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要犯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汐杨
“此事你可有向你们公子汇报?”
“末将不敢拿这等小事叨扰五公子。”
“请楮将军在此清理现场,记得留活口。”司徒凛月说完再度躬身,提气凌空而起,几个借力登上一棵百年苍松的顶端。
东北方向果然有一队人骑马而来,领头一骑纯黑色骏马风采最是傲然,马背上的青衫锦袍被风吹得鼓荡飘然,不用看清也知道那张脸上该是扬着一抹如何桀骜的笑容。
司徒凛月心里泛起一丝喜悦,不自觉地施展轻功朝着那袭青衫而去,只恨不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短一点,再短一点。
看见远际的那一点白披着艳阳光辉而来,左玄歌心里一跳手中缰绳一紧,通灵的骏骊立刻停下马蹄,晃动着脑袋看了看背上的新主人。
司徒凛月翩然落地缓缓而来,左玄歌也扶着马鞍下马,他的动作有些急而稍显狼狈,一颗心莫名其妙“砰砰”乱跳,连带着双颊也飘上一抹异样绯色。
都说小别胜新婚,难道自己此刻的激动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念头在左玄歌脑海内一闪而过,立马将他吓了一跳,他还来不及将自己羞赧的情绪遮掩好,司徒凛月上前直接牵过了他的手,师父这么自然又自信的模样倒叫左玄歌有些不知所措了,于是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任由师父牵着了……
“玄歌,你想好了。”
“想……想好什么了?”他明明什么都还来不及想!
“我说过,待你想好了要与为师一起,再来找我。”
左玄歌大惊地将手抽回来:“我……我是有事情要来办!”
况且,他当时哪有说后面半句!
“哦,这样啊,那为师先走了。”
“等等!”左玄歌一个激动又伸手拉住了师父,已经转了半个身子的司徒凛月忍不住抿嘴偷笑。
☆、清晓书生
左玄歌低着头:“师父,我要去枟州找一个人,我想知道是不是凤舞山庄的人给我灌注的真气,我想知道是谁为了什么这样做,或许我还要去凤舞山庄,你……陪不陪我去?”
司徒凛月没有说话,左玄歌急了,咬了咬牙道:“好,我跟师父一起……”
临了又笑嘻嘻地添了一句:“……一起闯荡江湖嘛。”
司徒凛月转身,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我陪你。”
“哦。”左玄歌点了点头,想将自己的手回来,哪知却被师父反握住。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左玄歌任由司徒凛月牵着朝前走,也不管身后众人的目光有多匪夷所思,他时不时侧头看看师父,司徒凛月一路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师父心情不错。
左玄歌早就明白了什么兄弟亲情都比不上真心待他的人,经过小巷恶战之后更是想清楚了,与其待在左家跟人明争暗斗朝不保夕折在自己人手里,还不如跟着师父江湖任他走来得逍遥自在。
推了父亲给他选的那些名门闺秀之后,更是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娶亲,以前害怕对师父的感情只是一时迷惑,现在却什么也不怕了,因为他心里只装得下师父一人。
唯一对不住的人就是父亲了,只是父亲再疼爱自己也维护不了自己一辈子,更何况他也不忍心老让父亲在他和左玄商之间左右为难,倒不如及时抽身,哪怕要被父亲逐出家门他也认了,反正以后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不,有了师父忘了家父……
面对师父时左玄歌虽然还是嘴硬,其实心里,已经想清楚了。
两人走在半道上,楮将军领了几十骑策马而来,到了左玄歌面前二话不说便径直跪下:“公子,末将无能。”
左玄歌困惑地看了师父一眼,这事儿师父应该有答案,司徒凛月简单将事情说了:“……看来那是一批死士,事败后服毒自杀了。”
楮莫妄垂手默认。
“这不是你的错,楮将军请起。”左玄歌俯身将楮莫妄扶起来。
楮莫妄要领着这支残部与其他将士汇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左玄歌拧眉沉思良久。
“你在想什么?”司徒凛月突然伸手为揽了揽发丝。
“在想我有些对不住我爹。”
途径熙州时,左玄歌已经将小小等人轰回了虹满楼,他已经让斜阳找了个底子清白的寻疆族人带着这些日子搜寻的素织女候在了熙州,卫知书那儿也早已打点好,新年已过正是织云锦闲淡的时候,将水云帮的织云坊拿下就在此一举,让虹满楼从旁协助琉璃身侧正缺帮手。所以这一路上若没有父亲的安排他定然不会那么顺利,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师父。
司徒凛月握住他的手更用力了些:“以后我会跟你一起孝敬你爹。”
左玄歌哭笑不得:“我怕我爹消受不起……”
司徒凛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左大将军那儿以后我去解释,他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他若不要你了,我要,连带着他那份你娘那份你兄弟姐妹那份一并对你好。”
“师父,你也不知羞,你一个人能代得了那么多人?那你得待我多好?”左玄歌眼里泛起一丝水雾,他扭过头又轻声嘀咕了一句,“再说了我只是要跟你一起闯荡江湖而已。”
“那也是一辈子一起闯荡江湖,你爹还是会舍不得。”
左玄歌和司徒凛月携手走在前,身后的轻鬼等人也下马步行,范一范二两兄弟一下马便凑在一处悄声嘀咕。
“哥,你说公子怎地跟司徒先生手牵手呢?”
“两个大男人手牵手有什么,咱哥俩不也常常手牵手。”
“不对啊,我从来没见公子跟别人牵手啊,你可见过他跟琴心姑娘牵手?还有,哪一次瑶珠长公主要抱公子,公子不都是又逃又躲的十分不情愿?”
一直在旁观看戏的轻鬼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左玄歌这是从了司徒凛月了啊。”
轻鬼的样子本就有些吓人,声音也带着七分鬼魅,乍然出声,把那哥俩吓了一跳,再细想一下这话的意思更是大惊失色。
从了……
那哥俩的想象已经完全超出了说这话的轻鬼原本的意思,轻鬼只是郁闷,左玄歌怎么从来没对自己这么顺从呢?难道是因为他功夫比不上司徒凛月?早知道当初就不那般辛苦的练轻功,跟着善去学那杀人剑了。
清心峰上有条清心泉,枟州最负盛名的清心酿据说便是因着这泉水才蕴含着天然的甘冽清甜,因此有泉水的半边峰常年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与此同时另一面却人迹罕至荒草杂生。
左玄歌一行人几乎是一路砍着杂草一路上山的,靠近山顶终于看见了一座两层高的道观,道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破败残缺摇摇欲坠。
观前却还有一个小童子,童子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倒也不多废话,直接进去通报。
不过片刻便出来请了他们进去。
入了道观首见的是一个小小庭院,院子里拉有一根晾衣绳,挂着两件成年男子的长袍和两件童子衣裳,东首立着一棵大槐树,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一盘残棋一只酒壶,却不见任何杯盏。
正前方便是道观的两层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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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是一间很开阔的屋子,几乎跟整座小楼的占地面积一般大,居中坐落着一个五六人合抱的圆柱形铁桶,铁壁上纹路沟壑,侧边凹下去一块方形,显然另有机关别有洞天。
除此之外整个大厅里几乎空无一物,连张招待客人的椅子都没有,所以左玄歌一行人只好一直站着。
“左公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直到屋子响起一声迎客声,左玄歌才注意到角落里掩映在黑暗中的一个人影。
这人的语气并不友好,两声“欢迎”都显得阴阳怪气的,在看清楚了那布衣书生的样子后,左玄歌更是有些吃惊:“是你?”
“是我。”坐在角落里一张实木桌后头的年轻人轻轻一笑,心情似乎格外好。
司徒凛月也认出了他正是那日惊梦楼外苦苦求着要见荀风一面的那个布衣书生。
“你就是清晓书生?”
“我、不、是。”年轻人缓缓开口,每吐出一个字就摇一下头,显得傲慢至极,他提笔蘸了些墨不再抬头看左玄歌一行人,“你们是来向老爷问事的?说吧,什么事。”
左玄歌有些无奈,这清晓书生好大的架子,身旁的侍读都如此傲慢:“还请小先生通报一声,左玄歌求见清晓先生。”
那白衣书生哼了一声:“我们家老爷不见客,你有什么要问的告诉我,我自会向老爷传达。”
左玄歌低声在司徒凛月耳畔道:“师父,这小子有鬼……”
“嗯。”司徒凛月点点头,“我去查看一下。”
他正待悄悄退出,他们面前的绕成圆柱铁壁凹下去的那一块突然向旁侧滑,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布衣青年面色一喜:“哈,老爷有话要跟你说。”
他说着站起身快步走至洞开的铁壁前,伸手探进去,转身时手里便多了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他恭恭敬敬地将信纸递到左玄歌手中。
纸上寥寥竖行字已将左玄歌此行目的洞悉了七八分:“……左公子对体内真气有疑,可解,只需黄金千两秘密一二即可。”
果然便如传言一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只是这千两黄金的要价未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况且这么容易的来钱路子,这道观破落成这样也不修葺捯饬一番?再一回想入院子时所见场景,左玄歌心里的疑窦添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啊,先生的要求玄歌应了,千两黄金不算什么,只是不知先生想从玄歌身上探知什么秘密?”
布衣青年不知何时又退回了他那张三尺木桌之后:“请左公子先将千两黄金摆上台面咱们再谈接下来的生意。”
左玄歌与师父互递了个眼色,司徒凛月点头转身,出了道观,先找守在外边的范一范二两人拿黄金,并嘱咐他们动作不需要太快,等他一同进入,然后便将原本就不大的道观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
正值午饭时间,后院小厨房传来一阵饭香,司徒凛月悄然靠近,方才在门口为他们引路的小童子正蹲在厨房地板上吃饭,他瞥了眼摆放在灶台旁的碗碟,心里便更笃定了些。
司徒凛月领着范一范二进入道观,将两盒黄金摆放在地上,金灿灿的黄光看得那布衣书生眼睛一亮,他的手似乎在桌下动了动,居中的铁壁再次洞开,布衣青年起身再一次将手探入黑洞,与此同时,一道白影掠过,青年探入铁壁内的手被握住命门。
司徒凛月捏住他的手腕将其拉出,布衣青年的袖口露出半截纸条,面色有些窘迫:“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左玄歌笑着走至整个大厅唯一一张木桌后,弯腰捣鼓了一阵,木桌下果然暗藏机关无数,他随意摆弄了一下,居中的铁壁数次开合,最后竟由顶到底整个儿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条幽长曲折的密道。
左玄歌眯了眯眼笑得人畜无害:“这位……呃,清晓书生?这机关设得可有失水准啊?”
“左公子客气了,在下李言清,正是这儿的主人。”被戳穿身份的清晓书生也不闪躲,反而厚着脸皮道,“来找我的都是有些本事的江湖人,我若不稍稍伪装,岂非随意便被人抓去要挟了?生意不成反搭了性命。”
他舔着脸嘿嘿一笑:“既然被左公子道破了身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是那样的条件,左公子许我千两黄金解我两个疑惑,关于公子体内真气一事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金百两,解惑一个。”见他古怪瞧着自己,左玄歌不屑道,“怎么?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跟你讲讲价怎么了。”
“成,百两便百两。”李言清又笑嘻嘻地望向司徒凛月,“司徒掌门,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是周二啦~~~休息不更新噢~~~
☆、往事往事
左玄歌悠闲坐在木桌上,一时还没有让司徒凛月放开他的意思:“先生这算盘打得好啊,谎称自己只是清晓书生的侍读,真正的清晓书生在铁壁内,一旦被人胁迫打开铁壁,看见密道只需说他已逃之夭夭,想来一般的江湖大侠也不会那般没品还与一个手无寸铁的侍读为难。”
“嘿嘿,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左公子,那先将我放了?”
左玄歌摇了摇头,笑容透着一股邪气:“我可不敢那么轻易将先生放了,既然先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自保,天知道这大厅里还有些什么机关,咱们出去聊吧。”
李言清脸上那抹虚伪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左公子既然对五行机关如此了解,还能怕我耍什么花招呢?公子上门便是要来跟我做生意的,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也不必再谈下去了。”
左玄歌没有思量太久便从桌上跳了下来:“好,先生请坐。”
已经破功的清晓书生也不端着摆架子,司徒凛月一松手,便如蒙大赦地雀跃起来,从地上捡了五锭黄金捧在怀里,那财迷模样实在与他的名号不符。
重回自己宝座的李言清盯着左玄歌的脸纠结起来,他该问他什么问题呢?突然展露一个笑容:“嘿嘿,左公子,我想知道你是否有意与左玄商一争高下。”
这个问题倒是叫左玄歌有些出乎意外,他以为他会问更隐秘一些的事情,最不济也该拿一个左家或者他的把柄在手里吧。
左玄歌脑子里这个念头刚过,李言清笑意更浓:“比起什么豪阀秘事,还是这个更有商机。”
李言清兴奋地搓了搓手掌,话匣子一打开就不住嘴:“京城里多少高官名士都盯着这一场左氏之争,已经有人来询问我未来左家主事究竟将花落谁家,只可惜我还看不穿看不透,你若能给我个准信未来绝不争做左家家主,不世袭那陵西王,便是这百两黄金我也可不你的。”
左玄歌不理会他说的那么多话,只回答了他最初的问题:“无意。”
左玄歌答得认真,李言清调侃的兴趣也便淡了,耸了耸肩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体内的真气是否与凤舞山庄有关。”
“是。”
“我父亲是不是与凤舞山庄有过往。”
“是。”
“我想知道所有内情。”
李言清也不矫情,直接就道出了要害:“你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左大将军曾经师从凤舞山庄,左大将军现在博采众长身负多家庞杂功夫,但是底子却是在凤舞山庄打下的。”
左玄歌确实有些不信:“那怎会从没人提起这段过往?”
“你也说这是过往了。”李言清淡淡瞥了他一眼,“左大将军还很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喜欢在江湖上晃荡,他当然不是用的自己的本名,他化名‘陈宥’拜入凤舞山庄习武,后来因为种种纠葛又被逐出师门,这段不怎么光的求师经历自然被他抹去,不会轻易与外人道。”
这话更叫左玄歌难以接受,在他看来一贯受人敬仰万人之上的父亲,怎么会有被逐出师门这样的黑历史……
当年左承胄初入江湖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少年张狂,他入门虽晚,资质却上佳,在人才辈出的凤舞山庄也丝毫不会被遮掩光芒。
与风梧狂的一双儿女走得十分近,都是凤舞山庄里叫众多弟子瞻仰羡慕的对象。
那时候南宫门家的三兄妹就常常到风城凤舞山庄来做客,本就都是江湖里排得上名号的名门正派,两家离得又近,孩子们常常一起玩耍切磋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
六人一同在风城里嬉笑怒骂吃喝玩乐,左承胄从未表露过自己是京城那个左家的长子,陵西王世子,因此反而处处要受些冷落与委屈,他倒也不在乎,当初决定了要隐姓埋名闯江湖就做好了受人白眼的准备,好在风家女儿那个叫做风浅的女子待他却一直很好,而南宫家的少门主南宫兮也对他以礼相待,并不因为他名声不显而有所轻看,那段日子还算是很快活的。
直到遇到那个看似身无长物的邋遢乞丐,才彻底改变了这格局,那日他们也同往日一般,切磋过后,正讨论着彼此武功的进。
他们六人中以被誉为天才少年习武奇才的南宫兮功夫最好,所以他也是最不轻易出剑的,两名女子武功虽然都不俗,却并不似男子那般争强好胜,所以大多时候都只是风霜刃和南宫威两人的唇枪舌战。
“你刚刚的那一招早知我就用一手流星赶月了,定能打你个措手不及。”
“无用无用,那样我会接一个守株待兔,你跑不了的。”
两人讨论得热烈,途径那落魄乞丐的时候,甚至瞧也没瞧地上邋遢鬼一眼,地上那乞丐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纸上空谈兵也配谈剑术?”
他声音不大,却让正经过的六人听得一清二楚。
锦衣华服争执不休的两位少年公子哥立马驻足四望,看见说出这般大言不惭之话的人竟是一个如此窘迫的糟老头子,顿时火冒三丈,当下便与那白眉白须肤色却偏暗的老乞丐起了冲突。
老乞丐毫不怯场,抬手虚指了一直默不作声抱剑而立的南宫门少主一下:“小子将剑借我一用,让我来教教这两个黄口小儿什么是真正的剑术。”
白发老丐佝偻着身体站起,看似飘摇欲坠,说话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不输青壮年,南宫兮为人谨慎,虽看出了些什么却并未道破,只是躬身道:“舍弟无状,惊扰前辈,南宫兮代为道歉,还望老前辈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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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怔怔望着南宫兮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摆了摆手咧着嘴笑道:“不怪不怪。”
两个年轻少年倒是不依了,南宫兮对那糟老头子如此以礼相待本就叫他们不爽,那老头竟然还舔着脸笑?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
那天两个少年同老乞丐赤手打了一场,结果自然是南宫威风霜刃一败涂地,这一场武斗南宫兮看得真切,老乞丐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他以手为刀每一招都能引起自己怀里玉寒剑的共鸣。
两个少年最终被他给拉了回来,不甚服气的风霜刃在南宫兮的手里还挣扎地道:“你一把年纪打赢我们两个算什么?有本事你同我爹打去!”
老乞丐哂然一笑:“你们两个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打不过算什么?我说了,只要这位公子愿意借剑,莫说是你爹,就是天下第一老子也敢打!”
两个少年对老人的狂妄自大都很不以为然,一路叫嚣着被南宫兮给拽了回去,骂骂咧咧地回了凤舞山庄,他们不知道的是,南宫兮去而复返又回到了老乞丐所在的街角。
老人盘腿而坐,笑眯眯地盯着他走近。
南宫兮在老人身前蹲下身:“老前辈……不,应该称呼你小兄弟才对,你知道我还会回来?”
“啊呀,被你识破了。”看似老头子模样的乞丐坐正了身体,伸手将脸上的白眉白须扯下来,露出一张与这些少年同岁的阳光面庞,脸上分明稚气未消目光却已老道得如同活了一甲子的人。
这邋遢少年看了看南宫兮怀里的剑:“我知道你会来借剑给我。”
“嗯。”南宫兮微笑点头,他低眸看了看怀里跟随自己多年的罕见宝剑,倒也没有多少舍不得,宝剑配高人,既然玉寒剑方才有所感应,便说明这是一个值得它跟随的主人。
南宫兮将玉寒剑双手奉上,小乞丐大大咧咧地伸手接过,握住剑鞘的时候故意将脏兮兮的爪子往那大氏族贵公子白皙细腻的手背碰过去,南宫兮也不以为意,很是大度地一笑置之。
临走时反而有些关怀地道:“剑我借给你,找风庄主比试的事情可千万别去。”
背对那乞丐模样少年的南宫兮不会知道,那少年盯着他的背影眸子里泛出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光芒。
“风庄主,武林盟主,天下第一。”
邋遢乞丐嘴里缓缓吐出这三个称呼,笑得愈加张扬:“如何能不去,若不是赢了天下第一,世上谁人会知晓我林千息?”
后面发生的事整座江湖几乎人尽皆知,那一年的武林大会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要挑战武林盟主风梧狂,并且还胜了。
大家不知道的却是此事背后凤舞山庄与南宫门两派内部的风云,风梧狂自武林大会归来便怒不可遏,林千息在武林大会上曾扫过凤舞山庄的后辈子弟说道:“有人叫我一定要来挑战一下风前辈,所以我便来了。”
这个锅一定得有人背,首当其冲的便是左承胄。
故事听到这里,左玄歌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爹是傻的吗?他就自愿背了这个黑锅?为此被逐出师门?”
“有些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嘛。”李言清一双贼兮兮的眼睛流连在左玄歌和司徒凛月之间,“若是有一件事你师父要去替别人顶罪,你愿不愿意替你师父去?”
话题一牵扯到师父身上,左玄歌不了有点脸红,可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爹对风家女儿……”
“郎才女貌的少年儿郎有什么不可能的?风浅当年可是风城远近闻名的美人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什么稀奇的。”
左玄歌双掌往木桌上狠狠一拍炸起雷霆巨响,怒道:“李言清!你再敢信口雌黄信不信我拆了你这道观!”
“……信不信由你。”被左公子暴脾气吓了一跳的李言清搬着椅子往后撤了一步。
当年的事确如李言清所说,左承胄做了风霜刃的戴罪羔羊被气在头上的风梧狂给逐出了凤舞山庄,其实当时,京城书信纷至沓来早就在催促他回家,对于这档子事左承胄也确实不大放在心上,走便走了,从此以后陈宥这个名字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知道这段过往的人也寥寥无几,更没有谁会将那个只在凤舞山庄昙花一现的弟子同后来叱咤马上的左大将军关联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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