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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入萝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瓜皮鱼
可他是世间顶温柔的,摇头,“你这般说,它会难过。”
阮萝心头一恸,只觉得嘴巴里都是苦的,抱在周之南肩头,也不再哭,可仍是满心的哀伤。
她在耳畔低语:“我们等它再回来,它一定会回来的。”
仿佛彼此都已接受了这个现实。
静默许久,阮萝喊饿。他本想亲自去给她煮碗粥,现下四点多钟,天蒙蒙亮,家里下人都还没起。但阮萝不允,非要他陪着,只给两分钟去叫梅姨的时间。
然后要被他搂在怀里,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
因怕她饿,梅姨没多煮,看着熟了赶紧送上来。阮萝见是一碗白粥,嘴撅得老高。可李自如吩咐过,先不能乱吃,还是应当稳妥些。梅姨答应问过李自如后午间给她做好吃的,才勉强吃下。
周之南一口一口的喂,还要问“肚子疼不疼”,阮萝经历了骤然失去的滋味,现下他陪在身侧,只觉得心头又多了股暖意。
吃完她让他也进了被窝,天光大亮,有情人在赖床。
周之南小心护着她,生怕弄疼了哪里,现下是两人的私语时间。
“娇娇,只要你康健,哪怕是孩子,与我来说都是小事。”
这是他肺腑之言,只他没想过阮萝有多么渴望拥有孩子。想想,他觉得她还小,只是他觉得而已,好似从未问过阮萝。
现下被她捂着嘴巴,不许再继续说。
“你这样说,它也会难过。”
“周之南,不许再说。”
应当庆幸她年纪小,恢复得快,没两日就不再疼痛。只她北方人,口味更重些许,李自如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吃味道重的。家里那个北平厨子都被周之南平白无故包了红包,让他回家休息一月。
直到被李清如扯着进了琴房,道再贪吃就多练一小时的琴,阮萝败。
商会里,周之南请了新秘书,他日日都要踩着最早回家的时间,处理完手头事务。
回家见阮萝拿着本李清照的词,人已经栽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打盹。香花美人,好不自在。
当然要忽略美人微张的嘴,正流着涎水。
他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书,正读到《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首倒是比纳兰容若的好些,大抵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盈盈绕绕情丝的婉约词,周之南挑眉,尽量去理解。
阮萝感觉到有人,醒来擦了擦口水,见周之南拿着她的书,跳起来抢。
“你拿我书作甚的?还我。”
周之南故意躲着不给她,还要说让她羞臊的话:“你这是想我了?”
他也读过,红藕香残玉簟秋这首诗,是李清照与丈夫离别后的相思作。
阮萝果然羞了,“你要些脸。”
“李清照的词,我倒也算喜欢一首。”
他极少与阮萝谈诗词,这让她有些好奇。
“哪首?”
男人声音清朗,如湖水本身,“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阮萝绷不住笑,推搡着啐他,“你还当自己是客了。”
“好娇娇,教我闻闻。”
他从背后把她环住,低头在她耳边嗅,是梅姨特地熏过香的味道,今日是紫檀香,有些禅意的幽静。
“周之南,你别当我没读过。那是姑娘家的长袖子,你在我耳边闻个什么劲。”
他再扯了她胳膊,闻旗袍袖口,“这不是一样?”
阮萝敏感,被他鼻间气息呼得痒的直躲,两人在秋千旁边打闹,倒是他被带成像个二十岁的孩子。
同期,程砚秋率秋声社全体成员打北平来,抵达上海,筹备新剧。
上海的天,开始暖起来了。





南风入萝帷 57.锁麟囊
周之南心知,她远不如表面上那般不甚在意的轻松样子。因自从清明噩耗,阮萝将近一月未出门。就连平日里不太喜欢弹的钢琴都拾起来练上一练,同李清如学了好些新曲子。
钢琴原是一开始让她学着养性子的,本想着学几个流行的,正经时候拿得出手就行。可李清如看法不同,她待李清如当半个姐姐,总觉得她说的有理。
周之南自也乐得她学更。
那头,程山失踪,程夫人时常有心悸的毛病,这下更是开始卧床。程记药房乱成一团,程美珍临危受命,苦苦支撑。总归最后是要落到沈家手里,谁教她已经嫁人,且程山没培养出来个中意的接班人。
但如今沪上无人关注程山程老板。
得最高调注意的应是程砚秋程老板。
在申报刊登程老板将要露演新剧《锁麟囊》的宣传新闻之前,周之南已经定好黄金大戏院首场的包厢。他和韩听竺一直最喜程派唱腔,角儿终归是有成为角儿的道理,断没有平白无故火起的。陆汉声和李自如对戏倒没那么上心,只偶尔同去听听,排解心情。
他提前一周同阮萝讲,月末出去看戏,是北平秋声社的程老板到沪,周之南承认也有着想带阮萝出去走走的意图,她总这么在家待着不是个事儿。阮萝见周之南满腔期待,靠在那笑了笑,应了声“好”。
男人见她愿意出门,高兴得紧,第二日又请了秦记的师傅上门给她量尺裁衣,正能赶着看戏前出工,她倒是兴致缺缺。周之南听了师傅报备的,阮萝腰身比上次减了两寸,心里噎着股劲地难受。
回到家还要故作轻松地问阮萝,“今日衣裳料子选的如何?”
她歪头,手里正抱着本书。林晚秋同她通信,教她多看书,她倒是奉为隽语。
“那师傅非说有匹鹅黄色的料子好看,我不喜欢,觉得扎眼,清如姐姐作主给定了。你说她平日里净穿那些素雅料子,却给我选亮登登的,哪门子道理。”
周之南边换衣裳边听她碎碎地念这些,只觉得她若现下是真的开心,这一辈子的岁月也是过得顺遂。
民国29年4月30日,程砚秋的《锁麟囊》在上海黄金大戏院首演。门口厅里摆着各家商界老板或政界要员送的花篮,票务处压力大得苦不堪言。
周之南揽着阮萝悄然上楼,仍是上次正中间的包厢,仍是那几个人,再加上回国的李清如。
落座后,侍应的人送上张毯子,周之南接过给阮萝盖住,怕她坐久了受凉。她用眼神嗔了他一眼,教他低调些,被周之南握了双手,不甚在意地笑笑。
自上次听了《苏三起解》,阮萝今日倒也是认真看了起来,她虽不懂什么程派青衣,只是听个兴致罢了。
四平调起音,幕帘子拉开,大戏开唱。
因是新编剧目,几人都看的认真。时而阮萝有看不懂的地方,小声问周之南,得他解惑。
程派唱腔幽咽婉转,唱到薛湘灵落难后的光景,阮萝情绪涌动,有些泪目。她自打那事后,性子愈发的矫情了许多,平白无故就会伤春悲秋,这般那般。
周之南心疼,给她递了手帕,心里不敢多说。因程老板的剧,大多是凄苦结局,他也无从安慰,生怕阮萝哭的更惨。只暗暗有些后悔决定带她来凑这个热闹。
那唱词写的太过玄妙,字句打在阮萝心上。
然应当庆幸,是个兰因絮果的好故事。
戏罢,程砚秋带着人上台谢幕,几个水袖甩的真真漂亮,观众掌声长久不停,至此宣布《锁麟囊》首场演出圆满告终。
周之南没时间停留,刚刚有小厮报他,上海老一辈的学者段老也来看戏了。这段老曾是教过他们三人父辈的,理应去打个招呼。韩听竺带阿阴作别先走,周之南让阮萝和李清如留在包厢,他们很快就回。
可周之南和李自如、陆汉声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到访包厢,被门口把守的人拦住,不准入内。阮萝慢悠悠起身去看,掀开帘子,只是程美珍。
她今日穿的正那身李清如道好看的鹅黄绣花缎子裁的旗袍,外面搭了件白色针织开衫,胸前的钻石胸针有些亮眼。
“你来作甚?”
程美珍放低了态度,柔声道:“我有事情找你说,用不了一会。”
阮萝不想让她继续在门口同人撕扯,点了头放她进来。李清如没当回事,以为是阮萝朋友,坐在座位上没动,向下看散场时众生百态。
她跟程美珍坐在靠门口放茶水的小几子那,“什么事情说罢。”
程美珍开口:“我父亲死了,姆妈卧病在床。”
“嗯。”
关她阮萝什么事呢?
程美珍见她漠不关心样子,心头更恨,“是周老板做的,我父亲发现了他的秘密。”
哦?她倒是不知道周之南有什么惊天秘密。
阮萝不理,程美珍兀自继续说:“他一直在吃李医生开的药,是能抑制男子……排……达到不让女子受孕目的的调理中药。但这药鲜有人知,因它药效不能保证。所以会出意外……”
她医书看得不比程山少,程山失踪后,她回家在书房找到了张单子,上面名头只一个“周”字,列着配在起来有些奇怪的药材。便花了些时间研究,终于弄清了药效。不得不说李自如天生是学医的料,中药学的很透。今日她陪公婆来看戏,坐的是楼上角度偏些的包厢。周之南等人没看到她,可她却看到了他们,故而见几个男人刚出去,她就过来了。
眼下程记已经要垮了,她也定不会让阮萝过好。看她如今穿着气色,可真是好的很。
此时,阮萝看她嘴巴张合,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程美珍的话,她是不能信的。
她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
程美珍无非为了让她觉得,周之南不爱她,不愿意让她生周家长孙。
她更不信。
“美珍,你怀孕了?”阮萝眼睛瞧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
提到孩子,即将做母亲的人都会愈加温柔。她低眉浅笑,点点头:“是,我害喜害的严重,近些日子真是辛苦。”
可心里是甜的。
阮萝艳羡地看着,同她一起笑,开口却是让程美珍气到要呕血。
“也不知道是沈仲民的还是陈万良的。”
阮萝刺人就要刺人伤痕未好血淋淋的肉,婚后程山仍让她时而出去侍奉陈万良,笼络关系。
程美珍笑容僵在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同时,周之南三人回来,掀开帘子,见坐着的程美珍皱眉。
“滚出去。”
……
回去路上,汽车里只司机和他们俩。陆汉声另开了一辆车,打算和李自如兄妹到周宅喝盏茶水。
阮萝不语,歪头看向窗外。周之南当她是有些累,没多说什么,只问道:“程美珍找你作甚?”
她状似无意地答:“见着我非要来打招呼,我没多做理会。”
周之南点头,拍了拍她手。
阮萝一颗心飘忽不定。
她怀孕后是吃的多了些,只当是自己年纪还小,没多起疑。后来小产前那几日,恍惚间觉得过肚子疼,但她痛觉迟钝,并不确定。打小都是那般过来的,身上便没个好地方,又时常挨饿。以为肚子疼就应吃东西,便吃的更多。
却不曾想她曾经短暂的做过母亲。
所以说,她应是有感知过腹中胎儿离去讯号的,只她没当回事。
诚然,她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因她想过,自己做母亲,定不能像阮方友和赵芳那般,她势必要做世间最好的那个。而周之南,也定然会是最柔善的父亲。到时候,她负责带孩子玩耍,那周之南就要教他写字、读书。再想想,等孩子大些,她也是可以教着弹钢琴的。若是战争能结束,那便更美满了,对不对?
只她千百设想中,从未想过,周之南不愿意同她有个孩子。
阮萝心头些许苦涩。她曾以为的顺其自然,又或是霎那间想过的自己怀不上孩子,甚至疑惑周之南年纪大……都不是。
平日里心思尽写在脸上,万事不等想明白就要先开口,生气就是生气,直爽爽地教周之南哄。然今时不同往日,她想梗在心里,不可说。
到周宅,大家坐在客厅,等梅姨沏茶。周之南、李清如喝八宝茶,陆汉声和李自如要太平猴魁,问阮萝,阮萝摇头,独自上了楼。
周之南体贴道一句“她是累了”,便都没当回事。
阮萝要立在窗前,看后院新栽的绣球出了芽,捋一捋心思,才好走出去。
脑袋里仍回荡着今日听的《锁麟囊》唱词: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余恨、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南风入萝帷 58.解结记
五月,天气微热起来,阮萝却还要穿长袖旗袍,她变得畏寒。打从《锁麟囊》首演结束回家,已然三五日光景,周之南却觉得她愈发寡言了许多。
他在家时,便喜欢从背后抱着她,只觉得怀里整个人都淡淡的,没甚的神。
“萝儿,可是不开心?”
周之南真真没有办法,他日日陪着哄着,不敢触及一丝一毫两人的伤心事。阮萝明明上月末看起来已然好些,如今又变得消沉。
“没有。”
答案不是没有,就是无碍。
他沉默叹气,把人抱得更紧。
又过几日,日军大佐到沪。同时,程记药房多家店铺被查出私藏针剂,程夫人揽下所有罪责入狱。
周之南特地留着程记苟延残喘,等的就是今天,非要它人赃并获,无法翻身。
阮萝心里梗了十日,终觉得一日不说出口便一日无法释怀,她性情使然,断不会掩藏太久。
晚上上了床,阮萝靠坐着,没有立即躺下,周之南歪着身子躺在她腿上,任阮萝抚摸他鬓角。
“今日听竺请了程先生去泰丰茶楼品茶,听他唱了几句小嗓,真是人间一绝……”
阮萝静静听着,等他讲完。然后再开口:“周之南,你不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吗?”
周之南愣住,喉咙发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便继续说:“我先讲,是程美珍告诉我的。她以为,是你不想让我怀你的孩子,且药效不保,所以我出了意外。我知道,不是的,如若你真的不想任何女人有你的孩子,你便教我喝药,而不是你自己。这些我都能为你解释,那你为什么不想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呢?”
他连忙坐起身来解释:“不是的。我不是不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只是觉得你还小,我们余生时间还很长,不必急于这一时。”
阮萝靠在床板上,静静看着他,眼里有万丈波涛汹涌,却表现得异常镇定。
“周老板好生霸道。你也说是你觉得、你以为。你啊,从没有问过我。”
他没想到她对亲情有如此深的渴望。
他忘记了,她一直都是渴望家庭的,可她嚣张娇纵之下也有一番傲气在。周之南不看重婚姻,甚至愿意拿来做交易合作,这样的婚约,阮萝不要。
那她总有做母亲的权利罢,总归她同周之南过的就是寻常夫妻日子。
这却也被他“好心”剥夺。
阮萝自是明事理的,她喜欢发脾气不等于不讲理。便是眼下,她也不怪周之南,她只是不懂,想要个明白。
周之南那股子悔又涌上心头,曾经是疏忽的悔,现下是惊醒的悔。
他意识到,他从未问过阮萝。
上海滩骄傲自负的周老板,现下眼神闪躲,心头发虚。
“周之南,我在你看来,我们的感情是平等的罢。那为什么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呢?你平常事事依我,因为那都是小事,而我也没有不讲道理对不对?除了见东北老板那次,我是真真情绪波动大,有些失控。回到家里你说也说了,我哭也哭了,且你也没哄我,这便算是扯平。”
他摇头,试图解释,又无从解释。
“你为什么不说?你没有话想说?”
她步步紧逼,逼的周之南双唇像封了胶,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她无力开口:“睡下罢。”
这一夜,两人同床异梦。
第二日清早,李自如来家里给阮萝诊脉。她现下吃着调理的药,每七日就要看一次,好决定方子是否要改。
他来了个大早,怕耽误诊所看病。
周之南正坐在餐厅,见李自如进门,开口叫他,语气热络,“侬切了……”
下意识地说了上海话,余光见阮萝走过来,生生憋了回去,“自如,吃早饭了没?”
李自如感觉气氛不妙,他本就是想来蹭个早饭,默默走近桌前坐下。
阮萝冷漠开腔:“什么时候讲上海话要背着我了?”
周之南开口要解释,她一句“闭嘴”把他堵住,低头开始吃东西。
他刚刚真的只是想,昨夜惹得阮萝不快,才不敢在她面前讲方言,仅此而已。
然到头来还是让她情绪愈加严重。
李自如挑眉,见周之南快速吃了个早饭,汽车已经在外面等。他起身,微微俯着身子柔声对阮萝道:“我去上班了,回来给你带乔家栅的小馄饨。”
阮萝认真撕着手里的吐司,一块一块沾着牛奶吃,“带回来都坨了,小馄饨就是要亲去吃的。”
“那我晚上回来带你去吃。”
“再说罢。”
周之南还是轻轻吻了下她侧脸,阮萝仍是无动于衷,他默默同李自如点了个头,出门上班。
这下餐桌上只剩阮萝和李自如,她不做声,可李自如自是像陆汉声那般性子,最爱皮上几句。
“又吵架了?”
阮萝抬头看向他,假笑,眼神单纯,“有吗?”
“有啊。你可真能,周之南被你气晕过两次,这成就说出去上海滩都要震上一震,青帮新任大姐头便是你罢,韩听竺都要拱手让位。”
他这是开始皮了,阮萝不想多理。近些日子常常由他看病,两人熟了许多,他便也开始同阮萝闹上几句。
待反应过来李自如的话,他说,“周之南被你气晕过两次”,她手里整块面包掉落在碗里,溅在玄色旗袍胸前,看不清痕迹。
“哪两次?”她再次抬头看向李自如。
“冬日里一次,三月初一次。上次就是他同个东北老板牵线成了那日,他说是忙的,不过我觉着,还是你气的。”
她好像有些印象了。冬日里那次,次日清早周之南鲜少地贪睡,她便打了电话给陆汉声告假,陆汉声说周之南晕了她还问了他,可他说她被诓。
上次,大抵就是她无端生气那次。她在房间里哭的凄惨,却不知道他晕了过去,还在气,为何不来哄她。
原来,阮萝难过的时候,他周之南当真不好过。
李自如就在客厅给她号了脉,道恢复的不错,当然是在小产过一次的女人里比对。还要教她勿忌生姜,那是好东西,只周之南不吃,往日里周宅自是没有的。
见她眼神游移,李自如心里清楚,要再告知周之南一次才行。
梅姨送了刚沏的太平猴魁,知道李自如爱喝,他便要品完这壶茶再走。阮萝坐在下面陪着,心思有些复杂。
他喝着茶,嘴上又开始说起来:“萝妹妹,咱们也算熟知了,往日里我来周宅次数少,同你不熟,因而之南头回晕了我便没同你说。然他这已经两次了,我见着你是不知情的,实话讲,我也心疼兄弟。”
“虽说他出身好,但还是有一番傲骨在的,不然断不会独自回国。他心里受了委屈,担了事情,打死也不会说,做兄弟的就得帮帮。”
“他把你带回来,我们只当是他开始养家雀了,却没想到他放了两年不吃。你别怪我说话直,我们三个也就之南没玩过女人。他和晚秋我们也是知情的,可算开了荤只觉得气色都变得不一样。结果他居然找我要那种药,我真是……作孽。”
“你信我医术,《神农本草经》我读了不下十遍,配的药半点问题都没,除了长服会致人晕厥。抓药的小厮偷懒,去了程记,被程山偷抓走了一把药,这药效才被破坏了。不然你哪会怀孕,更遑论旁的。”
“他这个人笨,对在乎的人总是以自己的方式付出,还不教人知道。当初汉声和唐曼,也是他直接去给断了的,俩人还吵过。只我看来,付出了,就要让对方知道,才是付出到了正地方上。你瞧你现下不知情,你们俩可是安好?”
“并没有。”
“之南年纪大,心思还沉,有事儿从不说。偏生就喜欢你这种直率的,北平来的断是比我们上海囡囡爽朗些。你只肖多担待担待他闷,定不会亏在别处。”
他说的口干,一口喝掉杯盏里的茶,起身就走。
“别送了,改日来蹭饭。”
阮萝闷声应了句,脸上愣怔怔的。
原地傻坐了会,呆呆起身碎步跑上楼,刚刚溅湿的旗袍还穿在身上,恍惚闻得到牛奶味,需得换一件才行。




南风入萝帷 59.爱与痛
周之南夜深了才回。
晚饭前,阮萝坐在沙发前看书,来了人报她,道陈老板去了商会,盛邀先生用晚饭,拒绝不得便去了。阮萝知道陈万良是个喜应酬的,定难推辞,默默点了点头,自己吃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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