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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与蔷薇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子律
“烦死了。”林战说,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别烦,放假的时候请你出去吃顿好的。”慕夏瞟了一眼,他一点不近视,只看见和林战发消息的人用着一个绿油油的头像,无比眼熟,随口说,“谢泽原啊?”
林战点头:“嗯,他送苹果回家了,他俩今天约会。”
慕夏:“约什么会都告诉你?”
林战冷笑一声:“他自己要说,呸,臭不要脸,拱我家的白菜还要我在旁边听!苹果怎么眼睛瞎了,找这么个不靠谱的!”
他无比扭曲地别过脸,揪了一把游弋的肩膀。前桌少年显然也把这些话都听在耳里,两个人糟心地对视,彼此都觉得林战这人有时候实在有点榆木脑袋。
游弋飞快在纸上写了句话,避着林战给慕夏看。他的字迹潦草,慕夏辨认好一会儿,看清内容差点笑出声,游弋说:“他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谢泽原不是气他,是刺激他啊?”
他夺过那张纸写回复:“被知道苹果是帮凶还不得气死。”
游弋:“强行掰弯直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感叹号还特意加粗了。
慕夏:“别人的事,我们不评价。”
两个人就此结束交流,慕夏挪了挪凳子,旁边林战还苦大仇深地摁着手机。他余光瞥见招财猫从窗外一闪而过,连忙踢了踢林战,示意他把手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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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四处都是小心思,被白天的暑热和烧脑题目弄坏了脑子的少年少女坐不住了,不时有细碎的说话声顺着风飘进前后桌的耳朵里。如果遇到感兴趣的话题,从繁重的课业里喘口气聊两句,倒也能减轻压力。
教室里的电风扇疯狂摇摆,声音活像下一秒就要掉落。慕夏抬头看了一眼,好似和他刚到二中没什么区别。
先是银杏树叶黄了落了,腊梅花开过一茬,接着冰一样的冬天过去,春风拂面万物复苏,八重樱、垂丝海棠争奇斗艳,入了夏,又齐齐地在繁华最后凋落,剩下茂盛葱郁的香樟银杏迎风微微晃动柔软枝叶。
然后一不小心,走廊灯光的映照下,银杏的叶片又开始泛黄了。
“一年啦。”慕夏想,铅笔落在白纸上,沙沙作响。
熟悉的小老虎轮廓重新浮现,慕夏画了个趴着睡觉的q版小动物,在脑袋上插个“瞌睡虫”的牌子,抿嘴笑了笑,重新撕开一张草稿纸。
他一抬眼就能看见游弋的后背,和后颈长长了的发梢,扫过耳尖。
和过去一样构图的画作,依稀能从笔法上看出已有了时间勾勒的进步。趴着睡觉的少年,慕夏没画衣服的褶皱。
笔尖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肩胛骨上,添了一只蝴蝶的轮廓。
那只从脚踝到唇畔象征着欲念的蝴蝶终于飞到了他的骨骼中。
作者有话要说: 再也不无大纲裸奔!
第37章 浪日常
吹过银杏树的风卷下金黄的叶子,一夜之后铺满了整条街道。穿着橙色背心的清洁工人似乎并不为此发愁,端着扫把坐在一旁的花坛边,悠哉点燃一根烟,和偶尔骑着单车路过的行人一起,静静地开始欣赏深秋。
季节交迭让时间的流逝有了实体,一朵花的盛开到凋零,一棵树从夏到秋变了颜色,窗外偶尔掠过的雁群没了踪影……
桌上的试卷越堆越厚,招财猫上课都不怎么讲笑话了,课间的打闹越来越少,高三让压力和肃杀的秋冬一起悄然而至。
慕夏自书卷里抬起头,伸了个懒腰。
“喂。”他踢了踢前桌的凳子,“要不要吃点东西,下课我去帮你买?”
前桌没应答,不一会儿从桌沿推过来张小纸条。
他一看就笑了,游弋写了几样零食,末了在结尾处盖个心形小印章——印章是他生日时孟居然送的,一整套,什么图样几乎都有,这个爱心在当天惨遭游弋嫌弃,说又土又娘,孟居然一颗玻璃心都碎了,结果到后来反而是又土又娘的爱心被用得最多。
慕夏的文化课压力没其他人那么大,至于其他的,他不爱提。于是游弋埋头写卷子,连下课时间也一并被压榨之后,慕夏义不容辞地接过了买零食的活。
被二中官方吵着要整改的小卖部心惊胆战地过完半个学期,眼见整改之事雷声大雨点小,便松了口气,继续做起了小本生意。
不知道哪个心思活泛的提过意见,小卖部一入秋冬,更是胆大包天地从校外运些凉面、炒饭甚至关东煮这类明显不在学校允许范围内的零食——汤汤水水,味道还挺香,同学们对此喜闻乐见,纷纷奔走相告,眼看生意就越做越大。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慕夏站在小卖部前,眼见排队有序购买偷渡零食来打发大课间的同学们,不禁感叹估计他毕业前是没法看到关门大吉的。
“毕业”的字眼在脑内闪了闪,慕夏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抱着游弋要的奶茶和零食偷偷裹在校服外套里回去——冬天的二中不强行要求校服,但慕夏仍旧随身带件外套,御寒防风——放到他桌上,自己顺手拖过凳子,在狭窄的走廊中间大剌剌地坐下。
奶茶还贴心地把吸管都插好了,慕夏趴在他的桌边:“称职吧?”
游弋摸摸他的头:“真乖。”
他一边喝一边翻着上课写完的笔记,游弋不是没天分的学生,智力处于普通水平,当了学渣纯属不用功。自从国庆假期后招财猫找了他一次,游弋就跟突然开窍似的,连专门的数学错题本都做了出来。
慕夏熟门熟路地从他桌面小山似的书堆里摸出一本习题集,翻了两页,看游弋整理到圆与方程,想了想,拿了支笔开始抄页码。
“干什么呢?”游弋说,咬着吸管,侧面看过去眼睫毛长长的。
“我也留几个不会做的题型,明天去问老王啊。”慕夏对着练习册的页码在自己那本上折好记号,把笔塞回去,“总不能全部考完再补文化课吧。”
游弋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快统考了?”
慕夏趴在手臂里:“嗯,下个月中,完了以后看单招……一直忙到年后。”
游弋一点他的发旋儿:“你想考b市的美院吗,还是g市的?应该不会想要留在我们这边吧,难考吗?”
“专业课吗,就那样吧,我没什么压力。”慕夏说,“黎老师喊我放轻松,已经是画室比较优秀的学生了,虽然我色还是不怎么好。”
提到专业的东西游弋就听不太懂,他点点头:“那就好。”
慕夏抬起头,一双眼亮亮地看向他:“反正三月前是肯定能确定我以后去哪儿念书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大学还在一个城市?”
“可以吧。”游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别让我考清北之类的。”
得了这句承诺,慕夏心里舒服许多。他就像看的武侠电影里,主人公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难得涌起一股干劲,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要写题吗?”游弋转过来问。
慕夏:“为你这句话头悬梁锥刺股,必须考个好学校了。”
游弋不知信不信,听完后笑起来。他眼窝深,笑起来分外地好看,慕夏想摸一摸他的眉毛,碍着在教室,前排还有招财猫在讲题不敢造次,只好拿着笔,用不写字的另一头在游弋眉心戳了下,留个白印子。
白天要听课,晚上请假跑去原野画室继续考前集训,如果黎烟一声令下,慕夏连白天的文化课也上不成,整天泡在画室也有。
小院子里的蔷薇花凋得干净,随着天气变冷,连叶子都一片一片地落。院外街道的银杏叶在阳光下灿烂地铺了满地,西风一吹,打着卷儿飞过矮矮的街沿。
慕夏数不清他在画室削干净了多少铅笔,买水粉又花了多少钱,废稿越堆越多,都快赶上林战攒在宿舍角落的那些试卷。
“你笔触能不能该松的时候松点?赶什么,静下心!这片多细化!”
“脸部结构多看看临本,这一张的五官你画得太糙了,细节刻画我昨天才批评过,今天怎么又是这毛病?”
“整体效果被吃了?画面太灰,重来!”
“人物和人物之间要拉开,但不能拉这么开,画面整个割裂,袁老师平时是这么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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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冷风从窗外钻进,吹得慕夏一个激灵,冷飕飕地醒来。
梦里还在画室,窗外却是白天的二中,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和睡眼惺忪的慕夏打了个照面,在风中摇晃光秃秃的枝条。他以为自己睡了很久,手边的墨水笔在草稿纸上晕出一大块黑色,抬头一看教室后的钟,才过了五分钟。
慕夏揉了揉眼睛,讲台上,老王声嘶力竭地边拍黑板边讲数学题。他迷糊了一阵儿,捏了把鼻子,把黑板边缘的例题抄到笔记本上。
下课铃响起,老王只停顿了十秒,接着毫无下课意识地继续讲题。有的同学小声抱怨了几句,又有人举手示意去厕所。
慕夏朝掌心哈了口气,他刚睡醒,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朵,都在发烫。
等老王终于舍得离开他的三尺讲台,同学们纷纷冲出教室,慕夏才意识到,好像一天的课就这样结束了。
他站起来拾书包,游弋转过身:“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这么红。”
慕夏摆摆手,刚要说没有,喉咙一痒,打了个惊天大喷嚏。他慌忙捂着鼻子找纸巾,游弋从旁边一列的女同学桌上抽了张,沉默地递过去。
“谢谢。”慕夏按着脸,瓮声瓮气地说。
“生病就拿点药。”游弋学招财猫的语气说教他,言罢自己都经不住笑了,“实在太严重就请假吧,我陪你去医院。”
慕夏瞪他,兴许刚打过喷嚏的缘故,他眼里盛满水光,一片潋滟,瞪人都没了平时的凶狠。游弋抬手摸了摸慕夏的耳钉,那条小鱼藏在他的碎发下面,轻易不能被发现。
“去吃饭。”游弋说,“吃完我送你过去。”
慕夏:“晚自习呢?”
游弋满不在乎:“第一节是语文,逃了就逃了。”
他好像从这句话间又能看见最开始认识他时的样子了,慕夏拍了下游弋的脑袋,把书包往他身上一挂,先跑出了教室。
到办公室跟招财猫拿了假条,慕夏想了想,模仿着招财猫的笔迹,在学生姓名后的宽阔处补上了游弋的名字——他从小模仿父母签名,干这种事驾轻就熟,何况招财猫一个留洋多年的英语老师,中文写得不怎么样,保安乍一看,也瞧不出端倪。
凭借添油加醋的假条成功出校门,游弋买了串糖油果子,和慕夏一道上公交。
此时正逢下班高峰期,育才中学外他们常坐那一路公交却不怎么挤。要坐好几站,慕夏和游弋一前一后跑到最后排挨着窗坐下,游弋掏出那串果子开始吃。
红糖的甜味飘散开来,慕夏握着他的一只手,凑过去叼了一颗。
他脸颊边沾了红糖,自己尚未察觉,面前横出个书包挡住了视线。慕夏还在纳闷,舌尖的温热触感柔软地贴上来,舔掉那点糖,又吻了一口。
“啊呀,还搞偷袭了。”慕夏嚼着糖油果子说,书包被游弋放下来。
对方也在吃,腮帮子鼓鼓的,偷香得逞后文绉绉地调戏他:“这叫什么来着,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咳咳,出自《洛神赋》。”
慕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卖弄逗得哈哈大笑。
冬日阳光稀罕,公交车走得慢。他们虽非好学生,也不常一起逃课,难得从毕业班的高压下偷出一个美丽的黄昏。
路过当日吃小糍粑的路口,游弋看了眼,遗憾地说:“阿姨没出摊。”
浓烈的秋色已经成了过去式,却永远留在了慕夏的画纸上。他有次画过这个路口,黎烟夸他有心,后来这幅不成熟的水粉画被游弋拿了回去,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和他们某次聚会后几个朋友的合照放在一起。
年轻时都不喜欢想未来,慕夏不爱说“以后”,为数不多几次提及,都和大半年后的高考有关。
他心里担忧游弋考不好,盘算要不要赔上自己的前程。但很快,这担忧就被从对方书桌上看到的数学错题集、英语单词本乃至画满铁路线和山脉河流的地图打消了,他想游弋还是没变,不爱说,但比以前喜欢笑了。
仿佛刚认识那会儿,成天担忧性取向暴露不敢和他四目相对的,跟今天在公交车上拿书包挡着亲他脸的,不是同一个人。
慕夏握住他的手更紧,公交车一个急转弯,游弋因为惯性倒在了他身上。
随后就赖着不走了,头埋着,臂弯里勾着书包带子,另一手往慕夏掌心写写画画,不知在搞什么鬼画符。
“寒假……”慕夏有点艰难地开口,他承认这是个疯狂的念头,“我想你陪我去校考。”
游弋:“啊?”
慕夏:“别人大概都会喊父母陪,老师……多半没空每个人送,如果可以……我想你陪我去,大概会发挥得好一点。”
就像当天运动会,呐喊声震天响,他在远处的人造草皮站着,双手插兜望向跳高场地,脖子上挂着一个玉坠子。
他没喊一声加油,可游弋破了校记录。
这么一想,认识三百多天,相爱数不清月份,到底还是有不少共同的回忆。
游弋半晌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有空就陪你去吧……反正我爸妈不在家,跟姐姐要点钱,她早就对我无语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游弋把他送到巷子口,没敢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他对黎烟还是有种“长姐如母”的敬畏,平时没大没小惯了,可被发现逃晚自习,又撞上黎烟最近带学生压力大,说不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慕夏踩着上课点走进画室,挨了袁也两句批评,无所谓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
旁边是关云霁,另一边是李抒。画室的女同学没几个和慕夏关系好,关云霁嘴碎,有次告诉慕夏,其他几个女孩儿大都觉得他高贵冷艳,难以接近。
他一头雾水地想:“如果平时上课不爱说话,下课抬腿就走,这算高冷,那就……还是继续高冷吧。”
“来啦。”关云霁和他打了个招呼,慕夏点点头算是作答。
李抒塞过来一包小点心:“我妈从s市带回来的小糕点,他们都说不错,你尝尝。”
关云霁一看,立刻在旁边阴阳怪气:“专程给你留的!”
慕夏跟李抒道了谢,转头拆开包装分了一半给关云霁:“你就知道吃,等明年开春,我看又要哭着减肥吧?”
“你懂什么,减肥是女性一生的事业。”关云霁几口吃了,埋头削铅笔。
慕夏“哦”了声,反驳说:“我不需要懂这个。”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的斗嘴,李抒便在旁边憋着笑,像个安静的花瓶,不时往自己的画纸上补几笔线条。黎烟听见动静,喊了两句别吵,两个人立刻又噤声了。
画室气氛和谐,休息时间还有老师准备茶点,一起聊八卦。
这天晚上固定的课间,慕夏接了杯热开水捂手,坐在沙发边缘听几个女生聊天。女孩子的话题总离不开一些固定的八卦,慕夏对这些并不反感,甚至人本性就喜爱凑热闹,他还挺爱听——哪个男生真的好看,哪个女的可讨厌了,那谁和那谁谁谈了恋爱,小谁和小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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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夏听得有趣,忽然却又个熟悉的名字传进了耳朵。
“……就外国语的谢泽原,他女朋友不是育才的吗,怎么还和别人有接触啊?”一个女生说,碰了碰关云霁,“学姐,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关云霁自己是外国语的,又是谢泽原的前辈,闻言也不扭捏——左右讲八卦不是什么原则问题——说:“好像是说他和本校一个男生走得蛮近,不过也没什么的吧。”
先前讲谢泽原的那姑娘笑了:“啊呀呀,学姐你不知道吗,谢泽原出了名的男女通吃。”
“谢泽原是真的帅,我要是女的我都追他!”有个男生笑着说。
“别说,你现在也可以追他啊!以前听说外国语不少男生跟他示好呢——”
“哇,现在的男生都那么大胆……”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突然坐在边缘的一个男生说,“远了不讲,慕夏不还天天和他男朋友黏在一起,二中不少人知道吧?”
瞬间的安静,连方才兴致勃勃说外国语八卦的女生都闭了嘴。
有道是背后说人闲话与当面搬弄是非差别太大,何况慕夏就在旁边坐着。关云霁用力打了那男生一下,粗声粗气地说:“别瞎搞!”
“事实嘛。”出言的却是慕夏,他笑眯眯地,看不出生气。
见他这样的态度,那个失言的男同学好似松了口气,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慕夏又如沐春风地捂着他的热水杯,慢吞吞地说:“我们班还有人告诉过老师,要搬出宿舍不和我一起睡呢,嫌有伤风化。”
李抒:“慕夏,你别这样……翁淼也是无心之言,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就讲个笑话给你们听嘛。”慕夏握住杯子的手指松了松,又说,“你们猜我当时怎么跟老师说的?”
他环视一周,嘴角的笑渐渐冷了:“大概就这学期开学时候吧,我们班主任叫我去谈话,说那个同学又反映了一次,想搬出宿舍,还找家长来施压,说要告诉我爸妈。”
方才还在提这事的翁淼都听不下去:“我靠?”
“我当着班主任的面,跟他说,”慕夏停顿了一下,好似回想当时许文科的表情,“‘尽管去告诉,我爸忙着养私生子,我妈忙着斗小三,谁也管不着,我没耽误他学习,不碍着你任何事——看不顺眼自己滚,少来找别人的不是’。”
他说完,站起身把那杯冷了的热水倒进洗笔盆里。
“我其实无所谓别人怎么指责,但张口闭口影响他的这种,还是会反驳一下。”慕夏坐回画架前,“反正大家这么熟了,知道了也没什么,就是……别在我男朋友面前提,他脸皮薄,经不起这种玩笑,可能会打人。”
话音刚落,李抒轻轻笑起来,指着慕夏说:“他男朋友特别帅,我作证。”
画室众人重又活跃,慕夏沉默地坐在自己位置,在画纸上补了点颜色。他心情只激动了一会儿,随着欢声笑语渐渐地冷静。
他当然不生气,这些话题不如过年回家那群傻逼亲戚指点江山令人生厌程度的百分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幼稚的。可这些幼稚和生涩中,有些态度依旧很明显。
玩笑和切实的看不起,慕夏分得很清楚,自认不会再栽第二个跟头。
李抒说他男朋友特别帅。
慕夏盯着手机屏幕里,指定聊天框的那个老虎头像,心想:“那可不嘛。”
作者有话要说: 踩着尾巴祝夏哥生快!属兔的话今年怕不是已经19了(??w?`)
第38章 统考
毕业班的考试一个接一个,越到年底,压力仿佛化作了实体的乌云,沉沉地压到教室上空。每个同学的脑袋都被按在了桌面上似的抬不起来,用林战的话来说,每周写掉的文综和默写,能用光一支全新的墨水笔。
他专程把用光的笔芯集进了一个盒子,说要等毕业后看,一共写了多少。林战讲这话时苦中作乐地笑,揉着酸痛的手腕,撺掇游弋和他一起。
“我才不要啊,好蠢。”游弋说,解数学题的思路因为这个打岔断了下,不得不从最上面的草稿重新看一遍。
他本来根本没把高考放在心上的,父母是旁人眼中的高知,是做学术的研究员,也躲不过被染上社会淤泥,为生活奔波,根本没有他人以为的体面生活。从小到大因为这层关系,交往的长辈大都也是所谓知识分子,有些愤世嫉俗见得多了,便不值一哂。
游弋没觉得学习是件能改变命运的事,他对未来暂且并无计划,也知道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文凭固然重要,可父母那些厉害大学毕业的朋友,不也一样是普通人吗?
即是如此,何必用高考把自己束缚起来?
所以没遇到慕夏之前,他向来不把这当回事。游弋不蠢,甚至可以说挺聪明的,一点就透,记性也好,考前临时抱佛脚背的东西,整个长假过了都还记得——
用招财猫的话说,“你就是不肯学。”
然而不肯学的游弋不知怎么地被慕夏那句“去一个地方念大学”刺激了,高中只剩下短短两百天,竟开始摆正了态度。
兴许因为他终于有了点期待,不再对什么都无所谓。光是想一想以后和慕夏天南海北,只能煲电话粥,兴趣来了还和单身时一样用手撸……游弋就要窒息了。
“我还真挺喜欢他的。”游弋想,尽管以他还没长大的十七岁心性,界定喜欢与否、喜欢程度深浅的标准直接与“黏人”“情|欲”挂了钩。
他出了会儿神,半晌一个激灵般地醒了,匆忙地埋头继续算题。
取极值,代入题意,一个舍去一个留着,然后才能算出圆的方程,求动点的值到哪个位置两条直线刚好平行……
游弋抿了抿唇,直起身子往后排看,空荡荡的一张桌面。
他摸摸鼻子,干咳一声,即便旁边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压根没人注意他,游弋掩饰掉他刻意的回头,心想:“慕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上晚自习啊。”
“思念成疾”四个字初具雏形时,少年都不明了这种酸楚的折磨到底是什么。
林战合上笔盖时发出噗地一声轻响,他越过狭窄的过道拍了拍游弋的胳膊:“慕夏今天晚上还回宿舍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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