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流明【机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纹猫为狐
这会儿他倒改变了主意,真心实意希望祁曜能度过这一关了。
“过刚易折,”谈凤读忽然道,“连这招都用了,离技穷也就不远了。”
陆深下意识“哦”了一声,随口道,“那还是留一个名额。”
出乎他意料的,谈凤读摇了摇头,“不用了,快结束了。”
两人说话间,祁曜面临的形势急转。
甲金狐的幻象虽消失了,但十二玉楼的余波带来足足占据大半个视野的盲区。
祁曜已经做好了面临林星源的准备,尤其当她听见沙沙的脚步声,自烟尘之间走过来时。
折刀感受到杀意,兀自延伸出第四节,已经足有一人半高,刀尖时而尖锐,时而平缓,这是神不稳定的标志。
一双脚最先出现在视野里,祁曜愣怔了一下,忽将折刀压下,刀尖斜斜自地面划过,发出刺耳声响,却压不下她心中慌乱。
来人金发湛眸,月白色斗篷宽袍,不是晷又是谁。
地火流明【机甲】 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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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流明【机甲】 百里畔
盛铮约战百里畔,只是单纯因为这两人互看不爽。
两人同属二年级,盛铮想投入谈凤读门下,但谈凤读每届就只一个,的是百里畔。
仅仅如此,倒不至于到交恶的程度。毕竟百里畔实力摆在那,盛铮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相反,他长袖善舞,待谁都一团和气,学院里的同窗大多跟他关系都不错。
但这个“大多”并不包括百里畔。百里畔个性冷如霜雪,不喜社交,与盛铮可谓两个极端。
盛铮自认对百里畔热情备至,极尽拉拢,却每每被其无视,热脸贴在冷屁股,这么一连几次,哪怕是泥人也有了脾气,何况他毕竟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受了气便得想方法找补回来。
若盛铮讨厌一个人,他绝不会正面硬刚,而是使出一把绵里藏针的软刀子,暗地里给人添堵。他试来试去,逐渐发现给百里畔添堵这事,还挺难的。百里畔没什么爱好,更不在乎盛铮擅长的拉拢制衡之术,颇有几分无欲则刚的意思。
盛铮发觉最能打击到百里畔的,居然是自己在一次特别测验里胜了他这件事。
入学这一年,一共历经叁次特别测验,一次期末测验,盛铮就只赢了那一次,他却如愿看到百里畔不甘的模样。于是盛铮悟了,想要打击百里畔,别的都是虚的,除了亲手打败他。
自那以后,盛铮在课业上的用功程度又升了几成,就连他的授业恩师陆深都不由得感慨他开了窍,终于懂得运用自己的好天赋。
盛铮的确是悟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不能为自己所用,既然如此,何不换个方法来使用,比方说……利用他来磨砺自己。
一片漆黑里,渐燃起绚丽刺眼的金与深蓝相间的通道,盛铮看着那道光,有些恍惚地想,哪怕找再多理由,也没法改变事实,他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百里畔,不是因为百里畔抢走谈凤读授业的资格,也不是百里畔的性子冷淡油盐不进,那——,究竟是什么来着?
没错,是那双眼睛,盛满睥睨,世事皆不入其眼的高傲,明明都是从肮脏泥沼里混过来的,凭什么只有你可以这样清高?简直就像在……否认自己的生存价值。
眼前忽然一亮,盛铮出现在竞技台上,当他看到身着战斗制服,大半张脸挡在护目镜下的对手时,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百里畔。
而是个浑身上下写满了紧张的少年。
新人?还是没见过的同窗?
是系统分配错误……还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假如是后者,那么此举究竟是想试炼对方,还是考验自己的品格?
那么,会不会有人正在一旁围观?
只一瞬,无数问题涌入盛铮的脑海,不过思索片刻就有了决策,他彬彬有礼地朝对方施了一礼,自报家门道,“盛铮。”
那少年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紧张尤甚,也学他的样子,结结巴巴道,“肖,肖矜。”
盛铮露出自认最友善的微笑,可惜这笑容全被挡在了冷森森的护目镜底下,“别紧张,这只是一场切磋,你只需发挥平时的实力就好了。”
“啊……好的。”
其实盛铮是真的想多了,这会儿没人注意他,全在盯另一头呢。
当祁曜出现在竞技台时,脸上便自动生成护目镜。不是她先前用的那一种,但也没小到哪去。
这是aprx模拟里不成文的规定,哪怕是弱化后的痛感,在人身上的两处也是很难施行的。
一处是心脏,另一处是眼睛,皆是人类难以承受之痛,眼睛通过强制生成护目镜来规避,心脏则靠直接调低痛觉指数。
这也是晷方才捅下的那一刀不怎么痛的原因。
祁曜不知道百里畔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只是直觉地感到对手很难缠。
对方身上有股同类的气息。
百里畔则压根没注意到对手换了人,毕竟他平时根本懒得正眼看盛铮,而祁曜穿着相同的战斗制服,大半张脸又罩在护目镜下。
他最多也就是稍微意外那么一下,盛铮好像染头发了,不过盛铮染不染头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几步开外,百里畔穿着如出一辙的青黑战斗制服,他一扬手里的匕首,“开始吧。”
祁曜这才领会,对战是可以使用武器的,她有学有样,一捏指,也化出一把细长匕首。
她虽喜欢长枪的无坚不摧,但面对一名使匕首的对手,用枪总是有点胜之不武。
祁曜的匕首才刚刚化形完成,百里畔整个人已闪至身前,祁曜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冷的风吹到脖颈,匕首自掌心翻转一圈半,她以一种看似轻巧,实则慎重的方式抵住袭来的刀刃。
两把匕首相撞,发出“铮”的一声鸣音,然后两人几乎同时抽身,一个跃身跳起,一个反身飞踢,动作皆流畅如行云流水,出手招式却狠辣得不相上下,祁曜踢向的是百里畔侧腰,百里畔的匕首则直指祁曜的额心。
陆深看得一时之间有些失神,他见过许多场竞技格斗,但几乎没有一场这么的……血腥。
终于,他没忍住冒出来一句,“这俩人是有仇么?”
谈凤读看着全息投影的眼神奇异,闻言只淡淡说道,“没准真的有呢。”
“哈?”
霜晖独有的青黑战斗制服,穿在祁曜身上是一板一眼,穿在百里畔身上则是袖口卷起的随意,然而当两人的身影腾跃,冲刺,迎击,能看到的唯有两个相近的黑影,时而缠斗,时而分离。
百里畔如一座密运转的仪器,手中匕首要么对准脖颈,要么指向眉心,势要突破对手的防线,祁曜则更像一尾灵活的鱼,不局限于握持的匕首,身体的每一处皆可作为武器,迎着刺来的锋芒不闪不避,以牙还牙地迎击。
看着这一幕,陆深忽生出微妙的感觉,出于野兽的直觉,他发觉这两人有一点相似,不是指被护目镜遮挡大半的面容,而是一种更深的,本质层面的东西。
那是种近乎伤人伤己的尖锐,以及被冷寂表象包装完好的疯狂,也许这疯狂只有在死亡和劲敌面前才会稍微露那么一点端倪。
话说回来,陆深其实没见到祁曜的正脸,否则他没准还会惊讶一次。
谈凤读一直没有开口,他从方才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视线从两人间移动,神思却明显不在此处,食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敲着,忽没头没尾道,“我有点事,先走了。”
陆深惊讶地扫了他一眼,他原本以为谈凤读心思让祁曜跟百里畔打上一场,肯定是想要看出个结果的,虽然在他眼里,结果已经越来越没悬念——祁曜在之前的试炼里消耗太多,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眼见着谈凤读浑身发出淡淡的光晕,这是退出aprx虚拟服务器的前兆,陆深有些急了,道“你就这么把烂摊子丢给我,难道不怕百里下重手把新人打出心理阴影?”
陆深很怕这俩人打出个你死我活来,真闹出人命的话,虽说是虚拟对战,传出去也会成丑闻的。
谈凤读人影转瞬模糊,只抛下一句,“我对百里有信心,他还是懂分寸的。”
陆深隐隐觉得这句话耳熟,又一想这压根就是自己方才拿来说盛铮的。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谈凤读人已经不见了,他忍着爆粗的冲动,小声嘀咕着,“涅妖就了不起啊。”
等他以后混出名了,也给自己取个雅号,名字陆深都想好了,谈凤读既然因白沙在涅而得名涅妖,那么他有机甲赤焱阳,就叫“焱皇”。
百里畔早察觉对手换了人,他只是不大关注外界事物,但不代表他蠢,迟迟没有手,也不过是想尽兴打一场。
眼见祁曜又一招袭来,百里畔心中一动,忽地变招挑向祁曜的护目镜。
这一击的力度恰到好处,刀尖仅仅从护目镜一侧划过,而不足以伤到人。
几乎就在同时,祁曜的匕首钉进百里畔肩头,百里畔挑飞祁曜的护目镜,祁曜的整张脸便出现在百里畔眼前。
近距离迎上这双银中透蓝的眸子时,百里畔心里一惊,匕首险些脱手落地。
这个人的样貌神态居然同他有叁分相似。
耳旁出现落败的提示时,祁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下意识松开刀柄,那钉在对手肩上的刀柄离手的一瞬就消失不见,只剩下肩头的刀口突兀。
她脸上的困惑迷茫恰恰表明这是个不熟悉aprx竞技规则的新人,规则里有一条至关重要的,对决中若被破坏护目镜,等同失去继续战斗的资格。
祁曜虽没想明白,但她的对手已经凭她的反应猜出她新生的身份。
那名少年扯下自己的护目镜,用冰雪般冰冷低沉的声音问道,“我叫百里畔,你叫什么名字?”
祁曜没回答,她来不及回答,就被弹出aprx虚拟服务器,出现在眼前的最后画面,是少年摘去护目镜露出的小半张脸,浅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辉映下尤显浅淡,仿佛某种冷血的爬行动物。
被这只眼眸望上一眼,会让人生出血液冻结的错觉。
地火流明【机甲】 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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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流明【机甲】 涅妖
谈氏一族的宅邸,在司弥的国都长邳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气派。同属黑白色调,因历史悠长的沉淀底蕴,也能呈现出不同的意境来。
司弥是由各大宗族分治的国度,人们以从属宗族,继承别具意义的姓氏而自豪,当所有人自发成为这个繁琐冗杂的机器的零件时,他们所守护的,连同守护他们的,无形间就成了框死他们的东西。
那是至死都无法挣脱的牢笼,当人们活着时,他们是心甘情愿的被幽囚者,当他们死后,就成了幽禁的囚笼的一部分。
谈凤读从aprx虚拟服务器里退出时,也是他从谈氏宅邸里醒来的时候。此时正值暑期,他不在霜晖所处的雾祇,而是在长邳的宅邸。
这一刻的他眼眸沉沉,所有属于人类的神情皆从脸上消失,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似由最密机械控制下的偶人。
雾祇霜晖的他只是谈凤读,长邳谈宅的他则是涅妖。
没人知道,谈凤读其实非常讨厌涅妖这个称呼。“涅妖”一称的由来原本是说他操纵的机甲白沙在涅诡谲近妖。哪怕他十六岁后不再驾驶机甲,人们却更加怕他,垂下的头藏起眼里的恐惧,用毕恭毕敬的“涅妖”来划分出他们同他的距离。
谈凤读极其配合地接纳了这称呼,他要的就是人们崇敬他,畏惧他,连带畏惧的还有他背后的姓氏。
时至今日,已经没人知道,白沙在涅这名字对谈凤读来说本是近乎诅咒的侮辱,就像连他自己都已忘了,涅妖之所以成为涅妖,最初也只是为了保护重要之人。
白沙在涅的本意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便洁白无瑕的白沙,倘同黑土为伍,终将难逃染黑的宿命。
所指的自然是谈氏,这个在极东盛极一时,却沉疴宿疾的家族,代代出妖才,却如背负诅咒般,出的尽是些反人类的疯子,偏执狂,战争狂人。
十五岁的少年,到来自机甲大师风偕的这架作品时,眉眼尚且稚气,身板也还单薄,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大师一眼,转头就拿下第二年的天鉴杯冠军,从此提及白沙在涅,人们都只想到那神鬼莫测,诡谲近妖的手法,再没人关注这一词的本意。
鲜有人知,风偕大师死在第叁年。他是自杀的,皆因生无可恋。谈凤读其实也没对他做什么,他不过给大师看了一部分世间真理。
世人大多不能看到过程,只能凭眼见之物得出结论,惹涅妖不开心的人,往往都会死得很惨,于是对他多加畏惧。
谈凤读对此颇有意见,这世上没谁比他更想要人活着了。
只是在他眼里,人生当如苦海迷途,沉沦不可赎。
谈凤读走过屋檐滴雨的回廊时,忽想到了谈阎亭,年长于他近二十岁的异母兄长。
当然,现在人们早已不会唤他谈阎亭这名字,谈凤读也不会唤他大哥了,人们更习惯叫他教宗。
神飨教会的教宗大人,多年前也只是一个会逗弄幼弟的洒脱青年,他会把才出生的林星源跟才五岁的谈凤读摆在一块玩耍,也会在这样屋檐滴雨的阴沉天把谈凤读带到回廊玩闹,他自己则抱着牙牙学语的林星源逗弄着。
那时的林星源还不叫林星源,而是谈渊,后来逃到了昶境改姓厉,又到了更后来被林歇养,连名都改了。
谈凤读其实已经记不太清谈阎亭的脸了,或许因后来发生的事太过印象鲜明。
谈氏是钟鸣鼎食之家的望族,十几年前却险些覆灭,只因谈阎亭一人的背叛。
这世界上,有些人注定为梦想飞蛾扑火奋身不顾,也有一些人要为前者带来的灾难付出自己所有为代价。
谈阎亭属于前者,谈凤读则属于后者。
白色起居室里,何辉舟神情呆滞,缩坐在床头,指尖死死按在床柜的尖角,指肚很快被割伤,那刺痛将他从某种空茫不可知的世界里拉扯着回到现实。
他呆呆看着滴血的食指,犹如看着什么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身体里剥离出去,那……究竟是什么?
自身体深处响起器械的滴答声,装置钉进身体的痕迹已经几近愈合,只当这个声音响起时,何辉舟才会被提醒自己身体里被装进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严格意义来说,他已经不再属于人类,而是一个活标本,因为他的中枢神经系统已经被不属于自己的部分接管,他的喜怒哀乐,连同意志都成为被确量化的东西。
九岁的谈凤读曾接受同样的惩罚,不同的是,仍是孩童的谈凤读经受住考验,没有失去求生意志,也没有沦为流着涎水抽搐挣扎的痴傻者。
这样坚定的意志万里无一,他也得以成为极其罕见的在长达叁年的观察期后被解除刑具的罪人。
族老们欢喜地迎回这个被命运垂怜的孩子,紧接着他们召开了一场冗长的会议,商讨一致决定献出这孩子作为那个意志的容器。
这是为了让孩子的天赋不致浪,更是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地位。
时年十二岁的孩子坐在末席,听到讨论的全程。这是个乖巧异常的孩子,长久的神刑具已经彻底剥夺他的孩童天性,他沉默,自制,冷静,识大体。
他顺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连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传承。
数百倍体量的记忆冲击下,那个属于他本身的意识已分崩离析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冗杂矛盾的意念游离共存的意识体,那个……为人们所畏惧的存在。
谈凤读抽了把椅子,施施然坐在何辉舟对面。
“东舟,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
东舟这个乳名,还是前前任家主给何辉舟取的,此刻被谈凤读用如出一辙的语气唤着,仿佛早已死去的老人又从腐朽的坟墓里爬出来,坐在了这里。
何辉舟浑浊的眼微转了一下,但眼里的神采仍不很明晰。
“我见到了另一个适调者。”谈凤读的声音很轻。
何辉舟仿佛被从空茫不可知的世界拉回几分神智,他像是看着谈凤读,也像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不存在于此的,早已死去的人。
于是谈凤读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如我们来说说适调者的事吧。”
“这是是几族共同的决定,从叁十年前林歇驾着原型机驺虞击退虫族开始,就被提上日程。”太久没有开口,让何辉舟的嗓音嘶哑,犹如呓语,“重明同属原型机,虽落在幽弥许多年,但司弥也有继承它的资格,若能找到足以驾驭它的适调者,就算武伽鬼师也不得不让步。”
“所以你们就想用林歇的基因制造出一个适调者,把重明拿到手。”谈凤读的语气含着讽刺。
何辉舟注意到了他的不屑,道,“这计划是可行的,百里畔他已经足够优秀。”
“只有71%的适调几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被当成一次性报废品使用。”
何辉舟下意识辩解道,“他还在成长,适度也会提升,叁年前这个数字还只是69%……”,见谈凤读只是似笑非笑望着他,下一句辩解的话便卡在嘴里。
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拿来骗自己可以,却骗不过涅妖。
“我们要的不是随心所欲使用重明,而是不让它继续流落幽弥。”何辉舟轻声说道,“武器只有把持在自己人手里,才能不算作威胁。”
“自己人?”谈凤读玩味地道,“那他们当时决定好了没有,重明交由哪一族保管?”
何辉舟脸上浮出的窘迫,几乎只在一瞬就印证了谈凤读的猜测。哪怕同属司弥,不同的宗族之间也是无法互信的。倒不如说,选用可比一次性工具的适调者,只能启动一次的重明,反而正中他们下怀。
虽然听上去显得没救,但这就是人性。
谈凤读这样感慨着,嘴上终于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觉得哪一族最有可能私底下培养第二名适调者,我指的是,持有相同基因的。”
何辉舟能听到身体深处响起机械运转的嗡鸣,这是一场审讯,接下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由身体反应验明真伪,这会儿他的神渐渐透支了,眼里的光也涣散了,他显得困惑,喃喃地问,“为什么……您会觉得有第二名适调者?”
谈凤读没吭声,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审讯,他无需解答何辉舟的任何问题。
何辉舟的意识正在被打散,他的语序混乱,口齿也有些不清,“基因盗取……是我负责的……我们用了很多方式接近林歇……都失败了,女帝把他视作所有物……厉家的疯子,她甚至毁了f.d.n的分部……后来有人找上我,说要做一场交易……他提供林星源的基因,要我培养出一堆异形怪物给他。”
时隔多年,想起那画面时,何辉舟的脸色仍显得难看,哪怕是最优秀的基因,一旦混合那些类人的愚钝生物的部分,都只是丑陋的比肉块好不了多少的存在。
即便侥幸继承到那个相貌,内里也是凶残野兽,或是痴愚的蠢物,何辉舟印象最深的却是一个长得极可爱的孩子,银发蓝眼,张开嘴巴却是满口尖利的鲨鱼齿,他一口咬掉了工作人员的半只耳朵,咔咔嚼着,一面发出尖利的完全不像孩子的笑声。
极美与极丑,致与粗鄙,一旦以这种粗暴随机的方式融合,给人的感觉是加倍的恶心。
对方却极其满意地下这堆怪物,作为酬劳,何辉舟得到了一个优秀的制造品。
“他让我选出最优秀的……剩下的,当着我的面一个一个杀死了。”何辉舟仿佛陷入梦魇,指节无意识攥紧,“带回的适调者只有一个,剩下的,我亲眼看着他们断气。”
见他不再继续说下去,谈凤读问,“他是谁?”
“……荀嵬烨。”
女帝的那位有实无名的王夫么,看样子倒是对林歇恨之入骨。谈凤读这样想着,迎着何辉舟已被折磨得铁青的脸色,他微微笑了。
涅妖的一笑如同莲华绽开,但何辉舟却绝不想看到涅妖的笑。
“这场交易听上去可不怎么公平,盗取林歇基因是难之又难的事,而你做的却只是举手之劳,你还给他做了别的吧?”
“天喋之变……我提到它的时候你在发抖,东舟,你在怕的是什么呢?”
何辉舟嘴唇无意识颤动着,他似是经历着最可怕的噩梦,如果说方才的逼审讯已经让男人心力交瘁,那么现在他脸上的神情比厉鬼好不了多少,浑浊的眼球因为激动而鼓出,仿佛下一秒就会爆掉,“我……没有……”
喉咙里的音节被卡住了,响起的只有浑浊的,拉风箱般的喉音,像一只怪诞的曲。
谈凤读凑到他耳旁,青年的声音轻如气音,而何辉舟确确实实听到了。
“你给他,制造了一个怪物。”
一个带来灾厄的,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何辉舟最开始听到涅妖要查天喋就知道肯定会查到自己身上的,所以他怕得不得了
纹枭就是涅妖派去的,采的是那谁的血
晷旗鼓相当的对手正式上线~
尤弥亚和涅妖,一个是全能(现在)之眼,一个承担的是人类(过去)之罪,涅妖出场,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再ps:谈凤读是林星源的小叔叔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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