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殿(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浮屠一霸
犹记身死之前发下的毒誓,说什么哪怕化身厉鬼,也要同他不死不休。
真的变成了鬼,才发现自己着实天真,她连他的正阳宫都进不去。
后来一个前朝冷宫里,去世差不多百年之久的太妃,见她执迷不悟又着实可怜,口传心授教会了她“入梦”,她便夜夜入他梦境,同他痴缠不休。
也许是因为那夜他恨得太深,她痛得太重,两人皆为魇魔所困,无法挣脱,陷于无限循环往复的梦境当中。
自此经年,夜夜“良宵”,红烛高照,却不亚于身处无间地狱,回回剜心,次次凌迟之痛。
她怨念凝结,魂化子规,虽然生了这一双翅膀,却因那棵百年槐木镇压之故,始终都飞不出这宸宫,只能徘徊在正阳宫与紫仪殿之间。
后来等她再睁开眼睛,人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玉溪山了。
“今日,为何笑得如此开怀?”
寻常里她见温泽,虽然清雅出尘,仙风道骨,但眉头总是带着一丝的凝重,但刚刚他来看她,却觉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饮了几天的人血,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可怜被她无辜牵连的那两个宫婢……
那棵百年槐木,镇鬼却也养鬼,多年以来木泽一直滋养着她的魂魄,她为了摆脱槐树上的禁制强行冲破封印,却不料一个不慎,将其中一个宫女的精气和灵识吸了个精光,另一个灵识受损,神似疯癫。
他现在是陛下跟前的新贵,日日都随侍在谢宵的身旁,宫人们都说陛下对这位“护国法师”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对他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宁国侯言敏。
昨夜谢宵突然将温泽宣去,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温泽的手抚上她的皓腕,细细把脉之后让她宽心:“不过是听了个笑话罢了。”
“什么笑话?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和部署,但是阿韧你莫要让我担心,成家的血海深仇固然重要,但阿姐最担心你的安危,毕竟这世上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了。”
谢宵是何人?城府极深,又小心谨慎,最是多疑,从未有人能取得他的信任,那根本是痴人说梦,因为他只相信自己。
“你这样做无非是舍身饲虎,与虎谋皮!”
她绝对不允许他再将自己置于任何危险的境地,他是成家唯一一个还在世的人了……
“姐,你放心。”
他不过是昨天晚上知晓了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温泽眼神阴鸷,笑里更是带了些嘲讽和得意:“他谢宵聪明一世,玩弄世人于鼓掌之间,谁曾想到大渝天子,景帝谢宵竟然会对一个傀儡执迷不悟,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她唤醒。”
“只可惜那不过是一具人肉堆出来的躯壳,他就算是炼成天下奇珍,烹尽仙草灵芝,也别想她再喘一口气,哈哈哈!”
她抓住他的衣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年前他死里逃生之后,便一直藏匿在玉溪山云清观,翻遍九万典籍,苦心修习道法,只为凝魂聚魄,起死回生之术。
但她是被挫骨扬灰,叁魂七魄几乎是四分五裂,光凝魂这已是难上加难,但皇天不负苦心人,叁年前他终于有所小成,聚齐了她的一魂一魄。
为了安置她的魂魄,他遍寻天下美人,要这个人的眉,那个人的目,不要最美只要最像她的那部分,勉强拼凑出一副躯体,跟原来的她有八分相像。
就算是再像,也不过是她的影子而已,他为她取名苏沉影。
不久之后景帝巡幸江南,天下尽知谢宵在江南得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宠之爱之,六宫皆羡。
他为她穿衣,为她画眉,她喜欢在宫里打着赤脚嬉戏,他为她在整个宫殿里铺上了锦毯,甚至因为她脚掌不小心被石子磕破,他都心疼的差点为她烹了全殿的奴才。
谁也想不到谢宵怀里这个千恩万宠,娇滴滴的美人,竟然只是温泽为了安置她的灵魂,临时拼凑出来的“容器”罢了。
他只赋予了她叁个月的“生命力”,又怎会长久呢。
承欢殿(1V1) 9.自诩情深
天一道长温泽是暨修仙师的亲传弟子,又坐镇玉溪山云清观,是暨修仙师之后道门最有可能得道成仙的真人。
要知道暨修仙师羽化登仙之时,二十一只仙鹤接引,西天长霞数日未灭,晴空排云上碧霄,扶云直上九万里的盛景恍如昨日,街头巷尾的百姓谈论时依旧敬畏不已,啧啧称奇。
如今天一道长加封“护国法师”,地位更是尊崇。
阖宫里的人都知道,天一道长这次进京身边除了弟子和道童之外,还带了他的师妹落云仙人同行。
两人一起长大,兄妹情深,听闻落云仙人自有体弱,常与药石相伴,天一道长这次长途跋涉将她一并带到永宁,就是因为天子脚下,人杰地灵,打算遍访杏林圣手,治好落云仙人身上的体寒之症。
前几日因她体弱,温泽嘱咐她莫再外出见风,今日不知为何他竟嘱咐了知雪折竹为她上妆,连衣裳都是新准备的。
果然,晚上谢宵在御花园南角的碧海长宁设宴,为西南诸部使臣践行。
她穿着一身天水碧绣祥云纹的衣裙,只用白玉簪发,同那些盛装的宫妃一比是略素了些,但更显肤色晶莹,柔美如玉,堪堪一个清丽素雅的病美人,尤是吸引不少人的眸光。
知雪扶着她坐下,折竹凑过来:“仙人,道长嘱咐了莫要贪杯~”
他还当她是年少轻狂的时候,玉酿阁的“春庭雪”随着她搬。
现在她五味尽失,哪分得清杯中的到底是酒,还是水。
全因着温泽如今的这“护国法师”的面,她的席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次,正正在一个角落里躲清静,看着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推杯换盏。
他坐在那九重阶上的龙椅上,大渝皇室百年的尊崇加诸于一身,明黄朝袍九龙冠,端正挺阔,尊贵雍容,尽是王者之风。
她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如今已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梁雁鸣想起昨晚温泽和她的那一番交谈……
她问:“你到底?”
“我到底意欲何为?姐,我告诉谢宵真有起死回生的术法,而这世间只有我习得。”
“既然他心心念念,都要正阳宫下的那具傀儡再喘气,我就成全他的一往情深,要他梦想成真。”
温泽眉眼间带着一股狠劲,似是一把锋刃,冷光一现,准备随时出窍。
她脸上是散不开的愁绪:“你无需哄我,这世间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要知道谢宵这数年召集无数方士,穷尽一切办法寻仙问药,求草炼丹,几番折腾全白费功夫,如今大渝后宫叱咤风云,宠冠六宫的还是她萧凝裳。
“是啊~起死回生,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再世为人!”
“那你还?”她黛眉微蹙。
温泽嘴角轻扬,满是嘲讽:“我老早跟他要了一样东西,他二话不说就给了……”
“你同他要了什么?”
“谢宵那炉子烧了六年也没烧出个所以然,我跟他说如今那些方士炼出的丹药救活人行,但是真要生死人,肉白骨,还缺了一味药引。”
她看着他,温泽的容貌早已大改,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但他撒谎诓人的时候,神情倒和往日如出一辙。
他继续说道:“而这味药引就是龙血,日日叁碗熬成一碗,并仙丹与人服下,连熬九日便可功成~”
她看着碗里的人血,一时之间竟觉难以下咽:“难道这是他的血……你是从哪学的这些?”
要知道他幼时最烦这些之乎者也,一杆长枪倒是耍的出神入化,更何况是什么枯燥的药理医典,道藏宗籍了。
“机缘巧合,得遇高人罢了。”他含糊其辞。
他谢宵若真如自诩的那般情深不寿,为那傀儡日日放血烹药,不死也赔进去半条命,只是那伪君子,最是道貌岸然。
那傀儡他做了八分相似,只要一想到那夜地宫之中,谢宵深情凝视那尸身时的惺惺作态,便觉得无比恶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梁雁鸣的思绪被乐舞声唤回,尤其是那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要知道宸宫美人遍地,最不缺的就是风情万种的美人。
要知道西南诸部这次进献的美人,好些都被谢宵送给皇族和宠臣,唯一留下的这个叫“艳秾”的,是长得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同样也是胆子最大的。
更何况今夜是谢宵钦点她御前献舞,玉足轻点,纤腰慢弄,一身大红翩然生姿,脚上的银铃铛当然是响得更欢了。
承欢殿(1V1) 10.枭鸟印记
萧凝裳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的宫装,长长的裙尾和披帛拖在身后,头戴四凤钗的她将温婉贤良诠释的淋漓尽致。
但艳秾的那身红衣在她眼里却格外的刺目,尤其是几乎是不加掩饰的眼送秋波,卖弄风情,她这贵妃完全成了摆设。
上无太后,自从谢宵的元后薨逝之后,这宸宫当中便再也没有女人有资格穿那一身红衣,谢宵不仅只留下这个艳秾,连嫡庶的规矩都为她破了,今夜御前献艺特意准了她穿大红色。
西南诸部也是心乱得很,西南动乱六年,如今再也折腾不起了,他们这次进京除了递上降表,俯首称臣之外,什么要求都不能提,也不敢提。
陛下的心思没有谁能猜得出来……
谢宵上次宴饮突然离席,他们进献的美人又都被打发出宫,陛下虽留下了一个艳秾,既未册封又久不招幸,今晚却纵容她在御前如此的僭越放肆。
如果陛下身边没有贵妃娘娘的话,恐怕艳秾的这支舞早就跳到谢宵的怀里去了。
如此这般,不过尔尔,大渝崇尚率直任诞,清俊通脱的风范,凡事皆是随心随性,今日这等宴饮在文人墨客笔下,又不失为洒脱倜傥的风流佳话。
要知道隆盛年间,平帝谢崇最是风流好色,每日就算是不上朝,这肉要管够,酒要管够,美人更要管够,又多服药助兴,所以往往第二日清晨,紫仪殿前谢恩的宫妃少达叁四人,多的时候连司寝间的内侍都忙不过来。
凝贵妃能盛宠六年,经久不衰,百姓除了说萧凝裳是真美人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陛下,当真痴情也。”
教坊使似乎觉得只西南乐舞过分的单调,为讨陛下欢心,特命教坊的乐工伶人并舞姬,与西南乐舞相和,临时排演了一出大型舞乐。
重头歌韵响铮琮,如破歌舞红乱旋。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
酒过叁巡,欢歌笑语,那美人腰越转越快,舞裙在脚边盛开成花,只看得人头晕目眩,神思恍惚。
突然一道冷箭从暗处射出,直冲着谢宵而去。
刚刚那些翩翩舞广袖的舞姬,霎时化身杀手,缠在腰上的软刃也随机拔出,出手狠辣的对着身边的王公贵族刺过去。
场面一时大乱。
“快来人啊,有刺客!”慌乱之中梁雁鸣只听到这么一句,转眼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便跟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而这些女子并不是宫中教坊的舞姬,而是训练有素的女魅,个个身手利落,别的本事没有,杀人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
知雪和折竹皆是高手,看情况有变急忙将她护在身后,但凡是靠近她的,知雪手上的匕首必是让她有来无回。
梁雁鸣却处惊不变,她见惯了打杀,暗暗的观察着。
这批女魅出手虽然看起来毫无章法,却步步紧逼谢宵的御座,但谢宵是何等人,她们如何能讨到便宜。
身穿铠甲的御前力士,将谢宵萧凝裳他们护的滴水不漏,而温泽在那一片混乱中,一身白衣,出尘若仙,从容不迫,更是与众不同。
“朕要留活口!”
反应迅速的神策军很快控制住了局面,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人的想象。
她也被知雪护着退到了谢宵的身后,温泽第一时间过来询问她的安危,她摇了摇头示意他留心前面。
刚才一乱,那个艳秾就不见了踪影,事态一平息却又悄悄现身,她是被侍卫压上来的,因为侍卫在她身上也发现了软刃。
她是离着女魅距离最近的,却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而神策军并没有能够留下活口,那群杀手见无得手的机会,便咬破藏在嘴里的毒丸,毒发身亡了。
被押上来的艳秾被丢在地上衣衫褴褛,身上的红衣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划成了一道道,破破烂烂,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谢宵仔细端详着那把软刃,她也被那仞柄上的枭鸟所吸引,待她凑近之后大吃一惊,因为那枭鸟是先太子府的印记?
显然谢宵也认出了,只是地上那美人衣不蔽体,纤腰盈盈,酥胸半拥,是人看了移不开眼,更何况是那些色胆包天的男人,哪怕刚刚侥幸逃命,也难免身热情动。
眼看着艳秾被押,西南诸部几乎是在一瞬间被吓跪在了地上,为首的九霄族长老想要解释什么,但谢宵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可是原庆王府旧人?”
艳秾缓缓的抬起头正启唇,却见一道锋锐的银光一下子射了出去,身后不知道是谁推了她一下,梁雁鸣就这样扑了出去。
“陛下!”
“陛下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暗器是冲着她的心房去的,温泽去拉她的手,但是另一人的速度更快,直接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暗器却贴着他的胳膊过去,划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承欢殿(1V1) 11.再来一刀
她端坐镜前,纤纤玉指拿着犀角梳,叁千青丝如瀑需要细细的打理。
她的视线却停驻在小几边上那株杜鹃上,似开未开的花苞微微透出点当中的艳红色,骨朵圆润又可爱,宸宫里已经有许多年不见杜鹃花的踪影了。
这是她千里迢迢从玉溪山带来的,她最喜欢的就是那杜鹃花的红色了,只是自她去后,谢宵连一株杜鹃都容不下了。
想起前夜宴饮上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还是胆战心惊,她怎么都没想到夜宴之上竟会有人暗害她,也不会想到最后竟然是谢宵救了她。
她虽然五感尽失,但是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他抱在怀里,她没有办法感觉,回忆却真真切切。
那种他的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痛感,她体会过无数次。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四目相对间,他那一双幽深无垠的眼眸,将她深深的望到眼底,他不会认出她的,但是偏偏那一霎她仿佛又真切体会到,心房那里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对,是针扎一样的疼……
她心里竟然隐隐约约有种期待,他是能认出她的!
“你流血了!”
暗器是贴着他的臂膀过去的,她的手不小心碰上,竟是沾了一手的血,是他的血。
而谢宵的神情看到血色,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竟然将她抱得更紧了,若她现在还是个活人的话,恐怕早就无法呼吸了。
他是直直的望着她,眼睛一下都不眨,仿佛只要他眨一下,她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的专注和执着。
那一瞬间,她听见他说:“哪怕你现在再给朕背后来一刀……”
那话她还没有听完,他人便失去了意识,只因那暗器上淬了毒,而且见血封喉。
所以温泽和太医院所有太医,几乎都守在了正阳宫,二天二夜不眠不休,到今夜晚膳时分,她才见到神思倦怠的温泽。
如果她那晚手里真的有一把刀的话,她会刺下去吗?
她会的!而且她不会挑后背,而是对着他的心口狠狠的扎下去!而且曾经她就这样做了……
大婚那夜,对她何止是屈辱,他就像个没了理智的疯子,一会哭一会笑,而她就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哭都哭不出。
那双她曾经牵过的手,不像是记忆中那般的温暖,却冷得可怕,旁人提起他最常提起的便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玉可不就冷冰冰的石头吗?没有一丝感情。
她温热的身子和他手掌的冰冷,对比可真鲜明,她的里衣被他无情的丢下,身上堪堪能遮住这副娇躯的,只有那寸缕之间的亵衣。
大红色的肚兜上绣着她最爱的杜鹃花,和雪肤酥胸相映成趣,她的身子在轻轻的颤栗,尤其是他的手从腰际慢慢伸过来。
她虽体弱,但是这具身子确实是发育的不错,微微隆起的酥胸虽然称不上汹涌,但已经颇具规模。
她早就及笄了不是吗?甚至为了让她养好身子,他把大婚之期推迟一年,换回的却还是她的欺骗。
他满心欢喜的在筹备他们大婚的同时,而她却衣不解带的去照顾太子,你让他如何能怜惜她?
他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给了她,但是她却不要,那他就只能把她撕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即便是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认了!
轻拢慢捻,在他的爱抚下她酥胸上的蓓蕾很快的挺立,她身上的亵衣是被他一口咬下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不舍得,他这一口咬下去的就是她的血肉。
无论她如何的求饶、威胁、谩骂……他就是不肯放过她,几乎是手脚并用,甚至是撕了她的嫁衣将她的双手绑在了九龙盘踞的柱子上。
他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锁骨,她的酥胸,在前后的夹击中,她的身子是带着屈辱被点燃,终于忍不住娇吟出声。
她的声音有些纤弱,是带着哭腔的娇媚,也许是耻辱让她始终都保持着清醒,她满脸通红,贝齿紧紧咬着嘴唇,不让那声音再从自己嘴里逸出。
梦魇之所以被称作“魇”,便是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摆脱,她记得仓皇间她好像摸到了束发的步摇,造型是别具一致的凤缠杜鹃,是他送给她及笄的生辰贺礼。
本来是要做成凤凰牡丹的,但她就要别具一格,那步摇上的红宝石都是他找工匠学了镶嵌,一颗颗亲手镶上去的。
云销雨霁之后,他解了她的双手,却始终将她搂在怀里,一声声的说道:“阿妩,阿妩,朕会对你好的,会一直对你好的……”
“很好很好……”
他向来端方有礼,君子翩翩,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情话,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但她却趁他不注意,抓住那只步摇,对着他的后背狠狠的来了这么一下。
对了,已经很久没人叫过她阿妩了,她不叫什么梁雁鸣,也不叫苏沉影,她是成碧啊,当年成王府那个最受宠的小郡主,小字星河,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有人唤她成碧,有人唤她星河,但是最最亲近的人才会叫她的乳名“阿妩”,谁让她一出生就生得玉雪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胚。
来定娃娃亲的,都快把他们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承欢殿(1V1) 12.适温宜泽
一个一个又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为何天底下像她的女人那么多,她费劲千辛万苦,没想到死了个成星河,来了个苏沉影,好容易将那个宠冠六宫的苏昭仪送去见了阎王,却又来了个五分像的梁雁鸣。
陛下拥着她的时候,不只六宫众人以为见了鬼,就连她都以为她又重新活了过来。
不,她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当年成星河的骨灰就是她撒到胭脂井里的,她服了“羽化”,被那几个小内侍用破炕席卷起来扔到了北山的乱葬岗。
“羽化”是天下奇毒,可保尸身百年不腐,相传前朝废帝的宠妃骊姬貌美如花,身死之前便服此毒。
她的尸身虽沾染了污秽,但还是生得那样美,仿佛没有断气,就只是静静的沉睡在那里,明艳动人,姝丽无双,连死都不能让人放心。
萧凝裳手中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的把她的脸划画,那伤口竟不知不觉流出了血……
她大惊,急忙把匕首扔的远远的,“来人啊,以糠塞其口,以发覆其面,本宫要她挫骨扬灰,永不超生!”
萧凝裳守着中毒昏迷的谢宵,悄悄让纨素去传了宁国侯,无论是什么人,她才是这大渝后宫的六宫之主!
而献贤殿里,温泽是一身的疲惫,那批杀手这次是有备而来,而那暗器上的毒也是见血封喉,值得庆幸的是这毒尽他和太医院之力尚可解。
只是温泽探其脉象之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谢宵这些年似乎一直在服食五石散,此剂性子燥热,又名“寒食散”,初服此药,必加开朗,体力转强,但若长时间服食必会成瘾,轻者舌缩入喉,脊肉溃烂,重者痛苦异常,残疾送命者比比皆是。
难不成谢宵真的在求仙问道,以求长生?
“阿韧,那晚的事你有何看法?难不成先太子府真的还有旧人在世?”
先帝的孝昭训皇后是她的亲姨母,她自幼长得宫廷,也时常出入太子府,软刃上的枭鸟痕迹她再熟悉不过。
但是谢宵行事狠辣,他出手向来斩草除根,当年太子“谋逆”,他一道圣旨满京城杀了个血流成河,唯恐一个不慎,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
太子府的那场大火,整整烧了叁天叁夜,过后只剩下断墙残垣,寸草不生。
“这些年我也多番查访,民间偶有先太子尚存于世的传闻,但每每不是招摇撞骗,就是被谢宵捷足先登,多半都是假消息。”
温泽帮她调着方子,突然抬眸问了她一句:“阿姐,你可希望先太子还活着?”
毕竟那是他们的表哥,姨母曾经是那样的疼他们,太子宣是她唯一的血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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