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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钟晓生
不多久,秦小楼回来了。
秦小楼的伤已全部结痂,自由下床走动不是问题。他又是个闲不下来的命,早就嫌养伤的这段时间躺的快发霉了,于是这几天一直在军中奔波。赵平桢既管不住他,也就随他去了。
朱立明和秦小楼也算是熟人了。赵平桢那些相好们哪个生点病受点伤都是他治的,这几年赵平桢几乎没怎么新人,而秦小楼又是个体弱多病的身子,朱立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成了秦小楼一人的专属医师。
熟人相见,也不客气,秦小楼说了两句慰问他路途辛苦的话后便脱了衣服给他看伤。
朱立明在看到那些歪七扭八的疤痕后两道白眉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当年秦小楼的肌肤是多么光洁如玉,除了赵平桢和秦程雪外就他最清楚。如今成了这副光景,他也是心痛如绞,暗叹金人暴殄天物。
赵平桢最近为了挑拨离间也忙得很,看完文书就出去找人商议对策,于是帐子里只剩下朱立明和秦小楼两个人。
朱立明在那里配药,秦小楼百无聊赖地与他闲聊,说了不两句就问起秦程雪的状况:“我弟弟他还好吗?”
朱立明背脊僵了僵,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不太好。”
秦小楼果然立刻紧张起来:“他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朱立明舔了舔嘴唇,道:“老朽来之前去探望过令弟,他恰病着。老朽已替他看过,给他开了药方。”
秦小楼知道朱立明医术过人,听说他为秦程雪诊治过了,当即松了一口气。
朱立明道:“令弟……体疾可医,心疾难医。”
秦小楼苦笑着叹了口气,自然知道秦程雪的心疾是什么。他问道:“程雪得的是什么病?”
朱立明老脸皮颤了颤,憋出四个字来:“偶然风寒。”
秦小楼揉了揉太阳穴,显出疲态,轻声道:“前辈,医者父母心,你回临安以后,请帮我照顾一下程雪……”
朱立明连连点头:“好。”
当天晚上,秦小楼忙完军务回到帐篷里,发现几案上放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他莫名地走近,通过昏暗的烛火终于看清那是两碗面条,不由愣住了。
赵平桢跪坐在案前,表情很是恬淡:“今日是你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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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楼嘴唇颤了颤,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案前跪坐下来。
秦程雪早早画完了长寿面,算着时间请人送过来,到达军营的这天正好是秦小楼的生辰。一日不早,一日不晚。如今那碗没有温度的长寿面孤零零地躺在柜子的顶端,距离秦小楼不过四五米的距离。而另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距离秦小楼不足四五寸。
赵平桢也不说什么,率先动起了筷。秦小楼闭了闭眼,再睁开,也举筷吃了起来。
赵平桢道:“宗赞昨日已领兵过江来了,我让了他五里地。”
秦小楼笑了笑:“我们死了几百个人夺下来的地方,十天就拱手还给他们了。”
赵平桢不甚在意地扬眉:“我要的,是他们七万大军一个都不能活着离开我大穆的国土。”
秦小楼眼睛弯成两道弧形,笑得格外温柔。他太欣赏赵平桢的自信和桀骜了。
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安安静静吃完了两碗长寿面。除了赵平桢伊始的那句“今日是你生辰”之外关于这个话题就没有再多的探讨了,秦小楼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表态,仿佛这只是两碗再普通不过的面条,这只是一顿再正常不过的宵夜。
他只是把它吃完了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四十二章
这是秦小楼和赵平桢第一次只有两个人面对着面吃完了两碗再朴素不过的长寿面。
如往常一般,审完了一天的军情总结两人就更衣就寝了。然而赵平桢却没有吹熄床头的蜡烛,而是捏着秦小楼的下巴将他的脸凑到自己眼前。
“我要你。”
秦小楼望着他漆黑得令人看不出情绪变幻的眼眸,温柔地笑了起来:“那就来要吧。”
自秦小楼负伤后赵平桢便不曾碰过他,即便两人每晚还是同榻而眠,赵平桢却睡得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他的伤处。如今伤既已结痂,赵平桢的君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红尘翻滚,春色旖旎。
赵平桢注意到身下人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旋即又隐忍的舒展开,便知他的伤处大约还是疼的。他翻了个身坐起来,将秦小楼抱到自己腿上。秦小楼自然而然地分开双腿圈住他的腰,两手也不由搂住了他的脖子。
赵平桢握着秦小楼的腰,使他的后x对准自己早已硬挺的肉g,缓慢而坚定地将他的身体向下压。久违的熟悉侵入秦小楼的体内,除了身体上的胀痛感,同时有一种莫名的茫然的情绪漫上他的心头,是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赵平桢吻去他额角的汗水,亲吻他漂亮的眉眼,不住喃喃他的名字:“明栋……明栋……”
秦小楼微笑着阖上眼,不再看那熟悉到在梦境中都会清晰浮现的男人的脸。
他们都是没有真心的人,然而时光的刻刀却在他们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八年的相处,即便是不动情,也足以令他们成为对方生命中不可抽离的一部分。
欢好过后,赵平桢与秦小楼面对面侧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去吹熄床头的蜡烛。
赵平桢用指腹勾勒着秦小楼致的五官,心中茫然,目光迷离:“你十六岁入朝,如今竟已二十四岁了……”
秦小楼倦的很,眼睛半开半阖,可有可无地应声:“啊。”
赵平桢自嘲地笑了笑:“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你那时真是好看。我原先想着,等你到了十八岁,我大约也就看腻了吧。偏偏你那两年不听话,十八岁的时候才又回来攀我。”
秦小楼笑容恬淡:“那时年幼无知,多亏贞卿不与我计较。”
赵平桢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手里的触感毫无疑问是成年男子的骨架:“我并不是没有看厌过你。”
秦小楼终于睁开眼,眼神柔和:“贞卿要的,不止是我这张皮吧。”
赵平桢却不赞同,反是嗤笑了一声:“自然是你这副皮囊。天下有才之人何其多,我亦爱惜吴袆的才干。若是要我碰他,倒不如让我杀了他。”
秦小楼只得耸耸肩。
赵平桢道:“日日夜夜对着你这张脸,什么样的天姿国色也厌烦了。有时候看你是平淡无奇,有时候又觉得异常顺眼。若是看不见你……”赵平桢顿了片刻,方接着说道:“你伴我太久,骤然不见了,我很是不习惯。那时你被金人掳去,我不怕你泄露军机,也不是难过,想着只能当你是死了。然而夜里睡觉的时候,听不见你的呼吸声,我竟无法入睡。”
秦小楼掀起眼皮,目光里写着了然。
赵平桢道:“你值不值宗干这颗棋,我起先并非没有犹豫过。此事也并非全由我说了算,按理没有皇兄的许可,我是没有这样大的权利的。但我得知你没有被我那一箭射死,我就再没有半分犹豫,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把你弄回来。缺手断脚无所谓,毁了容也无所谓,哪怕被制成人彘,只要你活着,就必须在我身边。”
秦小楼听他这样说,并不觉得可怕,也不觉得感动,心里平平静静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道:“若是我不值,你会后悔吗?”
赵平桢很无所谓:“没什么可后悔的。我现下回想当年,发觉那时候的我是什么都没有的。我也不知你来攀我,仅是看中五皇子这个头衔,还是慧眼识我非池中之物。既然我原先一无所有,我就没什么输不起的。赢了,是父皇在天之灵佑我为他、为我大穆报仇;输了,剩下多少都是赚。”
秦小楼眼睛弯了弯,道:“贞卿真是性情中人。”
赵平桢微眯起眼,认真地问道:“当年为什么选我?”
秦小楼沉默片刻,道:“大约是天赐我与殿下的缘分。”最初他的确是看中了五皇子的头衔,但之后其他比赵平桢有实权的达官贵人给他暗示,他却都直觉那些人不可与之结交。为什么他的直觉不排斥赵平桢,他自己也说不清。至于慧眼,他自以为是没有的。
赵平桢笑了笑,道:“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却还想着什么都不会给你。如今我有了权势,明知道你是奔着这些来的,却又觉得给你也无所谓。”
秦小楼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说。
赵平桢起身吹熄了床头只剩下短短一截的蜡烛,重新躺下,将秦小楼搂进怀里:“睡罢。”
秦小楼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内心无比安详。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平桢突然轻声说道:“我从前,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秦小楼大约是睡着了,没给任何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赵平桢用更轻的声音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秦小楼终于搭腔:“我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到了如今,我才发现,我要的不止是那么多。”
赵平桢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我一直觉得,人活着就该随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因后果不要想的太多,输了至多亏一条命。至于其他的,我死后又何必管那洪水滔天?”
赵平桢从来不是爱讲道理的人,他平时和秦小楼在一起,说的多是实实在在的人和事,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虚无缥缈的感想和认知,在秦小楼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其实他心里是不认同这样的观念的,因为他比赵平桢顾虑的东西要多,他比赵平桢所坚持的目标也多。他和赵平桢虽同样是无心,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一个是生来的漫不经心,一个是执念太强,以致心无旁骛。
然而他只是轻声地说:“多谢贞卿教诲。”
宗赞等人与赵平桢达成协议之后,对完颜昭的指令愈发大胆地阴奉阳违起来。如此一来,原先两派之间的矛盾由暗潮涌动变成了雷雨交加,军营里大大的闹起了不合。将军们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剑拔弩张不说,手下的士兵打架斗殴是屡禁不止,三五天内就有百人因此受罚。
完颜昭面对这样的局势根本没有两全之策,不得不斩了一名大将立威,结果宗干那群人嚣张到明着划出一条楚河汉界,不再听从完颜昭的任何指挥调度。
这时候又不知从哪里传出完颜恺已在金国登基的消息,并且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整个军营,使得金国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只想着回国,再没有人将心思放在与大穆的战争中了。
这是赵平桢带兵打仗几年来最有神的一段时间,每天煽风点火异常来劲。他今天派一队人假装完颜恺的部下去偷袭完颜昭,明天又命项云龙带几千人去挑衅叫阵,这几千人里有几百人穿的是窝斡部的军服;等窝斡派使者找过来,正巧看见被打的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项云龙被吊在大营前。赵平桢在使者面前一脸痛心疾首地拍案怒骂,说是查实项云龙被完颜昭买,完颜昭为了光明正大剿灭窝斡,特意弄了这么件事来栽赃。赵平桢还弄出一封完颜昭写给项云龙的密信给使者看,上面的字迹和印章都的确是完颜昭的。
几天之后。
赵平桢倚在竹榻上看一本金人写的书学习女真语,秦小楼则站在桌前不紧不慢地写字。然而他写出来却不是方方正正的汉字,而是复杂难懂的女真族文字。
这时帐外有探子求见,赵平桢让人进来,自己却还懒洋洋地躺在竹榻上不动窝,漫不经心地问道:“有什么新的消息?”
探子道:“报——从昨天起,敌军拔寨减灶,似乎是要……”
赵平桢搁下书,打断道:“要退兵?”
秦小楼握笔的手悬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又悠然自得地继续写。
赵平桢不急不躁地走到他身后,看了眼他正写的字,问道:“明栋,你怎么看?”
秦小楼笑道:“若是真的要退兵……怎么看,急的也不该是我们。”
赵平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对那一头雾水的探子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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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将军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赵平桢铿锵有力地将秦小楼写的字念了出来:
“还——我——河——山!”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前天想更的,但是从前天开始一直腰酸背痛头晕心悸恶心反胃(毫不夸张!),实在没力气写小生用血和泪的教训告诉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任何减肥药!千万不要相信淘宝百分百好评卖家!千万不要相信药物会没有副作用!抹泪,大概也只有小生这种白痴才会被骗吧。很多减肥药里面应该都加了会伤害中枢神经的药物,这特么的根本是慢性毒药啊!这种生不如死的难过真的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了orz姑娘们,千万不要相信不受苦不遭罪能减肥!要是谁告诉你有这么一款药有这效果,不要犹豫,抓一把塞到他嘴里去!
第四十三章
完颜昭知道再这么下去别说跟大穆的仗没法打,自己人绝对能跟自己人打起来。
当初他带出来七万大军攻穆,五万人是自己的,两万人是仰完颜恺鼻息的,打到现在自己的兵还剩下四万,完颜恺的人就剩下八九千。他不是不想教训一下宗赞那些人,也不是教训不了,但在别人的地盘上搞内斗,这不是笑话么!况且赵平桢煽风点火搞得这么起劲,也让他不禁怀疑父皇病重、兄长已登基一事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其实最初他到心腹来信说完颜洪藏病重,虽然惊诧,却没怀疑——完颜洪藏毕竟老了,前些年就已小病不断。他是回了信请母亲帮忙稳住金国内的局势等他回去,顺便也在信里问了父亲病况详情,只不过回信至今还没送来。等到后来听到流言愈演愈烈,说是完颜恺已在国内篡位,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金国里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是他母妃能掌控的,完颜恺真要篡位,速度也绝不可能这么快!
他逐渐疑心起一切都是赵平桢那里搞的鬼。他也不是没派人镇压过流言,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苗头根本掐不住,更何况里面还有有心人在故意搅混水。他也派人往宗赞那里递过口风,让他们不要上了赵平桢的当。但是很显然,赵平桢和完颜恺的狗腿子们打的那叫一个火热,根本是你情我愿你侬我侬,谁都不能棒打鸳鸯!
主将离心、粮草告急、士气低迷……打胜仗的要素完颜昭算是丢了个光,所以他实在是不能再打下去了,虽然他是有气吞万里的心,却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不得已的情况下,完颜昭决定撤兵回国!
黄昏的时候,完颜昭亲自检视军营,见士兵们东西都拾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拔了帐就能走人。
这时候正是早春时节,天还有些冷,完颜昭穿的比较单薄,一向不畏寒的他突然就觉得萧瑟起来,阴森森的风渗进他皮肤里,使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他不得志地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心腹说:“明天寅时第一支部队先撤,你去安排吧。”
他本打算亲自去布置撤军事宜,但这回不是气势汹汹地追击敌人,而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往回撤,想想心里就不大痛快,于是索性往军营外走,眼不见为净。
心腹见他心情不佳,忙跟上去宽慰,完颜昭却一扬手把人都拦下了:“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完颜昭出了大营,望着一片起伏的山川,一种从未有过的迷惘遮蔽了他的心绪。他如今三十五多岁,十五岁就已入军中历练,和大穆交手整整二十年,不是没有打过棘手的仗,却从未有过这种前路昏暗的感觉。
他想成为中原的霸主,他自信他有能力管好天下,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和他作对?一场未竟的霸业,就要亏在自己人手上!想到这里,他实在是对宗赞、窝斡那些人恨的咬牙切齿!
完颜昭独自在外面徘徊了半个时辰,等到心境平复,终于调头准备回营了。然而他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心生谶感,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只见一根银箭嗖地从他头顶飞过!
完颜昭反应迅捷,就在避那支箭时已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只见附近骤然窜出七八个蒙面武士,将他团团围住。
完颜昭一时只觉胸口气血翻涌,目眦尽裂地暴喝道:“察尔汗!窝台!巴克!蒙了脸我就认不出你们吗!”
这几人正是窝斡等人手下出众的武士,见完颜昭竟将他们的名字一一报了出来,一时面面相觑。
完颜昭此时主将威严尽显,气势汹汹地喝道:“愚蠢至极!你们竟甘心被汉人耍得团团转?!还不快放下刀,随我回去领罪!”
前来行刺的武士们对了个眼色,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纷纷提刀冲了上去!
完颜昭是大金第一武士,若是一对一的打,这几名武士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如今遭人围攻,他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他一边招架那些刀剑,一边还不死心地想让他们回心转意。然而他的言语换来的只是更猛烈的攻势。
等完颜昭的亲随们终于找到主帅的时候,完颜昭已砍倒了三名武士,自己亦成了个血人,也不知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血,有多少是别人的血,但毫无疑问的,这些全都是金国儿郎的鲜血。
完颜昭被救回大营的时候,所有人看到这个一身血气戾气的主帅都被吓傻了。一向沉稳的宗弼第一个在他面前跪下,咬牙切齿地说:“殿下,我这就为你去铲平那些叛军!”
而完颜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问道:“何来叛军?”
众人皆是一愣。
完颜昭抹了把脸上的血,一言不发地回营了。
窝斡等人派人去行刺完颜昭,结果逃回来的武士说行刺失败,还被完颜昭戳穿了身份,他们立刻就坐不住了。原先他们只想要完颜昭一人的性命,因为完颜昭死了,那数万大军群龙无首,自然是可以为完颜恺所用的。若非情非得已,实则他们也不愿和自己的同僚开战。但如今既然已是撕破了脸,那就无路可退了!
虽然完颜昭此时没对他们动手,然一旦离开了大穆的境内,没有穆军牵制,在路上完颜昭四万大军随时可以把他们七八千人打的落花流水!况且完颜昭四万大军回去,对大皇子完颜恺的威胁也很大。唯今之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非得要了完颜昭的性命不可!
窝斡的使者到达穆军大营的时候,将军帐里赵平桢正躺在秦小楼腿上,惬意地享受着秦小楼用木梳为他梳理长发。听闻使者来了,他也不舍得起来,索性把人叫进来观赏这温馨的一幕。
比起半眯着眼呼吸缓慢匀畅的赵平桢,金人的使者简直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还兀自镇定地问道:“将军,你想不想杀了完颜昭?”
赵平桢呵呵笑了起来,手掌摩挲着秦小楼的大腿,漫不经心地说:“完颜昭是死是活,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想守卫我大穆的国土罢了。”
使者道:“将军,明日完颜昭就要撤军了。窝斡将军、宗赞将军愿协助将军剿灭完颜昭!”
赵平桢又笑,从秦小楼的袖口抽出一条丝巾丢给他:“别急,擦擦你额头上的汗,慢慢说。”
使者取出一张地图展开,见赵平桢还是躺着不动,一咬牙,将地图铺到地上,跪在那讲解起来:“这是窝斡将军画的明日我军撤兵的路线图。大军主要由宗弼带领,完颜昭自己则会在辰时领四千人走这条路。宗赞将军会负责拖延完颜昭的大军,希望将军能在这里设伏,我们里应外合……”
赵平桢闻言一愣:完颜昭只带四千人?走的还是这种容易设伏的地点?
他瞟了眼秦小楼,秦小楼对他肯定地眨了眨眼睛,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字:诱敌深入!
然而金国的使者却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样的互动,自顾自地往下说。
秦小楼为赵平桢梳顺了长发,放下梳子,拿起一枚致的掏耳勺,又开始为他掏耳。赵平桢惬意地哼了一声,懒洋洋道:“窝斡将军真是狡猾,最危险的仗让我们去打,这可不行呐……”
使者见他这种态度,额上又冒出冷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帐内一时无人说话,因此掏耳时发出的细碎的娑娑声竟是异常清晰,直将金国使者刺激的寒毛直竖。
掏完耳朵,赵平桢不紧不慢地坐起来,轻轻拍了拍秦小楼的脸:“你去吧,好好跟他探讨一下明日的出兵线路。”
秦小楼笑了笑,翩翩然走下榻,拿起一支毛笔沾了朱砂,在地图上肆意篡改起来。使者一会儿看看赵平桢,一会儿又看看秦小楼,真叫一个目瞪口呆。
秦小楼画完之后,施施然一笑:“红笔标的地方我们来打,墨笔的地方你们负责。你看如何?”
使者静下心一看,见秦小楼改的倒也公平,将危险均摊,对兵力的分布也合理。
秦小楼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道:“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出兵。”
使者正在犹豫,赵平桢冷笑道:“你可想明白了,如今你们国内动荡,完颜昭撤兵,几年内未必有能耐再打过来。我追不追,都没有多大损失。不追,保存兵力,一样能慢慢将失去的河山复。窝斡将军若不想与我合作,我自不会强求,你说呢?”
使者一咬牙,只得把地图了:“好!”
赵平桢笑道:“静候贵主佳音。”
第四十四章
待金人使者走后,秦小楼将那人留下的一份地图铺平,重新取出一张新的地图,将上面所画的完颜昭退兵路线拓了下来,而自己的兵力布置则全不这么画了。
赵平桢这时终于打起神,命人去把吴袆等几位重要的军师请来,众人一起商议明日的行军路线——秦小楼画给使者的那一份是给宗赞看的,却不代表穆军真的那么蠢,要眼巴巴给他们当枪杆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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