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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与蔷薇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子律
在画室的时间越来越久,慕夏拿着假条合法出校外,偶尔下课晚,就会直接回到自己家睡,第二天再早起坐公交返校上课,或者继续去画室。这么做也有不便,他白天上课一直犯困,最近神也不如从前,熊猫似的吊着两团乌青的黑眼圈。
游弋从桌肚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暂且没有未读消息,摇头说:“不知道,我一会儿问问吧。他最近要统考了,压力很大。”
“啊,我听说慕夏专业课很不错啊……”林战惊讶地说。
游弋怼他:“你成绩也好,但哪次考试前不熬几天夜?这能一样吗?”
林战思索片刻,赞同道:“也是,那等他考完,我们给他庆祝下暂时解脱吧。”
游弋说好,埋头打了几个字给慕夏发微信,问他要不要回宿舍睡觉,晚上有没有吃好,饿了的话一会儿去食堂买碗炒饭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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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临下课的十分钟,慕夏才回他:“我在校门口了。”
他握着手机,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抬头去望墙上挂着的钟。动作太急磕到了膝盖,游弋倒抽一口气,又趴到桌上去揉伤处。
没到最冷的时候,游弋下课喜欢和林战、孟居然打篮球,秋裤之类的从不在考虑范围内,这下一撞,隔着薄薄的一条校裤也能摸出肿起来。他钻到桌子底下,把裤脚玩到膝盖一看,果然破了皮,红色的伤口不长,看着却有点触目惊心。
游弋摸了下,冰冷的手指碰到伤处,凉意钻入骨头,却让火辣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没事吧?”林战关心地问。
“痛啊。”游弋说,话音未落,又带上了点笑意。
林战看得莫名其妙,竟然跟着他笑起来:“你神经病!”
游弋毫不客气给了他个中指,飞快地回了慕夏一个表情,接着端正地趴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背着唯物论和辩证法,期待这样时间可以过得快点。
躁动的下课铃响起,四面校园渐渐嘈杂起来,脚步声回响在楼梯间。游弋从座位弹起身,拾了自己的书包,随便抓了张试卷预备回宿舍做一下睡觉,接着便大步流星地跑出去,成了教室里最早出去的人。
林战:“哎,你的课本都落一地啦——!”
没能喊到人,只好无可奈何地埋头帮他拾起来,林战恨恨地想,一会儿肯定要让游弋请顿宵夜这事才算了。
窗外叶子金黄的银杏树随着风拂过,发出爽朗的声音,好似在笑少年的情谊纯粹刚好。
游弋一路小跑,顺着人群跑到宿舍。
操场边的灯彻夜通明地亮着,给那些躲在黑暗里的小情侣又缩小了偷欢的地方。游弋穿过足球场时撞到一对正牵着手的小情侣,男同学骂了句什么,游弋回头瞪他,后半句的国骂顿时就销声匿迹。
他突兀地想到那句著名的武侠小说台词,“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不由得内心一阵莫名欢快,笑出了声。
宿舍楼下,人潮涌动,游弋刚要跑回去,忽地发现一旁榕树下站着的熟悉身影。
身量修长的少年越发瘦了些,显得更高了,他到了冬天特别怕冷,围巾一直捂到口鼻处,领口袖口也掖得严严实实,被西北风刮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正低着头听旁边的人说话。
是个女生啊。
看清了慕夏旁边的人,游弋脚步一顿。他认得那个女生,好像是同年级哪个班的,喜欢她的人不少,茶余饭后常听孟居然提起,名字却记不住了。
慕夏怎么认识她的?到底在哪儿见过?
游弋停下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他被擦肩而过的学弟撞了下,两个人都慌忙地道歉,等重新看向慕夏的方向时,那女生已经走了,慕夏也朝这边来。
他看见了游弋,朝他挥手,靠近后无比熟稔地揽过了肩膀:“走吧。”
“谁啊那是?”游弋自认不爱喝醋,仍架不住语气有点酸溜溜,归根结底,大约慕夏没有前科,对他出柜更早于在一起,他没必要和女生过不去。
可刚才专程低头听她说话的模样,真的招人嫉妒。
慕夏四处看了看,回味过游弋话中所指,一边笑一边拉着他往男生宿舍走:“画室的同学,我们今天一起回来的。但我跟她真没什么,你要信我对女生没感觉啊。”
“这可说不好。”游弋被他信誓旦旦的话弄得无端烧起一丛火,语气也有点阴阳怪气。
他自打认识慕夏以来便没再这样怼人,哪怕平时对旁人斜着眼睛拿鼻孔看,没好气地嘟囔几句什么话,也不会把这套对着慕夏。
慕夏心思敏锐,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换做旁人神经粗些,兴许会皱着眉问“你到底怎么了嘛”,然后陷入一场误解与别扭熬成的造作中。可他只皱了皱眉,接着说:“今天发生什么事啦?”
尾音故作轻松地上挑,企图扯开话题,慕夏做得有些笨拙,心里忐忑他会不会卖这个面子。
但两个人在一起,这种小摩擦无可避,受点委屈差不多也家常便饭了——甜蜜有之,苦涩有之,磕磕绊绊地才好走得更远,这是哪部拙劣鸡汤的内容,居然还挺有理。
话音刚落,手掌按着的肩膀肌肉明显放松了,游弋闷声说:“没,眼看就要一模了,今天做模拟卷又是两眼一抓瞎。”
“还早呢。”慕夏说,“又没要你真考清华北大,你能考本科就比我厉害了。”
游弋:“什么鬼?”
慕夏:“可不是啊,之前你姐说我,画画得还像个样子,居然成绩这么差,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六班的?——我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啊。”
游弋:“你连三角函数都不会做,确实……有点头疼。”
慕夏听他听到那什么sin啊cos和tan啊,就本能地觉得脑中有根神经抽痛,顿时要不行,装模作样地喊游弋饶了他。
走廊上熙熙攘攘,没人在意他们两个勾肩搭背,外间路灯的光从拐角处的窗外漏进来,在灯与灯过渡处的黑暗里,切割出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光斑。
他们站在宿舍门前,其他人还没回来,游弋自水杯架上的一个盆底掏出备用钥匙,忽然抬头问慕夏:“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李抒啊。”慕夏答,“之前你来我们画室没注意到吗?”
游弋拿膝盖抵着门开了锁,埋头说:“我哪有空去看妹子,有什么好看的。”
慕夏在他后脑勺一拍,揉乱了长长的碎“就是,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顺道送她回宿舍,她刚才问我,你怎么还不下课。”
“哦。”游弋说,面无表情地把书包扔在桌面,从里面抽出了试卷。
他单手托腮,按开了台灯,很认真似的在写题,却从指缝里漏出一丝笑意。等慕夏靠近时,又迅速地敛了,绷着侧脸,还皱起眉地告状:“这题也太难了吧。”
慕夏:“这不是选择题吗,我知道,选c,发展是曲折前进,螺旋上升的。”
根本没看清题目的游弋:“……”
“哎,”慕夏在他对面坐下,趴在自己的小臂上,露出一双细长多情的眼睛,“寒假校考,答应了我要陪我去的,不能反悔吧?”
宿舍的书桌长条状,放了一张试卷和慕夏的胳膊,顿时空间都逼仄了。
游弋懒洋洋地连眼皮都不抬:“看你表现啊。”
慕夏:“我表现很好的!”
闻言游弋睫毛抖了抖,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只手自对面伸过托住了他的下颌。接着还没反应过来,游弋感觉唇上一凉,被蜻蜓点水般地贴了下,又迅速地放开,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还残留着一点水渍。
于是目光就落到了慕夏手边的水杯上,偏生偷腥成功的人笑得无辜纯良:“看你嘴唇都干了,要不要润唇膏借你用啊,柠檬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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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洗澡吧!”游弋红着脸,在桌下使劲儿踹了他一脚,牵动自己撞到课桌的伤口,和慕夏一起疼起来。
“去啦!”慕夏伸长了手臂从他背后的柜子上取了挂着的毛巾,一步三蹦地拿着水卡窜进浴室,心情颇好地哼起了一首五音不全的歌。
什么玩意儿啊,游弋塞住了一只耳朵,故意跑调的吗。
但他的心情却欢乐多了,连带着那些晦涩复杂、处处是坑的政治题都变得顺眼。伴着浴室里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歌声,游弋打了个哈欠,揉掉一点眼角溢出来的疲倦的眼泪。
高三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捱。
这一年的十二月过得如同打仗,谁都没时间去顾忌早熟的爱情和其他八卦。
与学园里昏天黑地、只知周几不知几号的气氛相反,冬天来得特别慢。南方的城市总是急剧降温后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阳拉扯回舒适的温度,直到稀里糊涂跨完年、考过了一模,才终于成功入冬似的,强迫所有人哭天喊地叫起了冷。
而此时翻过元旦新年,一月都过去了半截。
“我靠,你都不知道,写到最后我手指都僵了。”游弋骂骂咧咧地抱怨,把手往慕夏的领口伸,被狙击后退而求其次,埋到了他的羽绒服帽子下面。
慕夏替他裹紧了领口:“都告诉你多穿点了。”
游弋点头,含糊地应了过去:“所以是明天的火车吗?”
“啊,去h市。”慕夏掰着手指跟他算,“然后是本地美院的单招,还有g市和b市在年后,你要是没空,我就自己去啦。”
“到时候看,我倒是都无所谓。”游弋说,接着又不放心地问,“你爸妈呢?”
慕夏言辞闪烁:“我说了,那是自己的事,让他们不用操心——我妈让我缺钱就告诉他,老豆那边,最近那小孩的妈好像打算给他转到私立学校去,他正烦着呢。”
“那小孩”指的是他有一面之缘却并不打算承认的弟弟,游弋理解地点头,望了眼公交车来的方向,街道空荡荡的。
入冬以后公交仿佛都变懒了,半晌不来一趟,留着车站边的电子显示屏尴尬地亮着。
“我们打车呗。”他拿出手机点开滴滴界面,“太冷啦,不想等——你回家整理下资料,明早……明早火车站见?”
慕夏说可以,等他叫完车,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游弋。
贴上后背的一个少年并未带来什么春天般的温暖,他只感觉有点重,被勾住腰,隔着羽绒服喘不上气的踏实。这形容很矛盾,但游弋想,有时候这种被“压抑”的滋味恰好能缓解不少焦虑与不安。
旁边还有等车的同学,提着大包小包,欢声笑语讨论寒假的行踪。他们高三补了课,强行把寒假缩短为七天,饶是如此,也依然有到近处景点放松的计划。
“一模你考得不错啊。”慕夏听见旁边的聊天内容,蹭在游弋耳边说。
游弋支吾了一声:“还成,上了一本线。”
慕夏:“那就很好啦。”
他抱着游弋,寒风凛冽,深深地把脸埋进他的围巾里。那上面有一股清新的洗剂味道,像茉莉,又像熏过繁花似锦的春天。
“我们刚好可以去看梅花啊。”慕夏说,“考完就去吧。”
游弋笑他艺术生思维,到哪儿都是风花雪月,末了又说:“……要不我们在那边多留一天吧,万一下雪,我想去看断桥。”
慕夏头发动了动,刚巧擦过他侧头时的鼻尖,懒散地回答:“我喜欢你。”
“什么啊……”游弋小声说,被他吐息吹过的耳根微微发红。
“你说什么都好啊!”慕夏理所当然地说,“这都听不懂。”
游弋沧桑地抽出一支烟点燃,自己吸了口,又给慕夏塞到嘴边。自然而然地分享了唇齿间甜腻的蓝莓味,他想,“这妖孽的话再听下去,耳朵都要被蜜灌满了。”
于是游弋把烟又抢回来,弹掉一点烟灰:“烦人。”
慕夏咬着他的耳垂,仿佛想人为地给他啃出个耳钉来:“嗯,我喜欢你。”
第39章 初雪
游弋第一次没跟着家人出远门,是陪慕夏到h市校考——连他自己也想不到。
高铁要坐12个小时,且必须早起。游弋捏着票在车站门口等到慕夏时,还没打招呼,张嘴就是一个呵欠,冷风倒灌进喉咙,他又忍不住想打喷嚏。
这一系列的动作把慕夏笑得不行,口罩遮住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弯弯。
他刚取了票,走过来在游弋脸上一拍:“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多穿点,你是钢铁侠吗?”说罢自包里掏出个口罩扔给游弋,示意他戴上。
游弋想夸他有点良心,低头看了眼,本就起床气还未消散,当场炸毛:“你什么意思!”
慕夏笑眯眯:“专程替你买的呀,能有什么意思——爱意嘛。”
崭新的口罩装在袋子里,白色底,画满了可爱的小草莓。
中略。
慕夏来不及和关云霁打招呼了,周围都是交完卷出来的考生互相交流着,他没有认识的人,双手揣在兜里,背着沉重的包往游弋那边走。
他把这次出行看作一场约会,脚步轻快,心态也很放松。
美院对面有一间不大的咖啡馆,推门而入时风铃声清脆地响彻玄关。慕夏四顾一圈,还没发现人,反而被喊住了:“夏哥,来!”
游弋坐在窗边,腿上盘着一只又肥又大的橘猫,正因为他挥手的动作不满似的,翻了个身,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走哪儿都能撸猫,你也是厉害。”慕夏说,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端过游弋要的奶茶喝,甜得他皱了皱眉。
游弋委屈:“它自己跑上来的,老板说我占了它位置。”
慕夏表示不信,受不了奶茶的甜味,去吧台要了杯苏打水才重新回来。
咖啡馆的空调比住的小旅店足,游弋脱了外套,穿一件黑色毛衣,脸都被暖气熏红了。他面前的桌上摊着本英语练习册,游弋示意慕夏来抱猫:“我要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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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会儿再走吧。”慕夏揉了揉那只猫的肚子,没有要挪走它的意思,“别做题了,玩一会儿——你猜我们今天速写题目是什么。”
游弋:“我不猜。”
慕夏:“好吧,是要我们画郊游,三五个人。”
游弋“啊”了一声,慕夏沾上了猫毛的袖口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他头顶揉了一把:“我画的那次我们去公园写生,可惜速写,你的萤火虫是没法上色了。”
“就知道。”游弋说,低头捏猫的肉垫。
那只橘猫被他们你一下我一下伺候得舒服,翻出肚皮,在游弋腿上安逸地打起了呼噜。
没多久苏打水端了上来,慕夏玩着手机,等游弋安静地写完一篇完形填空。猫安稳地睡着,咖啡馆其他人的说话声也压得低,他心想,小脑斧还挺会找地方享受。
黄昏下起了雪,不大,细细密密地铺在街边树梢。
后来看新闻,是这一年的初雪。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不好意思。
这章莫名被锁了几次删除中间委曲求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秘力量一直针对我
完整情节见 嗜糖律仔。翻相册。
第40章 喔喔奶糖
上一章完整版见x博,嗜糖律仔,翻相册哦,被pb得有点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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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节后到三四月,是黎烟最忙的时候。
原野画室的学生虽然不多,一个个轮着操心下来她和袁也都得脱一层皮。自从前两年改革后,好歹是不用陪着去外地考试,大多数美院都在本地设有考点,一站就能全部搞定。
“大部分人都考完了。”黎烟翻了翻报名表备份,“慕夏还有个美院,今天也能考完——袁老师,终于能轻松啦。”
袁也正严肃地与一尊未完成的泥塑对望,闻言扭过头宽慰地朝她笑了笑:“暂且休息,等送走这一批,暑假班也要准备招生,别高兴得太早。”
黎烟卷起报名表在他头顶拍:“你就喜欢提醒我这些,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袁也点头称是,他望了一眼挂钟:“差不多慕夏也该考完了。”
“你觉得慕夏怎么样?”黎烟问,走过去搂住袁也的脖子,手指正要去戳他的雕塑,被一巴掌拍上去。
“别骗我分心,动我的宝贝。”袁也带着笑,抱怨完开始认真思考黎烟的问题,“慕夏这孩子……说实话,是我从教这几年遇到天赋最高的,之前那个考去米兰的学生,都不如他天分高。但他……现在还没发挥出最优秀的水平,或许是我水平有限,艺考这样的环境也不够解放他的奇思妙想。”
黎烟:“是,慕夏对色尤其敏感,可能跟他喜欢德加这种大神级画家的作品有关。在创作中肯定会不自觉地受到影响,他之前也说会报油画专业,你觉得呢?”
袁也擦了擦指缝中的土灰:“很好,很合适。”
黎烟满意地点点头,忽地才醒悟什么似的,拍了下袁也宽阔的后背:“哎呀!我没跟你说这个,刚开始我是想问——”
“想问他人怎么样?”袁也笑意顿深,“那你该去问小弋。”
黎烟被他一语说中心事,肩膀一垮,无可奈何地说:“就是不敢问他。小弋自从跟我说了他和慕夏的恋爱,对我就掏心掏肺的,我就这么一个表弟,不可能不护着他。说真的……不是我的私心,我不想他受伤。”
袁也站起身,点了支烟:“小辈们的事,留给他们自己操心吧,就算受伤……你以前也说过,成长路上总要磕磕绊绊才像话嘛。”
“你就是心太大!”黎烟怨念。
袁也搂过她,故意把一口烟往黎烟脸上喷,薄荷爆珠的气味不呛人,却也够黎烟一顿拳打脚踢砸过来:“混蛋啊——”
他笑嘻嘻地任由打骂,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黎烟心里有了判断才会问出来,“你觉得他怎么样”,她把责任看的太重,然而不论最后如何,其实都不必她去操心。
等过了今年,游弋都是大人了,代价或是花好月圆他都该去学着接受。
有句话说高考不是一切,被媒体和减负标题放在一起,叫嚷着不该把过多的压力给孩子。但为什么所有人都把高考和十八岁看得那么重呢?
或许在更多人眼中,它的重要性不仅在于一场考试一所大学了。就像一条岔路,成为每个少年青春期最初也是最后的选择。
跨过一个盛夏,挥一挥手,送走了无忧无虑的高中。
一抹夕阳顺着小院里刚长出嫩芽的藤蔓洒到青石板上,早晚依旧有雾覆盖整座城市,墙角结霜,但杨柳风已经拂面不寒。
城市的另一端,背着画具和书包的学生正熙熙攘攘地从一所临时被设为考点的中学涌出。有的三两结伴讨论着刚才结束的艺考,有的坐上了家长来接人的车扬长而去,路边小贩叫卖,车辆鸣笛,沸反盈天的说话声,混杂成一路喧嚣。
游弋背靠一盏路灯低头玩着手机,他朝屏幕哈了口气,顺手拿袖口擦了擦,把一下午玩游戏留下的指纹抹掉。他看了看校门,没找见人后,索性打了个电话。
正在接通的机械音传入耳朵,游弋越听越烦躁——他等了一下午,也不是十分有耐心的人,眼见别人都出来了,慕夏却跟死了似的没消息。
等待时间趋近一分钟,游弋小声骂了句:“卧槽。”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路边,却在望过去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脖颈,整个人被迫向后仰去。游弋重心不稳,眼看径直要摔在那人身上,连忙地抓住了灯柱,好歹稳住了两个人的身形,却仍踩了对方一脚。
“卧槽!”这次骂得真心实意,音量都要高八度,“慕夏你他妈!”
身后的少年若无其事地把手插进衣兜里,然后掏出了一颗糖握在掌心,抬手与游弋十指相扣,顺便给了他:“刚才去那边的店里买的,我好久没看到这个牌子了。”
游弋的注意力极容易被转移,听了这话,他半信半疑地张开手,躺在手掌中央的是一颗喔喔奶糖——确实很童年。
他忍不住想笑,还要强行严肃,一脚踹向慕夏:“你多吃点药吧!”
慕夏提了把背包,游弋立刻帮他拎着画具,他揉了揉手腕:“说好考完了大家一起吃顿好的,林战他们呢?”
“过去啦,我来接你。”
两个人说着话,并肩沿着街边往远处走。行道树尚不足以遮天蔽日,慕夏望着脚底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突然踩了一脚游弋那边。




夏与蔷薇花 夏与蔷薇花_分节阅读_81
他一时兴起的小动作没被任何人放在心上,慕夏自己做完都嫌傻,连忙装作刚才被神秘的东方力量控制了灵魂。游弋笑了笑,四下街道除了他们,还有些艺考结束的学生,他却不管不顾,大胆地牵住了慕夏的手。
可能有人看到,其中说不好也有人认识他们,可这些念头在游弋脑中转瞬即逝,被他抛到一边——流言蜚语对他的伤害,远不及他当下想和慕夏牵手的心情急迫。
游弋被他小小地反握力度害得茫然了一刻,他好像突然不认识自己了。
最开始,慕夏说他“你连取向都无法坦然面对也好意思说这叫出柜”“你还是把自己关在里面”“拒绝社交强行隐瞒,这就是你面对的方式吗”。
他想要对慕夏说,“你看,这下总没有躲躲藏藏了吧,我都敢在大街上牵你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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