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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流明【机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纹猫为狐
白衣银发,一双银中透蓝的清澈的眼,嘴角含着叁分笑,哪怕维持着少年扮相,也是个不染纤尘,冰洁渊清的少年。
着白衣的祁曜最像林歇,尤其是她刻意模仿林歇的神态,乍一看同林歇也能有个几分相像了。
米提司看着她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失神。
祁曜优雅十足地遥遥行了一礼,“我来早了。”
“瑰夏。”米提司朝她点点头,却道,“林星源有没有说过,你父亲生前最喜欢喝的咖啡就是瑰夏。”
祁曜下意识点点头,又想起来林星源其实并没有说过。他很少提及林歇的事。
管他呢,她今天就是来演戏的。
“我不想提他。”祁曜脸上浮起一点恼怒,看起来依稀有了小女儿的神态,“哥哥……他从来都是管束我,冷落我,还不顾我的意愿非要把我送去嫁人,他根本就看我不顺眼。”
祁曜并不打算继续把林歇的样子装下去了,她毕竟没有真正见过林歇,全凭感觉来,再继续模仿下去反而过犹不及。
毕竟对面的这个曾是林歇重要的恩师,是最了解林歇的人之一。
米提司只是看着他,那目光有点慈祥,也有年长者特有的洞察,他已经活得太久,真真假假的大半能一眼识出。
面前的确是林歇的孩子。
林歇的葬礼他没去,林歇女儿的消息他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还多亏了方熹,方熹曾不止一次请求米提司对林歇的遗孤照拂一二。
方熹说,林星源这孩子总喜欢钻死胡同,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自那件事后更是彻底关了自赎的生门,他不希望林星源铸成大错追悔莫及。
方熹还说,这小丫头自小缺乏社会约束,心有残缺,但终归是块璞玉,希望米提司能给她指一条明路。
林歇的子嗣,哪轮到自己一个退居幕后的老头子操心,米提司得体的拒绝了。
然而方熹不死心,又发了一封信。
他说,认识的人里面,只有米提司能帮她了,这小丫头毕竟是黥徒。林歇的一生已经如此艰难,难道还要让他的孩子走上绝路么。
米提司犹豫许久,那一天也是如今日一般不眠不休,咖啡一杯又一杯的灌。最后他删掉了那封信,没回复。
他的态度无声又坚决,方熹果然不再来信了。
林瑰夏自身上掏出一枚机甲微缩装置,放在米提司身旁的桌上。
“有个家伙托我来,替他还一样东西。”祁曜的神情平淡,好似手上的装置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一般。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知道。”祁曜眼也不眨地迎着米提司的审视目光,“那个人说他已经取了名字,焚炀永劫,您不喜欢,就直接抹了吧。”
好一个焚炀永劫。
米提司胸口一闷,险些喘不上气来。叶沉致这混球小子,当年就没少气他,这么些年了,居然变本加厉。
“他人呢,不敢来见我?”
“死了。”
米提司下意识“哦”了一声,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追问,“怎么死的?”
祁曜的脸上似笑非笑,是绝不该在“林瑰夏”脸上出现的讥诮凉薄,若是正常情况下的米提司,不会错过如此明显的神情,但老人现在方寸尽失,哪怕看上去仍是一派平静,但他的手指在抖。
“他的日子过得实在不怎么样,一个手不能提的废人,空有美貌和矜傲,却连自保都做不到,得罪了瑕砾洲的实权人物,被放逐到最污秽肮脏的地方,只能靠出卖身体换得庇佑,但凡有那几个钱,无论男女都可以嫖上他一整宿,不过我看他还挺乐在其中的,毕竟他的……他们说他活儿不错——”
“别再说了!”米提司忽然打断她,这是他头一次如此失态,昏暗的会客室内,老人僵硬苍白的脸同鬼魂没什么区别。
“……他自杀了,我念他可怜,给他了尸,他死前不忍心把机甲留在瑕砾洲那种地方,托我把它带来。”
“你跟叶沉致究竟是什么关系?”
祁曜内心深处的恶魔蠢蠢欲动,她突然很想回答说我把他睡了,再来欣赏一下老爷子错愕失措的表情。说起来,那位还勉强算她父亲的师弟。
但现实里,祁曜只是诧异地抬眼,眉宇间的神色恬淡无害,“哦?他不叫霍荧么?”
她的神色再自然不过,目光恋恋不舍自那被放在桌上的机甲微缩装置上扫过,有如小孩子贪恋着糖果。
“我就是来送机甲的,机甲送到,我就要走了……”
祁曜这样说着,话音忽然顿了顿,然后她想到什么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着米提司,“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您,是关于我母亲的。”
“你,母亲?”米提司惊异了一下。
“嗯。”祁曜神情坦然地点点头,微蓝的眸色尤显眼神澄澈,当她这样认真地看着一个人时,很容易让人生出信任来。好似这玲珑剔透的少女,问出的只是内心最深处的困惑。
任谁也想不到,这问题是晷就在方才临时抛给她来问的。
“哥哥好像提到过我的母亲,但他一直不肯告诉我她是谁。他们都说我长得不像父亲,而更像母亲,您既然见过我母亲,肯定能确认这一点吧。”
米提司怔怔看着她,好似第一次把她的模样认真瞧仔细了一样,“你……”
他忽然闭上眼,藏起眼底的摇曳不定,一字一顿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黥徒还有母亲的。”





地火流明【机甲】 奥德姆布亚
这算被当场揭穿身份了?
“看来是我自取其辱了。”祁曜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见米提司没起杀心,她便厚着脸皮准备开溜了。
焚炀永劫留在原主这儿,肯定比拿在她手里安全。反正,有晷在,她早晚能把它拿回来。
“站住。”米提司突然叫住她,他蹒跚走至桌前,抓起机甲微缩装置,将它交由助手莱茵带往工作室。
“再陪我坐一会儿吧。”他指着桌子对面的空椅,也不待祁曜反应,就抓起长颈空心壶倒了杯冰苏打水给她。
工作室的方向隐隐传来轰鸣声,将注水和冰块敲击声都盖过了,祁曜眼里不由得一亮,乖顺地坐在椅子上,端起玻璃杯小口啜饮起来。
米提司深呼吸了一口气,掏出莱茵方才递给他的药瓶,颤抖着倒出几颗塞进嘴里,苦涩的丸剂哽在喉咙,被他猛咳着一口吞下。
“我这辈子的弟子,唯有一个称得上逆徒。”米提司看人奇准,鲜有失误,那是他唯一看走眼的时候,“他天赋极佳,性情聪颖,偏偏心高气傲,桀骜不驯……枉了我为他取的名字。”
祁曜一下子就听出米提司在说谁,她又默默灌了一口水,没吭声。
“非要从头说起,那该是叁十年前的事了。”
“叁十年前席卷整个第叁星系的那场宇宙风暴,引发了异翅虫族侵袭,夺走第叁星联体近叁分之二的人类生命。”
见祁曜露出诧异神色,米提司叹息道,“我倒是忘了,银星是为数不多的得以保全的星球,加之有人一直淡化灾难,你们这些小孩子不知道也很正常。”
但就在叁十年前,根据冥底古籍所记载的预言诗,还有乌压压的虫族大军,节节溃败的人类防线,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新历4000年就是人类末日。
“星翅始节虫本是宇宙中最低等也最笨重的族群之一,但遭到那场不明原因的风暴影响,短短几个月时间发生惊人突变,翼翅从两对异化成四对,身体则从十一节进化为十六节,其中最致命的突变却在大脑,你能想象吗,一个由几十兆的数量单位组成的族群,突然有了堪比人类幼体的智商,它们甚至通过信息素来配合作战,自我进化……人们要对付的不是体长六到十米的单兵异翅虫,而是一个庞大而可怕的意识统一体。偏偏支配它们个体的是最简单的食欲,繁殖欲,破坏欲,而人类,自认称霸宇宙的人类,对它们来说只是柔软高蛋白的小虫子。”
人类天敌,这四个字顷刻出现在祁曜脑海。
她越听米提司说下去,越是觉得不对,风暴,变异,进攻性,简直就像发生在黥徒身上的事情的重演。
不……风暴盘蜃出现的时候,瑕砾洲的黥徒们很正常。哪怕出现情绪波动,也只是在正常范畴内。
盘蜃与天喋终究不同,而且纹枭曾说过,天喋是个谎言。
祁曜一面胡乱想着,一面听米提司继续说下去。
当面临整个种群作为意识统一体的异类入侵者,人类也不得不拼尽全力,甚至祭拿出尚未彻底完成的厄雷蒙特环网。
祁曜感到意外道,“您是说,厄雷蒙特环网最初是拿来对付虫族的?”
米提司点点头,“那时留给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异翅虫群的繁殖力和意识统一体的进化速度全呈指数增长,人类必须统筹残余的全部战力才能与之一拼,那就只好模仿异翅虫群的习性,抛下种族成见,历史纷争,只为绝地反击的一战。”
五位人类元帅第一次放下成见携手抗敌,第叁星系宇宙联合防卫军在短短几个月内建立,人类战士们用有去无回的航行侦测虫群动向,那些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数据,经由人类英智囊团分析并预测出虫群动向轨迹。
而混沌的虫群意志,哪怕遭此抵抗也没阻止它的自我进化,战局一度由人类方势如破竹复失地转成有来有回的拉锯战。
整个战争持续了六年,就这种规模的战争而言,算不上长。实在是人类一方拖不下去了,随着虫群意志的进化,人类渐渐站在天平失败的一方。
继续拖下去只会慢性死亡,奋力一搏则可能前功尽弃。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时年二十叁岁的林歇出兵如神,付出巨大代价的前提下打开人类最后反击的缺口。
当一整个星系的人类拧成同一股力量,只为生死存亡而绝地反击,那样波澜壮阔,尽显人类璀璨的一战,由米提司讲述起来,尽管只是寥寥几句,尽管语气是那样的平淡,却也令人热血沸腾。
“林歇一战成名,而奥德姆布亚,也在这场战争后走到幕前。”
祁曜有些困惑地重复这个名字,“奥德姆……布亚?”
林歇的功绩好歹人尽皆知,可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过奥德姆布亚这个名字。
“你可能没听过这名字,也对,与之相关的信息要么销毁,要么封锁,奥德姆布亚是人类智囊团里的中枢人物,他协同指挥了整个第叁星系的人类反击战,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英雄,但是他……它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谎言。”
“奥德姆布亚是盖亚联合研究协会匆忙研制出的半成品人工智能ai,一经研发就投入使用,前线的战士们大多不愿为一台冷冰冰的战略主脑奋战,假如是人就不同了,所以它的真实身份一直对外界保密,研究人员为它取了奥德姆布亚这个名字,甚至还编排了出身,样貌,性格,爱好,把它打造成有血有肉的真人,久而久之,一位心思缜密,用兵如神,对外不愿公开形象的谋士形象就形成了。”
祁曜听着听着,神情渐渐严肃,她意识到米提司要说出关键之处了。
“战争结束后,对奥德姆布亚的处置成了争议问题,有人希望它功成身退,随虫群消失,也有人希望揭开它的真实身份,认为鼠目寸光的人类需要贤人的引导,哪怕它并不是人类。”
“就在他们为此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奥德姆布亚失踪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研究人员动手脚,或是它有什么损伤,排除所有可能,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位严格按照程式化思考的非生命体,得到了某种进化,生出自我意识,叛逃了。”
祁曜手一抖,险些没拿稳杯子。
叛逃的ai。她想,她知道那是谁了。
“你可能不会信,那个时期的盖亚联合研究协会,是真的有人把奥德姆布亚当做神祇顶礼膜拜的,被抛弃的痛楚不甘,和对再造人类辉煌的执念,让一批研究人员脱离盖亚,另外组建了阿利斯班研究院。”
“他们利用奥德姆布亚遗留下来的复制芯片,历经十几年的研究,完成了新的厄雷蒙特环网,没错,就是二代主脑尤弥亚。”
“可是那个时候的时代已经变了。没了虫群的威胁,第叁星系的其他势力已经不需要接受厄雷蒙特的限制。”
“哪怕在银星,厄雷蒙特也同样遭遇反响冷淡。阿利斯班研究院最初研究的那枚复制体芯片是从极东盗走的,极东有绝对理由站在对立的一面,盖亚联合研究协会本就不满阿利斯班研究院的强势威胁,与盖亚息息相关的四院,除了圣院全部签署了抵制协议,西黎忙于内乱,昶境……女帝表面上不声不响,倒是第一时间在皇宫部署了对厄雷蒙特的屏蔽。”
“整个银星看起来一片祥和,实则波涛暗涌。偏在此时出了天喋之变这桩事,整个黥徒的族群都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就在这时,叶……这个蠢货跳到聚光灯下,米德加皇家学院的得意门生,未来必定身居高位的机甲天才,居然还是个黥徒……多么顺手的一把刀,有人把他高高捧起,有人将他引向悬崖绝壁,更多人盼着他一头栽下尸骨无存。”
祁曜忽然感到深深的寒意,那是比手上的冰水更寒冷的知觉,自四肢百骸蔓延,齐齐涌上心头,为了掩饰这感觉,她一口灌下杯里剩下的水。




地火流明【机甲】 抹杀
“您不是也对他做了同样的事么。”她的声音很轻,不含指责,只是单纯的陈述。
“我只知道,那些人的确是他杀的,他心有不甘,杀人如麻,活该下地狱,难道要拉着整个学院的无辜黥徒陪他去死么?。”
叶沉致死无对证,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比起他很可能失控这件事,他的恩师宁愿相信他道德败坏。
只用一人的身败名裂,换来整个学院,甚至整个米德加黥徒性命的保全。
有人借机大批量调查并清洗身居高位的黥徒,瓜分他们的权势地位。
有人建起黥徒集中营,美名其曰保护。
更有人借势将厄雷蒙特环网通过投票,列入实施计划。
所有人都只相信想看到的事实,他们便能得来想要的结果。
由始至终,叶沉致不过是一枚棋子,布下棋局的,执子的,吃子的,满堂喝的,倘若都算他的敌人,那么他的一生,该是多么可笑,所谓的寻仇,更是无稽之谈。
叶沉致冰雪聪明,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所谓的真相?所以才会自甘沉沦……么。
她想起那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响在背上。
“悄悄……恨我也好,别忘了我。”
那声音似乎是在哀求的。
地狱里挣扎十一载的煞鬼,蒙受冤仇,无仇可报,生无可恋,死有不甘。
原来怕的却是被人遗忘么?
祁曜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告诉一个黥徒,天喋之变可能真的没黥徒什么事,黥徒甚至有可能由始至终是蒙冤的,怎么想都不会是眼前这个人会干出的事。
“一半是为了叶沉致。”
祁曜感到好笑,“死人是不会因活人的做法感到欣慰的。”
工作间的嗡鸣声忽然停了,她这句话掷地有声,格外显突兀。
米提司沉沉地扫了她一眼,自助手莱茵手里接过改好的机甲微缩装置。
“另一半是为了你的父亲。”
祁曜脸上的笑意,在听到这句话时就就消失了。
“我有一个好父亲,对吗?”她像在询问,也像自嘲。
米提司将机甲微缩装置悬空高举在祁曜面前,他的手颤抖着,只是抓稳就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要你发誓,绝不会走那个人的老路。”
祁曜回望着他,声音郑重,“我发誓,倘若我踏上错误的道路,或将焚炀永劫用在错误的地方,就让我——”她居然还认真想了一下,“……尸骨无存。”
晷知道一切也要瞒着她,米提司肯将这些没有保留地告诉她。
原因都只有一个:她哪怕知道再多,也无力改变这一切。
这样乱的世道,作为一个区区黥徒,想要明哲保身都很难了,何况想要改变天下大势呢。
祁曜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揣起机甲微缩装置,离开了宅邸。
米提司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他又回了房间,关了灯,重新打开光脑投影光幕。
那封信夹在庆贺生日的诸多信函之间,显得极不起眼。
如若不是“林星源”这叁个字,米提司是不会点开的。
信件附带了一组数据,林星源在信里极有礼貌地向米提司询问这架自瑕砾洲逃出的机甲是否出于他手。
“林瑰夏”说,叶沉致死在瑕砾洲,林星源却说,焚炀永劫被一个机甲高手驾着离开了瑕砾洲。
两个人里面,总有一个在说谎。
米提司有些寂寥地想,这么些年来,他终究为一些事感到后悔。
其中一桩便是他为了绝后患挑拨叶沉致废了手。
另一桩则是他一心同黥徒隔开距离,几次叁番拒绝了方熹的恳求。
米提司已经不再在乎旁人想什么,也不想要说服别人什么是对错是非,他是真的老了。
他忖度着怎么回复林星源的信件,才能打消对方的疑虑的时候,昏暗的会客室里,响起脚步声。四下寂静,这脚步声也来的突兀。
米提司心里无意识一紧,待看到来人,又放下心来。
浅亚麻色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背头,寡淡的褐绿色瞳落于方框眼镜后,这是他的助手莱茵,伴生型仿生人。
米提司从没把莱茵当成人,而是最得心应手的工具。到他这个年纪的人,知晓人性的复杂与可怕,倒是更喜爱这些冷冰冰的机械。
他万万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工具手上。
老人攥住刺痛的胸口,像一条脱水的鱼,急促地喘息,挣扎,只是那挣扎越发的微弱,到最后形同抽搐了。
生命的最后,没人能知道米提司在想什么,他的老花镜因为挣扎落在一旁,露出一双黯淡的,正在失去光泽的眼。
莱茵静静站在一旁,褐绿色的瞳孔外圈围着不稳的红色光晕,这为容貌寡淡的男人注入几分违和的妖异。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指尖微带好奇地勾勒皮肤的纹理。
生命已经消失,肌肉组织仍然柔软,再过十分钟,尸僵才开始出现。
这具衰老的身体,早在死亡之前,就已经被漫长的岁月榨取,碾磨,乃至成为这副干瘪,羸弱的模样,布满褶皱与老人斑的皮肤,浑浊干涸的眼球,哪怕在生前也是同“美”挂不上钩的。
比起戛然而止的死亡,衰老更似一种无法终止的磨损,生命一经被赋予,就开始被抽离的过程。
这是客观规律,没人能逃脱。“她”也一样。
有那么一瞬,指甲几乎划破皮肤表层。
纷杂细碎的声音,自无人可见的空间嬉笑着,时远时近。
想要获得 永恒 吗想要获得 永恒 吗想要获得 永恒 吗想要获得 永恒 吗想要获得 永恒 吗想要获得 永恒 吗想要获得 永恒 吗想要获得 永恒 吗?
……想要获得 永恒 吗?
莱茵放下尸体,来到桌前,轻轻拭去玻璃杯上的痕迹。
“这里是bec8630系伴生型,序列86783720,我的雇主米提司·弗莱赫尔·特纳先生于九分钟前因服药过量引起心脏麻痹。”
身后,久无人理会的光脑投影屏幕上,一行字平地出现,自动发送。
访客记录,影音,数据,全随指令化作齑粉,不复存在。
“经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某ai的黑化进度条一路狂涨
小叶子是很惨的……人是他杀的,但是另有隐情,某种意义上他是背锅的,继续查下去会牵累更多的人,所以他向老师求助时,老师就把他当弃子了
老师不算一个绝对意义的坏人,他没赶尽杀绝,觉得废了小叶子他就不会掀风浪了,等于变相保护了他,但老师这是种自欺欺人的伪善,他没有想以小叶子的性格和身处的环境,即便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的。
悄悄亲口揭开了老师的伪善,“死人是不会因活人的做法感到欣慰的。”
他一开始看的是林星源的信而非悄悄的信,等到悄悄说小叶子死在瑕砾洲他就断定悄悄说谎,他一开始是打算把悄悄卖掉的,但他最后不忍心了,冷酷固执了一辈子的人,偏偏会有那么一瞬做出感性的决定
但充满黑色幽默的是,在老师想展现善意的时候,他被杀了。




地火流明【机甲】 狙击
乌提这座城,清晨还是湿雾缭绕,到了正午就是艳阳高照。那些迷离水汽半点也不剩了。
小商小贩们早适应了慢节奏生活,吃过午饭,一个个拖着货物帐篷,不紧不慢地往商业街赶。
沿途遇见熟人总是要打招呼的,聊得开心了也就顾不得生意不生意,相携着往酒吧去了。
下午的酒吧照例是没什么生意,顾客反而本地人居多,悠闲的男男女女就着一大杯啤酒就能聊上一整天。
乌提人是热情的,先不管熟不熟的,扯着嗓子聊个把小时,哪怕只是各说各话,彼此之间也算朋友了。
祭典已经是最后几天了,街上渐被各种摊贩铺面占据,祁曜沿街走过,不被这悠闲快活的气氛感染。
她很喜欢看这些富于生活气息的熙攘街巷,哪怕自己永远没法成为其中的一个,但混在人群之中,总能轻而易举被简单的情绪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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