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子律
“嗯?”
“我们……一会儿去买小糍粑吃。”慕夏说,“还有两站路就到。”
“我请你,庆祝一下。”
慕夏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段时间要做个手术,争取之前完结正文吧w
第42章 纹身
又是一年四月天,艺考各院校单招的结果陆续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慕夏报的四所美院专业分考得都挺高,加上他联考的成绩在本省排名前20,目前棘手的只剩下了六月的高考。而原野画室的学员里,李抒考上b市美院,关云霁的分数也圆了想去g市的梦,其他人大都得到了一个差强人意的结果。
于是专业课培训暂告段落,慕夏返回学校与游弋一起开始最后冲刺时,离高考仅剩下七十来天。他之前未曾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还能这么拼命地学习。
“你报的那几所学校都是国内顶尖的了,对文化课的要求不低,至少得高过二本线。我知道,慕夏,这对你来说很难,你都好几年没认真学了……但背水一战,这时候倒下,你也会很难受。”黎烟对他说这些时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道理慕夏都懂,可他学习起来真正是苦状万分。
教学楼边的小花园里,海棠花开得繁盛,旁边开败了的八重樱花瓣在雨后落了满地。临窗的位置,慕夏坐着,托腮看向外间出神。
讲台上招财猫孜孜不倦地讲着前一天刚考完的二模试卷,难度偏高,同学们普遍都考砸了,沉重的气氛却影响不到招财猫似的。他上蹿下跳充满激情,不时点个人起来回答问题,弄得所有人都高度紧张。
“慕夏。”招财猫拍了拍讲桌,“你这题选对了吗?”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肩膀一抖,瞬间回过神一般,他没起身,懒洋洋地撑在桌面,眼皮一抬反问:“哪道题?”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招财猫习以为常,闻言重复道:“68题。”
慕夏:“蒙对了,遇事不决就选c。”
全班爆发出一阵大笑,招财猫无论如何都活跃不起来的沉重仿佛在这一刻短暂退场。微胖青年教师扶了扶眼镜,无奈地说:“高考不能随便蒙啊,能读懂就尽量。”
慕夏想回嘴谁读得懂还要瞎蒙,但他到底没说话,很给面子地“嗯”了声,低头看起了满篇英文的试卷。
好像没刚才那么看不进去了。
课程日复一日,经过最开始挂上倒计时牌的烦躁,数字越变越小,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反而越来越平静,只是机械地做题、评讲、改错和答疑。
花落无声,香樟茂盛,梧桐的飞絮终于不再肆虐。
又一周模拟考试,慕夏盯着自己堪堪及格的数学卷,半晌对比了一年前惨烈的50分,拍了拍前桌游弋的肩膀:“你看,是不是特别大的进步?”
“还行吧,这次平均分都有110呢。”游弋拿自己的试卷给他看,“不过你要高考能考这个分,应该不愁学校了吧。”
慕夏算了算,开始忧郁:“我要至少考个400分才能去h市上学,好难。”
游弋:“h市其他学校太难考,好一点的都是本一。”
两个人同时唉声叹气,陷入沉默,半晌慕夏把试卷折好放到一边:“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现在能解三角函数就是胜利了。”
游弋“嗯”了声,背过身去从抽屉里摸出那本差不多写满的错题集,自做了标记的一页开始,反复演算多次做错的题目——他自初中以来学习就没这么认真,短短一年内,竟难得地敛了跳脱心性,仿佛浪子回头,邪教之徒成为正道栋梁。
他心里清楚,如果这次还吊儿郎当最后落得个随心所欲的结果,和慕夏相处的一年多就会终结在这个夏天了。
这座南方的城市并不是慕夏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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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毕业了,慕夏就算再喜欢这里,也不会当成家的。
除非他和慕夏一直在一起,十年,二十年,他能成为慕夏的牵挂。
游弋不想跟任何人提起他这些念头,其他人听了说不定会劝他及时行乐,说他想得太多。他性格本就极端自我,最近改了许多,仍旧改不掉骨子里的私心作祟。
他和慕夏都是容易改变却又十分固执的人,所以他们互相吸引依靠,一旦分崩离析,谁也不会主动去握住对方的手——
所以他们不吵架。
“想什么呢?”慕夏突然说,打断了游弋若有所思的神情。
“发呆。”他简单地说,“有事吗?”
慕夏并没有把他的走神放在心上,游弋发呆的次数多了,有时多问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想了什么。他有了这个开头,自然地说:“过段时间……大概五一假那天吧,陪我去一下程小鹿那里,我上次跟她约了纹身。”
游弋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的耳洞,那个银质鱼形耳钉一直戴着,藏在长长了的碎发中。也许老师注意到了,但最后关头,谁都没提醒慕夏摘了它。后来慕夏也买过其他耳钉,最简单的一颗钻,和一些复杂的花纹,但他最常戴的还是这条鱼。
游弋抬手揉了揉他的耳垂:“哦,纹身。”
慕夏眉梢一挑,细长的眼睛看向他,当中有水光流转:“想一起吗?”
他的眼睛像吸人魂魄的深渊,又像幽静无底的湖泊,游弋和他对视了片刻,本来被“怕痛”和其他阻挠因素困扰的心忽然一动,鬼使神差般答应下来:“嗯。”
慕夏表情意外:“真的?”
游弋急急地补充:“不在夏天露出来的地方,怕我妈见一次说一次。”
他对简子雯的尊重和害怕慕夏早就领教过,听后笑了笑,好似想到了个很有趣的念头,说:“放心,我到时候帮你挑,图案我也帮你画。”
“画什么?”游弋问。
慕夏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呀。”
悄悄话隐没在了春夏之交的风里,慕夏说完,趴到课桌上,游弋嘟囔了句什么含糊不清的话转过身去弓着背做题。
他拿起墨水笔,在草稿纸上画小老虎。画了两只后,心里起了轻微的焦虑,慕夏把草稿本翻了个面,摊开一页画满花纹的纸,然后在两朵花的中间添了几笔。
做完这一切,他偷偷掏出手机拍了个照,把图发给了程小鹿。
五分钟后到程小鹿的回复:“ok,很漂亮。”
即将毕业的学生时间有限,慕夏要搞个花臂听上去雄心壮志,结果听程小鹿一说至少要三次才能全搞定,又委委屈屈地把时间退后了。
小满那天下了一场大雨,某个叫做“520”的日期难得没引起大的动静。
林战自从和戚善善分手以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当天破天荒地参加了一下游弋等四人的“学习小组”,替慕夏辅导了一下数学与文综。
此时离高考不过半个月了,二中终于停课,把时间全部交给高三同学去自习。老师搬着小桌坐在走廊上,有问题的学生走出门问,班主任挨个找人谈话,生怕在最后一刻出了心理问题,招财猫辅导得心力交瘁,多次自嘲高考结束要大醉一场。
慕夏就有了理由请假去和谢泽原呆一整天——虽然他嘴上不承认,有了这位外国语的学生会长辅导,英语作文从只能得个位数到了15分的水平,招财猫还表扬过。
还是离二中只有一站的咖啡馆,白天阳光灿烂,临窗的卡座外恰好有一棵大树,遮掩了大半刺目光线。仍有些许斑驳漏在玻璃桌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琉璃华。
“你看看。”慕夏把二卷的题目递给谢泽原,自己则拿过了答案对选择题。
谢泽原打了个响指,唤来服务生续杯,带着微笑目送别人苦大仇深地走远——他们很不厚道地只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绿茶,除却带的两个杯,剩下三个人都要赠送的柠檬水,老板得是看着几位眼熟,否则非找理由赶客。
学生会长抿了口柠檬水,一目十行扫过慕夏的试卷:“嗯……嗯,这个句型你总算用对了,死记硬背也没事,考试遇到差不多类型的可以直接套……嗯,分段蛮好,结尾也不错,应该平均分以上了。”
慕夏还在对选择题,看得眼花缭乱,随口敷衍:“哦。”
谢泽原说:“最后一次摸底考你英语多少?”
猝不及防被问倒,慕夏一脸茫然,他没记住成绩,倒是旁边正和文综奋力拼搏的游弋提了一句:“他考120,招财猫都惊了,问他是不是做到原题。”
谢泽原一边鼓掌一边笑了:“哇,恭喜!——真是做到原题吗?”
慕夏懵逼地说:“是啊,阅读c篇上周刚做过,答案我都背下来了,cdba。”
旁边认真做题的林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是人才,别人背模板,你背答案。”
“说不定高考就被我撞到一篇呢,这可就20分到手啊。”慕夏不以为意地说,咬着自动铅笔的头,阳光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林檎歪头:“对了,我听小鹿姐说你要去她那里做纹身,做什么样的呀?”
提到感兴趣的话题,慕夏立马把卷纸扔到一边,捋起短袖给林檎比划:“从这里到小臂中间,下面可能留出来,以后穿长袖就看不见……花纹我自己画了。”
“这么酷?”林檎眼睛一亮,“我可以看看吗?”
慕夏刚要一口答应,余光瞥见旁边的游弋,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那当然……不行,等我弄完你就可以看了。每天做一点,下周你就能看啦。”
林檎:“那必须期待,对吧小弋?”
被点名的人面色不变无比淡定地说:“嗯,肯定好看。”
或许因为有了话题,林檎隔一个小时就会提一次,言语间充满兴奋,甚至想要跟着去,被害怕妹妹也被带得在身上画花儿的林战紧张起来。临别时他一路押送林檎回家,甚至忽视了摇着尾巴跟在后面的谢泽原。
目送他们上了公交,游弋按着手机打车,埋头说:“小战哥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
慕夏摊手:“你随便他呢,他们学霸之间有特殊气场,很容易就和平共处了。”
说话间游弋打的车也到了他们等候的公交站台,说了程小鹿的地址,游弋靠着窗看了会儿,又贴着慕夏坐好,手在他膝盖上焐热了凸出的骨头。
他脑海中莫名冒出林战刚和戚善善分手时说的闲话:“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可是我又有更看重的东西……”
手背被温度微凉的掌心覆盖,游弋睫毛翕动,突然问:“你以后会不会不回来啊?毕业了肯定要回去g市吧,你爸工作如果又调动——”
“不会啊。”慕夏答得很坚决,“你在这儿我就回家,你想去g市,我就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
他把这里称作“家”,游弋心头一暖,侧过头去闷声扬起了嘴角。
因为提前约过,他们抵达的时候程小鹿在店里等着。还是那间光影分明的工作室,程小鹿躺在扶手椅里,两条长腿跷到了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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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风铃声,她头也不回:“慕夏来啦,你那天给的图我看过了,给你再设计了一下……自己去洗个澡,一身的汗。”
她言语间很是嫌弃,慕夏没恼火,低眉顺眼地应了,顺手拉过游弋:“我男朋友也要。”
程小鹿片刻惊愕,脚也从窗台放了下来。她扭过身,上下打量游弋一番,目光停留在他的手腕上——t恤运动裤,戴着一块手表,打扮干净的男孩子,和上次陪慕夏来打耳洞时没什么区别,一年的光阴好像没留下痕迹,可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变了。
“是要一样的吗?”说这话时都染上淡淡的戏谑,程小鹿起身准备工具。
慕夏从背包里掏了掏,拿出作业本,又自里头抽出一张画纸递过去:“给他弄这个,位置么……就在肩胛骨上吧。”
游弋说由他做主,此时也不由得一愣:“哎……?”
“你答应了呀。”慕夏朝他一挤右眼,讨好般拉了拉手指,“肯定很合适,而且不会露出来,到时候在家衣服一脱只有我看得见。”
言语间毫不遮掩的暧昧,还有……程小鹿一抿嘴,背过身去笑。
少年的感情真是太好猜测了,什么都藏不住,连这种带有情|欲的小把戏都显得有点可爱的幼稚。到底年轻,印记都那么纯粹。
她不等游弋回答,提议道:“我看挺好的,这不是蝴蝶吗?”
言罢,只见工作室灯光昏暗都没能盖住游弋疾速变红的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他捂住脸片刻,大概想了些属于两个人的秘密,蚊子嘤咛似的说:“……好吧。”
程小鹿面前慕夏从不隐瞒他和游弋的关系,听他答应了,慕夏搂过游弋的脖子,在他唇角响亮地吻:“你最好!”
游弋推他:“就会说甜言蜜语,我下次不听了!”
慕夏被程小鹿催着洗澡,一路轻快地跑过去:“屁,你心里美得不行吧,上哪去找我这么有才华的人亲自给你画图样——”
“滚啊!”游弋说,窘迫地站在当场。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响起,程小鹿和他尴尬对视,半晌,看够了少年羞赧的程小鹿拉出座椅,笑得无比奸诈:“来,把衣服脱了,先弄你的吧。”
游弋:“……”
他突然觉得被慕夏坑了。
浴室里的人裹着一张毛巾裸着上身出来时,游弋这边已经画好了图样。程小鹿很有自觉地挪开凳子,让慕夏看游弋肩胛骨的蝴蝶纹:“还行?”
“真棒。”慕夏说,用她的话回应。
程小鹿戴着口罩,只看见一双弯弯的眼:“他的蝴蝶骨长得很漂亮,在这里画翅膀,也是你想得出来,还这么小一个……恕我直言,骚操作。”
慕夏不吝惜接受她的表扬:“过奖。”
他拍了张图给游弋看半成品,不出意料又看见红了的耳朵,情不自禁凑上去亲。后头的程小鹿正在割线,游弋就这么被吞下去第一声痛呼。
纹身不大,程小鹿动作熟练,完成得很快。
不太能晒到太阳的后背皮肤白皙,弓着背时骨骼凸出,墨色纹路勾勒出的蝴蝶振翅欲飞。
游弋只能对着镜子看,他原本不算热爱这项事业,对纹身也没有慕夏那种“十八岁的礼物”的仪式感。可此时此地,他看了一眼,心甘情愿地承认这的确让人着迷。
他动了动嘴唇,转过身对程小鹿说:“谢谢小鹿姐。”
“反正慕夏掏钱。”她一笑,指着旁边的凳子让慕夏坐:“该你了。”
相比于游弋,慕夏的手臂纹身需要很长时间,第一天只能先做一部分,然后再慢慢地利用这几天自习的空隙把余下部分补完。
没有图样给他看,游弋就在旁边塞着耳机,逐渐地也猜出了大概:有他喜欢的蔷薇花,有慕夏喜欢的英文环绕出一句话,总的来说虽然惊艳,仍在意料之中。
但等到全部完工时,他才发现,自己没猜对。
那条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上,纹身从肩头一路延续到小臂,不像照片上那种阴影大片的花臂那么剑拔弩张,慕夏的纹身花纹更像一幅画——
带刺的花藤,盛放的蔷薇交织出一片芬芳的海洋,而浪潮当中正飘着一条船。
“纹名字太土了,缩写也很土。那天突然想到,其实你名字的意义那么大,就想了这个图案。”慕夏指着它说,“我是真心想过把你留在这儿的。”
话音落下时,他握着游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一颗十八岁的心正热烈地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 无时无刻不在点题的我【x
夏与蔷薇花=蝴蝶与蔷薇花啦
关于艺术生的分数再提一句:因为我高考是文化生,对这个不太了解,问过一些同学,但时间太久难记不清,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欢迎提出w
第43章 六月
再见林檎时,慕夏故意穿了件无袖的背心,纹身全部露出来。有的地方红肿还没消,但依然惹得林檎大喊好酷。
“痛不痛啊?”她拖着慕夏的手肘,凑得很近去看,又不敢碰,“哇,好漂亮的花!这下可真是名副其实了……以后大夏天出去,这个纹身一亮,谁还会惹你!”
慕夏做纹身只是为了给十八岁一个纪念,社会不社会的却没想过。此时林檎一提,他抿着嘴笑起来:“那以后给你做保镖,我打架还是有点厉害的。”
林檎不领情:“小弋才厉害,他高一的时候能把高三的校霸揍个鼻青脸肿。”
这段故事慕夏早就听孟居然吹过了,游弋早年的光辉事迹听上去和现在的他格格不入。
初中时因为还没发育长个被高年级欺负,反手将一张板凳抡上了胖子的后背,拎着对方的扔下去,从此直到游弋毕业升高中,再也没人惹他。
结果刚进高中,二中的校霸正是最横行霸道的时候,老师上了好几个处分,挡不住对方没放在眼里,依旧每天四处剥削压迫。等有朝一日压迫到了游弋头上,立刻遭到了最强烈的抵抗——游弋提起讲台上的三角板,把他打进校医院了。
自此一战成名,尽管他并不是个好战分子,后来也时常被人躲着。
当初听到这儿慕夏恍然大悟,怪不得李抒看见他男朋友是游弋时不仅面露意外,言语中更有种“敬你是条汉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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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游弋听到林檎旧事重提,面子有点儿挂不住,尴尬地一拨林檎的手:“苹果,别说这事,我又不是……真不是故意的。”
“好嘛。”林檎无奈,“你是被逼的。”
那是一段慕夏缺席了的时光,他自小辗转,见过的群架场面不少,最后落了脚,开始满以为游弋是个闷葫芦,结果居然还能武斗一打三。相比之下,慕夏平日里的招惹骚扰,简直像他在摸老虎屁股,然而老虎不仅没吃掉他,还把肚子一起翻了出来。
他神情一凛,严肃地说:“我们家小弋爱好和平。”
游弋别过头去笑,心想他怎么能把一件不起眼的事说得那么好玩。
“话是这么说,”旁边安安静静做题的林战忽然插嘴,“那傻逼肯定被打的时候想不到,小弋这会儿还能顺利毕业,他当时还觉得游弋是他接班人了。”
慕夏:“真的啊?”
林战老神在在地说:“是啊,那哥们儿最后是好不容易才毕业的,当天还来我们班找过麻烦,放话说游弋揍他,以后也休想不背处分——处分是背过,但潜哥帮忙,没记入游弋档案,被他知道了可能气个半死。”
游弋忍不住说:“我也就打过那一次架,潜哥……招财猫说了下不为例。”
“反正都是吓唬你的。”林战说,“我们班还没谁真的背了处分,这些老师哦,嘴上那么严厉,心里总归都为了学生好。”
他突然唏嘘了一句,本来是与年纪不符的沧桑,却难得的一桌人都没反驳。半晌,慕夏点了点头,把题目凑到他面前:“好了小战哥,替我讲一讲这个公式。”
咖啡馆的午后安静得像画里脆弱的琉璃尊,阳光折成五颜色。
游弋耳后别着一支笔,正奋力思考着圆与直线的联立方程,耳畔隐隐听见落地窗外,树上传来微弱的蝉鸣。
小满过后下了一场大雨,气温重又回复到三十度以下。用招财猫的话说,这是个适合高考的气候,不热不冷,得被没空调的考场扰乱心神。
考场安排全出来了,二中学生大都不在本校,慕夏和游弋一样被安排到了隔壁外国语。停课也到了最后阶段,学校没给他们安排成人礼,回过神时五月都快过去了。
晚上谢泽原有事,复习计划临时改为了回学校自习。
临近高考,人心浮躁,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慕夏趴在课桌上,他侧过脸能看到隔了一个过道的地方,林战□□念有词,桌上盖着一本政治课本,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戚善善原因不明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也是对怨侣。”慕夏想。
以他的性格,不太明白为什么喜欢却不在一起,分手还是为了学习这么傻逼的东西,难道分手了,戚善善就能上清北,在一起,林战就会被拖累得高考330分?
别搞笑了。
他从高二看到高三,也没懂其中的关节,大概是女人心的确海底针,难以捉摸。
先兀自脑补了一出大戏,还不容他多加感叹,桌沿被人敲了敲。慕夏一愣,心脏禁不住重重地跳了跳,抬起头去,对上了招财猫憨态可掬的笑脸。
招财猫没开口,打了手势示意他出去,慕夏一头雾水地四处张望,见无人在意这个角落发生的一切——连游弋都在埋着头,不知是做题还是睡觉——便站起身随招财猫到了走廊。
夜风习习,树叶的影成了更深的黑色,落在路灯的光晕中。
“来。”招财猫说,和他站在了楼梯拐角处。这边远离教室,说话稍微大声些也不会吵到复习的同学。
慕夏走过去,还没问什么,招财猫便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记得你以前抽烟,来根?”
说着真的开始掏烟盒,慕夏连忙阻止:“不了,这边教学区——老师,你怎么知道我抽烟?我没在……”
“感觉吧。”招财猫说,目光在他肩头逡巡,好似能透过慕夏欲盖弥彰的长袖看见里面的纹身,但他到底没提这事,转而开启了另一个话题,“艺考彻底结束,一直都没来得及问你的情况,考得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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