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臣扶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沥沥在木
他与祁辛对视,面色凝重。
在祁辛看来,他的表情就是一身傲骨的士子受人凌|辱后的敢怒不敢言。
而只有傅望之自己知道,他压抑在内里的哑然失笑与躲过嫌疑的庆幸,皆憋闷得辛苦。
艳阳高照。
思虞湖的雏荷,绿意盎然。
他站在争门殿的檐角下,悠闲地清扫着地面上的落叶与尘埃。
惬意且聊赖的午后。
傅望之抬眸望天,直到殿外一身月白缎高腰长裙的女子,压霜欺雪地走近,冷艳非常。
☆、我本沦亡
“傅大人,别来无恙。”
一声轻浅的问候,淡淡的,让来人的轮廓清晰可见。
傅望之眼前的光线一暗,耳畔的声音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而视线中的人和景都莫名穿梭变幻,似被琉璃灯盏晃花了。
此时,傅望之站在檐角下,朝女子施然一拜,“臣下见过苏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他依旧笑如春风拂杨柳,安之若素。
苏娣就伫立在距离他半尺的地方,脸色掩映在逆光的阴影里,看不清,身姿与气质却变得针锋相对。
她走出阴霾,眼含讥讽,“从旧国辗转到周饶王宫,本宫以为你能步步为营,匡复旧国,谁知道,你依然在徘徊不定。傅大人,你还真以为‘在其位谋其政’是君子所为?”
苏娣说罢,目光逼视而来,“本宫劝傅大人不要自以为是。如果,傅大人因为某些举动成为复国大业的阻碍,那么,他朝兵戎相见,本宫绝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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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大人难道就不好奇,楚睿世子垮台,你是如何幸存下来的?”
傅望之紧蹙着眉,眼神中充斥着复杂与苦涩,还有隐隐的悲伤。
往事隔着婆娑烟光袅袅而来,在喉中弥漫成一种郁结,傅望之寥落地笑笑,“是,梼杌刺客团……”
他被强行掳走的那日,楚睿被周饶与柔利算计,锒铛入狱。
自那日后,他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讳,离开风雨飘摇的纪国,口蜜腹剑,踏进了周饶的国土,从此跟旧事决裂,也一跃成为时贤徐庄的三弟子,地位卓然。
“纪国已逝,我本沦亡。我一刻也不曾忘却国仇,然,纪国根基早已不复存在。我们,拿什么来完成复国大业。”
傅望之孤单地站在落叶中,形影相吊,恍然间感觉到有些不胜唏嘘。
然而,耳畔女子的声音却更加清晰起来——
“你我本就没有资格断言纪国后世。纵使楚睿世子已无生还可能,纪国王室,还有后来居上者。”
“纪国王权不会崩塌……”
“梼杌刺客团虽曾经从属于楚睿世子,而今,听命于何人,谁又知道呢。”
苏娣挽手折枝,觑眉,就这般从树下走过。
摧枯拉朽之力——
“苏娣!”傅望之从背后叫住她,“王宫稳固,本是铜墙铁壁。再加之周慧王身边隐藏护卫的死士,你动不了他的。”
他那如同端砚之墨的眸色转深,说罢,苏娣脚步一滞。
“多谢傅大人提醒。不过,傅大人好像忘记了。梼杌刺客团|派遣的细作,除了我,还有一人……”
她轻启丹唇,目光就绕在他的身旁。
没错,就连他,亦是梼杌刺客团的一步棋,更可悲的是,他连纵棋之人的面目都不曾见过。
这一切,似乎荒谬绝伦。
傅望之远望着苏娣毫无顾忌转身离去的身影,最终还是不愿问出他心底的疑窦。
“纪国王室……梼杌掌权人……”
苏娣,究竟是代表多少旧国冤魂活在这深宫之中。
既然她能够有恃无恐地前来斥责嘲讽,那么,梼杌刺客团的爪牙,已然潜入王宫大内,避开了所有的耳目,并暗中窥视么?
☆、睚眦必报
六月十一,天阴欲雨。
场院里还有未来得及清理的积水,一滩一滩,倒影着两旁幽幽的竹林。
天井四处好些花卉都凋萎了,地上堆积了大片大片的落叶。
傅望之起得很早,站在木栏外,扶起几株未被心打理过的野花。
那野花,花姿凄凄,打着朵儿,经过一夜风雨,愈加萎靡。
“傅大人,这是王上的食盒。”
起得更早的,正是尚食局里的王公公。
傅望之接过递来的食盒,揭开,拿预先备好的银针在碗碟里试了试,无毒。
“王公公,这趟辛苦了。”
他了银针,外面的微风依然很凉,他即刻将食盒小心盖上。
王公公向他笑着摆手,离开的时候经过天井,踩了一片花卉。
傅望之随后也出了争门殿,殿外,有负责引路的小太监引他去内庭。
庭中花枝,葳蕤不败。
他提着食盒往长亭里去。
长亭里,庭中景色一览无余。
那时,祁辛正坐在石凳上闭目养神,身侧,皆有婢子摇扇侍候。
“臣下傅望之,见过王上。王上,该用早膳了。”
傅望之就站立于他的身前,恰好挡住了庭中的美景,严严实实。
祁辛见状,似有愠怒。
“你挡住孤了。”
祁辛一把将其拉开,脸色阴郁。
这时,傅望之并不理解,昨夜暴雨昨夜风,吹到这个时辰,根本不算赏花的好时机。
自他走进亭内,一直到摆出食盒里的珍馐美馔,仅仅表现出无奈和郁闷的神色。
他已然做了近一月的近身言官,因为对祁辛的日常多有指责,便成了这劳什子“随从”,连一日三餐都得前来待命。
他知道,祁辛是为了欺辱他。
他越是不悦,他越是欢愉。
周慧王祁辛,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思至此,傅望之抬头瞥了祁辛一眼。
“你退到一旁,孤不想见你。”
祁辛脸色很差,单手握着蝴蝶杯,像是一个眼神也不愿给他。
咬牙切齿的字眼,愠意压抑。
傅望之揖手,迷惑的问道:“王上,臣下该退到哪边?”
他一脸真挚,作洗耳恭听样,等着他后面的话。
“你!……”
祁辛霍然起身,怒不可遏。
傅望之弯起嘴角,心底暗笑。
这样,算是报了近日的欺辱之仇了吧。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难以言表的欢愉。
他眼前的王上,就像一只久寐未醒的野猫,淋了一夜的雨,惴惴不安,一撩拨,就会寒毛倒竖。
傅望之识趣地退到了左边,角落里,有檐角嘀嗒坠地的雨珠,在积水滩里开出凄艳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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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辛对于他的戏弄并未多做计较,因为,此时此地,有一袭藕色绢裙的宫装女子,朝着红漆柱飘飘绕绕,翩然而至。
没错,她是脚底踏风飘逸而来的。
倏尔,驻足在长亭外的太监婢子纷纷惊叹出声。
祁辛眯着眼眸探过去,缓缓地扬起了头。
微风,吹拂着如墨的发丝,在庭中飞舞的女子,眉目绮丽,笑靥含春,映衬得其人其景,如琼瑶仙境。
傅望之看过去的时候,祁辛已然走下石阶,被人摄魂夺魄般,撩动了心弦。
在花影里,苏娣正抬手扶着花枝,轻触着那串垂下的花瓣,轻启丹唇,妩媚而迷离。
☆、一处相思
“嫔妾苏娣,见过王上。”
随行的婢子退在两侧,长亭外,一路滑翔而来的女子衣袂飘飘,恍若画中仙。
没错,在众人的眼中,那就是一幅绢画,冰丝白纱,丝线纵横,铺陈而出的,是或浓或淡的色泽,好似泼墨。
突然间,傅望之忆起了纪国的雪色与远山。
苏娣一舞,浓墨重又轻描淡写,堪堪住了万人瞩目的一笔,令意犹未尽的祁辛注视良久的目光现出激赏。
祁辛看惯了宫掖里那些无趣的把戏,争宠,依靠的是过人的才智与投其所好。
这一点,苏娣摆弄得出神入化。
“王上,嫔妾脚下之物,名为‘轮滑鞋’。”
至少,连傅望之都禁不住喟叹,她双足之下类似车轮的物体,虽不致,但足以令人神往。
若是她设计出了此等妙趣之物,那么,宠冠六宫,自是不在话下。
傅望之有些钦佩她那复仇之魂蕴含的无穷力量——无尽无休的心计。
六宫的女人,本该有一朝荣辱,一朝殒命的觉悟。
而苏娣,凭借着与他神似的一双眼,享受经年的安逸与优渥,坐上高位,又拧着一股怨恨,一直攀爬向上,敏锐而决绝。
傅望之望着苏娣与祁辛携手离去的身影,将来不及品尝的珍馐美馔入食盒,原封不动地,递给了前来打扫的小太监。
一时聊赖——
他能够预见苏娣得宠更甚的势头。
只是,他并不理解,祁辛明知她心怀叵测,为何还要将一个敌国刺客养在身侧,对其痴心以待。
是她的手段高明,魅惑可人么?还是,仅仅因为她那出挑的一双眼,先入为主,攻占了国君的心……
那日,在思虞湖巧遇,他问过她,“苏娣,你当真,愿历经浮沉,侍奉于敌君之侧?你,爱过他么?”
那刻,似乎,他问了一个极其愚昧的问题,明明一眼便知,她眼底没有一星半点的情愫。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那明媚的日光就照耀在花树之上,芬芳浓郁。
傅望之转眸,从她冰冷含笑的眼眸里读出了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谁能想到,这享尽六宫荣宠的女子,竟在这样的暮春初夏思恋着一个人……
这思虞湖,本就是宫闱女子睹物相思之地。
“苏娣姑娘。”静立片刻,傅望之轻轻唤了一声,这次,他并未称呼她为“苏嫔娘娘”。
苏娣在树荫下回首,发髻上的玉饰发出轻微的玎玲声。
然而,他只作不知,微笑着揖手行礼,“姑娘,为何,不试着放下。”
他看着她,说得轻而易举、云淡风轻。
苏娣侧眸,久久地盯着他,“你,是在奚落本宫?”
她的眼眸里倒映着一张从容不迫的脸,越是笑若春风,越是碍眼至极。
他难道不知,她的强颜欢笑,皆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这副皮囊,能够博得国君满心怜爱的,便只有这双眼。
就连她心悦的男子,满目缅怀的,也只是这双眼。
倏忽,她挑了挑丹唇,冷冷一笑,“本宫的苦难,便是这双眼。你若不忍,何不到祁辛面前坦白?”
她说话的那刻,微风拂来,在思虞湖面上,掀起了重重波澜。
她不是他,但他也不能做宫闱弄权的侍君,就像楚哀那般。
傅望之走在抄手游廊里,悠悠荡荡,心思不定。
很快,在回廊的拐角处,他与行色匆匆的人影撞了个满怀。
☆、欲盖弥彰
虫鸣燥热,连身旁转动的光影都是温的。
傅望之垂眸看向跌入他怀中的人。
“公主殿下?”
他略微惊疑的目光落在丹阳缓缓抬起的脸颊上。
“公主殿下是有要事在身么?”
他是头一回瞧见她满是焦虑的杏眼。他疑惑,平素被祁辛下令严加看管的丹阳公主,近来似乎得了很多进宫的机会。
他以为,丹阳公主进宫应该会面见国君,而不是直直地冲向内庭。
傅望之伸手将她扶起来。被撞得迷迷糊糊的丹阳咧开嘴角,回以一笑。
“望之哥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王……嘻嘻,那个,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几欲往前的丹阳突然跳到他的耳畔,左顾右盼了良久,“对了,望之哥哥,千万不要告诉王兄。”
她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的承诺。
傅望之微微颔首,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望之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丹阳欣喜若狂,拉拽着他的衣袖拼命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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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你还是快去快回。王上刚刚离开内庭。”
在傅望之感觉被她摇晃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只得刻意提醒好似“失去理智”的丹阳。
现在的丹阳公主,算得上横行无忌的混世魔王,也难怪祁辛会强行将其拘在公主府邸。
愈加张扬的丹阳公主,还是养在深闺比较省心。
傅望之望着丹阳远去的身影,难得与祁辛想法一致。
不过,丹阳近日频繁偷溜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想到这儿,傅望之面上凝重,趁着丹阳还未走远,便悄悄地跟上了她,亦步亦趋。
回廊弯弯绕绕,待到豁然开朗处,入眼的便是雕花鎏金的红漆殿门。
殿门敞得很开,内堂里的龙涎香气裹挟着醉人的温存,悠悠地自熏炉弥漫到殿外,昭示着宠妃与王君的伉俪情深。
丹阳小心翼翼地避开过往的婢子太监,踏进殿前场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苏嫔身侧的贴身侍女——阿袖。
一身青釉宫装的阿袖轻步上前,见丹阳公主左右无人,倏忽勾起唇角,挽手敛身,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苏嫔娘娘,已经在内堂静候多时了。”
阿袖走在她的身侧,笑靥如花,“公主殿下,娘娘特意吩咐尚食房备了您最爱吃的雪梨膏。”
说罢,阿袖便领着丹阳往殿门里走。
丹阳一听苏嫔娘娘特意为她准备了雪梨膏,旋即眉眼掬笑,“苏嫔姐姐为人真好。”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快步往前。
等到丹阳公主彻底迈入殿门的时候,隐在石柱之后的傅望之只得遥遥站立于阴影里,欲暗自揣度,又不尽人意。
“沁鸢殿……”
他抬手遮挡住头顶刺目的日光,那狼毫风雅的金字,仿佛是一道屏障,欲盖弥彰。
“苏嫔,何时与丹阳公主交好了?”
傅望之转眸,一双黑漆如墨的眼,浸染着不可捉摸的情绪。
在转身折返之时,他拦下了一个恰好路过的小婢子。
“请问姑娘,方才见到一位女子进了沁鸢殿。那女子,就是近来荣宠六宫的苏嫔娘娘么?”
傅望之说话间掬着微笑,似一脸仰慕之情。
那轻托玉盘自沁鸢殿而出的婢子,年纪尚小,见他身着官服,仙姿佚貌,像是头一次瞧见这般炫目的男子,旋即羞赧低首,吞吞吐吐地道:“回……回大人,那是王上的亲王妹——丹阳公主。”
她似乎有些哆嗦,脸上浮起红晕,又忍不住偷偷瞧了傅望之一眼。
傅望之依旧用温柔的嗓音问道:“那姑娘可知,丹阳公主为何会来沁鸢殿?”
他彬彬有礼,尽可能不显唐突。
婢子见他貌似随口一问,也未太过留心,便开口道:“丹阳公主近来与苏嫔娘娘往来甚密。听知情的婢子说,丹阳公主会做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那心灵手巧劲儿,连苏嫔娘娘都赞不绝口。”
婢子一脸神秘地凑近告诉他。
傅望之薄唇轻抿,敛眉间,眼底掠过了然的深意,“原来如此。”
☆、尚武尚战
金鼎玉砖,锦宝廊庑,丹漆宫墙从北侧檐角一直铺到南面,烤蓝画的繁复斗拱,层叠得美绝伦。
傅望之拜别了争门殿前例行巡查的禁军统领,顺着直道一路向北。
在他离宫之前,他见了侍奉在祁辛身侧的内侍监——张公公,好似无意地提及了丹阳公主进宫的事宜。
虽他日前承诺了丹阳,然,他不希望心思纯粹的丹阳公主,因苏嫔受到任何牵连。
倘若,他能够隔断丹阳公主与苏嫔之间的联系,那么,就算丹阳会怨他,他也愿意承受。
毕竟,他不想见到犹如朝瑰那般的悲剧再度发生。
他低垂着眼眸,走在长长的甬道上。
“傅大人,马车正在外面候着。”
有守宫的戍卫向他抱拳说道。
傅望之抬眼一瞧,用冰裂大理石铺就的宫门外,等候良久的马车就静静地停在官道一旁。
好像,自他步入争门到而今,他很少在宫中见过攸廿将军。
听说,攸廿在城郊军营里训练新兵。
傅望之走近马车,目光轻暖地注视过来。
“吕一,又麻烦你了。”
傅望之撩开车帘,转眸看向正准备驱马的侍卫。
吕一就坐在马车前,冲他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向来不会介意来回驱车的烦琐。
他还记得,攸廿曾告诉过他吕一的过往。
他面前的吕一,曾是攸廿帐下的一员大将,只因被敌军逼供时受了酷刑,落下了不能言语的痼疾,才屈身于此,成为了将军府邸的一名侍卫。
在傅望之看来,吕一状似莽夫,却胆大心细。
至少,他那双洞察锐利的眼睛,能令人推心置腹。
傅望之坐进马车,“吕一,去将军府。”
他想着,这几日,攸廿将军应当回城了。
吕一点点头,勒紧马缰绳,马车一路往前。
将军府在南侧,隔着几条繁华异常的街道,可见高高的宏伟府邸。
那是周饶先王赏赐给“镇远大将军”——攸廿的府邸。
那“将军府”三个金字,皆是先王御笔挥毫,彰显着周饶对能人武将的倚重及恩赐。
但是,周饶的重武轻文、尚武尚战,又何尝不落人诟病?
他深知,在坊间,攸廿总以“冷面罗刹”的面目出现在戏曲、脸谱上。
似乎,周饶底层的布衣黔首,并非热衷于长年征战。
戎马倥偬,渐渐地,会灼蚀周饶的百年基业。
傅望之下了马车,正欲迈脚踏入门槛,却遇见了外出采办归来的肖老。
“晚辈见过肖老。肖老,攸廿可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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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恭谨地上前询问。
风尘仆仆的肖老吩咐身后的侍从抱着采办的物品往后院里去,见他过来,摸了摸鼻子,“是傅小公子啊,当真是许久未见了!你是来找将军的吧,将军这些天忙着操兵排阵,可能,要过几日才会回城。”
肖老端着和蔼可亲的模样与他交谈。
傅望之得知攸廿半月未归,心底有些忧虑。
“肖老,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傅望之朝着肖老揖手。
肖老闻言也不拦他,只是嘴角的笑纹更甚,“那傅小公子可要常来。若是将军回府,老朽会遣人知会公子一声的。”
☆、悠悠苏秋
无功而返——
傅望之又去了城郊西苑,然而,也有些迟了。
近来,他的故人,似乎都在忙碌。
“吕一,回王宫吧。”
傅望之撩起车帘,帘卷微风,日愈西渐。
回了争门殿,甫一进门,就看见高贵的女子端坐在敞椅上,一袭冰丝高腰宫裙,绾云髻,青玉单簪,装扮十分清冷,却难掩细长柳眉下,那双风情潋滟的丹凤眼。
“苏嫔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看见她,一身荣光,仿佛是桎梏泥潭的鸟雀,很廉价地将终身许给了无情的高位,却处处昭示着顾影自怜。
倘若,有一天阴谋败露,苏娣,将要如何自处呢?
傅望之移步上前,“若苏嫔娘娘前来是为了打探王上明日的行踪,那臣下可以告知一二。倘若,苏嫔娘娘是为丹阳公主而来,那么,娘娘请回。”
傅望之遥遥站立。听闻他的话语,跟来的阿袖便退了出去,随手将屋门阖上。
苏娣抬起头,面无表情,“我等你很久了。”
苏娣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撇了撇茶沫儿,才开口道:“你插手丹阳公主的事情,暂且不谈。我只是想来告诉你,王宫之内,耳目众多,你不该去打听沁鸢殿。”
王宫大内,十二队暗卫,几乎百人,抹杀可疑之人,皆一概不剩。
她挑了挑眉,抿了一口茶。
傅望之听罢,顿时心生疑窦。
他所认识的苏娣,又怎会郑重其事地给与他如此忠告。
“你不是苏娣。”
他微敛目光,面色警惕。面前的女子不禁扬起眉,多看了他一眼。
“看来,扶良公子,倒是远胜于纪国那些废物王孙。”
女子没有丝毫避讳,款步而来,欺身,“不知扶良公子,是否已经忘记了奴家?奴家,可曾与公子一吻定情呐。扶良公子,你又岂能如此薄情寡义。”
她幽幽的口吻略带埋怨,伸出的一只玉手就覆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不寒而栗。
“你到底是谁?”
傅望之并不认为,一人可以分饰两角。
更何况,她与苏娣,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他伸手扼住愈加向下的纤纤玉指。
而面前的女子突然回了手,笑了笑,提起小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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