一个不慎死于非命。
出乎意料的是,女佣活得好好的,粉面含春,气色红润,甚至比前几天更漂亮了。
秦嘉礼摸着下巴,不动声色地琢磨道:“这难道是我的真命天女?”
另一边,杨三无法发泄秦嘉礼赖着不走的痛苦,一连三日跑到跳舞厅买醉。到了第四日,他在跳舞厅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赵雪林,秦嘉礼的竹马之交兼死敌对头,他竟也出现在了跳舞厅。
杨三当机立断,使出牛劲挤到赵雪林的身边,嘁嘁喳喳地吐露了秦嘉礼赖在他家的事情。
赵雪林喝了一口白兰地,轻描淡写地一点头:“我知道。”
杨三借着醉意坦白心声:“知道的话……就赶紧带他走吧,他烦死了!”
赵雪林的口气平淡而不容商量:“不。除非他求我。”
杨三简直想揪头“唉……真是,真是不可理喻!你不带他走,我估计他这辈子是不愿离开了,这几日,他跟我家一个女佣好上了,唉!”他极苦恼地连连叹息,“你说,好好的一个司令,见多识广,怎么就瞧上了一个女佣呢,唉!”
赵雪林静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堪称冷若冰霜:“你、说、什、么?”
杨三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为什么勃然大怒:“秦司令跟我家一个女佣好上了。”
“当真?”
“比真金还真啊!那女佣本是我下月准备迎娶的十姨太……现在我每天回去,都能看见他俩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唉,可真是难受死我了!”
杨三每说一个字,赵雪林的目光就寒下去一分;待他全部说完,赵雪林的目光已经化作森寒刺骨的一把冰刃。
“废物!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由于赵雪林没有像秦嘉礼一样展现出屠戮姨太太的爱好,杨三并不害怕他。暗暗翻了个白眼,他腹诽道:“你也没问哪!这时候终于着急了——着哪门子的急?刚不是说除非他求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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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秦嘉礼近来碰到了两件烦心事:一是,他发现杨公馆隔壁的隔壁,似乎入住了一位有头有脸的大军阀——在国难时期,潜逃至重庆的军阀,显然不是什么好货,秦司令以己度人,察觉到了危机;二是,恋爱之后,女佣小杏,开始嫌弃他不识字。
其实也不能说是“嫌弃”,这小杏做女佣之前,乃是本地一位较为有名作家的女儿,从小就接受文学的熏陶,属于女子之中富有文化气息的一类;之所以沦落到杨公馆当帮佣,是因为该作家面对一日比一日激烈的战事,深感写作并不能拯救中国人,于是用家中所有财物打点关系,弄来旅行证与路,直奔沦陷区,打算弃笔从戎,亲自解救中国人。
结果人还没走到码头,装了路和衣物的小皮箱,就在拥挤之中被中国人抢走了。作家痛失财物,心疼得直掉眼泪,悻悻回到家中,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愤然上吊自杀。
而小杏,看着家徒四壁,还有作家的尸体,傻了眼,走投无路之下,才跑到杨公馆做女佣。
她谈起这段往事时,秦嘉礼正在削柑子,堪称“纤指破新橙”;一段往事说完,秦嘉礼整好削出一个圆滚滚的果肉球儿,然后以一种要生吞活人的架势,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小杏看见他只知道吃,不禁失望:“你不觉得,我的父亲很值得敬佩么?”
秦嘉礼吭哧吭哧,十分专注地嚼着:“还行吧!”
小杏道:“我父亲为国家献出了生命,只是还行么?”
秦嘉礼暗暗发笑,心说你老父死了,赖国家什么事呢?面上没有点破,又咬了一口果肉球,他用汁水淋漓的手指掀开了耳后的头“你看。”
小杏伸长脖子一望,就见他白皙洁净的耳后,蜿蜒着一条长而狰狞的伤疤,危险地蛰伏在颈动脉的旁边。她诧异地睁大眼睛:“这是……”
秦嘉礼吞完了整个果肉球,于是一根一根手指的舔果汁:“日本人炸的。”
小杏眼睛睁得更大了:“你以前是……抗日将士?”
秦嘉礼想了想,答道:“算是吧!我那会儿吃北大营的饭,晚上做梦的时候,日本人就开火了,这疤——”他顿了一下,流里流气地笑了,“这疤跟抗日没什么关系,当时我睡着呢,不知道怎么,睡到了身边人的胸口上去,替他挨了一下碎弹片,要不是我这一挨,他估计就翘辫子了。”
小杏嘴巴也张大了:“那他一定很感激你吧!”
秦嘉礼翻了个极漂亮的白眼,长而浓密的睫毛要起飞似的:“他感激个屁!要不是他的缘故,老子也不用借住在杨三这儿!”
小杏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极其热爱抗战相关的一切;听了秦嘉礼的一席话,她自动过滤了“屁”“老子”等字眼,当场掏出纸笔创作了一首赞美新诗送给他。
秦嘉礼瞪着那首诗,感觉诗也在瞪着他:“这是什么?”
小杏感情充沛地朗读道:“弹片,把我们相连在了一起,这是缘分,也是枷锁,更是一种羁绊的见证!感谢你,战友,你使我感到生命的圆满!”
秦嘉礼迷茫了:“这到底是啥?”
小杏热泪盈眶地道:“这是我写来歌颂你和你战友的。”
秦嘉礼一挑眉毛:“我战友?”他对着天空思考了很久,“你不会说的是我帮挡弹片的那个吧?”
小杏道:“是呀!你和他的友谊是多么的动人,这就是我父亲向往一生的革命友谊呀。”
秦嘉礼一挥手:“那是你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帮他挡这一下,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也算是救命之恩,而且我还为此休克了好几天,差点醒不过来了!”
小杏立刻被吸引了:“然后呢?”
“然后我在荒山野岭的小茅屋醒过来,得知那一场仗,我们是败了,败得很彻底,当时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他就给了我一个耳刮子,用刀子似的眼光瞪着我,说不需要我救——老子就纳闷了,我也没想救啊!”
小杏听完,认定他是在用粗俗的语言掩饰细腻的内心:“你是不是不识字呀?”
秦嘉礼道:“怎么?”
小杏道:“我爸爸说了,文盲是没有办法正确表达自己思想的。所以你一定很热爱你的战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她歪歪脑袋,摩拳擦掌地提议道:“干脆我教你识字吧!这样你就知道你到底爱不爱你的战友了。”
秦嘉礼,虽然热爱妇女,但并不热爱教师款式的妇女,闻言当即展开逃遁行动。而小杏写满了一笔记本的教学计划,无孔不入地对着秦嘉礼进行熏陶,弄得他是晕头转向。
这一日,秦嘉礼因为不想面对小杏的爱的教育,就留在了自己的卧室,望着等身镜子孤芳自赏。
轻轻一摸自己的瘦削下巴,他心想:“我长得好。”往后退几步,他拍了拍白格子西式长裤,镜子里的腿是又直又长:“人又高。”最后咂了咂嫣红的嘴巴,向前一倾身体,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而且不显老。”
做完了这一整套运动,秦嘉礼眉飞色舞地为自己喷上了法国香水:“就算是文盲,哪又怎样呢?那些搞学问的人,比我漂亮,比我会打仗吗?”
在秦嘉礼的神世界当中,自恋是一项很有必要的行为——他若不自恋的话,就会自怨,然后自哀,最后陷入想要自杀的怪圈——美国医生说,是他习惯了行军状态而不能适应和平生活的缘故。
秦嘉礼觉得是扯淡,哪有人不爱和平的?
今日的自恋行为不怎么顺利,只自恋了几分钟,便被打断了。咔嗒一声,有人打开了他的门锁,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秦嘉礼以为是小杏,头也没回地说道:“姑奶奶,放过我吧。”
来人的脚步一停,随即重重地踢开椅子,仿佛在赌一个惊天动地的气。
秦嘉礼更确定是她了,叹了一声,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这女孩儿,被我惯坏了。”
来人没有说话,走到他的身后,趁着秦嘉礼回头之际电光石火地捂住了他的眼睛。秦嘉礼嗅着来人身上的味道,感觉不太对劲,不像是小杏身上的香味;不过由于他刚喷过香水没多久,很不笃定,只当是自己闻错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后的伤疤上面。秦嘉礼打消了疑虑,目前只有小杏会好奇观察他的伤疤。
“别闹啦。”
冰冷的手指慢吞吞地摩挲着他的伤疤。秦嘉礼被摸得心猿意马,笑嘻嘻地打趣道:“怕了你了,我承认这是我爱他的标志行了吧——我爱他,别摸啦!”
手指登时僵住了,几乎是凝固在了伤疤上。
有那么一瞬间是万籁俱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片柔软的嘴唇。
秦嘉礼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这一颤,仿佛是鼓励,仿佛是邀请;来人的亲吻一顿,紧接着犹如疾风骤雨一般落下,湿漉漉地从伤疤一路辗转到脊椎中央。
秦嘉礼舒服的同时,又有些困惑,因为这亲吻的力度狂野十足,已经脱离了女性的力量范畴。可除了小杏,还有谁会亲吻他呢?
这时,来人似乎是不能满足于只亲吻背后,用一只脚封锁住秦嘉礼的进退余地,然后双臂强而有力地禁锢了他的所有动作,猛地把他推到了墙上。
这一下,使来人现出了庐山真面目:深陷的眼眶、高耸的鼻梁、丰满的嘴唇、窄瘦的脸颊……他是赵雪林。
秦嘉礼当即大惊失色,眉毛惊得要飞出脑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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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林神色很平静,甚至说得上是云淡风轻。
他云淡风轻地堵住了秦嘉礼即将破口大骂的嘴,耳根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粉色。
第六章
秦嘉礼的耳根也涨红了——纯粹是气的。恶狠狠地盯着赵雪林,他的目光是一把怒气勃勃的小刀,嗖嗖地钉在了赵雪林的脸上。
赵雪林轻轻地吮吸了一下他的舌尖:“不要这么看着我。”
秦嘉礼舌头从未经受过如此亲密的待遇,过电似的一阵发麻:“你他妈的……”
赵雪林道:“我怎么?”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搂抱住秦嘉礼的腰,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胳膊向上抚摸,极其准确地停留在了秦嘉礼耳后伤疤处,温柔地反复摩挲着。
秦嘉礼的手脚动弹不得,只好通过灵活的眉眼表达愤恨之情:“你混蛋!”
赵雪林对着他的耳朵,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也觉得。”说着,偏过脑袋,响亮地啄了一下秦嘉礼的嘴唇。
秦嘉礼刚刚降至正常位置的眉毛,顿时又原地起飞:“你你、你——”他虽然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头脑已经一片混乱,“你喜欢男人?”
赵雪林的鼻尖顶着他的鼻尖,口中却缓缓地道:“不喜欢。”
秦嘉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大感恼羞:“那你他妈玩我呢!”
赵雪林略事停顿,问道:“你觉得,我是在玩你吗?”
说这话时,他似乎有些反应过度,双手的力道加重,腿上的压制随之松懈;秦嘉礼觉出了他这一瞬间的恍惚,立刻抓住时机,猛然向上一个抬腿!
他需要一击必中,才能彻底脱身,所以这一下灌注了全部力量,直接悍然把赵雪林踹翻在地;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他闪电般解开腰间的皮带,居高临下地单膝跪在赵雪林的膝盖上,近乎凶狠地捆绑了赵雪林的双手。
所有的动作只发生在弹指之间,因为太过于快速了,甚至连秦嘉礼本人都没回过神来。冷沉沉地注视着赵雪林,其实他还是很茫然。
“为什么要亲我呢……”秦嘉礼百思不得其解,“他疯啦?”
“遇之。”相较于秦嘉礼,赵雪林很快镇定自若。
秦嘉礼横眉怒目,刺啦一声,重重地紧皮带:“鬼叫什么?”
赵雪林看着他,忽然垂下眼帘微微一笑:“你弄得我有反应了。”
他的眉梢眼角天生透着三分情意,此刻一笑一垂眼,情意顿时充盈成了十三分,水满则溢一样要从深黑睫毛缝隙间潺潺流出来。
秦嘉礼:“……”
秦嘉礼牙疼似的一抽气,觉得他这双眼睛实在是骚得可怕,思来想去,干脆扯下领带蒙了上去:“闭嘴。恶心不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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