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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入萝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瓜皮鱼
他看了看楼上,就近用客厅的电话,“何事?”
那头陆汉声语气焦急,“你怎么想的?郑以琴就被你晾在上海饭店了?”
“家事,我明日再去登门致歉。”
“呵,吴小江亲眼见着许碧芝带人进了上海饭店。你说她能只是去吃饭?”
周之南现下了然,“我竟不知这块地的利润已让她不惜开罪于我。”
“现在怎么办?”
“让她吃,撑死我给她尸。”





南风入萝帷 45.浮萍也
在楼下脱了大衣,周之南有些疲倦,上楼径自进了书房,没去找阮萝。
他的小姑娘又被“朋友”骗了,可此时他想同她说的,也并没有什么好事。倒不如彼此都静下心来,谁也别理会谁。
年终岁尾,生意人最是繁忙之时,商会里的账目要归纳结算,老板们逮住晚上空闲又要请酒应酬,笼络往来。一切刚刚开始,他就已经觉得心中疲累。平常日子于他来说,太过平静美好,甚至让他多次萌生退意。
人人道这十里洋场好,好是好,却也让人蹉跎消耗,难说离逃。
眼下那块地皮要被许碧芝拿下,他不肖细想都能猜到,那女人定会委托外商租赁,借机炒升房租,赚一波肥厚利润。
理了理头绪,却觉得愈发烦躁。
那会他同韩听竺借了人去车站,吴小江豁出去了拦他,教他不必亲去,可他没听。
因想着火车站人多又杂,保不齐出什么岔子。韩听竺手下都是混帮派的,再把她吓到可如何?
吴小江说代他去,他还是不准,他也想亲去看看,到底为何她要犯傻。只见她差点被打,还扑了自己个满怀,想当众斥责她的话就咽了回去。
庆幸,庆幸她从未想离开他。一切都是许碧芝挑唆,这个女人为了利益自是坏透了,他就不应让阮萝同她交往。
梅姨守在楼下,见周之南换了身衣服下来,低声说去热饭菜。他待梅姨热好,盛了大碗饭,再挑她喜欢的菜色盛了出来,端着个托盘又上了楼。
留梅姨默默摇头,周之南可算是输的彻底。
他输了么?可能也没输。
到卧房开了灯,餐盘放一边。小姑娘正伏在他腿上,低柔着声音唤一声“周之南”。
他抚摸她头,严肃了一晚上的脸些许放松,“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阮萝扁嘴,“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是,也不是。他认为她更错的,是识人不清,信了许碧芝。但他也心知肚明,她涉世未深,情有可原。
她愿意说一句对不起,周之南就断不会再让她委屈。
“可是吓到了?”
阮萝摇头,“还好。我已做好同他打起来的准备,只我也得先护住头,然后再反攻。却不想被你看到了最凄惨的场面。”
周之南敲她脑袋,她倒是想的天真。
“许碧芝派了人告诉我,你非要走。我差点信了,心里难受的很。”
她蹭了蹭,笑着说:“我作甚的要走呢?我要与你在一起的,你甩不掉我。虽然我又吵又坏,可决定缠上你了。”
他巴不得被她缠上。
她不愿说许碧芝,周之南也不会再说,他相信她自有判断。只下次她要出门,定要派人跟着,不能再落她自己。
可眼下,他有另一件事情要同她说。
“萝儿,北平的人回来了。”
她怔愣,本在拨弄他的衣服扣子,也停下了手。
周之南一手伸过来,捂住她眼睛,他现下有些害怕面对那双灵动双眸。
“疫情主要爆发在城郊,北平沦陷已久,上层人自顾不暇……”
“政府……放弃了贫民区,还加强了隔离。许碧芝的信到你手里已经拖了许多日子了,人死的差不多,一把火都烧了。”
“没有人活下来。”
一点可能都没有,无人存活。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尘归尘,土归土,千百人悄然踏上黄泉路。高官贵胄仍旧纸醉金迷,笙歌燕舞。
阮萝只觉得喉咙发苦,如今人真真没了,倒没立刻嚎啕大哭的出来,只含着泪,胸腔起伏。人像是定住,情绪打心里掠过嗓子,化作的是两行清泪,润湿周之南手掌心。
她像嘤咛小兽,低声啜泣。周之南不忍,松开手,小姑娘抱紧他腰,埋在衣服里呜呜地哭。
闷着声音道,“周之南,我没有家人了,一个都没有了。”
“我只有你了……”
“不,从始至终,我也就只有你罢了。”
她终于认清,大千世界浮浮沉沉,能被她握住的,到了不过一个周之南。遑论世事无常亦或是分离背叛,只有他从未改变,仍旧在原地守着她。
周之南心疼怀里的小姑娘,哑着嗓子开口,“我会是你的家人,我们结婚。我带你去英国,见我父母。他们一定会喜欢你,一定会的。”
这一刻,他为给她一个家而想要结婚。
她摇头,只把他抱的更紧,更紧。
月色清凉如水,周之南声音更是温柔如水。
“萝儿,你马上要二十岁了,应该懂些事情了。我是说,我会陪着你,但你也要学着聪明一点,这样我才能放心。上海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乱,白日里行走的不一定是人,也许是披着人皮的鬼。这些事情我可以慢慢给你讲,只你也要明白,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值得你相信。”
他轻轻抚摸她长发,语重心长地给她讲一些虚无缥缈的道理。因落在实处上,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定夺,亦或说是造化。阮萝啜泣声渐小,静静抱着他腰,手有些酸麻的蹭了下。
细微动作也会被周之南捕捉,把她轻轻翻了个身,这下他便能看清她那张凄楚的小脸。
阮萝双眼很灵,尤其是转着的时候,他总觉得她心里在想着如何发脾气。
有时周之南就想,小姑娘前十六年得的太少,如今难会有些怅然若失之感,便教她闹上一闹,又能如何。
“周之南,我现下很是心痛。”
“我知道,你痛我也痛。”
她眨了眨眼,生生咽下一滴泪,“那我不痛了,你也别痛。”
“好。”
后来,天色已晚,周之南你一口我一口地喂她吃了半碗饭,余下的被他包揽干净。若教周夫人看到这场面,定要惊掉下巴:最是洁癖的周少爷,居然也会吃人剩下的。
阮萝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缩进被子里,却毫无困意,只静静地躺着。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周之南,你不是说今天晚上约了人谈生意?”
“约的郑以琴,我为去寻你,把人撂在上海饭店了。”
“我知道许碧芝诓我,但那时已经在车上,司机不听我的。我知道错了……”
他倒反而是不甚在意的样子,拍了拍她,“不怪你。郑以琴手里有块郑以和留下的地,上海很多人想吃下它。许碧芝猪油浸了脑袋,她总归会后悔。”
“郑以和不是跟日本人勾结?生意上少不了有日本人投的份额吧。”
她一向聪明,周之南知道。平日里就喜欢在他面前装傻,实则眼睛一转,什么事情都明了。
“是。不必我叮嘱吴小江,他也知道不能让许碧芝好过,到时等她破落了,我再带到你面前让你解气。”
“吴小江原不是跟陆汉声的吗?怎么又跟着你了。”
他顿了顿,语气不慌不忙道,“年底了手头事情杂乱,我一直没寻到用着合意的,借了吴小江来使唤。”
阮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能帮你吗?我很聪明的,我可以学。”
这正合周之南的意,他还怕她不愿意。未满双十年岁的小姑娘,学东西最快了。
“你在家也是闷着,跟我去商会也可。就怕你到时候嫌那里烦闷,做生意哪里是有趣的事,不如你喝喝咖啡看看电影闲适。”
阮萝蹭他胳膊,那双软绵绵的胸脯也跟着摩擦,周之南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我想同你一起嘛。”
“你想同我一起便一起,何必用胸蹭我。把我蹭起了火,你又要哭。”
他告诉自己要压制那份心思,她今夜刚刚遭遇朋友背叛、痛失亲人,他怎么还能跟她做那等事呢?
那他就是真真正正的病态了。
阮萝羞着停住,把他搂紧,仿佛要生在他身上一般,“周之南,不要负我。”
他轻叹一口气,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二次说这种话。
“我现下躺的宅子房契都在你手里,哪敢负你?若是负了你,你就凭这房子和那间铺子,也过的顺风顺水。”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爱我。”
周之南笑,把她乱动的头乖乖放在枕头上,“好,我只爱你,就爱你。”
爱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妖,教她翻覆整个周宅,再加上他周之南的心。




南风入萝帷 46.佳期至
民国28年岁末,上海滩的最后一件喜事,是两家老牌世家结亲。即沈仲民、程美珍大婚。
以周之南、陈万良为首,商界的名人去了不少,更别说是周之南亲做证婚人,给这对新人添了好大面子。
同时城郊,许碧芝忙的焦头烂额。原来要送郑以琴的观音像被吴小江摔碎了送到了她手里,要唱个衰兆头。次日她托的帮她与郑以琴牵线的掮客不知所踪,巡捕房的人至今仍没找到。而日本人贪心至极,不愿意让出半分利,那地界又有帮派的人作乱……任意一项都让许碧芝头疼。
婚礼前一日,吴小江报给周之南,许碧芝提前送了礼,表明不能出席。他笑意盈盈,转身为阮萝选一件合适旗袍。
周之南原是劝阮萝不必去,虽不知道当初程美珍同她相处细节,但定是惹的阮萝不快,怕她小姑娘脾气上来,不住。
阮萝却是非要去,兴致盎然地比量新到的旗袍,“我还没有见过人结婚,不是说上海滩已经流行西式婚礼,他们俩也是吗?”
“不知道,待我问问。如果不是就换成西式的,给你看看。”
他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
程美珍穿白色塔夫绸婚裙,浮夸的头纱罩在头上,阮萝直说漂亮。周之南皱眉,“包的都见不着头发,哪里漂亮?”
“证婚人,好歹是您牵的线,居然说新娘不好看。”
“谁都不如我的娇娇漂亮。”
阮萝绷着嘴笑,娇俏地推搡他。
下一秒看见同程山、沈闻欢声笑语的陈万良,她眉头一皱,低声附耳周之南道:“程美珍之前不是跟过陈老板吗?”
周之南颔首。
换阮萝嫌弃眼神:“真恶心……”
嘘,哪里能细说,面子上都要过得去。
他倒是没多注意在别人身上,看着程美珍穿的西洋婚纱,若有所思。
“你喜欢中式的凤冠霞帔还是这种西式的婚纱?”
阮萝怔怔看着,“都好漂亮啊。”
周之南点点头,想想她穿确实都漂亮,没再多说。
证婚人还要亲自上前讲话,无外乎恭祝佳人相携美满之类的场面话。阮萝在人群中看周之南满脸和气的,笑容温存,心里暗骂他做作。
没几分钟他蹭出了人群,揽住阮萝。
“你刚刚笑什么?”
“笑周老板好生正经,教我不敢相认呢。”
周围皆是一片喜气洋洋,虽这段婚事是周之南作恶牵的,他也笑的有些多。阮萝头一次参加婚宴,眼睛始终笑的都是弯着的。
那他自然也就更开心。
“你可细听我说什么了,我劝新人踏实过日子。程山最好别再给我憋着什么坏心思,不然我定……”
被阮萝抬手捂了嘴,“你可小声些,人家大喜日子,你在想着怎么处理人家岳丈,真真没个边际。”
可人前大老板模样的某个小气的不要脸之人,注意力又放在阮萝说的“人家岳丈”四个字。
他扯下她手,握在手里抚摸,却让阮萝觉得背后发凉,“人家是谁?”
天呐,阮萝一个白眼。
“周之南,小赤佬。”
她学梅姨平日里在家数落送菜小厮的语调啐他,听的周之南忍不住笑意。
“回家再同你算账。”
两人正蜜里调油,陈万良凑了过来,上次周之南生辰宴上他几乎没怎么见到阮萝,这下要来主动攀谈。
“周老板,这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喽?”
他放在阮萝身上的眼神带着打探,因阮萝身形窈窕,看起来便是一副柔弱可欺的。可你不能不看她那双眼,那双眼带太多神,断不是蠢笨的。
周之南点点头,走样式般给阮萝介绍,“萝儿,这是永昌银行陈老板。”
阮萝一手揽旗袍披肩,一手主动伸过去,脆生生道:“陈老板好,周萝。”
周之南轻笑。
两手相握,陈万良为她周姓未敢多摸。黏在她身上的眼睛也错开了,因他此时尚未喝多,理智写满。
“沈程两家结亲可谓是今年上海滩的一段佳话,不知周老板什么时候定下?”
阮萝作娇羞状敛了下巴,任周之南揽着,给足他周大老板面子。
周之南笑意更浓,“明年罢。”
“好好好,到时我一定要去。”
面子上要做的滴水不漏,“那我酒水一定备足,同陈老板喝个畅快。”
场面和气融融,阮萝差点相信大上海当真如此温情太平,可歌可泣。
夜深,汽车停到周宅门口,阮萝黏在周之南身上,两人紧贴着调笑上楼。梅姨哑然失笑,只觉得年轻人的心思她猜不透,前几日还各走各的谁也不理会谁,今日又恨不得生在一起。
卧房里,明灯未点,只床边昏黄台灯亮着。她嫌原来幽绿的台灯老气,换了个镶珠玉翠石,还挂着流苏坠子样式的,周之南直说浮夸。
却也任她把原来的那盏扔进库房。
此时喝醉的不是周之南,而是阮萝。晚上气氛浓烈,她被陆汉声半是诓骗着喝了杯白的,小姑娘头回喝,坚持到快到家才开始失了神智。
…………
“周之南,想不想要呀?”
他喉结滚动,“想。”
可下一秒,阮萝歪着倒下,稳稳枕在枕头上,眯着的眼睛几乎要闭上,嘴里咕哝了两句他也听不清。偏她自己做的孽,看的人燥热。
周之南站起身松了松领带,犹豫如何自处。
骤的想起她在车上时,窝在他怀里说,“沈仲民今日穿的燕尾服真俊俏,周之南你上次生辰怎么不穿呀?”
他彻底拽下了领带,毫不迟疑,压了上去。
“醉过去了?嗯?”
她倒也不至于彻底失了意识,就是没什么清灵,浑身发热。晃了晃头,喃喃自语,“我有酒量……现在就是呀……有一点点……晕……啊……”
“周之南呀……啊……你欺我……”
…………




南风入萝帷 47.岁岁初
事毕,他拿了抽屉里的烟点上,阮萝没了力气的趴在他身上。
“真不公平……”
“嗯?”他一口烟恶意吐她眼前。
阮萝眯着眼扇了扇手,“你真讨厌。下次不脱衣服,也不要脱我的罢。”
吸了几口过瘾,他径自按灭,调笑回她,“不脱,撕?”
扯了被子给阮萝盖住,两人下面乱糟糟,谁也不理会。要做如今这大上海最罗曼蒂克的一对,事后温存时刻可是宝贵。
他扭过阮萝佯装生气的下巴,抚摸她被自己咬红的唇,“下月生日大办?”
说的是来年一月,她十九周岁生日。
“又不是整岁,大办作甚。”
他满脸认真,回答她:“穿燕尾服给你看。”
阮萝不住笑意。
这世上,总有人把你酒后醉话都当真。
沈程两家婚事结束没多久,上海滩表面风平浪静,阮萝开始每日同周之南一起上班。
她机灵,跟着吴小江后面学简单的杂事上手很快,可再深的,教了她她也不愿意去做了,直说怕捅了娄子。
周之南最是懂她,她这是散漫惯了,怕担甚的责任。他也不要她成多大的事,做独当一面的女老板,这样便已知足,能帮衬着他,又是可信的。
瞧着徒弟能独当一面了,吴小江这个师傅在新年伊始被周之南踢回了陆汉声手里。活脱脱的告诉陆汉声,这你当初不愿给的人,我现下不屑要了。
陆汉声骂他色令智昏、见色忘义,被阮萝沉了脸拿出李清如威胁。她惯是在外面护着周之南的,你说她一百个不是都行,说周之南一个不,绝对不可。
吴小江年纪不大却足够沉稳持重,默默沏上一壶茶给陆汉声添上,温度刚好够入口,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阮萝直呼:“陆汉声,你且跟吴小先生学学,没个稳重。”
她跟陆汉声每隔几日就要斗上一斗,闹的商会里多了些许烟火气,热闹的紧。
不到半月,上海滩传开了周之南带小女朋友进商会的消息。每逢出门应酬,不了被问上一问。
一月初,阮萝生辰。她不愿大办,周之南也不强迫,说便明年再弄。
当天,他亲自下厨为她煮一碗长寿面,阮萝十分给面子吃了个干净。然后笑嘻嘻地讨礼物。
礼物早就备好,两个楠木盒子装着,她挨个打开。一个里装着的是串长珍珠项链,色泽均匀,定每一颗都细经挑选才成了这一串。
阮萝嘴上抱怨,“你送我这个作甚的,戴起来还重得很……”可手上已经拿了出来往脖子上戴。
周之南恍若未闻,起身给她整理好头发。那珍珠串子长度刚到胸前,平添了几分贵气,也配她今日穿的白色织锦缎旗袍。
“这般倒像是周太太了。”
寻常的首饰家里也不少,却不怎见她戴。自去了商会,才把披散着的长发盘起做老成样子,虽说美人至简,可也不能太寡淡了,倒像是周之南生意做不起了一般。
“请尊称我为周小姐,谢谢。”她露着牙齿笑着反驳他。
周之南推了推另一个盒子,示意让她打开来看看。阮萝打开,整整一叠的房契地契,草草数了下得有十几张。
“周之南,你这是作甚?”
她看向那叠契的眼睛都亮了,这不是真金白银,却是随时可以变成真金白银的东西。
“随便拿了些,给你傍身。”
阮萝一个白眼翻过去,“我带着这些傍身,会被抢个利索。”
“谁让你带出去,锁在保险箱里。”
她凑上前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一句,“谢谢,我好喜欢。”
他懂她,“是喜欢钱罢。”
“最喜欢你,有你就有钱呀。”
真是顶天实在的,同他毫不掩饰内心想法。
周之南吻她鬓角,温柔道一句,“生辰快乐,周萝。”
他要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曾经是为了明确占有,如今求的却是归属二字。
岁初却也是岁末,农历新年到来之前,周之南手头事情还是多。时而晚上同别家老板吃饭,喝酒应酬她不习惯,便让阮萝自己先回。
阮萝现下常常带着本周之南书房里拿的经济学书籍,空闲了就看看,他讲多学一些总归是好的。本来只能看些浅薄的,现下拿的这本复杂一点,配着周之南的批注看,还要时时问上他一问。
这日她独自回家,车子停稳在了周宅。阮萝拿一张周之南亲题了字的书签放好,合上了书。下车进了门,见厅子里却立着个不速之客,茶几上放着几个礼物盒子。
距离农历新年还一个月左右,走礼也断是没有这么早的。
梅姨见她回来,赶紧迎上前知会了句,“梁小姐来了。”




南风入萝帷 48.梁谨筝
梁小姐?这又是哪家的小姐,周之南的风流债。
她面色未变,任梅姨帮她脱了大衣,明显感觉厅子里站着的女人正死死盯着她。那视线直接而犀利,只阮萝怡然,恍若未见。
书放在了茶几上,露了书签的一小节须子耷拉在边上。
“梁小姐,请坐。”
阮萝礼数做全,抬头示意梅姨上茶。
梁谨筝上前坐下,开口道,“请问你是?怎么不见之南。”
她心里恨不得把周之南骨头捏碎,面上还要带笑回应:“我应算是这房子的主人。他同人吃酒,不定何时回来。”
“可是林晚秋林小姐?我听说不是已与之南登报离婚。”
阮萝冷哼,倒忘记了还有林晚秋。若她真是林晚秋,现下定温温柔柔待人,也不看看这女人满脸写着的登堂入室四个字。
“你不知道,周之南他自是风流的,女人换的极快。我姓周,叫周萝。”
梁谨筝脑袋里闪过这个周可是周之南的周,又安慰自己,许是巧了同姓而已。
“周小姐,您好。”她拿起阮萝放下的书,兴致盎然,“《西方经济学》?这还是当初在伦敦我陪之南一起买的,当初还借过他的看批注呢。你知道他功课一向做得好,但是啊,班级里也就只有我借得到。”
扑了扑封面,喃喃自语:“有些旧了。”
随后翻开了阮萝夹着书签那页,表情微怔,很快合上,又挂上一副高傲得体的表情。
阮萝静静看着她一连串动作,听她追忆同周之南过往,脸上始终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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