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流明【机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纹猫为狐
那石板几乎就在同时轰然碎裂,碎块蓦地四散,而祁曜的身影就在碎块之间消失了。
这招生花逸影,祁曜在生者为王的游戏里对阵飞鸾也曾用过,那时用来进攻,现在却用来躲避,运用得更妙也更讨巧。
数道水流一并奔腾着泻下,交错纵横,深海蓝与湛蓝渐交融成暧昧模糊的颜色。待它们捕捉到祁曜的身影时,便盘旋而起,自四面八方朝她卷来。
祁曜头也不回,整个身体没入最初那道水流造成的空洞中,那空洞早在形成之初就渐次合拢,眼下不过一人的宽度,待她钻入后,彻底恢复成光滑镜面,将背后追逐而来的水流悉数格挡。
没入深蓝,意味着进入第二层空间,重力颠倒,身体为适应急遽的变化而不得不蜷缩成一团。
身下是盘旋生长的棘刺,祁曜仍维持着倒立的身姿,一扬手,自手腕生出丝线,延伸至头顶,生成如花朵状的水母伞,阻住下坠势头。
待下落至棘刺之间,祁曜摆手甩脱丝线,身体地自孔隙之间灵巧穿梭,她没有错过自棘刺之间一掠而过的白色人影,行动轨迹看似左冲右突,实则朝着那道身影掠去。
指尖自金色发丝间掠过,祁曜眼里绽出势在必得的气魄。
“抓到——”你了。
金发湛眸的人影转过身来,朝祁曜笑了笑。
“那么,被抓住的是谁呢?”
本该被远远甩在身后的黑色棘刺,末梢蜿蜒落下,不知何时悄然缠缚住四肢,明明离晷不过一步之遥,却不能再进一步。
被棘刺缠缚的身体化作虚影消失,四周景物急遽变换,下一刻,祁曜已身处现实世界里的训练室。
“叁分四十秒,进步很大。”晷由衷称赞道,如果不是祁曜最后的动作阻滞,或许这个数字会进一步提升也说不定。
祁曜神色不宁,回想方才看到的最后画面,她犹豫着开口,“晷,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左手。”
晷不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当然。”
他披的是一件月白的近似斗篷的宽袍,左臂也笼罩在宽袖间,袖口随抬起的动作回落,露出一截手臂,从手臂到指尖,都完美无瑕,如最致的艺术品。
祁曜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她的脸色本就不怎么好,此刻眉宇间的锐气散去,疲惫立显,于是晷问她,“还要继续么?你这几天睡眠都不怎么好,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祁曜脸色白了一白,似想到什么,斟酌着道,“是得休息一下,剩下的训练就明天再补吧,我先去洗个澡。”
她急匆匆离开的样子近似落荒而逃。
自她身后,晷缓缓放下左手臂,红色线状物一瞬蜿蜒着攀爬而上。
那不详的,异化而成的毛细血管般的细微线条。妖异的血红,交错盘踞,一直连接着通往身体的深处。
晷脸上的表情淡去,神色漠然望着手背,迎着他的目光,绒软的异变物欢喜地微微颤动,如同有了实质的生命一般。
他不存于此,它们亦只是投射而来的虚影,β4215病毒,宇宙中最狡猾,也最臭名昭着的一种,它所侵染的对象不局限于实体生物,而寄生体一旦被附体,等同钉上其专属坐标通道。
本源被侵蚀,剥离,就连赖以考量的逻辑程式都不受其影响。
晷将指自妖红线条上摩挲而过,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情感,那是来自生命本能的欢喜,为自己能够生于这世间的洋洋得意,是最肤浅最低级,也最蛮横不讲道理的生命本质,却让他感到困惑,甚至是恼怒。
泳池坐落于门后的半露天平台,经灰海引来的水经由过滤,沿着竹管汩汩流下,待感应到人来,池中水会自动升温到温热。
祁曜泡在池里,伸手去接竹管流出的水,那水仍是冰凉的,落在掌心,又沿着手臂滑落。
池面渐有雾气熏腾,她的脸颊隐约透着红,眉眼间更是带着抹睒艳,那是种绽于冷色之上的艳,令人忍不住去触碰,忍不住去采撷。
她随手将水面拨乱,一埋头,整个人潜进水里。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正如做过很多次的那个意味不明的梦里,光流环绕着汇聚成的河流。
不知过了多久,祁曜从水里缓缓冒出头来,银发温顺垂落,她抬起头,看着坐在水池边的晷,后者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小半条腿没入水中,却无法拨动丝毫水纹。
这世间之物,全无法碰触,眼前看似生动真实的人,不过是至幻至美的幻影。
“你感受不到——”她一怔,回将出口的话。
“嗯,”晷应了一声,歪了歪头望她,“水,应该是温暖柔软的吧。”
人也可以用同样的字眼形容,但他却无法了解其间的区别,俯身,指尖自水间缓慢地掠过,动作带着小孩子般的好奇。
祁曜瞧着此情此景,忍不住觉出几分意外,这家伙向来带着事不关己的淡漠,少有这种含着执拗意味的小动作。
“你想要成为人吗?”她问。
晷转过头“看”她,一时没有开口。良久,他才漫不经心道,“当人,一生苦楚短暂,困于爱恨忧怖,有什么好的?”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表达对人类的看法,居高临下,唯有漠然的审视,祁曜对此不是很意外,早在更早之前,她就获知了晷的这一面。
她朝晷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莹润的眼微微含着笑意,双手捧起一汪水,“伸手。”
晷怔了一下,半带迟疑地伸出右手,学她的样子,两手拢起。
祁曜分开指,水从指缝间落下,穿过晷的手掌,落回池中,溅出一朵水花,被晷的发色映出煌煌的金。
“等你有真正想抓住却不能抓住的东西时,就会知道人类的好了。”
语罢,她径自穿过晷的虚影,拾起雪白浴袍,一扬,披在身上,她很少有机会能让晷吃瘪,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得意的。
结果这晚她就为口舌之快付出了代价。
后背抵在坚冷的床头,整个身体被迫在狭小的空隙之间,昙照的脸就在眼前极近的地方,他的神色似笑非笑,不是很亲切,也不是很疏离,给人以一种包装在正正好的范畴里的非人感。
这是晷独有的神情,声音却是昙照的,“知道你错在哪吗?”
他的食指微曲,落在祁曜的脖颈,自横贯脖颈的伤疤轻轻勾勒而过,那种微痒的感觉,仿佛愈合的伤口被再度剥开表皮,碰触血肉。
祁曜自暴自弃地别过脸去,“我错在不该瞒你。”
面对这张特色鲜明的脸时,祁曜很难把他看作晷的化身,而晷的特质体现,同样让她难以单纯将其视作不同存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模糊感让她不由自主的生出排斥。
地火流明【机甲】 四院
“错了,你真正不该的是自欺欺人,不见黄河心不死,假如你早在发现身体不对时自我纾解,也不至于落到这么难堪的境地。”
祁曜既饮了霍荧的血,便一并承了他的毒,哪怕在她身上稀释了数倍,对她也是不可承受的。
面对晷如此直白的指责,祁曜脸上的平静再也挂不住了,要她亲口承认这一点,简直是双重的难堪,对晷展露出动物性一面是羞耻,被死人算计是耻辱。
她不发一语,睫毛颤了颤,然后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对襟自肩头滑下,露出少女皎白的肉体。
她的肌肤很白,在昶境的几年里,为了隐藏黥纹的存在,哪怕炎炎夏日也裹着数层衣服,那些在西格马空间站厮杀搏命所留下的伤痕,早在登上跃渊号后就被抹除,而与杜坤阳一战留下的伤疤不知为何也奇迹地消失大半,能看出的的唯有最严重的两道,分布在侧腰和大腿,前者几乎将她拦腰斩断,后者则留下一道深痕。
单看这些伤疤无疑是丑陋的,但与覆盖小半个身躯的叁头蛇黥纹相呼应,显出一种别样的瑰诡之美。
这不是一具楚楚可怜的柔躯,而是一把磨砺过的武器,晷比任何人都清楚,很久以前,它是怎样一副既不白皙也不柔美,瘦骨嶙峋的模样。
但现在,这具身体透着年轻健康的光泽,因渴求垂怜而透着几分薄红。
昙照的手指落在她的左肩,叁头蛇中狰狞丑恶的脸上,缓缓道,“迷心于违情之境,引起忿怒者,是为嗔。”
那指沿着背脊,经由蝴蝶骨落至脊骨一侧,似笑非笑的蛇脸,“迷心于顺情之境,引取无厌者,是为贪。”
指经由侧肋,滑至左乳侧下方,安详闭目的蛇脸,“迷心于事理之法,从狂惑生闇钝者,是为痴。”
他的话语不含情欲,语调淡淡,有如吟咏,祁曜听得似懂非懂,她也已经来不及去懂,昙照的手终归是落在乳上,揉捏,令她发出一声轻声的喟叹。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已不由祁曜自己决定,她的身体被彻底的打开,由上及下,由外而内的每一处都沦为他的属物,而她所做的,唯有死死咬住唇,将亟将出口的每一句呻吟都咽回去。
这是她维持不堪一击的自尊心,唯一能做到的。
身体落至欢愉之底,意识却越发明晰,祁曜终于想清楚她为何会感到恶心,并不是这种行为本身有多么不合理,同霍荧鸾颠凤倒之时,哪怕内心愤怒,她同样可以心安理得的沉陷。
晷是清明无欲的,昙照不过是他拿来取悦自己的工具,情欲于晷而言是人类不值一提的“爱恨忧怖”,他本身不会从这行为中获取任何满足,她却不得不在这满怀审视意味的行为中丑态毕露。
身体因再度攀至顶峰而微微抖着,她闭上眼,想着,这不公平,但又无可奈何,晷终究与她是不同的。
霍荧说的没错,晷只不过是个无形无影的异质者。
昙照的动作因她的轻慢顿了一顿,“为什么不看我,还是说你比较想换附影来?”
祁曜便睁开眼,眼里寒凉,说不好跟犹带湿气的银发哪一个更冰冷些。
“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就叫附影,我只给那一个取了名字,附影就只是它自己而已。”
“天真。”脑里晷的声音与身前昙照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附影也好,昙照也罢,哪怕是玛莲和亚撒,都不过是拙劣的人类复制品,为他所用的工具罢了,既然他碰触不到世间万物,它们便成为他的手足,他的触须。
这样想着的晷却忘了,最初相遇的他,在祁曜眼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拙劣低等的存在。
回到银星的他已近似无所不能,无论祁曜想要什么,他自认都能满足她。
但偏偏,她看中了霍荧的焚炀永劫。
“你的晷,是天底下最简单纯粹的存在,因为左右他意志的是密的演算公式,而不是个人感情,换句话说,他其实没有任性的权利,凡被他认定合理正确的事物,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霍荧的这席话倒是一点没说错,哪怕晷不赞成祁曜这种做法,但这是一笔祁曜主观意愿认可之下的公平交易。
何况霍荧就要死了,一个死人,在晷眼里是一团不具意义的有机物,根本构不成威胁。
令晷在意的是祁曜,在他看来,祁曜对焚炀永劫的渴求,未太强烈了。
就像晷不再是困在西格马空间站里那颗计穷途拙的头颅一样,祁曜也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用几段故事,几招武技就能买的小孩子。
激发人性的贪婪是需要特定条件的,假如一直被好生圈养在舒适区里,那么这贪婪或许只是一只漂亮的茶壶,一道美味的菜肴,一只有趣的宠物,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东西。
但那一晚,贝斯特洛的斩首实打实落在颈上,甲金狐的炮筒也实打实对准了她。
再没什么比以肉身之躯面对甲金狐的十二玉楼更令人绝望,那是足以让灵魂战栗的武力压制,能活下来全凭运气,哪怕死了也就是死了,连灰都不会剩下一丁点儿。
那种至深的恐惧无力烙在灵魂深处,成为祁曜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梦魇。无数个夜晚,她惊坐起身的惶恐不安,晷借附影的眼都看得一清二楚。
晷本以为将祁曜带来灰海严密保护起来,她就能摆脱梦魇,殊不知对祁曜来说,眼前安逸来得太过缥缈,而面临生死的绝望又太深切,终归需要抓住一些更踏实可靠的东西才能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
由着昙照折腾了小半宿,祁曜体内的火才纾解完毕,她懒懒地抓住昙照的手臂,眉眼里餍足的媚态还残留着那么两分。
“我想好了,我想进四院,学机甲。”
她的生死实则牵系在林星源这个疯子的一念间,哪怕焚炀永劫现在属于她,倘若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也不过会成为第二个霍荧,思来想去,真正需要的,是如何让焚炀永劫发挥出它本应有的实力。
晷忽然发觉,祁曜需要的,不再是他能给的东西了。
他眼看着祁曜一步步从只图温饱的小鬼到巧笑嫣然的少女,现在她却要抛下一切,连同他为她置办的安乐窝,去追求一种更加艰难险阻的道路。
假如这是别人,晷不了对这贪婪的劣根性生出鄙夷,但祁曜是不同的,他想,归根结底要怪他那一晚同她失散了。
但他只是平静问道,“哦?你想去哪个?”
祁曜轻声说,“四院里,火院风头最盛,实力最强,林歇就毕业于火院。”
她口中的火院,指的是得米德加皇家机甲学院,火院之名得名于校徽的纹饰,一把怒火燃天的树冠,寓意着如火般肆傲,锐意进取。
但凡提到米德加皇家,必然会到无数欣羡向往的目光,位列银星四大机甲名校之首,乃是不折不扣的王牌学院,其入读的条件堪称严苛,光举荐制这一条就足以刷掉绝大多数应考生,即便拿到推荐信,还要通过严苛的入学考试才能算彻底过关。故而米德加皇家机甲学院的学生可谓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英中的英。
“林星源在火院任职,林歇的故旧众多,你若入学火院,不可能隐瞒得住身份。”
“所以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祁曜笑了笑,“圣院位于梵达纳西斯高地的艾杜亚,那是黥徒绝对没法容身的地方,所以不作考虑。”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微妙地顿了一下,她又想起在查找阿斯加德圣院相关讯息时的意外获。
阿斯加德圣院,阿利斯班研究院,神飨教会,叁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圣院的纳新主要通过教会渠道,教会信奉的万法之神尤弥亚,则是阿利斯班研究院的产物,祁曜自然对身处核心的阿利斯班研究院生出兴趣,但根据查到的寥寥数则消息,无论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研究机构。
对比盘踞机甲尖端领域数百年,坚如磐石的盖亚联合研究协会,阿利斯班研究院不过区区十几年年的历史,就很不够瞧了,但偏偏是它,开发出神飨教会顶礼膜拜到疯狂地步的尤弥亚。
晷从祁曜的话语里洞察她的目的,“四去其二,你想去霜院还是冥底?”
“霜晖。”祁曜毫不犹豫地答,“从躲避林星源的角度看,冥底是最合适的,但冥底历年不对外招生,我倒是想跑去试一试,可我承受不起落选的后果。”
冥底地处幽弥,地势复杂,最便捷的通路是从同属极东的司弥进入,但幽弥同司弥交恶已久,此行大概率会被拦截在边境。另一条道路则简单得多,借道昶境,往北经由冰原绕入。
无论选择哪条路线,都会耗数天在路上,一来一回,假如冥底不接受祁曜,那么她将错过其他院校的应试期。
晷沉默了一会儿,道,“f.d.n的据点就在司弥,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的身份败露,势必要卷进某些人之间的争斗。”
晷很少直接驳斥她的意见,这已经是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强烈的反对了。
祁曜反问,“你不希望我去学机甲?”
“留在这里不好么?你不承认它是附影,我就把它撤走,你喜欢热闹,我再多添置些人手,外面也能再扩建出些区域,全凭你的喜好。”
晷说了这么多,唯独不肯提离开银星的事。
祁曜问他,“你说薛窍还活着,是真的吗?”
“真的。”
“既然他还活着,那林星源早晚会从他嘴里撬出我扮男装的事,还有我使用的名字,你觉得我继续留在银星,能躲过他的追杀吗?”
“没准他会放你一马。”
祁曜嗤笑,“我不信。”
她没法把生命安危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
“我向你保证,假如林星源找来,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晷,”祁曜忽然叫住他,“该说保护的是我,我要拿到天鉴杯的冠军,堂堂正正带你离开银星,绝不让尤弥亚找到伤害你的机会。”
她见过尤弥亚的画像,结合晷先前说过的有厉害仇家找上门,大致理顺了整件事:晷是被尤弥亚追杀迫害的小可怜,那晚正是因为中都布下厄雷蒙特环网,晷才不得不被迫休眠来逃脱追踪。
理解上大体没差,得出的结论却完全相反,实在是因为晷最初给留给祁曜的印象太过美丽且脆弱,她不知道,离开银星越远,晷的能力也越受限,倘若再经历那么两次跃迁,他的活动范畴将不得不借助芯片局限在仿生人的身体中。
他们相遇之时,便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晷看着祁曜柔和中带有坚定的眼,忽然说不出话来,很久以前,在他被还是小鬼的祁曜背在背上时,也曾见过这种眼神。
那时的他没什么感觉,现在却忽然联想起那些他触碰不到的温热柔软的水,那些水不因他而存在,这眼底的柔和却是给他的。
当然也有随之而来的荒谬感,区区人类说要保护他,无异痴人说梦。
但有什么关系呢,偶尔体验下被保护的感觉也不赖。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反而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了。
反正,那也不过是个被列入禁词的字眼。
地火流明【机甲】 虚拟现实
雾祇霜晖,得名于古语里经霜河淹没千年而不死的神鸟的名字。漫长的时间里,这神圣庄严的名字曾一度与机甲本身挂钩。
或许已经鲜有人知,现如今的机甲是在一千多年前,由极东为首的原住民古宗族,同米德加为代表的殖民族群共享技术而研制出来的。
那也是银星最动荡不稳的时代,第叁星系内忧外患,银星不过是风雨飘摇的船只。
外在不稳促成了内部团结,为了维持这得来不易的领地,殖民者与古宗族不得不同仇敌忾,掏出自己全部的家底。由殖民文明提供技术,古宗族文明提供原型机,仓促之间组建的机甲研发协会,在往后的几百年里不断发展壮大,成为现在难以撼动的盖亚联合研究协会。
只是对机甲的理念很快产生分歧,一方面统治阶级希望将尖端规模杀伤性武器严格控制在军队里使用,另一方面,新生代的研究者致力于将机甲推广到普罗大众间,以系统化培养真正出类拔萃的机师,种种分歧终于到了难以调和的境地,于是盖亚联合研究协会的几个年轻人出走,创建了银星第一所机甲院校,霜晖机甲学院。
这在当时是轰动一时的新闻,无异于将被污名化为杀戮机械的机甲剖开,指着那些看起来深奥难懂的操作装置,来告诉那些追梦的少年少女,只要你有一腔热血,奋勇向前的执着,以及那么一点天赋,就有机会乘上梦寐以求的机甲,“挑战人类所不能之极限”。
事实上霜晖的创办历经重重阻挠,其中最强的阻力就来自军方,将作为杀戮装置的机甲推广开来,谁也无法预估后果。
霜晖的创始人之一,谈骋却有他自己的理由:倘若一件事物只在小众间流行,那么走向衰亡是注定的。
在那个时代,机甲已经陷入了某种停滞不前的困局,作为战斗单位的兵士,作为战斗工具的机甲,彼此间并不能碰撞出火花,相反,为追求高效达到目的,机甲的设计越来越反人类,对机师的要求也越来越严苛,甚至一度出现了为激发机师求生欲望下的超常发挥而刻意降低安全系数的设计倾向。在此背景下,机甲兵种死亡率最高,也成了军内最不受待见的存在。
霜晖在创办的最初,面临围追阻截的困境。盖亚联合研究协会拒绝对其发放机甲,更紧急发布了包括作战许可令,回避原则等十七项机甲限制条令。军方则从另一方向施压,拒不承认霜晖机甲学院的合法性,更对外宣称不会招纳霜晖毕业生。
如此困境下,第一年霜晖招募到的学生,只有寥寥数人,这些人学的也不是驾驶机甲,而是相关的机甲研究史和工程构造学。
第二年,霜晖创办方顶着巨大压力开发成功aprx交互虚拟对战系统,第一次将依据体感采集的虚拟互动与机甲理论结合,这意味着借助aprx交互模拟,可展开与现实别无二致的机甲对战。
足以改变机甲定义的aprx,在当时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的玩意儿,尤其是在此后不久,霜晖向军方发起虚拟战邀请,一边是根本没摸过真正机甲的半大孩子,另一边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铁血军人,围观者与参与者,谁都没把它当回事。
结果当然也没悬念,霜晖五战全败,全仗教官表演战的一场胜利挽回少许颜面。
霜晖转头就开启了战术理论指导课,同年宣布对外开源共享aprx对战系统,只可惜买账者寥寥。
又叁年后,霜晖再一次约战军方,这一回,战果令人大跌眼镜,五战叁胜。
霜晖以实力获得盖亚联合研究协会的认可,再之后,军方也不得不认可这种教育理念,创办了与之抗衡的米德加皇家机甲学院。
而每隔叁年一次的机甲虚拟对战,便成了天鉴杯的雏形,冠军不仅获取第叁星系宇宙联合防卫军的聘任书,其机甲也将获得银星上的最高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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