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殿(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浮屠一霸
“希望,却也不希望。”为了那把龙椅,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她微微一停顿:“对了谢宵他,是不是已经没了大碍?”
温泽倒是自信满满:“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死去。”
梁雁鸣,不……
现在应该叫她成碧了,自从温泽说他叁年前捏过一具傀儡跟她有八分像之后,她一直怀疑梁雁鸣这身子也是他拼凑出来的,像倒不是很像,也就只有五分。
二八年华的少女,就算是出家为道,也是带着少女特有的明媚娇羞与甜美清新,光洁饱满的额头,盈盈秋水的桃花眼,只是现在的五官相较于之前,少了两分勾魂摄魄的艳色,却多了叁分温柔如水的清丽。
但是她的眉间却总有散不开的哀愁:“阿韧,我醒来已有数月,你还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吗?”
六年前成家军在蠡河到底经历了什么,七万大军全军覆没,他帐下的燕云十八将尸骨无存,他们都是和温泽一起长起来的,情同手足,少年将军,个个能征善战,意气风发……
他又是如何死里逃生,容颜大变,一跃成了什么玉溪山云清观的天一道长,不只是精通岐黄之术,甚至能聚魂魄,识鬼神。
她睁眼之时,人已经身在京师千里之外的玉溪山,初初他甚至还不愿与她相认,他只让她叫他“道长”。
偶然间一清晨,她听云游四方归来的避尘道长,玩笑般喊他“温泽”,他到底是谁,她便一清二楚了。
女子十五及笄,她的字祖父早早就示下,但是男子二十加冠,旁人只知道成王府的小世子叫“成琢”,却不知道他的字……
那是因为成王府那位天资不凡,英姿勃发的云麾将军,很早就死在了战场上,马革裹尸之时不过才十六岁,尚来不及加冠取字。
但她是听祖父说过的,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取“星河”二字,意在岁月清欢,无忧无虑,成琢则取“温泽”二字,意在君子如玉,适温宜泽,又怕玉太过于“脆”,所以乳名便唤“韧哥”。
承欢殿(1V1) 13.他的招见
她没等到温泽的回答,这时知雪突然敲门:“道长,姑娘,陛下身边的阮总管过来了~”
原以为阮显过来是要宣温泽,却不曾料想谢宵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召她去正阳宫。
“总管,不知陛下召我所为何事?”
阮显却守口如瓶:“老奴只负责传旨,陛下请落云仙人到正阳宫一叙。”
她颇为为难的看了一眼温泽:“这……”她和谢宵还有何好说,难道他要听听他成家那一百二十六口的亡魂,一一诉说冤屈吗?
温泽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嘱咐道:“去吧,到了时辰师兄去接你。”转头又颇为有礼的对阮显道:“我这师妹从未下山,若面见陛下时有何失礼之处,还往总管多多担待。”
“法师客气了~”
说完她便跟着阮显一道去了正阳宫。
从献贤殿到正阳宫还有一段距离,正是日落时分,阖宫上下还未曾用晚膳,而西边余霞尽黄昏,而巍峨的正阳宫却显得更加庄严与冰冷。
宸宫当中有数不清的冤魂,她被困在此地数载,认识了许多的朋友,也听过了许多的故事,前朝嫔妃又或是本朝宫人,多是尸骨无从寻找的可怜人。
他们因为怨念成为亡魂,一直在身死之处徘徊不去,除非是有当世人捡到他们的骸骨,带回家乡好好安葬,才有机会转世投胎。
否则就只能无止尽的等待下去,直到忘记一切,连自己一并忘却,然后魂飞魄散,随风而去。
她成了活死人之后,前几日也曾去会过老友,比如那位冷宫的太妃,她求她帮着她报仇,但是却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何况百年已过,是是非非早已经白骨一具,黄土一抔,仇人早已经转世为人,恩恩怨怨又何从查起。
这正阳宫,生前她来过无数次。
在最后那仅剩不多的日子里,他不再把她拘在未央殿,而是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同寝同食,同卧同眠。
衣裳是他穿的,饭菜是他喂的,她就像没了灵魂的傀儡,不说话也不动弹,眼神全然没有焦点,他说要就寝了,她才会闭上眼睛。
完全就像一只被他豢养的绸缎娃娃,带温度会喘气,肌肤胜雪,晶莹剔透,让人爱不释手。
早朝,是两人一天中唯一分开的时辰,他都要让能工巧匠,拿玄铁打一条链子,轻盈但坚韧无比,除了钥匙,天下间何等锋刀利刃都无法将其斩断。
大臣是看不见的,但阮显能非常清楚的看见陛下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银链,那银链的另一头绑在她的手上。
那时她就在坐在九重阶那把龙椅的后面,跟着他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听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却心如死灰。
那颗心早就没了温度,随带跟着冷的还有她的身子,他却总是想法设法让她暖起来,盛夏时分殿里不止白天黑夜的烧着兽金炭,而且他还时不时带她去行宫泡温泉。
即便这样还是没了办法,夜幕降临之后他总会想法设法的折腾她,各种花样逼着她出声,??逼着她求饶。
这些一如昨日,历历在目。
“仙人,陛下正在殿阁内等您,老奴就不送您进去了。”
殿外就是御前带刀的金瓜力士,不远处还是训练有素的神御军,更何况她知道谢宵身边有暗卫的,而且不止一个。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更有近前宫女搜身,就算她豁出命去,连一点得手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她现在是活死人,哪还有命可以豁出去。
原先她还忧心他真的有所察觉,认出她来,可是当她慢慢推开那朱红色的殿门时,却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正阳宫极其的开阔,分成不同区域,谢宵独宿的地方便在正阳宫后面的殿阁,龙纹、明黄、泉涌……这些都再熟悉不过,引起她注意的还有御案上堆成小山的奏章。
明黄色的绸幔层层迭迭,她掀开那面玲珑剔透的珠帘之后,那张偌大的龙床上,谢宵半倚在那里,脸色有些惨淡,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而他身上穿着一身月白寝衣……
天潢贵胄,帝王至尊,最威严的应该是那身明黄,但谢宵却最爱月白。
他虽能文能武,却不穷兵黩武,年少之时仔细一看不像是什么拿弓握枪,却有读书人的文质彬彬和芝兰玉树,身形仔细看过去还略微有那么些单薄,而且肤白如玉,最是温润,要是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她一样是个病秧子。
也许正是如此,姨母才会掉以轻心,留他一命,好不让自己落个善妒的骂名。
承欢殿(1V1) 14.贝齿轻咬
她微微福身,给谢宵全了个半礼:“参加陛下。”
他刚刚苏醒,身子还有些孱弱:“你,过来!”
“不知陛下宣贫道入正阳宫,所为何事?”她依言走近,世人都说圣上天威,喜怒难测,她不怕他,之前不怕,现在就更不会了。
无论他是清醒,还是疯癫。
他就是一块莹莹生辉的美玉,日光中剔透,夜色中璀璨,就算是中毒生病,都带了几分“病美人”的美感。
仔细看他身上的月白寝衣,都用暗金线绣了龙纹,在烛光中竟然透出威严苍白的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而他说的话:“朕知道……”
他知道什么?成碧忍不住警惕,握着拂尘的那只手掌心出了汗。
“朕知道,那晚……是你!”满目的审视和打量。
她直面他的眸光,笑靥如花,仿佛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眉梢甚至还能透出几分艳色:“噢?原来那夜要与我一夜春宵的人,竟然是陛下!”
成碧今日穿了云清观的道服,很寻常的白裙祥云纹样,却显得出尘若仙,静虚高远,若说她的衣服和那些道徒有什么不同的话,她衣上的云纹是用混了银色的青线绣成,明眼人一瞧就知她身份不凡。
他听她这话,语气不变:“看不出来落云仙人竟然如此的风流多情,不知除了朕,天一道长可也是仙人的入幕之宾?”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寻常人一般是很少能觉察出谢宵情绪的变化。
但是她对他太了解了,轻而易举就听出了他话中的嫌恶。
自己是他的枕边人,当初也是这般盲目的自以为是,如今看来她又真正了解他几分呢。
她是领教过宫里风言风语厉害的,往往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明的说成暗的,自从她跟着温泽入了这宸宫之后,闲言碎语便从未停下过。
因她情丝绕刚刚发作,温泽于她起居膳食上可谓亲力亲为,无微不至,那晚所有人都簇拥到谢宵的身旁,只有温泽护着她。
他是将她打横抱起,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回了献贤殿,之后才去正阳宫为谢宵诊治。
先帝谢崇年间,道教大兴盛行,谢崇和如今的谢宵皆崇道抑佛,故永宁城当中时常可见往来的道士道姑,喝酒、夜宿、嫖妓、赌钱,百姓们见的多了听的多了,这名声便不太好了。
再者有些道门,为求成仙,旁门左道,采阴补阳,男女双修,无所不用其极。
宸宫里的这些闲言碎语传着传着,便全都变了样子。
“陛下觉得呢?”她柔声细语的回,顺道还坐在他的龙床上,很是胆大包天。
谢宵过来捏着玲珑的下颌,在她眉眼间逡巡:“你的身子,可还有旁人沾过?”
她的俏颜却顺势贴上了他的手指,明明穿着一身道袍最该清心寡欲,潜心修行,望向他的时候眼神却像极了一只狐,若有似无的撩拨,最是耐人寻味,风情万种。
“陛下面若冠玉,身姿英挺,着实令人倾慕,若陛下愿意,贫道的入幕之宾日后便只有陛下一人~”
“那晚,你对朕用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小玩意,取一点抹在唇上,神不知鬼不觉便让人四肢无力,不能动弹……”
谢宵的视线聚集在她的娇唇上,和宫里的嫔妃不同,这樱粉色不是什么口脂的颜色,却比那些更让人垂涎欲滴。
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香味,掺杂了龙涎香当中,幽香深远,但是香味很淡,轻易不被人察觉,若不是此刻他格外留心……
他笃定那香味是从她身上来的,却不同于脂粉的香味,好闻得很,甚至有些欲罢不能。
“你不担心朕恼怒?”
“若非陛下自认,贫道还以为那晚轻薄的会是位翩翩美少年,陛下若是恼怒,你说怎么罚贫道都认。”
她与温泽为双生,时常有人分不清楚两人,所以她也曾做男子装扮,化身王孙小公子,青楼酒肆,勾栏瓦舍这些风月场所虽不能说是常客,但年少时也能窥见榻上“妖精打架”,交颈而卧,缠绵悱恻。
那青楼的名妓头牌,面对心仪的恩客,似乎就是这样的做派,如今她不过依样学来。
好像是真的担心他会罚她,毕竟伴君如伴虎,那只曾教她写字做饭弹琴的右手,如今正捏着她的下颌,除了献媚之外,好像也做不得什么。
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还真是让人处处羡慕不已,她那一瞬间竟然生了嫉妒,微微往后一撤,他的食指就这样被她的贝齿咬住。
承欢殿(1V1) 15.嘴角带血微h
都说指尖是最敏感的,到现在他都记得与她十指相缠时的温度。
眼下里他的手指被她的贝齿咬住,丁香小舌试探一下,然后迅速的缩了回去,她眼睛试探性的看了他一眼,谢宵还是那般波澜不惊,见他没有反抗,她胆子大了起来。
谢宵单看就是个美男子,长得像极了话本戏曲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这是她见他时的第一印象,但没有办法否认的是他那过分精致的眉眼,总是给人一种清冷禁欲的气质,尤其是他年少时最是端方有礼,被她惹急了总是莫名的羞红脸蛋。
但是数年已过,他在龙椅上坐的久了,除了威严便多了华贵万方的气场,种种杂揉在一起竟万分的融洽,相得益彰,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足够的勾魂摄魄。
女人接近他,并不只是为了地位荣宠,而是他本身就非常有诱惑力。
永宁城有“七夕乞巧日,结绳赠情郎”的习俗在,在这一日,难得“自由”一回的闺阁少女,总会打红绳上面系上玉髓、珍珠、红豆这些小物件,编好之后送给自己的心上人。
谢宵虽然是皇子,但是每年刚过七月,他便会陆陆续续收到许多的红绳,官宦人家的千金只敢悄悄的送,而有些胆大的宫女,不只是要送红绳,更愿意自荐枕席。
温泽那时还说,乞巧那日想爬上谢宵含章殿那张榻的美人儿,怕是能组成娘子军,打得头破血流也是常有的事。
往日他总是想尽了花样折腾她,如今看着云淡风清,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她莫名的恼火。
她的唇轻轻碰到他的手指,嘴角轻扬,越发的贴近他的身体,拿她身上最傲人的地方去贴近他,几乎是快要匐在他胸上,“那日漆黑一片,便觉陛下英武,如今近看,才知陛下竟是这般的诱人,我倒有些羡慕后宫里的各位娘娘了~”
温泽说过他这次中的毒有些棘手,所以解毒破费了一番功夫,如今刚刚苏醒,但皮肤却好得很,她没有办法感受那指尖的细腻,但是看着他俊朗儒雅的面庞,那唇色却比女人涂了口脂还要瑰丽,还要让人垂涎。
她放了他的手,换了他的唇,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是明眼可见的柔软饱满,似乎比什么糖膏蜜食都来得口感要好,馋得人口齿生津,恨不得将他一口一口的吞下。
成碧去勾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呼气什么不再重要,而是紧贴着他,整个人坐了过来,虽然裙下穿着顺滑的缎裤,但却能看出纤细的美腿,想方设法试探他,纠缠他,看他定力到底几何。
他的身下可并不像他神色这般的波澜不惊,而手下的筋肉也在紧绷颤抖,她是有些的逗弄。
都说男人于情事上面是无师自通,但是女人也不遑多让,爱抚和舔舐什么的,似乎记忆当中他就是这样挑起她的热情,她吻他的颈,吻他的唇,吻他性感撩人的喉结,玉指纤纤是从他寝衣下面握进去的,那粗壮上翘的勃发,很是可观……
他的身体被她撩拨出了热情,但是眸底却越来越冷,让人胆战心寒的那种凉意。
雪臀甚至是凑到了他的腰间,只差一步……他却一下子反剪了她作祟的右手,将她狠狠的推了出去,语带厌恶:“身子不干净的女人,朕从来不碰!”
他有后宫佳丽,叁千粉黛,自始至终却只想守着那一不归人,他只有她,只要她!
正阳宫的地上铺了锦毯,她这样被丢出去,其实一点都没伤着,明明是一件无比屈辱的事情,她婉转娇吟轻笑着:“既然陛下没了兴致,那贫道就告退了。”
她起身,转过头去脸色却全然变了一个样,他生疑又如何,今夜她仿若娼妇一般的行径,肯定打消了他不少的疑惑,因为真正的成碧从来不曾屈服过,哪怕是在他身下被迫承欢之时,都不曾。
不过真是讽刺啊,当年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今夜竟被他撩拨出了叁分的心火。
“等等……”身后传来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可曾有过姐妹?”
“雁鸣不过一弃婴,得仙师庇佑带回观中收为弟子,并无父母兄弟姊妹之福。”
她从殿内推门而出得时候,却发现已经是更鼓时分,早就恭候在一旁得阮显,显然很诧异她为何会在殿中久留。
仔细看,她嘴角是带血的……刚刚她还是没忍住,咬了谢宵一口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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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1V1) 16.旧花样
成碧回了献贤殿,温泽却不见了踪影,只他近身服侍的小道童瑞清在,“师兄去了何处?”
“回仙人,师傅被凝贵妃的大总管宣去了长宁宫。”瑞清回道,态度无比恭敬,甚至看她的眼神慢慢都是好奇,无论看多久。
玉溪山谁都知道他师祖,也就是已羽化登仙的暨修仙师,很早就从孤山上捡回一痴儿,从小如珠如宝的养在后山,这痴儿行径疯癫,爱撒泼打滚,鸡鸣狗盗,时常去泥潭里把自己滚成落汤鸡。
山下的百姓,但凡谁家少了鸡缺了鸭,时不时会找上家门来,仙师尚在凡尘时便极为纵容宠爱,如今换了他师傅更甚。
但是谁能想到,数月前晴天一道惊雷劈到了后山的竹屋,火势熊熊,当众人提着木桶赶到后山禁地,本以为那痴儿肯定葬身火海时,谁曾想到竟然看着她一身白衣,翩然若仙,从早已烧成灰烬的竹屋中走出。
他依礼能当唤她一声“小师叔”,但众人总觉得如此清丽一佳人,如此唤来总觉得老了些,便跟着知雪折竹她们唤她的道号“落云仙人”。
成碧却陷入深思,“你师傅去多久了?”
萧凝裳竟然住在长宁宫,那空置了许久的未央殿……
“您刚去正阳宫不久,贵妃身边的陈总管便来了。”意思是已去了许久。
“原是如此,你先退下吧。”
瑞清得了吩咐才反应过来,原是刚才看呆了,虽然他跟在道长身边日久,仙人也不是见了一面两面了,但却到现在都记得年初鸿蒙道坛上,这位小师叔同几位师叔祖于道法上的辩驳较量,那可真是风华绝代于当世,一举成名天下知。
长宁宫里。
萧凝裳淡绛纱衫,身上的白色披帛显得很是飘逸,容貌秀丽,似笑非笑,“法师,果然人如传闻,出尘若仙,只是那晚太过匆忙,近几日本宫又忙着照顾陛下,都未曾同法师好好见礼,幸陛下得老天和祖宗庇佑,此番有惊无险,法师也劳心劳力,当记一功。”
温泽手里那柄白玉拂尘是近日谢宵赏的珍品,他日日带在身上以示恩宠,“贵妃娘娘谬赞了~”
萧凝裳是什么样的人,他深有体会,一向是面子功夫十足,却笑脸藏刀,最是阴毒,他虽被这世道磨平了性子,却不愿多与她打交道,她晚膳时分悄默声的将他宣来这长宁宫,明面上礼敬道宗,背地里谁知道又在打什么算盘。
如今四下里无人,她屏退了左右,他便也懒得再虚以逶迤:“贵妃娘娘蕙质兰心,想必最欣赏聪明人,贫道自认尚不算愚笨,贵妃娘娘还是有话直说的好,若是陛下宣召……”
“法师快人快语,本宫也就直说了,陛下倚重法师不远千里宣召,又允您自由出入正阳宫,陛下的意图法师清楚得很,就是要叁年前香消玉殒的苏昭仪起死回生,法师神通举世皆闻,本宫只求法师莫要助纣为虐!”
“娘娘可知那起死回生的法子?陛下对昭仪着实情重,连贫道都为之动容。”谢宵现在已经是日日放血烹药了。
他对那傀儡倒是情真,但温泽想来却越觉讽刺。
“本宫略有耳闻,日日放血叁碗熬一碗,陛下身系大渝社稷,这如何使的?再说那苏昭仪来路不正,甚是狐媚,竟引得陛下服食五石散,当是妲己褒姒之流。”
萧凝裳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只是温泽不知她明明盛宠在身,为何要打他这里的主意?
等他半夜回了献贤殿,成碧尚未安寝一直等他回来,今夜谢宵宣她,紧接着萧凝裳却召了温泽,两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谁先开口的好。
“姐,你莫担心!”这是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
“萧凝裳她所为何事?你让我如何能安心?”与虎谋皮,往往两败俱伤。
他扶着她进去:“她不过是从我这里打听些法子,比如怎么能让谢宵的指望落空,用的什么药炼的什么丹,有施了什么法子,便担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幌子开口求我,她得了手,说不定以后事情败露,正好还有我这么个替罪羔羊。”
温泽想了想,笑道:“她的手腕倒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
年少时,往往她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坏事,碎个瓶丢个碗,她便只往他身上推,然后楚楚可怜的掉金豆子,眼泪便像不值钱一样,他出身将门,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最厌烦的便是这哭哭啼啼的丫头片子。
偏偏他母妃还极其吃这一套,温泽往往被他父王吊起来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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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1V1) 17.蚀骨情丝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是重逢之后阿姐最常问他的一个问题,他也经常扪心自问他意欲何为,想起蠡河那尸骨遍地,血流成河的画面,他就恨不得将谢宵千刀万剐。
可是阿姐那句话说的对,这么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要将他最珍视的,撕碎在他面前,最看重的,全部踩在脚下,最宝贵的,一点点的摧毁。
他要他万劫不复,要他江山倾颓,要他一手创立的大渝盛世分崩离析,要整个谢氏皇族为蠡河数万成家军将士陪葬。
这一切的实现不仅需要契机,他更需要一把“钥匙”……
阿姐正是这把最好的“钥匙”!
这六年他蛰伏玉溪山,甚至不惜手刃恩人,鸠占鹊巢,为得就是能细致的打磨这把“钥匙”,要它严丝合缝的打开那道大门,倾覆整个大渝王朝。
而他阿姐还对谢宵有情,他为何不善加利用呢?
毕竟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为鸳鸯不作仙,这是谢宵曾许下的誓言啊。
成碧看着温泽,目光中满是怜爱,“报仇的事我来,这宸宫就像是那吃人的魔窟,你应该出宫去,回玉溪山回江淮,去哪里都好~”她语重心长,这几日提心吊胆,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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